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公子, 奴家要你哭給我看。”她嗓音猶自帶着哭腔,像是一支剛剛經受暴風雨吹打的夾竹桃,豔麗迷人卻又楚楚可憐,甚至還夾雜着那麽一分說不出來的惡毒。
聞言, 沈淮清微微一愣, 是他聽錯了嗎?她為何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見他不肯開口應答,她陰恻恻地眯了一下眼, 随後毫不猶豫地撲進他的懷中, 梨花帶雨哭泣道:“公子, 你騙我, 是不是?”
“你方才明明說只要我開心,你做什麽事情都是可以的。”
“現在我說完了, 你卻不肯給一個答複, 你騙我的, 是不是?”
她撲在他的懷中, 泣涕漣漣, 沈淮清本就心疼她, 自然是看不得她如此委屈的模樣, 他輕嘆一口氣, 伸出右手在她毛絨絨地頭發上撫摸了一下, 奇怪他明明是第一次做這個動作,可是他的舉動卻是如此自然, 就好像他曾經無數次做過這個舉動一般。
“姑娘,別哭了, 在下應你便是了。”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語氣滿是寵溺和無可奈何。
聞言,宋南鳶才算是破涕為笑, 可她卻沒有立即離開他的懷抱,習慣性地貼着他的胸膛、輕輕蹭了兩下,“公子,你對奴家最好了。”
雨聲淅淅瀝瀝,但聞雨打屋檐“滴滴答答”的聲響,宋南鳶擡頭便看見連綿的雨幕在他身後凝聚成一串帷幕,雨聲清淡、穿林打葉,他清俊的面容越發顯得空曠高遠,像是下一秒就要翩然離去的仙人,只是神情中的寵溺和縱容給他增添了幾分寵溺。
“姑娘,就在這裏哭嗎?”他輕咬唇|瓣,似乎是覺得有些為難。
“是啊,就在這裏哭,公子怎麽了?”她從他的懷中悄悄探出了頭,神色單純的像是一只無憂無慮的小花貓,眼眸中盡是單純和天真,可是這一切都是表象,若是仔細看去,便能看見她的眼眸深處盡是狡黠和作弄。
“姑娘,這是在外面啊。”沈淮清沒忍住,又輕輕咬了一下唇|瓣,他神情中的為難十分明顯。
宋南鳶跟他拉開一段距離,擡頭心滿意足地欣賞着他窘迫的神情,他的掙紮她全都看在眼中,可是她卻遲遲不肯開口、不肯應允了他這個無關緊要的請求,偏生要讓他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不上不下。
她就是仗着他看不見,肆無忌憚地欺負他。
宋南鳶明明神情鎮定自若,可是她纏|綿的嗓音中卻帶着一絲哭腔,嬌氣質問道:“公子,這裏怎麽了,你是不是不想哭了,你是不是想要反悔?”
“姑娘,這裏是外面啊。”他下意識地又咬了一下唇|瓣。
“可是,這裏不是只有奴家跟公子兩個人嗎?”她嗓音中的哭腔越發濃郁了,單單是聽着便讓人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憐惜之情。
沈淮清有些糾結地蹙眉,心軟地一塌糊塗,不管不顧就想要答應她。
只是還不等他開口,唇|瓣處便傳來一道柔軟,隐隐約約還帶着一股誘人的桃花香,他有些茫然地睜開了眼睛,一雙清澈如琉璃的眼眸中滿是空洞,配上他如今淩亂的墨發,瞧着有一種別樣的脆弱美,只是這股脆弱并不會讓人心生憐惜,反而會讓人更加想要欺負他……
想到此,宋南鳶的神色越發晦澀,原本淺褐色的眼眸,如今一眼望去,只讓人覺得幽深的可怕,感受到她右手食指處傳來的柔軟,她先是擡手輕輕點了一下,而後意猶未盡地輕輕蹭了兩下,看着他略帶蒼白的唇|瓣再次變得紅潤,像是一顆紅潤的櫻桃,她控制不住自己、就想要把手指伸進他的唇齒中,可是她沒有,她只是悄悄退出去了。
“公子,別咬了,不疼嗎?”她語氣幽幽道,看着當真是為他着想,可是事實究竟是如何,恐怕只有她一人知曉。暗地裏,她甚至恨不得他更疼一些,恨不得能把他的唇|瓣揉破捏碎。
“既然公子不願意在這裏,我們便去屋子裏面。”宋南鳶像是忽然想通一般,右手拉着他的手一步步朝着房中走去,她的語氣是那樣的婉轉動人,似乎是真的為了他考慮,似乎真的是理解了他的為難。
沈淮清的手像是一段寒玉,一年四季都是冰涼的,可是她的指尖是那樣的柔軟、那樣的溫暖,暖到他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悔意,他甚至有些後悔沒有直接答應她的請求。
她牽着他一路走到屋中,但是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讓他坐在圓凳上,而是拉着他朝着床榻走去,因為這裏并不是他的屋子,所以沈淮清不清楚屋中的格局和布置,自然也沒有察覺到她的意圖,走了一會兒,她便嗓音柔和道:“公子,坐吧。”
他如今看不見,每次坐下的時候,都會先用手摸索一下圓凳的位置,這次自然是不例外,只是他剛剛伸出右手,她便再次拉住了他的右手,嗓音淡淡道:“公子直接坐下去就好。”
說完,她便雙手壓在他的肩頭,力度适中卻帶着一股不由拒絕的味道,将他的身子壓了下去。
沈淮清自然不會違背她,按照她的想法便做了下去,只是很快他就發現這不是什麽圓凳,而是床榻,頓時他就慌了神,想要站起來,他從小到大見過的姑娘都屈指可數,如今進了人家姑娘的閨房不說、他甚至還上了人家姑娘的床榻,若是傳了出去可該如何是好?
況且,人家姑娘于他有恩,他又怎麽能夠做出這樣輕浮的舉動呢?
“姑娘,使不得,我們還是先換個地方吧。”他不敢直接開口拒絕她,只能婉轉的換了一種說法,害怕不小心又惹了她生氣。
只是她卻不願意了,右手輕輕地壓在沈淮清的胳膊上,言辭委屈道:“公子,你是不是要反悔了?”
她的嗓音中又帶上了那種哭腔,聽起來分外惹人憐愛。
無人知曉,在這一刻沈淮清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尖猛然顫抖,他纖長的睫毛顫動了兩下,有些難為情道:“姑娘,在下的衣衫都弄髒了,害怕會弄髒姑娘的床榻。”
說完,他便眉眼低垂坐在床榻上,白玉般的耳垂蔓延開來點點紅暈,他竟是連頭都不敢擡了。
只是,公子,你知道自己的神情此時看起來像什麽樣子嗎?
欲語還休,不像是冷硬地拒絕,倒像是那些話本子中別有用心地勾|引。
所以,公子,你還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若是你不願意,大可以像之前一樣語氣堅決的拒絕。
只是,公子,你還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說過“自重”這個詞了嗎?
想到此,宋南鳶唇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她倒是不會上趕着提醒他這件事,想到他方才的話語,她低聲提醒道:“可是,公子你現在不是已經坐在床榻上了嗎?”
所以,這床榻也就沒有弄不弄髒這個說法了,若是髒了,現在就已經髒了,你就算現在站起來也是無濟于事。
所以,公子,你還是乖乖地坐着這裏吧……
乖乖地對着我哭……
沈淮清向來聰慧,自然是立刻便心領神會了她的意思,不知為何,他現在總覺得這姑娘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可是不等他在腦海中捕捉到這一分明确的不對勁,耳邊便再次響起了她幽幽的嗓音。
“公子,你不是要哭嗎?”
她不知何時坐在了他的身邊,嬌軟的身子就這樣貼着他的身側,溫熱的呼吸若隐若現,她綿軟的嗓音如同柳絮一般在他的周身飄動,似有若無,可是他清楚,她一直都在。
沈淮清睜開了眼眸,那雙如同琉璃珠一般的眸子此時倒映出一個她來,他似乎是覺得不安,雙手微微用力便抓緊了床褥、骨節也微微泛白,他側着臉,紅|唇輕啓道:“姑娘,你想看怎麽樣的哭?”
“不要出聲,雙眼流淚,眼尾泛紅。”她思索片刻,氣定神閑地給出了這麽一個答案,而後便雙手環抱在胸|前、身子懶洋洋地靠在床榻上,好整以暇看着他的反應。
沈淮清眼眸輕眨一下,長這麽大他也不曾哭過,如今倒是有些為難,他睜着眼眸、空洞的眸子一眨不眨,最後果然有了一絲泛酸的感覺,于是他輕輕眨動眼眸,一滴清澈的淚花便從他的右眼中掉落,生怕她錯過,他便轉了身子正對着她,“姑娘,可以了嗎?”
宋南鳶看了看他如今的模樣,跟她夢中所見分明不一樣,他只是掉了一滴不痛不癢的淚,神情中卻是一片坦然,沒有任何屈辱或者難耐的神情,就連眼尾也沒有泛紅,所以她自然是不滿意的。
“不行,公子,你哭的不夠好看。”
她随便挑了一個毛病便給他駁斥回去。
沈淮清之前沒有哄過姑娘,所以今日他才知曉,原來哄姑娘開心居然比那些朝堂大事還要棘手,只是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如今卻還是沒能讓她滿意,他有些為難地蹙起眉心,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他只能壓低聲音愧疚道:“姑娘,在下實在是哭不出來。”
宋南鳶并沒有生氣,她當然知道他哭不出來了,她以前就知道他哭不出來,所以她這次并沒有期待他能哭出來,只是這次他好不容易答應了她,她自然不能夠讓他逃脫,“公子,你若是哭不出來,奴家這裏倒是有兩個法子。”
“其一便是像公子方才那般,眼眸一眨不眨,時間長了,眼眸自然會酸澀,輕易便能掉下眼淚。”她氣定神閑地伸出右手接住了那一滴懸在他臉頰上的眼淚,食指輕輕一撚,那淚花便消失不見了,雨花是冷的、而他的淚則是溫熱的,“其二便是用帕子事先塗些辣椒,需要的時候,便用帕子在眼角輕輕一擦,眼淚自然便會落下。”
她不緊不慢地說完了這番話,視線悠悠然落在他骨節泛白的右手上,鄭重其事下了一個結論,“只是如今看來,這第一個法子對公子沒有什麽用,那公子可願意選擇第二個法子?”
沈淮清覺得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控制不住地發疼、仿佛有一根細線在腦海中反複切割着那些回憶,他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從前似乎也有一個人曾經對他說過這一番話,可是這人到底是誰呢,他為什麽想不起來?
“願意,在下願意。”他有些難耐地伸手抓住了床單,柔軟整潔的床單在他的手中破碎成一片片流雲,掌心傳來一道柔軟的觸感,他的理智告訴他,所有的事情到這裏就夠了,可是他的內心卻一直在蠱惑他,不夠、這怎麽會夠呢,遠遠不夠啊。
于是他緩緩放開了掌心的床單,下意識地伸出右手便抓住了她的右手,就是在這剎那,他的右眼控制不住地落下一滴淚,像是一種失而複得的喟嘆,他側首眼尾泛紅直直地望着她,眼眸中分明是一片漆黑,可是他卻看見了千萬樹桃花,皎若流螢、燦若星辰,鬼神神差地他撷着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在上面落下一吻,喃喃自語道:“姑娘,你能不能不走?”
能不能不要離開?
能不能一直留在他身邊?
能不能就這樣一直陪着他?
宋南鳶看見他這般模樣,心中更是覺得嘲諷,這算是怎麽回事,方才還是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眨眼間倒像是變了一個人,她想要抽出自己的右手,致死他握的實在是太緊了,像是一個溺水之人,緊緊抱住最後一塊兒浮木,她覺得有些煩躁,“公子,疼。”
她用左手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身子,嗓音軟綿提醒道。
聞聲,他這才像是如夢初醒,猛地一下松開她的手,只是剛剛松開她的手,心底深處的那股失落和刺痛便再次襲來,像是一汪潮水裹挾着他拼命後退,妄想從回憶中找出那麽一丁半點似曾相識的記憶,可是他找不到啊。
沈淮清覺得體內有一股力量在拼命地撕扯他,他迫切需要找到一個出口、一個發洩的出口,所以他再次握住了她的手,一剎那,他的淚水便掉落。
宋南鳶正準備收回右手,卻不想這人居然又拉住了她的手,力道甚至比上次還要重,她有些不耐地想要訓斥他,只是再看見他面容的時候,她心中微微發顫,他還真哭了?
他眼尾發紅、一雙琉璃似的眼眸中泛着瑩潤的光,他握着她的手,所以她也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在顫抖,他如今這模樣不像是假裝,倒像是真的痛苦極了。
她瞳孔微縮,左手落在他的額頭上,只覺得燙的驚人,居然又發熱了?
這是她折騰出來的嗎?
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只是想要讓他喜歡他,倒是沒想過要遮掩折騰他,可是他如今傷痕累累的模樣,卻都是因為她。
宋南鳶自嘲地勾起唇角,到底還是心軟,這些年的虧欠到底算什麽,她面無表情看着他,既想要讓他像現在這樣痛苦、卻又覺得于心不忍,她冰涼的左手貼在額頭上,她看着他、只覺得心中生出一份無法控制地悲涼,這到底算是什麽,他們之間到底算是什麽?
她想要抽出自己的右手,只是他卻不肯放手,眼尾的紅痕越發明顯,他猛地一把把她緊緊地摟在摟住,嗓音沙啞道:“姑娘,不要走。”
聞言,宋南鳶眼眸微掀、瞳孔幽深,神情是說不出的怪異和異樣,她左手輕輕在他的後背拍了一下,低聲道:“公子,你放心,我不走。”
“只是公子,你現在發熱了,得吃藥。”
她嗓音飄忽安慰道,神情幽幽看不出半點着急,一看就是在敷衍他。
她能感受到他的身子在顫抖,那種疼痛不是來自生理,更多的倒像是一種情不自禁,“姑娘,這不是發熱,這是在下的老毛病了。”
剩下的話沈淮清都沒有說,他只是像一棵即将坍塌的大樹,牢牢的抱着她,企圖從她身上汲取養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求助的是一株菟絲花,她纏繞着他的身體拼命生長,為的就是講他囚/禁在懷中。
“姑娘,求你別走。”他如是哀求道。
宋南鳶停止了掙紮,任由他就這樣抱着他,他的情緒現在十分不穩定,明明是清冷如玉的一個人,可是他現在的身子卻在顫抖、滾燙的像是一團沸騰的火焰,而她是他降溫的良藥。
宋南鳶能夠清晰地聽見他的心跳聲,原來他也有心啊,原來他也知道疼。
她忽然如是想到。
過了許久,直到從庭院中傳來一道小貓的啼叫聲,沈淮清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悄悄松開了她,他眼尾猶自泛着猩紅,宋南鳶看着他,忽然想起來幼時養的那一只狗兒,那只狗被丢棄的時候,也是用這樣無辜的眼神看着她。
可是那又有什麽用呢?
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丢掉的東西就是不要了。
她從不回頭。
她拉開了兩人之間的一段距離,視線如同一尾羽毛輕飄飄落在他的臉上,欣賞夠了他這樣“賞心悅目”的神情,她才再度伸出右手在他的額頭上摸了一下,原先滾燙的額頭此時奇跡般地冷了下來,她眯了眯眼,試探性地問道:“公子,這是你的舊疾?”
他似乎是累極了,眉眼低垂,從嗓子中發出一道微弱的應答聲,“嗯。”
見他似乎是不太願意提起這件事情,宋南鳶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兩眼,這才歇了要問的心思。
“公子,你現在覺得好一些了嗎?”她忽而意味不明開口道。
“好多了,謝謝姑娘。”沈淮清這才忽然意識到他方才做了什麽事情,右手撐着床榻、慌裏慌張就想要站起來,只是他方才情緒太過激動,方方直起身子、腦海中便傳來一陣子眩暈,直直地重新墜|落在床榻上,瞧着像是一朵從枝頭高高墜|落的鮮花,狼狽卻又讓人心動。
只是好巧不巧,他直直地撞在了她的身上,其實宋南鳶是能夠站穩的,可是此時此刻,她就是不想要讓他好過,所以她的身子便滑落在床榻上,她在下、他在上。
“公子,你是故意的。”宋南鳶饒有趣味地依靠在床榻上,慢慢悠悠掀眸看了他一眼,分明是氣定神閑的态度,可是她嬌柔的嗓音中卻帶着一絲清晰可見的慌亂和惶恐。
不等他開口應答,她便繼續興師問罪、細細數落起他今日的種種罪行,“公子,今日奴家拉着你上塌的時候,你心中恐怕是十分歡喜吧?”
雖然是個詢問的句子,可是她的語氣卻又是那樣的确定。
他像是一個被拷上枷鎖的囚徒,沒有半分可以辯解的餘地。
他是她的囚徒。
畫地為牢,不死不休。
宋南鳶最見不得他默不作聲的樣子,看見他這幅沉默的模樣,她便覺得興致缺缺,倒也懶得再理他,拖長嗓音可以提醒道:“公子,你準備什麽時候起來啊?”
她的神情是那樣的邪/惡,可是她的語調又是那樣的纏|綿悱恻。
宛如一株藤蔓,層層包裹住他的心。
沈淮清慌張直起身子,他身姿端正坐在床榻邊,白如玉的額頭沁出點點熱汗,眼前分明是一片黑暗,可他卻在萬籁俱靜的時候得以窺見天光,他右手牢牢地抓住床榻上的被褥,嗓音慌亂卻又無力道:“姑娘,抱歉。”
他看着還是那一塊兒無暇的美玉,唯有他自己知曉,他這塊美玉早就從內到外壞掉了。
沈淮清深吸一口氣,他思來想去還是要說些什麽,屋中寂靜如斯、他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姑娘,在下會對你負責的。”
等了許久,她還是沒有回答。
她一定覺得自己很好笑吧。
何止是她,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好笑,一個瞎子而已、一個身無分文的瞎子而已,居然還敢奢求神明的眷顧?
他扯動嘴角,覺得一顆心瞬間跌落谷底,“抱歉啊,姑娘,是在下僭越了,等到在下的侍從尋來,屆時無論姑娘想要什麽樣的補償都可以。”
她還是沒有說話。
既沒有應答,也沒有否認。
更沒有他想象中的不屑憤怒。
她只是在他要從床榻上起身的時候,右手像是藤蔓一般、再次纏繞在他的手腕處,她的嗓音帶着顯而易見的委屈,“公子,奴家胳膊受傷了。”
“很疼,真的很疼。”怕他不相信,她又強調了一遍。
宋南鳶不知道何時從床上直起了身子,她和他并肩坐在床榻邊,拉着他的右手放到她的左胳膊上,“公子,這裏有兩道劃痕,很疼。”
聞言,沈淮清眉眼間的心疼如流水般緩緩流淌。
她微勾唇角,笑容惡劣,語氣可憐兮兮。
“公子,你幫我舔一下傷口,好不好?”
--------------------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帶不帶感?我要證明自己是個會開車的小垃圾~~~ 對了,寶寶們,我們以後還是晚上七點更新的哈,挨只親一下,記得明天早點來哦,懂我什麽意思吧?
玩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