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錯的時間以及錯的地方
應娘這次是真被吓到了,南煙可是她的搖錢樹,要真惹惱了這個寶貝,誰還給她掙銀子去?手指摸到那幾顆光滑細膩的珠子,應娘心一橫,算了,不能撿了芝麻掉了西瓜啊,大不了就把這幾顆珠子還回去吧。
才要動手去拉扯白湘湘,卻聽門外傳來一個略帶笑意的男聲,“怎麽可能勞煩南煙姑娘,在下方寬願意為姑娘效勞。”說着,推門而入,一襲寶藍色長袍奪人眼目,更顯他身形峻拔。
應娘眼睛一亮,看這個男子的打扮,鐵定是個貴人啊。連忙發揮職業精神上前熱情的道,“原來是方公子,快請裏面坐!”
面前峰回路轉,白湘湘也松了口氣,南煙真是個脾氣古怪的女子啊,還好方寬及時趕來了,便瞥了一眼十分殷勤的應娘道,“應娘,這可不是方公子,而是方大人。”
應娘的眼睛更亮了,“看我這人,眼力太差了。方大人,您可不要和我計較……”
方寬并不理會應娘,只是對着白湘湘似笑非笑的道,“白小姐,這便是你邀我來的酒宴?我看,南煙姑娘并不曾答應你啊,難道是你一廂情願,還拖我下水?”
白湘湘尴尬的咳了一聲,笑道,“南煙姑娘的規矩,只見男客不理女客的,湘湘先前不自量力誇下海口,原本也想和方大人坦誠,卻慢了一步,何況也不忍拂了方大人的興致……”
南煙輕瞥了白湘湘一眼,沒有說話。應娘卻接到方寬的眼神,輕手輕腳的拉着木頭似的杵在那兒的絮兒退下去了。
“這麽說,還是方某為難白姑娘了?”方寬笑道,說着也不管已然很不自然的白湘湘,徑直又轉向南煙,“在下國子監方寬,久聞南煙姑娘大名,今日才得見南煙姑娘一面,也不知和南煙姑娘有緣否?”
南煙坐到一臺古琴後,素手調撥了幾個琴音,才言道,“都說國子監的文人風雅,南煙不才,也略略會撫幾首曲子,就請方大人指教一番如何?指教得好,南煙洗耳恭聽,指教得不合南煙的意,還請方大人走好,當然,”南煙若無其事的道,“也要記得将白姑娘一并帶走。”
白湘湘壓下心中的不悅,尋了一張椅子坐下。
方寬卻無絲毫不滿,依舊笑道,“有意思,南煙姑娘,就按你說的來吧。”說着一撩袍子,就在南煙的對面坐下了。
如水般流暢清麗的樂音響起,仿佛珠落玉盤,聲聲敲在人的心上,似遠似近,飄飄忽忽,讓人忍不住要伸出手去,似乎要抓住那些輕妙的樂音,然而,快要夠着的時候,旋律乍停,
當頭棒喝,方知剛才不過一場美夢。
白湘湘不得不承認,南煙的琴技,确實非常人所及,即便她這種不懂樂理的人,也能看出其優劣。方寬撫掌,“好曲,好曲!南煙姑娘真是琴心無雙,不過……”方寬停住了,表情中看不出端倪。
白湘湘着急,方寬怎麽現在還賣關子,這可是關乎去留的關鍵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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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煙的口氣淡淡的,“不過什麽,方大人有話就直說吧。”
方寬這時居然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動作,他施施然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朝南煙作了一揖,說道,“誠如南煙姑娘所言,方某本當有話直說的。只是,方某若真說了,還望南煙姑娘不要見怪。”
南煙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搞不清楚方寬的用意,然不答應也不是辦法,只得說道,“好吧,現在方大人可以說了?”
方寬笑道,“當然,方某的話其實很簡單,南煙姑娘剛才所彈一曲精妙絕倫,只不過在下才疏學淺,得推舉一位高人方可有能力品鑒南煙姑娘的琴藝。”
白湘湘疑惑,方寬到底想幹什麽呢?果然,還是不該只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要不……
卻聽南煙帶了一絲冷意笑道,“方大人的意思,是想推舉另外一位所謂‘高人’?也罷,方大人可自去尋那位高人,尋到了後,待哪日有幸相見再敘吧。但願後會有期。”
白湘湘此刻是再也坐不住了,正要站起身來,方寬以眼神制止了她,很奇怪,白湘湘居然從方寬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戲谑和自信。
“南煙姑娘真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說起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
南煙微微擡頭,“你不會跟我說那個高人就是這位白小姐吧?”
“那倒不至于,不過,還真和白小姐有些關系。”方寬居然把話扯到了白湘湘身上。
“哦?既然方大人這麽想說,那麽就請方大人言明吧。”
“那人姓顧,國子監中百年難得的青年才俊,未及弱冠便被委以重任,羨煞旁人。南煙姑娘不會沒有聽說過此人吧?”
南煙面上波瀾不驚,然而心中卻是一番糾葛。停了好久才緩緩道,“曲有誤,公子顧。長安妒,京師慕。顧淮顧大人,京城又有誰人不知?方大人說笑了。”
方寬颔首,“在下倒是忘了,顧大人已經盛名在外。白小姐,你既是顧大人的表妹,不知被多少京城女子羨慕。”
白湘湘用一種難解的目光看着方寬,為什麽要說起顧淮?隐隐的,她感覺到一種不尋常的氣氛。
屋子裏短暫的安靜了一會兒。
南煙忽然起身,許是坐得久了的緣故,又或者起的太快,她似
乎沒有站穩,輕輕的晃了兩晃才站定,“方大人,可否私下一敘?南煙願備薄酒,以盡誠意。”
方寬自嘲一笑,“當然。卻之不恭,榮幸之至。”
這兩人以神奇的速度談到了一起,然後不約而同的盯着白湘湘。白湘湘連忙道,“那我先行告退,兩位慢聊。”說着,小跑着出了門。
細心的把門拉上,白湘湘才呼出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總有些不安。要是顧淮在就好了,只要有他在,什麽都會迎刃而解的。白湘湘想着,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她慢慢的走到欄杆邊上,眺望着樓下的一片浮華,心裏竟是出奇的平靜。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坦然的、安寧的感覺了。似乎是從前世遇到蕭鴻開始,她就變得一天比一天更焦躁,一天比一天更失去了自己,整天只知道做一些自己并不喜歡做的事情圍着蕭鴻團團轉。
真傻,真傻。白湘湘嘆了口氣。好在這一些,都只是記憶了。她想到了顧淮,也想到了剛才南煙說的話,“曲有誤,公子顧。長安妒,京師慕,”這本是京城中流傳了許久的,可乍又聽南煙這樣一個名動京城的花魁說出來,總有些耐人尋味。
莫不是顧淮和南煙有什麽舊事?白湘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随即否定了自己的看法,不可能的,絕不可能,兩年前,顧淮還在國子監苦心求學,外公對他管教甚嚴,而那時南煙已然紅了一年,他們不可能有機會認識。再後來,顧淮結業,卻比求學時更加忙碌,連她這個表妹都沒什麽時間多見,更何況其他的人?
是她多想了吧。白湘湘心道。而且顧淮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像蕭鴻一樣來攬翠坊這種地方的。
說服了自己,白湘湘心中好受了許多。她瞥了樓下一眼,樓下似乎比方才嘈雜了,她正要離開欄杆,卻聽見極輕的聲音飄入耳中,“顧大人,您這是怎麽了?”
白湘湘步伐一頓,呆呆的站在原地。
那是個柔媚之極的女子聲音,偏偏喊得又情意綿綿,當真溫柔入骨。
顧大人……是誰?
白湘湘艱難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是緊靠南煙屋子的另一個房間。
想來,也是個美麗的女子,或許不輸南煙,又或許,比南煙更美?
顧大人……是她的表哥麽?
“诶,顧大人?……”
沒等白湘湘多想,那扇門突然打開。
那個人,眉飛入鬓,眼神清冽,一身白衣,氣質如玉。此刻,帶着幾分莫名的冷意凝視着她,叫她無端生出一絲害怕。
這是她的
表哥。
原來……真的是顧淮。
白湘湘忽然笑了,綻開一個明麗的笑容。她笑得很燦爛,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似的。
似乎有點不像顧淮呢……顧淮什麽時候會對她這麽冷靜、不、冷淡呢?
可明明就是表哥啊。兩世了,白湘湘怎麽可能會認錯人?
顧淮靜靜的站在那裏,瞧着白湘湘笑得蒼白的容顏,沒有說話。
白湘湘艱難的維持着臉上的笑容,忽然想起娘曾對她說過的“笑不露齒”,嗯,今天,她應該是做到了吧?
屋子裏傳來窸窣的動靜,片刻後顧淮的身後探出一個女子嬌媚的臉蛋,打量了一眼白湘湘,聲音柔美,“這是誰啊?”
似乎是在問顧淮。
那女子沒有等來回答,見顧淮的表情又是淡淡的。便大膽的從顧淮身後走了出來,白湘湘這才瞧見,似乎衣衫有些不整。
那女子嬌笑着,盯了白湘湘看,語氣不善,“這位妹妹,我說你可不厚道呀~~~”白湘湘立刻漲紅了臉。
“馬上滾!”顧淮忽然出了聲,聲音低沉得可怕。
“你看,連顧大人都……啊……”那女子鬼叫一聲,身體重重撞上了欄杆,等勉強回頭看時,房門早就關上了。
她愣了好久,腰部傳來的疼痛感清晰的告訴她,究竟是誰被趕走了。
她憤恨的咒罵了一聲,眼神像是要把那門穿個洞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聖誕節快樂~(@^_^@)~斷更了好久,對不起大家。近年末,會慢慢更,大家有空來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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