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得讓人難以接受，但愛德華撒手不管，就如抛棄一個毫無價值的垃圾，在那一刻，他也被西市永久抛棄了。
有時候財富比人更可靠。人大多不會抛棄財富，至少西市的人不會。那些琳琅滿目的、稀奇古怪的器具，五彩斑斓的星光被裝在水晶球裏，承載着未知的命運；拐角處擺着一處紋身的招牌，那裏收藏着艾瑟雷特小鎮最具創造力的圖案；有時候人們會到西市相連的東市去求幾本咒文，撕下最漂亮的幾頁拿給師傅看，讓他繡在衣衫上。越往西市走，藥鋪比比皆是，藥鋪裏甚至還有彈藥可賣；東市則越到深處越有迷人心弦的香氣，幾個濃妝的少女唱着歌謠跳着舞，給過路人送香囊。
西市大量的財富都在那些內腹的藥鋪裏，這些藥鋪又僅僅只是愛德華所經營的網絡上微不足道的點。西市的人恨透了這個人，又難以抗拒他帶來的東西——“他是一個令人讨厭的神，人們皺着眉把他供起來，一面埋怨一面又埋怨不起來”。至于那可恨的耶西，喜怒無常，神出鬼沒，是比“鬼怪一般的存在”還要“糟糕的東西”。
“你去哪兒。”布蘭特哐地放下杯子，他明顯想要起身攔住愛德華，但不知為什麽欲起身未起身，最後就昂着頭僵直地坐着，手不自在地摩擦桌沿。
“沒什麽。”愛德華突然變得沒什麽興趣，毫不猶豫地轉頭走了，風鈴的聲音嘩啦啦碎了一地。
布蘭特這才感到自己招惹了一個不像話的東西，他感到難堪、無助，以及無法抑制的不安。這大概是因為——布蘭特的臉有悄悄地變了顏色。他太沉溺其中，以至于被“喵”的一聲吓了一跳。
“你吓到我了。”布蘭特一臉嫌惡。
“喵。”白貓眯着眼，不耐煩地甩着尾巴，啪嗒啪嗒地左右打在地板上。
6、“人恰恰應該警惕那些看上去不可能的事情，尤其當他們心裏感應到某種征兆。”
柯林看着牆上的鐘表咔噠咔噠地走，預想着估計那人估計不會回來了，心裏有些憤懑，但這種憤懑又轉眼消散了。
“我們去、去做有意思的事……”他的臉突然抽搐地扭曲，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悶悶的笑聲。
“我們不談這些。”柯林煩躁地捂住耳朵，“別跟我說話！”
“你知道……愛德華在做不幹淨的事情……——”
“閉嘴！”柯林尖叫着，面色冷卻。
“我要是你，柯林，我就去給他點顏色讓他閉嘴。”
“……沒錯……”柯林回應着咬牙切齒，“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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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大概是門鈴響了，柯林回過神，怔怔地從房間裏飄蕩出來。他正要踢踏着拖鞋走過去。
“嘿！脫鞋！”
柯林便把鞋乖乖脫下，蹑手蹑腳地伏到門邊，從貓眼裏看。
“是這個家夥！”
“噓！小聲點！”
柯林沒在意，只是觀察了一會兒，他看不出愛德華是什麽表情。路邊的燈忽閃忽閃地，可能出了什麽問題。一陣明暗交加，愛德華突然靠近許多，柯林心裏咯噔一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愛德華不太高興也不太理解地走開了。柯林才想起，房裏的燈亮着，愛德華一定以為自己在房裏卻沒開門。
“哦！終于走了！我們、我們可以去到外面……”
柯林惱火地甩甩頭，披了件外套出門。他的手摸着牆邊的開關，猶豫幾秒，又收回手，燈亮着就關門了。
怕在正路上撞見愛德華，柯林習慣性地繞進黑黢黢的小巷子。那裏照例有零星的醉酒人，角落裏的嘔吐物還冒着熱氣；有幾個壞心眼的人靠在一起抽煙，遠遠打量着他。
“喂！”一個坐在木箱上的人把腿一伸，橫在面前，“過路費，小子！”
柯林象征性地摸摸衣兜，把內裏掏出來，搖搖頭。他的确沒帶什麽值錢的玩意。
周圍另幾個人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不一定，寶貝，不一定是錢……”那人把煙一掐，手伸過來要勾他的下巴。柯林踉跄地退了半步，把那手撥開了。
“呦。”那人陰陽怪氣着，“好有脾氣的小家夥！”
柯林感到什麽東西在下面頂了一下，那人見他在意，又用鞋輕輕往上頂；後面有手伸過來，使勁兒摸了一把。
“別。”柯林突然膽怯起來。“別再……”
這幾個人開始解皮帶了，他們臉上看起來是一種，意料之中，玩弄的情緒，一種猖狂的強勢的欲望。
“看吧，我就說應該殺了他們。”
“不，別。”柯林小聲地。
“他們該死。”兩種聲音顯然在這件事上達成一致，柯林更加慌張了。
一只手指拂過柯林的手臂，那裏有淺淺血跡，稱着更深一層的烏紫抓痕。那個人竟然更加興奮地顫抖起來，他的身體足夠高大，好像要把柯林團團包住——
大概是聽到了一聲尖叫，可能這之前是骨頭裂開的聲音；然後一些紅色的液體飛了出來，有的濺到眼角，柯林虛着眼看不清楚。頭頂什麽東西砸過來，熱乎乎地從額角流下來。
“不。”柯林感覺自己好像想要掙紮一下，但是實際上并沒有任何糾結。他把那個碎落的、比手略長的木頭尖反手插進了一個撲過來的身體裏。他看到那人張開的血盆大口，裏面參差不齊的牙齒，難聞的氣味……可能他正在慘叫，但由于耳鳴，柯林也聽不太清。
糟糕的是，好像有一個人跑了。
柯林一腳踹開卡在木頭上的東西，連滾帶爬地跑過去，他見那個狼狽的身影被酒瓶一樣的東西絆倒了，咕嚕咕嚕，砰地一下，柯林跟着摔下去。大概就是腳下這個東西，柯林勾着酒瓶往前撲，那人也張着嘴，發出一股肺燒焦的難聞味道。他忍着惡心把酒瓶往那人頭上一敲，把玻璃口砸出的花塞進那人的肚子裏。
他覺得疲憊和困乏，想着先睡一覺，又記起自己本來是要去西市的事情。本來計劃的事情泡湯了，柯林氣憤地踹了腳邊的東西一腳，他聽見嗚咽的幾聲，就着那幾聲微弱下去，他的意識也模糊了。
7、“現實的情況就是，你所想象的東西大部分無法實現。”
柯林以為這是夢。他在一個溫暖的懷裏醒過來，鼻腔裏充盈着熟悉的氣息。燈光裏浮現的面孔靠過來輕輕吻在他的額頭，小聲嗔怪着為什麽不及時開門。
“哦，我睡着了。”柯林張張嘴，狡辯着。
“我才是，我忘了應該要陪你。”愛德華有些愧疚，“我應該要陪你。”
“什麽……”柯林伸手去夠那張模糊的臉，“什麽……”
我聽不清。
“我應該要陪你的。”愛德華貼着他的手把腦袋垂下來，可能是因為手太冷，愛德華的臉上泛起了小疙瘩。他的氣息不斷吹進昏昏欲睡的聽覺中。
“我、我好冷……”柯林求救着。他感覺愛德華的手抓住他的手腕，但自己的體溫太低了，愛德華的手也慢慢變冷，甚至變得潮濕。
“我應該陪你的。”愛德華在他耳邊說，“這是我的承諾——”
柯林倒吸着一口涼氣地驚醒過來，這是一個絕頂的噩夢。他喘了一會兒，慢慢發現手腕被身後趴着的人拽着，便抖動着甩開他。那人吸着鼻子在哭，說身體痛得厲害。
“起來。”柯林費勁兒地翻騰過去，他撐着地要站起來，腦袋裏什麽東西打着轉，又重又輕，于是重心不穩跌倒在那人軟乎乎的身體上，下面悶哼一聲，啼哭起來。他嘴裏嚷着變态，一邊喊疼一邊哭得起勁兒。柯林只好道歉把身體翻過來，一屁股坐在那人腰上，覺得氣血舒暢了一些。
“啊，我的頭。”柯林感覺額角濕漉漉的。那個傷口已經沒在流血，只是天上下起雨。他才覺得自己反應太遲鈍了。
“那幾個家夥呢。”柯林問着。
“……他、他們丢下我跑了……跑了！”底下的家夥哭累了，趁着休息的間隙激動地抱怨，“他們抽光了我買的煙，然後跑了！”接着委屈地大哭，“我就說不要招惹你，他們非不聽——他們就、就這麽抽了我的煙跑了——”
柯林覺得這塊坐墊又硬又吵，感覺怎麽坐怎麽不舒服，想着趕快走才是。雨一下，地上的血跡之類的都看不清，只剩下一些碎屑變得更黑，一片狼藉。
“走了。”柯林微微起身拍拍褲子，又感覺膝蓋吃痛順勢坐下。上下幾回，下面的人叫嚷起來，“你！”然後聲勢弱了下去，大概是對上了柯林的眼睛，覺得後怕。
“帶、帶我走，好不好……”那家夥可憐兮兮地挽留。“我會、我會死的……”
柯林确實沒見過這麽有精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