第7章 找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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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人目送着諾爾進了昏黑的樓門洞,他們也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但總覺得這個金發碧眼的青年應該出現的地點是燈光熠熠的宴會廳,而不是到處都充滿了腐朽氣息的破舊小區。

心中的感慨還沒有結束,不知道是誰的一聲倒吸氣的驚駭聲拉回了衆人的注意力。

他們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那個放着兩個油乎乎包子的紅色小跑上,來不及再多看一眼豪車流暢的線條,便紛紛做鳥獸群散。

哪個都跑的飛快,生怕慢了一步被車主逮住了當了冤大頭。他們可沒有錢出洗車費。

諾爾租的是六層,樓梯都高,六層的高度幾乎等同于七層樓高。

老樓也沒有電梯,樓道內只有一扇又高又小的窗戶,能投進些微弱的光芒,剩下大半的樓梯都是隐在暗處。

諾爾也不急,慢悠悠地爬着樓梯,姿态随意地像是在逛景色優美的花園,好似一點也不知道正有什麽等着他。

等轉到五樓與六樓的拐角處時,諾爾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拐角的死角裏,看着暫時屬于他的房子的門洞開着,從室內照出來的光線驅散了門口的一小片暗。

諾爾甚至能看到在光的照耀下,漂浮在空中的細小的塵埃。吵雜的說話聲從屋內傳遍了整個走廊。

諾爾閉着眼睛,腳尖一點一點地數着聽到的人說話聲。

九道聲音,九個人。

與他剛剛看到那三輛車時判斷出來的人數一樣。他耳尖地從一堆拍馬屁的谄媚聲中判斷出了昨夜那道嚣張的聲音。

是那個宋三少吧?還真找上門了啊。

薄唇緩緩勾起抹愉快的笑,諾爾輕輕摸着自己臉上的輪廓,也不是太好看啊,怎麽就惦記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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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能看到藍紫色細血管的眼皮緩緩撩開一點,露出遮掩着的藍色眼眸。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問題,那雙湛藍似天空的藍眼睛成了氤氲着風暴的深海。

暗芒流轉間好似藏着些什麽,讓諾爾臉上的笑都變得詭谲了起來。

修長的手指從臉頰上緩緩來到了脖頸緊扣着的紐扣,潔白的指尖把玩着小小的紐扣。

一顆、兩顆、三顆,露出了細長的頸。

頸上有着一圈暗紅發青的指痕,像是一條漂亮的暗紅色絲絨choker。

此時的諾爾像極了生活在黑暗中,慣會游戲人間的惡魔。

可當他踏前一步,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之中時,那身詭谲的氣息消散的一幹二淨,又成了單純美好的天使。

諾爾租的房子不大,是不到六十平的老格局兩室一廳,站在門口就能将放了幾樣陳舊家具的房間看得一清二楚。

而此時,小小的客廳中的老式木頭沙發上,正大馬金刀地坐着個穿着黑色的滿是亮閃閃亮片的青年。

青年翹着腿,一手搭在沙發背上,一手捏着根煙,滿臉不耐煩地吞雲吐霧,嘴裏不幹不淨地罵着什麽。

其他八個人高馬大穿着黑西服的保镖散落在客廳中,将小小的空間擠得滿滿騰騰的,多看一眼都堵心。

“媽的,那老男人還挺能折騰的,這都幾點了,那小玩意怎麽還沒回家?不會是把人給我折騰壞了吧?我這還沒嘗到嘴裏呢。”

青年把剩了半截的煙按滅在保镖捧過來的碗中,一擡眼,看到站在門邊的諾爾,笑了。

“你小子是屬曹操的啊,老子才念着你,你就滾回來了。成,過來,讓老子好好看看你被那老男人疼的怎麽樣了?”

宋三少向站在門口的諾爾招了招手,那随意輕佻的勁兒,跟招呼養的小貓小狗一樣。

或許在宋三少的眼中,諾爾不過就是一個品相好,性格兇一點的寵物。

周遭圍着的保镖配合的發出哄笑聲,不懷好意的目光把諾爾從頭打量到腳,等落在脖頸上那一圈上時,還有人吹起了輕佻的口哨。

“哎呦,三少您看這小東西的脖子,啧啧啧,玩的可真激烈。”

“哈哈,這樣還能回家,看起來那老男人不行啊。”

“和我們三少比一定不行。喂,小子,是不是後悔昨天沒和我們三少走,和那老男人走了?”

諾爾眸光淡淡的沒什麽反應,好似那些羞辱的聲音是蚊子的嗡鳴,懶得與之計較。

諾爾走到掉了漆的長條電視櫃旁,坐了下來。電視櫃不過到他小腿高,他長腿往前一支,手肘搭在膝蓋上,身子微微伏低。

他半張臉藏在了陰影中,南北通透的格局讓室內的光格外的足。

陽光映在藍眼睛中,只見光華流轉下是淡漠疏離,像極了漂亮卻冰冷的玻璃珠子。

湛藍的眼眸緩緩上挑看對面衆星拱月的宋三少,微微歪了一點頭,露出抹不解的表情。

“你為什麽還敢出現在我面前呢?”

諾爾的話聽在宋三少和保镖耳中實在有些莫名其妙,一個敢字更是引人發笑。

宋三少率先笑開了,他昨天回去就找人查了諾爾的資料。一個來梅市讀所野雞大學的窮小子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宋三少緩緩起身,嫌髒一樣拍了拍剛剛接觸了沙發的衣服。他從口袋裏掏出包軟中,磕出根煙叼在嘴裏。

“脾氣還挺傲的,成,三少我就喜歡紮手的,這樣吃起來才夠味兒。”

“小子,要不要跟了我?學畫費錢吧,當個服務員夠你買顏料的嗎?你跟了三少,三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嗯?”

“不虧待?”諾爾像是聽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笑開了,剎那之間,明媚的笑将整個破敗的屋子都渡上了層熠熠生輝的濾鏡。

“你要怎麽不虧待我呢?”諾爾歪着頭笑,眼中是獨屬于未被浸染過的純粹的清澈。

不得不說諾爾的臉長得實在是太過俊美了,宛如藝術家精挑細作的得意之作。

宋三少眼睛都看直了,舌尖在按照牙齒的序列一一劃過。他以前陪着一個學藝術鑒賞的逛過美術館,裏面亂七八糟的畫很多,但他只記得一副畫着古希臘太陽神阿波羅的畫。

畫中的神祗金發藍眸,俊美非凡。而面前的青年就好似從那副畫中走下來的金發神祗。

宋三少對着旁邊的保镖勾了下手指頭,落在諾爾身上的目光是惡意的垂涎。

“呵呵,不虧待啊,就是三少能好好地養着你寵着你,你什麽都不用做,只要跟着三少我,就有榮華富貴,怎麽樣?是不是心動了?”

一旁的保镖忙低頭哈腰地湊過來給他點了火,宋三少蒼白的發虛的指尖夾着一點猩紅。

吞雲吐霧間,宋三少朦胧的臉上寫滿了居高臨下的施舍。

諾爾不抽煙,也不喜歡聞煙味。

宋三少侮辱的妄言沒能讓他動怒,但辛辣的煙草的味道卻讓他唇角的笑意落了。

“把煙掐了。”

諾爾聲音不大,平常音量,語氣平平的,卻讓宋三少下意識地去找煙灰缸。

手中的煙伸到了一旁按着個煙頭的白碗時,宋三少瞳眸猛地一顫,狠狠打了個激靈。

他怎麽就乖乖聽話了呢?真特麽邪門了!

宋三少火氣上頭,幾步走到了諾爾面前。左手用力掐在諾爾的臉上,用了些力氣拔蘿蔔一樣往上薅諾爾的臉。

他叼着煙用力吸了一口,微微俯身,帶着惡意般地噴了諾爾一臉。

不抽煙的人對煙味很敏感,更何況被這樣直接惡意地噴了一臉。

諾爾嗆地用力地咳着,藍眸內浮出了層水霧,洗的那雙藍眼睛有些楚楚動人了起來。

宋三少離得近了才發現手中掐着的這張臉可以用昳麗來形容,尤其是被煙熏得含着淚眼尾通紅的模樣,簡直戳的人心癢難耐。

諾爾長得極好,沒有白人常見的雀斑或是粗糙的暗紅。他臉上幹淨的連毛孔都幾乎看不見。

加之輪廓清晰眼窩深邃,整張臉明麗而秾豔,像朵盛放的玫瑰。饒是玩的開的宋三少也沒有見過如此美人。

這麽一想,宋三少就更氣昨夜被虞慈截了胡,讓他白白錯失了美人的第一次。

他心中暗暗給虞慈記了一筆,等着以後把這筆賬給找回來。

而現在,最主要的是怎麽料理這紮手的玫瑰。

宋三少目光落在了諾爾頸上的紅,眸光一暗,掐着諾爾的臉就往電視櫃上按。

諾爾不僅沒有如宋三少願躺在電視櫃上,反而坐在那裏一動沒動。

宋三少驚了一瞬,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手下的人,好似沒懂為什麽人沒有倒下一樣。

諾爾喉間發出一聲輕嗤,聲音不大,足夠宋三少聽清楚其中的輕蔑。

他握着宋三少的手腕,手指動了動,輕而易舉地就捏得宋三少龇牙咧嘴地喊痛。

諾爾手一甩,像是甩什麽髒東西一樣把宋三少甩地後退了幾步,“我其實挺好奇的,為什麽你什麽本事沒有,還能這麽自以為是呢?想包養我?你也配。”

宋三少踉跄地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還是兩旁站着的保镖乖覺,上前一步扶住了宋三少免了摔了個四仰八叉的狼狽。

可這也足夠讓宋三少火冒三丈,他指着諾爾惡狠狠地開口。

“本來老子還想着憐香惜玉,誰想着你給臉不要。行啊,你不是狂嗎,老子就能收拾狂的人。”

“你們幾個,給我上。”宋三少往後退了一步,對着身後的保镖們勾了勾手指,“給他個教訓,打服就行,給我留口氣。我可不喜歡玩死人。”

“三少您放心,我們哥們辦事您還不知道嗎?”

保镖谄媚地笑道,他捏着指節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響,看着諾爾的目光中帶着顯而易見的惡意。

諾爾掃了眼狹小的格局和老舊的家具,輕輕嘆了口氣,他還蠻喜歡這些老古董的。

諾爾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口,站了起來。

黑色的小天使下了高架彙入了車流之中,一個紅燈,長長的車流被截斷,一半留在了白線之後,一半向前流淌。

林莫擡眸看了眼後視鏡,見後座的虞慈坐的筆直,垂着頭看放在膝上的平板,一副認真看郵件的樣子。

林莫不僅沒有收回目光,反而眸光一轉落在了虞慈手中拿着的櫻桃筆上。

細長的白色櫻桃筆懸在平板上方,筆尖離着平板只有一公分的距離。

但這一公分的距離,從十分鐘前就沒有落下過。

林莫收回目光,心中有了譜,正彙報着的公事一轉,語氣淡漠平淡的說起了宋三少。

宋家是做家具生意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富是富,但只能游走在中下游,擠不進梅市最上層的世家圈子。

宋老板有三子,大兒子在公司幫忙,二兒子和家裏不和斷了聯系,在外市當了公務員。

最受寵的是小兒子,小兒子出生之後宋家生意從不溫不火開始逐步上升,財源廣進。

全家拿這個小兒子當了寶,舍不得多說一句重話,嬌慣的上了天。

漸漸地也養成了宋三少驕傲跋扈、目空一切、睚眦必報的性格。

林莫眼尖地看到櫻桃筆擡起了一點,心中知道自己話題換對了。

“先生昨天那麽下宋三少的面子,怕是宋三少在心中記了先生的小帳,等着機會報複回來呢?”

“小孩子罷了。”暗了不知多久的平板的屏幕映着一張神情淡淡的臉,“我與他計較什麽?”

“是啊,對于先生來講他是小孩子。可對于您救下來的那個青年來講,宋三少應該也能算得上是個BOSS了吧。”林莫用平淡的語氣開着玩笑。

【作者有話說:林莫:我家先生動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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