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4)
輕輕推了推她。
白湘湘一驚,差點小雞啄米一般撲到桌子上。她悄悄瞥了吳先生一眼,發現吳先生一臉淡定并沒有注意到她,暗自松了口氣。等到她朝四周掃了一眼,頓時驚得跌掉了下巴,哦買噶,一片東倒西歪啊,那睡姿,千奇百态,競相争豔啊。白湘湘強壓下驚吓看青歡公主,還好,作為一個公主她倒是還擺了一個比較得體比較美觀的姿勢,只是這也擺脫不了她打瞌睡的事實!
目光前移到太子身上,白湘湘恍然大悟,原來太子一開始就準備好了打瞌睡啊,太有先見之明了。看這整個趴在桌上的豪邁姿勢,處處透露出“我正在打瞌睡閑人勿擾”的信息,白湘湘頓時為還在兢兢業業講課的吳先生心酸起來,上課上到這個份上,真是難為他了。
白湘湘收回目光,不經意間瞥見自己前方那個後腦勺。剛才東看細看,倒是忘了眼前,眼前的這個似乎聽得很是入神啊,白湘湘心中佩服,忽然又覺得有幾分眼熟,便從絮兒手中拿了一只狼毫筆過來,用筆竿輕輕戳了戳前面這人的脖子。
哪料到,這人似乎脖子十分敏感,當下便石破天驚的“啊欠”一聲咳了出來,這一聲不打緊,卻讓整個課室一下子亂套了。
好些人從美夢中驚醒,下巴重重磕在桌子上的,從椅子上跌落在地的,還有心理素質強到了一定份上,不知是夢是醒,立刻拍案而起大叫道“哪個混蛋攪了老子的好夢?給老子滾出來!”的,總之,狀态百出,與之相比,白湘湘吓得沾滿墨汁的狼毫筆掉在了絮兒的裙子上,簡直不值一提。絮兒淚眼汪汪的瞧着白湘湘,這可是她今日為了陪自家小姐來國子監特意換上的新裙子呀。白湘湘連忙小聲保證下次一定賠她一條更漂亮的裙子。
兩人似乎渾然忘了,現在四周的混亂狀況都是一只狼毫筆引發的慘案哪。吳先生已是氣的臉上漲紅,一個勁兒的念道,“有辱斯文,實在有辱斯文!”雖然在憤怒之下,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度,但是這在底下的人聲中,卻如石沉大海,一下子沒了聲息。吳先生一激動,拿起戒尺狠狠在案臺甩了幾下,大吼道,“今日這課不上了!”
這一聲衆學子倒是聽了個一清二楚,片刻的怔愣後,他們徹底從瞌睡中清醒,爆發出一片熱烈的歡呼之聲。白湘湘扶額,所以說古代其實和現代一樣,老師用不上課來威脅學生是最沒有效果的,學生有幾個是真正愛學如癡的?都是被逼的呀,被逼的。
吳先生高估了自己上課對學生的吸引力,老臉拉不下來,轉而一想不能便宜了這幫頑皮的學生,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立刻扯着嗓子吼道,“但是每個人都要把曲譜抄十遍,下一次上課前我來收!”說完,瞬間恢複了上課前的淡定神色,慢慢走出了鴉雀無聲的課室。
在吳先生後腳踏出門的時候,衆學子終于慘呼起來,真是悲從中來啊,本來以為今日能逃課了,沒想到……十遍啊十遍!白湘湘默默把目光移到絮兒遞過來的那本《吳編曲譜》上,頓時呼吸一滞,瞧這厚度,少說也有百來頁,她終于明白為什麽同窗們這麽殺豬式的慘叫了。
衆學子又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兒,忽然太子,也就是那個豪言壯語将吳先生氣走的家夥,首先明白過來,“對了,剛才究竟是誰把本太子吵醒的?不想死的太慘的話,就趕緊自己站出來!”衆學子也回過神來,各個義憤填膺,一副要聲讨罪魁禍首的架勢。
白湘湘若無其事的把目光投向窗外,啊,院子裏的花開得正好,清晨的露珠沾在花瓣上,微微閃光,一只靈巧的燕子從房梁間掠過,風中傳來淡淡的香氣。
忽覺前方陡然射來兇狠怨恨的目光,這目光中隐含絲絲涼意,直讓白湘湘周身冷了好幾度,白湘湘受不了的轉頭,正對上前方那人先是驚訝而後盡是厭惡嫌棄的眼神。
啊,原來是他?白湘湘心道,怪不得覺着眼熟。
白湘湘晃神的時候,馬思遠已經站起了身,面上恢複一片平靜之色,不卑不亢道,“剛才是我不小心驚擾了大家,思遠十分愧疚,在此表示歉意。”
衆人的視線齊刷刷的聚集到他身上,人群中發出了不屑的輕哼聲和嘲弄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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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面色一沉,胖胖的臉上此時帶了點不明的肅殺之氣,他昂頭揚聲對馬思遠道,“又是你,馬思遠,你還真是不怕死啊。”孫圍錢易早已在第一時間來到了太子身邊,一左一右,随時準備出手。而衆人中也有大約一半迅速聚集到了太子身後,看起來甚是聲勢壯大。
馬思遠拱手作揖,眉眼低垂,“實是思遠的不是,思遠願意代各位同窗抄寫這十遍曲譜,以向諸位賠罪。”
這聽起來似乎很不錯,太子身後有些人已是騷動起來。孫圍朝後掃了一眼,那些人才重又安靜下來。衆人都等着太子發話。青歡一直默默坐在位置上看着這一切,心中道,皇弟這究竟是不是真的長大了?一去幾年,她都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弟弟了。
白湘湘低着頭,她沒想到馬思遠會這麽英勇的上前去攬下過錯,想起他眼中的厭惡之色,她暗道,他該不是以為她是故意的吧?唉,她心裏好掙紮,該不該上前去解釋解釋?馬思遠這孩子,實在是冤枉的很。
白湘湘算了算,這個班裏的學生至少有四十幾個,馬思遠要替每個人都抄的話,那就得抄四百遍了。四百遍啊,每個人的那一份裏字跡還要不同,這可不是個輕松的活兒。自己的那一份倒是可以不讓他抄的,若是他不介意,就是幫他抄幾份也是使得。
白湘湘這麽打算着,不知不覺間竟輕聲說了出來,一般人倒是聽不見,但是離得很近的,比如前後座,就能恰好聽清楚了。
後邊就在這時傳來一聲輕笑,意味不明。
白湘湘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似的,立刻回了神,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麽,既羞又惱,便在絮兒一臉呆愣的視線中憤憤調轉頭去,想看看究竟是誰這麽讨厭。
然而那一望,卻讓她更加難堪了。此刻,連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她真是粗心得沒天理了。她竟然到現在才知道,坐在她後面的人,居然是蕭鴻!前面是馬思遠,後面是蕭鴻,她剛才到底是怎麽空降到這個座位上的?蒙着眼睛嗎?還是夢游走過來的?她一定是瘋了。
蕭鴻嘴角勾起,心中對白湘湘的震驚很是得意。他從方才開始已是忍了許久,他瞧着白湘湘是如何漸漸犯困低頭的,瞧着她如何犯二拿狼毫筆去戳馬思遠,瞧着她如何喃喃自語卻不自知……他細心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眼中流露出的興味越來越濃。
這時,太子終于開了口,語氣中幾許傲慢,“馬思遠,你以為幫本太子和其他人抄十遍就完了?你未免想得太簡單了,何況,這些本就是應該你抄的!不過,”他頓了頓,瞥了一眼馬思遠道,“你要真想賠罪的話,倒是可以再各抄十遍,也就是替每個人抄二十遍,怎麽樣?”他話音剛落,孫圍就十分敬服的贊道,“太子老大,您這招真是高啊,太讓我佩服了!”錢易等人也連忙附和。
馬思遠低着頭,投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的面部表情。
這也太過分了,欺負人也不是這種樣子啊。就算馬思遠答應,她白湘湘也不能再這麽躲下去了。白湘湘心下一橫,心中暗道娘我對不起你啊這事惹了太子公主也非我所願,但我此番一定要去認的總不能讓馬思遠這麽一個人背黑鍋吧。
于是大膽向前一步,然而卻有人先她而走了出去,且正正擋在了她的前面。
43女配反攻記
白湘湘瞧着面前那個寬袍長衫的俊秀身影,不禁抿了唇,這蕭鴻,他想幹什麽?若讓她相信他會發好心幫她,那還不如再捅她一劍來得痛快。她是死也不會再被這個男蒙騙了的。
蕭鴻卻并不知身後女子一瞬之間轉過這麽多想法,衆匪夷所思的目光中,他施施然而立,一點畏怯之意都沒有,“太子殿下,蕭某有內情可告。”太子此時也注意到了他,以及他身後的白湘湘,他揚了揚眉,臉色有些不悅,“蕭鴻,難道要幫馬思遠說話?本太子好心提醒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別本太子面前充仁義。”
蕭鴻是三皇子的,若不是他這個身份,太子也不會這般耐心的和他多費口舌。可是蕭鴻似乎并不領情,他輕笑道,“怎麽辦,蕭某其實也不過一介貪生怕死之輩,只是這事情倒确實不是馬思遠一個幹的,何況過失不大,蕭某便認了此事也無甚大礙吧?”語氣雖然淡淡,但聽起來卻不是那麽順耳。
孫圍作為太子一黨,這時候自然當仁不讓的喊起來,手指着蕭鴻罵道,“蕭鴻,是個什麽東西,竟敢和太子這般說話!不過是三皇子的一條狗而已,還狗仗勢了不成?!”那原來剩下的一半此時聽到三皇子的名字被提到了,也都站了起來,圍攏蕭鴻周圍,與太子的怒目而對,一個個面孔漲紅。若是細究一番,他們也算是狗仗勢的一群了,孫圍這一罵躺槍了無數,他們自然再也坐不住了。
局勢上升到兩個皇子的明争暗鬥之中,戰況似乎一觸即發。
這都是什麽事啊,白湘湘郁悶,蕭鴻這家夥,怎麽看都像是故意把事情越搞越糟了。他到底懷的什麽心思?
這次她發揮了惡女的本色一把将蕭鴻粗魯的推開,大聲道,“其實這事是引起的,是不小心用筆戳了馬思遠一下,他許是一時敏感,才導致了後來的事情……”白湘湘自認聲音高亢清亮,可是除了被她推得一個踉跄失了翩翩風度的蕭鴻驚異的看了她一眼外,其餘根本就像對她的存毫無所覺似的。
哦,還有絮兒被白湘湘的舉動吓得張大了嘴巴。而蕭鴻的驚異也不過是因為白湘湘的突然偷襲和她渾不似閨閣千金的蠻力。其實事情也沒那麽難理解,太子一黨和三皇子一黨素來積怨已久,平時因為太子和三皇子兩總是大搖大擺、堂而皇之翹課的緣故,兩派失了首領,總是打不起來,此次難得有了個借口,且很有幹一架的必要,他們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才怪。
白湘湘覺得有些內傷,虧她當初還猶豫了好久呢。目光瞥到馬思遠身上,卻見馬思遠也正涼涼的瞅着她,眼神中透露出那麽點鄙視的意思。
青歡卻突然懶洋洋的發話了,“都圍這裏幹什麽,多大點事兒,下午難道不上課了麽?是嫌抄十遍還閑得慌,一個個鼻青臉腫的想讓學監記過處分?”這話似醍醐灌頂,讓一衆學生迅速懈了鬥志,國子監本不好進,這進華文館更是難上加難了,若是真被記過以至退學或無法畢業什麽的,自家老爹還不抽死他們?衆漸漸四散退去。
太子似乎有些不甘心,還想要說什麽,卻被青歡緊緊握住了手,“皇弟,不可胡鬧。”繼而瞪了孫圍錢易讓他們退下,才似笑非笑看着白湘湘道,“白湘湘,本公主剛才似乎聽見說事情由而起?”白湘湘暗道倒黴,卻不得不硬着頭皮回答,“湘湘知錯了。”
青歡似是很高興,立刻道,“好,勇氣可嘉。不過,作為本公主的伴讀,犯下這等錯誤,實是丢了皇家的臉面,卻是不可不罰的,白湘湘,服不服?”白湘湘默默點頭,卻真想反問她一句,公主啊,剛才不是說了才多大點兒事的麽?怎麽一轉眼又變卦了。
太子看了一眼青歡,又看了一眼白湘湘,似是現終于意識到白湘湘的存,臉上露出一抹着急的神色,“皇姐,算了吧她……”青歡毫不猶豫的打斷他,眸中還有不解和責備之色,“她是本公主的伴讀,皇弟,這事就別管了。再說,”她的嘴角揚起一絲笑容,“本公主不過就罰她三個月呆琴室,只要來了國子監便一步都不得離開那裏。這處罰,難道重麽?”
太子想了想,不做聲了。他一向不太會拂逆皇姐的意思。而青歡卻回想起這幾日聽宮打聽到的消息,暗道,不是愛彈琴麽,那就讓整日與琴相對,顧淮麽,就別想見了。雖然自己也覺得這麽做有點幼稚和卑鄙,不過為了幫劉棠出口氣,她也不管了。
白湘湘瞬間也想到了恐怕見不到顧淮這一層,心道這青歡公主不是故意的吧,她們好像沒仇啊。想她白湘湘幾乎就是因為國子監更容易追顧淮才千辛萬苦混進國子監的,現居然讓她禁足,那她來國子監還有啥意義啊?
思及此,白湘湘立刻梗着脖子來了一句,“不行!”絮兒再度受到了驚吓,她淚水盈眶,恨不得上前去扯着白湘湘的裙子大喊,小姐啊面前的是公主啊公主,這麽說會要小命的……
青歡心中僅有的一點點歉疚因為白湘湘這斷然的拒絕瞬間消失得不見蹤影,她蹙了眉,作為公主,還真沒有幾個敢這麽對她說話來着,頓時怒道,“行也是行,不行也行!白湘湘,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白湘湘抿着嘴唇不吭聲,那一刻她有想到幹脆不國子監上學了,幹脆回去吧,就算天天去太師府堵,也總能堵到顧淮的,可是,總有那麽一絲不甘心。憑什麽啊,公主了不起啊。
蕭鴻又來湊熱鬧了,随意說出的話卻讓白湘湘立刻抓狂,“公主,恐怕湘湘還真不能琴室呆三個月,您有所不知,”他頓了頓,似乎輕笑了一聲,繼而正色道,“湘湘其實是蕭某的未婚妻,此番來國子監是與培養感情的。湘湘,說是不是?”他不知是怎麽将白湘湘一把攬了懷裏,此時幽深如潭的眸子正脈脈含情的望着懷中的白湘湘,溫熱的氣息拂過白湘湘的臉頰,驚得她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未婚妻,丫的未婚妻,鬼才是未婚妻!白湘湘怒目瞪着蕭鴻,身子扭動想要從他的桎梏中掙紮出來,卻見他眉宇一皺,攬她腰間的手收得更緊了,她都快要透不過氣來,本能反應便是罵他,可是蕭鴻卻她耳邊低聲道,“真想禁足琴室?不想就乖乖別動。”
青歡既驚又喜,若是白湘湘果真是蕭鴻的未婚妻,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她也用不着瞎忙活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太子卻是已經變了神色,沉不住氣質問道,“蕭鴻,拿什麽證明?難道說她是的未婚妻,她便就是麽?哼!”青歡點了點頭,很好,太子替她問出了想說的話。
蕭鴻飛快瞥了太子一眼,然後又低頭笑着對白湘湘道,“湘湘,瞧,他們似乎不大相信,還要證明呢,這可如何是好?”語氣中頗有苦惱的意思。白湘湘心中翻了個白眼,讓胡說八道,讓信口開河,怎麽着,編不下去了吧,謊圓不了了吧——活該啊!最後還不是要出面?還是滾一邊去吧~
蕭鴻一臉好笑的凝視着懷中眼睛滴溜溜亂轉的女子,就這麽會兒功夫,聽他說幾句話而已,她也能出神?猝不及防的,他低頭,懲罰似的将唇貼了女子粉嫩的櫻唇上,有淡淡的、清甜的氣息從唇齒間傳來,讓他不由自主的貪戀起這種味道,就好像是飲着陳年的杏花酒一般,他有些醉了。
然而嘴角卻緩緩現出一抹血跡。
44女配反攻記
太子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蕭鴻竟然自己面前如此大膽,臉上霎時變得很難看,抿着唇便拂袖離開了。青歡瞅了蕭鴻一眼,終是覺得自己的皇弟有些不正常,遂抛下一句“白湘湘,好自為之”便追着太子而去了。孫圍和錢易也連忙跟上,只是兩最後看白湘湘的眼神卻變了,有着那麽一絲不相信。
白湘湘耳邊聽得幾離去,齒間的力道加重,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眼見蕭鴻吃痛卻依舊緊緊攬住她的腰不肯松手,白湘湘下了死力一腳狠狠踹他的膝蓋上。蕭鴻痛呼一聲,單膝跪地,面色轉沉看着白湘湘,原以為她只是害羞使小性子,卻沒想到她是真的不願。
白湘湘趁此機會早已離開他好幾步遠,拿袖子胡亂拂去唇邊血跡,以居高臨下的姿态道,“蕭鴻,都走了,戲也不用演了。”
蕭鴻咬着牙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小腿直打顫,不由暗恨,從來那些女子不都是他一勾手就投懷送抱,而白湘湘,他對她那麽好,她卻一點都不領情,看來他是對她太好了,好得她都敢對他如此放肆。他微微擡起頭,眯起眼道,“兩次,白湘湘,幫了兩次。要不是看和有婚約的份上,覺得會和這樣的惡女牽扯一起?”
白湘湘燦然一笑,眼中卻分明有着嘲諷,“是啊,幫可不是因為和有婚約麽?兩次相助,這時機把握的可是真準,雖是舉手之勞卻讓不得不注意到,對感激,恐怕的預想中還有對一見鐘情吧?要是成為禮部侍郎的乘龍快婿,兩年之後蕭鴻的仕途想必定是一路順風了。啊,還忘了一點,若是順勢能讓一直保持中立的馬思遠也加入那一派的陣營,對太子一派來說可不是個打擊?蕭公子,的算盤打得可是精得很呢。可惜啊,本小姐早就不相信英雄救美這種老套的把戲了。”
蕭鴻沉默了一會兒,才微勾了嘴角道,“倒是不像傳言中的那般蠢笨,不過,遇到的是。既然能幫,自然也能毀了。這,相不相信?”他笑了笑,白湘湘聽來卻是毛骨悚然,“不管是怎麽想,也只能嫁給。不出一個時辰,國子監所有都會知道是蕭鴻的未婚妻,不出一天,整個京城也必會傳遍早有婚約之事。到那時,難道還能反悔?白湘湘,作為未來的丈夫,還是好心提點一句,有時候,過程怎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的結果。”
蕭鴻的話可謂說得極盡溫柔,白湘湘卻面色大變,她就知道,蕭鴻他做事都是算計好了的!她以為她已經夠小心了;她以為只要自己這次不傻傻的愛上他不為他所欺瞞,她就可以避開前世的一切;她甚至還突發奇想,如果讓蕭鴻愛上她,那麽她也可以像前世他折磨她一樣來折磨他,她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她輸了,輸的這樣慘淡。連自己的初吻也賠了這一次的妄想中,蕭鴻這個混賬!她剛才那一腳就應該踢他命根子上才對。
白湘湘一把拉起站一邊冷靜看着一切的馬思遠,憤憤道,“們走!”馬思遠卻不動神色的抽出手,面色疏離,“男女授受不清,白小姐自重。”白湘湘僵硬了,邁出去的步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暫時停原地。她等不了了,她要趕緊去制止謠言。
蕭鴻怎麽可能不知道白湘湘所想,他慢悠悠道,“現已經晚了,拿什麽去堵住悠悠衆口。權勢?國子監中有多少王孫貴胄,湘湘不會不知吧;錢財?覺得他們會稀罕這個嗎?更何況,能拿出多少錢財,一千兩,還是一萬兩?湘湘,放心,有了青歡公主為們見證,們的婚事很快會塵埃落定的。”語氣中的嘲諷顯而易見。
白湘湘只覺全身瑟瑟發抖,氣的簡直想殺。混賬啊混賬,還拿公主來壓她!
“喂。”一直不曾開口的馬思遠此時卻突然開口了,一臉的漠然。白湘湘沒好氣的轉過頭,瞪着他道,“有什麽事?”雖然知道自己落到如斯境地與他無關,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馬思遠輕輕瞥了她一眼,“喊得又不是,瞎應什麽!”好像還有些責備之意。白湘湘只覺好笑,喊得不是她,難道他還是喊蕭鴻不成?真是……卻聽身後蕭鴻居然開口了,聲音沉沉,“難道是喊?……”
話尚未說完,卻被馬思遠立刻打斷,語氣十分欠揍,“喊得就是。怎麽着?枉七尺男兒之軀,竟想法設法去欺負一個弱女子,真是丢盡了們大晉朝男兒的臉!啧啧,現連多和說一個字都覺得丢!不說了。”語畢,他當先一步,走了前面。忽而又停下,頭也不轉幾分嫌棄之色斥道,“白湘湘,還不跟上來?!”因他一席話愣住的白湘湘連忙回過神來,幾步跟了上去,語氣松快,“來了。”能看到蕭鴻被罵的啞口無言,白湘湘表示十分爽快、十分歡喜,哈哈。
蕭鴻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雖然知道白湘湘他們不會再看到,可是心裏的恥辱和憤怒卻有增無減。被別罵奸詐狡猾,他可以笑着接受,并且把這當做別的贊賞;被別罵負心薄情,他也可以不以為意,并且把這當做是別的羨慕……歷史上,成大事者有幾個不是如他這般的?又有幾個不喜歡左擁右抱,絕色美懷?然而,他卻受不了,有如馬思遠這般罵他枉為男兒!這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好個馬思遠,會讓知道從手中搶女的代價!蕭鴻的眼睛危險的眯起,白湘湘,有朝一日,也會後悔的。
繁華錦簇的禦花園內,一個身着撒花煙羅衫的美麗女子低頭癡癡看着指尖轉動的花骨朵兒,她如雲霧一般的發髻間插了一朵緋紅钿花宮紗絹花,有聞香而來的彩蝶靜悄悄落了那朵栩栩如生的絹花上,女子卻毫無所覺。遠看去,這幅美圖渾然天成,教不忍打擾。
映萱盡量放低腳步聲,小聲禀道,“娘娘,顧大來了。”
劉棠眸中光華流轉,回頭間鬓邊幾縷青絲如細紗一般飄動,她揚聲道,“快宣顧大!”然而一眼她便見到了顧淮已是立不遠處,眉眼清淡如昔,袍角随風而翩然翻飛,端的是卓然風華。
劉棠唇邊漾起微笑,略顯消瘦的臉龐因這微笑而婉約柔和許多,依稀間仿佛又能看到當年那個名動京城的翰林才女靈動柔美的模樣。她溫柔的凝視着顧淮,指間拈着的花骨朵兒不經意間掉落。
顧淮袍袖一揮,面色沉肅的對劉棠行禮,“微臣見過棠妃娘娘。”劉棠心頭一震,是了,他一直把她當做棠妃,不再是小棠,她緩緩收了臉上的笑意,只剩下淺淺的和平日應付宮妃一般的虛假笑容,柔聲道,“顧大不必多禮,請起。”她對映萱使了個眼色,映萱躬身退下了。
顧淮謝恩,卻又将剛才接到的花骨朵兒遞上,“這是娘娘方才掉落的花,娘娘要珍重玉體。”劉棠聞言重又拈起,轉着看了一會兒忽而幽幽望着顧淮道,“顧大,說本宮像不像這朵花?尚未恣意綻放卻已是被抛棄。又或者,”她露出一個自嘲般的笑容,“本宮連這花兒都比不得,本宮不過是那已經凋零的殘花,這一生已是走到頭了……”
顧淮知道劉棠雖然已身後宮幾年,然而心結卻始終不解,每每憂思過重流連病榻,只得好言勸慰道,“娘娘,您是萬金之軀,上有皇上關懷體貼,下有百姓愛戴敬慕,豈需妄自菲薄?娘娘宜放寬心懷,保重鳳體,則社稷幸甚。”
劉棠緊緊咬着下唇,又是這番話!
從最開始的能聽進去到現心頭湧起一陣反感,她恨皇帝,恨那個奪去她清白的!她這些日子總是想,當初不如就那樣死了便好了,至少死了,她依舊是清白的,她依舊不曾受玷辱,她能顧淮的心中留下一個最美好的印象,她不用像現這般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和自己最愛的男見面,也不用像方才一般只能語帶雙關的試探顧淮——其實,她知道的,像她如今這般不清白的身子,還有什麽資格、有什麽臉面能配得上他呢?她這般強求,只是不甘心罷了。
心中的酸澀一圈圈漫上來,她用力壓下喉中的哽咽,淺淺笑道,“顧大說的是呢,本宮受教了。其實本宮今日找來顧大确實有事相求,不知顧大能否答應?”
顧淮瞥了一眼劉棠,她臉色雖然蒼白,但是情緒似乎尚穩定,便稍微放下心,回答道,“娘娘若有吩咐,微臣必竭盡全力。只是不知娘娘有何事?”劉棠柔聲道,“便是上次的事未有明确結果,本宮想親自出宮一趟,勞煩顧大安排一番。”
顧淮吃驚,後妃私自出宮可是大罪,劉棠這樣子定是連皇上也不曾告訴,這件事情卻是萬萬不得的,立刻勸阻道,“娘娘三思!宮規不可違,出宮之事還需斟酌,娘娘之請恕微臣無能為力。”
劉棠的态度卻一反往常,十分強硬,眸中閃着堅決的光,“顧大,本宮現是命令,這樣,也不行麽?”
45女配反攻記
白湘湘随着馬思遠,兩人一路無言。行至一無人處,白湘湘躊躇着開口,“馬思遠,剛才多謝你了。”
馬思遠站定,目光微有閃爍,“我不是幫你,我只是幫我自己。太子和三皇子,我誰也不想投靠。僅此而已。”
“百年之後,新帝必将在這兩位皇子中誕生。你如今得罪了他們兩方,可想過日後的前程?若是不嫌我多管閑事,還是想勸你一句,不如趁現在早擇明主。這樣,”白湘湘憶及前世之景,抿了抿唇,“至少你在邊關的堂叔不會那麽艱難。”
若不是知道當初随蕭鴻來白府的将領是馬思遠的堂叔馬副将,白湘湘或許也不會在意這樣一個處處受人欺淩的少年。若是她記得不錯,此時馬副将尚還在她的大表哥的軍營中,也沒當上副将這般職位,大概是個小小的外委千總,若是此時能把馬思遠争取過來,順而将馬副将收歸旗下,蕭鴻定然不會像前世那般嚣張。白湘湘從前一直疑惑,為何蕭鴻能如此輕易的調動大批軍隊,現在想來,卻是有了馬副将這個“奸細”的緣故。
“呵,你還知道我堂叔?”馬思遠的眸中閃過一抹厲色,似是被人觸及到了底線,轉而又露出未達眼底的笑意,“白小姐,你多慮了。堂叔與我,都是一介小民,不會幹涉到皇位易權之中,自然也不會為人所顧忌。倒是白小姐,身為侍郎千金,不但招惹了公主,還深陷被逼婚之中,你還是好好為自己想想吧。”
白湘湘自然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譏諷之意,她卻并不在意,微微笑道,“我有一個心上人,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不管遇到了什麽樣的難事,他都一定會為我擺平,我相信他,也依賴他。所以,只要有他我便什麽都不怕了。”
馬思遠挑眉問道,“是麽,我以為像你這般的女子都是人見人躲的,若是我沒記錯,這鼎鼎大名的京城惡女便是說的你吧,白小姐?”
“馬思遠!”白湘湘一字一句憤憤念道,關于惡女這回事都是好久以前的了,而且說起來也不過是皇家為了失面子,故意散布的流言。
馬思遠看着白湘湘氣急敗壞的樣子,忍俊不禁,卻還是擺出一副正色的樣子,“好吧,現在就來說說,你勸我早日站隊,是想讓我投入太子一方,還是歸順三皇子一黨?我還很是好奇呢。”
“太子。當然是太子,太子是名正言順的儲君,他日即大統也是衆望所歸之事。”白湘湘見馬思遠似乎有心意回轉的趨勢,平下了自己的心緒毫不猶豫的答道。
“可是據我所知,三皇子生母葛貴妃在宮中勢力頗大,朝臣也有一多半支持三皇子,而太子素不及三皇子聰慧穎悟,且前皇後早逝,致使勢力也遜于三皇子許多。衆望所歸之說,實在言之過早。”馬思遠分析得頭頭是道,白湘湘心中暗道如此洞察時局,怪不得太子和蕭鴻都想要将之收歸麾下了,她得想個什麽辦法推他一把,或者說,逼他就範才行。難道要把主意直接打到他堂叔身上麽?白湘湘有些犯難。
忽然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像是有什麽人氣喘籲籲朝這邊跑過來了。馬思遠與白湘湘相視一眼,兩人都慢慢朝前走去,卻見跑來的是一個矮個子的學生,臉上坑坑窪窪的,青澀的很。他見到馬思遠,眼中一亮,喊道,“思遠,你堂叔的信來了,送信的人說是急的很,我四處找都找不着你……”
馬思遠眼神微變,客氣的說了聲多謝便把信接了過來,利落的将信封拆開抽出信紙看了兩行,忽然臉色劇變,幾乎是表情扭曲,手上用力将信紙揉成一團,又恨恨瞪向白湘湘。那人見馬思遠表情不對勁,立刻先離開了。剩下白湘湘莫名其妙,不知他堂叔給他寫的信和她有什麽關系,還讓他這樣一副死了爹的樣子……等等,邊關近日紛争不斷,莫不是他的堂叔出了什麽事?可是,不應該啊,前世他堂叔不是在三年後還好好活着的嗎,不會的,應該是別的什麽事吧。
終是耐不住好奇,她小心問道,“馬思遠,你還好吧?你堂叔,說了些什麽啊?”
馬思遠定定看着她,眸中神色幾度變幻,終是冷笑一聲,道,“如你所言,我堂叔在邊關艱難生存,如今是馬革裹屍了。白湘湘,這可趁了你的意?”不等白湘湘辯駁,他又咬牙切齒的道,“便是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