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7)

己現臉是貼他胸膛上,不會被看到,但是顧淮,說這樣讓家臉紅心跳的話是想鬧哪樣?

“跟着父親回到京城之前,從來沒見過誰如一般任性,接觸到的都是如劉棠一般溫柔婉約的女子,可是見的第一眼,就再不能忘記了。原來以為,應該是讨厭。是的表哥,可是居然直呼的名字,不知道當時有多生氣,可是後來聽着聽着,也就習慣了。到後來,每天都想看到鼓着腮幫子頤指氣使訓的樣子,夢裏也是兩手插着腰瞪的可愛模樣。可是,不敢承認,因為是那麽任性、那麽蠻橫的壞丫頭,而是太師府的嫡孫,怎麽可以喜歡上呢?”

“那後來是怎麽喜歡上的?”白湘湘他懷裏有些悶悶的道。壞丫頭,顧淮居然說她是壞丫頭,好傷心。

“那年秋天皇太後六十大壽,還記得嗎?那一天,永遠都忘不了,永遠都不能。”顧淮閉了閉眼,似乎眼前又清晰的出現當時的畫面,一幕又一幕,緩慢的重現。

“那一天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女孩子居然敢打當今的皇子,而且那還只是個個子才到肩膀的女孩子;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會被一個自己讨厭的女孩子所救,而那個女孩子本來應該是由來保護的……湘湘,不知道那天有多美,穿着那件淡粉色的百褶裙,比皇宮裏最漂亮的盛裝的公主都要美上一百倍。看見其他的男孩子看的驚豔目光,就想,以後一定要比他們所有都優秀,這樣才能和一起;看見那麽美麗的裙子因為染上了點點血跡,就發誓,從那一刻起由來保護,再也不會讓受到傷害……湘湘,是一個善良的好女子,任性只是堅硬的保護殼,從那時起才知道。”

“顧淮,很好。可是,沒有說的那麽好。”白湘湘的眼淚撲簌簌而下,染濕了顧淮的衣襟。其他眼裏,她是刁蠻任性的惡女,沒有會看到她也有好的一面,只有顧淮,只有他。

“不管別是怎麽想的,的心裏,湘湘就是那麽好,好到值得傾盡所有去愛。有時候,會想,用一輩子去愛的湘湘,是不是太短了?如果真的有來世的話,那就好了。下輩子,會接着愛,很愛很愛。這次,不會等到七歲才和相遇,不會再等到受傷了才知道要好好保護。想要用兩輩子來好好愛,就算不需要,也會退到看不見的地方繼續默默守護着……湘湘,說好不好?”

為什麽,為什麽顧淮會說出這樣的話?簡直就是一語成谶!前世他為了救她,不是死阮欣欣劍下的嗎;前世她喜歡蕭鴻,他不就是她的身後默默守護的嗎?可是,她不要這樣,絕對不可以!

“混蛋、混蛋!誰要這麽做的?!……才不要兩輩子都愛,才不要!……”白湘湘已經哭得收不住聲了,她用力捶打着顧淮,一邊哭喊道,“像這樣的壞丫頭,就應該一腳踹開,不要理不要管!讓自己去受罪才好!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麽,不要傻傻的去做什麽傾盡所有的事!……要是像前世一樣離開了,那該怎麽辦!這一輩子,應該是好好來愛,顧淮,答應,要好好的,讓還有時間挽回從前……”

顧淮一邊撫着語無倫次、大哭大喊的白湘湘的脊背,一邊親了親她的額頭,溫和勸慰道,“湘湘,答應,全部答應,不要再哭了好麽——好心疼。”

51、一箭情深

人聲喧鬧的攬翠坊門前。

阮欣欣猶豫了一瞬,想起這些日子所受的欺辱,終是将面紗往下扯低了些,才一腳踏了進去。應娘本是在招攬顧客,此時見忽然進來一個女子,臉色一沉,怎地又來了麻煩?便連忙走過來,擋在阮欣欣跟前,剛想冷嘲熱諷幾句,忽想起白湘湘那日的情形來,便改口尚算客氣的問道,“這位姑娘,你要找誰呢?”

阮欣欣擡眼細細打量了應娘,認出這個脂粉濃厚的中年女子恐怕就是這兒的老鸨了,遂而道,“我找南煙。勞煩您在前面帶路。”應娘幾乎是要脫口而出“又是南煙”,她意味不明的笑道,“姑娘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南煙又是這兒的什麽人?南煙豈是這麽容易就能見到的?”阮欣欣本不想多說,此時聞言也露出一個略帶些輕蔑的笑容,“此事和南煙性命攸關——還需要我多說麽?”

應娘唬了一跳,瞧了阮欣欣的神色,雖然年紀不大,但言之鑿鑿,不像是作假,思及今日京城裏甚是不太平,一時也慌了神,竟是乖乖領了阮欣欣去了南煙屋子裏。

南煙見到阮欣欣之時,眼中閃過一抹詫異,“是你。”這麽說顯然是真的認識了,應娘放了心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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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欣欣掃視了一番屋子裏的裝飾,說不出心中是何滋味,語氣裏含了些許酸意,“你倒是住得舒坦,什麽事都怪不到你身上來。”明明當初南煙也參與了那些事情,可偏偏到頭來受苦受罪的只有她一個人,她如何能心平氣和。

南煙倒是個聰明人,即使阮欣欣只說了這麽兩句她也知道是什麽意思了,“阮姑娘這話說得就過了,計劃本就是你一個人想的,當初也是你來求我說受盡欺壓希望可憐可憐你,我才略微幫了你一把。說起來,我倒不知道你是捏造證據來故意害人呢,你反而先來怪我了。”

阮欣欣語塞,暗道這南煙抽身抽得倒是幹淨利落,語氣便強硬起來,“你難道能篤定白府和太師府知道了當日的事有你一份,你能撇的清關系麽?我勸你還是識相些繼續和我合作,徹底扳倒了白湘湘,這樣對我好,對你也好。”

南煙冷笑,站起身道,“你是在威脅我麽?呵呵,真是不好意思,我南煙最不會受人威脅。這樣,說得夠清楚了吧?門在那兒,恕不遠送!”

阮欣欣原以為南煙一個風塵女子想必稍微吓一下便會六神無主,誰知态度竟如此強硬,一點回旋的餘地也不留,頓時臉也燒了起來,撂下狠話道,“南煙,你會後悔的!”說完憤憤出了屋子。而南煙這時神情才松懈了下來,她低低道,做錯了一件事,便永無回旋可能了麽?

阮欣欣才走了幾步便被一個嬌媚之極的聲音喊住了,“阮姑娘是麽?請留步。”她轉身一看,喊住自己的卻是一個妖豔的女子,此時正捂着唇咯咯笑着,“小女子名喚雲杏,阮姑娘想辦的事,或許我可以幫上忙。”

雲杏的屋子內,阮欣欣秀眉緊蹙,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放在桌下的手也早已緊握成拳。

雲杏見她這幅樣子,嘴角露出譏嘲,“阮姑娘覺得如何?”

阮欣欣瞪眼看她,聲音竟有些結巴起來,“你……你竟然讓我去……去勾引……”見阮欣欣一副羞于啓齒的樣子,雲杏咯咯笑道,“哎呦,有什麽說不出口的,不就是那麽一回事?再說了,那是當今三皇子,難道還委屈了你?”雲杏媚眼一勾,好言勸道,“我說阮妹妹,姐姐這都是為了你好啊,你說你要想報複白湘湘,白湘湘那是誰,可是有個太師外公的,你不這樣做,難道還有更好的法子?再說了,妹妹你是身家清白的女子,到時候只要讓三皇子喜歡上你,你的皇子妃位置可不是妥妥的?當上皇子妃想要怎麽處置白湘湘還不是你動動嘴皮子的事?可比随便嫁個什麽阿貓阿狗喝酒賭錢打老婆的蠢漢強上天了,你說姐姐說得對不對?”

雲杏說得聲情并茂,而這又恰恰觸動了阮欣欣的心事,一件是報複白湘湘,另一件是擁有榮華富貴,當下便動了心,只是面上還是扭捏了一陣,最後才含糊答應了下來。

雲杏心中得意,暗想這阮欣欣看着是個精明的,卻終是少了些閱歷,這世上哪會無端有天大的餡餅掉下來?都是世人太貪心做夢罷了。也罷,阮欣欣也算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想必三皇子得了她會感激自己的。

自從那日顧淮向白湘湘表露心跡之後,白湘湘終是吃了定心果。只是劉棠的事尚且懸在那兒,只要一天不解決,恐怕顧淮也是放不下劉棠。白湘湘便也細細思量起顧淮所說的案子來。劉翰林被陷害是在五年前,據說是通敵賣國,而也是那一年白湘湘的父親在外任滿全家回到了京城,這一段她的記憶不是很清晰。白湘湘思及顧淮說過已經有了些線索,然而再問的時候,顧淮卻只是顧左右而言他,再不肯說了,白湘湘覺得怪怪的。忽而,腦中閃過一個人影來,白湘湘眸中一亮,立刻起身去找了顧淮。

珠玉閣今日早早打了烊。因為珠玉閣在京城的文人裏名聲尚好,往日來買琴看琴的人倒也不少。因此這時,閣裏真是一片靜寂了。

劉棠從二樓的小窗向街上看去,眼前的情景既熟悉又陌生。她有多久沒出過宮了?她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棠妃娘娘,剛才在下所說的事,您覺得如何?”坐在劉棠對面的男子,意态慵懶的斜靠在椅背上,細長的眉眼中卻又暗藏着機鋒。

劉棠收回了視線,輕笑道,“江公子所說的事,于本宮來說倒是不難。只是,不知本宮要的東西,江公子何時奉上?”

江少琪眼睛微微眯起,這女人真是好大的口氣!不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是如此受寵的美人。

“棠妃娘娘不用擔心,東西已經到了這兒。何時娘娘将約定之事辦妥了,在下必将東西雙手奉上。”

“那麽,一言為定。”

兩人正在商議間,忽聽下面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劉棠往下面一看,卻見門前不知何時來了許多官兵,心中一驚,不禁看向江少琪,卻見他斂了神色,正若有所思的瞧着她。

“現在該怎麽辦?”劉棠有些着急。

“這話該是我問棠妃娘娘您吧?”江少琪話中有話地道,“這些官兵訓練有素、來勢洶洶,分明是早有準備的樣子——棠妃娘娘莫不是想要來硬搶?”

劉棠愣了一會兒才明白江少琪的意思,正要開口,忽聽一個清朗的女聲道,“确實不是她。”走進來的是一個甚有氣質的年輕夫人,臉上不見半點驚慌。

江少琪站起身盯着她,面上一片驚詫之色,“錦兒,你怎麽會在這兒?這裏很危險!”他明明在和劉棠見面之前驅退了所有人的,怎麽她還是找到了這兒來?

他的語氣很重,周錦臉上卻浮現出淡淡的笑容,這個家夥倒是知道先擔心她的安危,不枉她千裏迢迢從齊國一路來到晉國找他。

“你知道這裏危險還跑來這兒?連說都不和我說一聲?!”周錦瞪了他幾眼,又看了面露疑惑的劉棠,“這位棠妃娘娘,我有派了人跟蹤她,這些人确實不是她安排的。”

劉棠聞言目中閃過一抹厲色,居然敢派人跟蹤她?!便輕笑道,“這位夫人好大的本事,只是不知現在,夫人可拿得出應對的辦法麽?”

“當然有,只是要辛苦棠妃娘娘了。只要有棠妃娘娘作為我們手上的人質,這麽些官兵算什麽?”

“大膽!”劉棠怒道,她萬沒想到周錦竟敢這麽說話。只是她看着周錦的眸子時,分明覺得這個女子眼中的堅定令人動容,就像是曾經經歷了滄海桑田一般。

周錦沒有答話,只是把目光投向一邊思考的江少琪。江少琪皺眉,對周錦微微搖了搖頭,“不可以。我們做交易要講究道義,棠妃娘娘的一根頭發我們都不能動。”

周錦還要說什麽,江少琪卻以眼神制止了她,轉而對劉棠笑道,“棠妃娘娘,剛才多有冒犯,見諒。待會兒我會先出去,您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到官兵走了再出來吧。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劉棠點頭。周錦卻上前攬緊了江少琪的手臂,認真說道,“我和你一起出去。”江少琪卻哭笑不得,把她的手扒拉下來道,“你當然是留下,也好好藏起來,不要亂跑知道麽?我會回來找你的。”似是怕她不放心,又添了最後一句。

“呵呵,你當我是小孩子啊。這麽幾句就想哄住我?”周錦靜靜看着江少琪,眸中一片堅定之色,“我一定要出去。”江少琪無法,只好道,“好,但你一定要躲在我身後。”

劉棠在他們身後,看着兩人相攜而去的身影,只覺得胸中一股酸澀湧上來。她腳步輕移,不知不覺也跟了上去。

到得屋外,官兵已是裏三層外三層将這裏團團包圍了起來。為首的赫然是威風凜凜的九門提督,留了一把絡腮胡子,虎腰熊背。只是奇怪的是,這樣一個九門提督卻對旁邊的胖少年和顏悅色,與他兇惡的面容十分不符。

見到只有江少琪和周錦兩人出來,那九門提督似乎很有些失望。江少琪笑着上前行禮道,“各位大人今日光臨此處,在下有失遠迎啊。”周錦因是個女子,只朝着他們點了點頭。

太子朝他們走近了一些,揚聲道,“珠玉閣只有你們兩個人嗎?”周錦此時認出了太子的面容,便從江少琪身後走出道,“原來是你。”

九門提督生怕太子萬一有什麽閃失,連忙把太子拉了回來,緊張的道,“太子,千萬不要離他們太近,他們可都是重要嫌犯啊。”太子聞言一怔,瞥了周錦一眼,剛才雖然沒看清楚,但現在他卻是也認出了她。

太子?周錦咀嚼着這兩個字,心道真是看不出來。江少琪暗中也感嘆道果真人不可貌相啊,不過若今日只單單有這個太子加一個九門提督的話,他自認還是對付得了的。然而,總覺得有些不尋常,好像哪裏暗藏着殺機一般。

周錦心中也很不安,她有些擔憂的看着他。

隐蔽的小巷裏,顧淮随手試了試手中的弓弦,低聲問白湘湘道,“是她嗎?”白湘湘有些猶豫,“是她沒錯,只是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她口音有異,賣的也大多是仿了齊國的琴,可也不一定就是齊國的……”

顧淮擡眼摸了摸她的頭,溫和道,“我知道。可是現在大晉國內憂外患,京城這些日子又出了這麽多事。她身邊的那個男子武功不弱,我唯有向她下手,才能将他們一舉擒獲。湘湘放心,若他們無辜,我絕不會冤枉了他們的。”

白湘湘腦中有些亂,但還是點了點頭。

而顧淮已經舉起手中的弓箭,神情專注地瞄準了周錦。鋒利的箭頭在陽光下閃耀着刺目的鋒芒。

當利箭劃破長空直直射向周錦之際,所有人都驚呆了。這一箭攜雷霆之勢而來,速度之迅疾令人咋舌。

劉棠在屋內透過縫隙也看到了這一箭,心都吓得似乎漏跳了半拍。雖然只與他們相識了一會兒,但她也不想看見有人橫死在自己面前!

周錦自然也看到了這支來勢迅猛的箭,只是她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移動不得,一眨眼間,似乎這支箭已是到了眼前。

毫無疑問,這支箭瞄準的是周錦的心髒,若是射中了,周錦必死無疑。

千鈞一發之際,江少琪将周錦反手拉入身後。箭雖然快,江少琪的動作也不慢。周錦伏在他胸口都能清晰的聽到利箭穿透血肉的聲音,那可怕的聲音讓她的心顫抖不已。

“少琪!”她驚恐地喊道。

江少琪悶哼了一聲,似是身體不支,痛的就要跌倒下去。周錦使足了力氣想要架起他,卻只是徒勞無功,她不禁淚流滿面。

江少琪雖然痛得站不住腳,但是腦袋還是很清醒,看見周錦這般樣子,他努力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安慰她道,“唉,別哭了,哭起來真醜,不就是……不就是……”他重重的咳了幾聲,有血絲不斷地從嘴中沁出來。

周錦流淚更甚,“少琪,你怎麽樣了,你不要吓我……我帶你去找大夫……”她似是醒悟了過來,忽然說道。

然而那九門提督,此時卻大聲下令,“還不把他們給拿下!”身後的士兵立刻湧上江少琪和周錦。

“本宮看誰敢?!”忽而有一個嚴厲的女聲從兩人身後傳來,震得衆人皆是一個激靈。

九門提督被一個女子落了面子正要發怒,卻聽太子恭敬行禮道,“兒臣見過母妃。”竟然是太子的母妃,那不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棠妃了嗎?他連忙斂了兇狠之色也行禮道,“末将見過棠妃娘娘。”

劉棠淡淡道,“起來吧。”她掃了那些湧上來的士兵一眼,那些人連忙退下了。劉棠走到江少琪身邊彎下腰,秀眉蹙起,似乎是在詢問,“還好麽?”

江少琪微微點了點頭,由于周錦擋在他和劉棠身前的緣故,沒有人注意到江少琪趁這個時候偷偷将一個東西塞給了劉棠。劉棠眸中飛快掠過一抹詫異,然後迅速恢複了常色。她站起身,語氣十分嚴厲,瞅着太子和九門提督斥責道,“究竟是怎麽回事?本宮今日難得經了皇上的允許來這珠玉閣走走,你們竟是鬧出人命攪了本宮的興致!皇上怪罪下來,你們擔當得起麽?”

一席話說得太子面紅耳赤,九門提督不服氣剛想要說箭不是他放的,卻被太子搶了先,“母妃教訓的是,兒臣知錯了。”遂而轉頭命令九門提督道,“還不趕緊撤走官兵?”

太子來至劉棠身邊,語氣中有幾分強硬,“時辰不早了,兒臣願陪同母妃回宮。”劉棠瞥了他一眼,其實他并不像表面看來的這般麽,還知道懷疑她。

“也好,不過,先讓人把他們送到醫館去。本宮可不想下次來珠玉閣的時候,人都換了。”太子點頭應是。

周錦這時才擡眼看了劉棠一眼,眸中有幾分感激。

“顧……顧淮,你……”白湘湘吃驚的看着他,有些不相信他居然那麽幹脆利落地把箭射向了一個弱女子,欲置其于死地。

顧淮了然,“他不是替她攔了麽,我早就知道會這樣。他的武功很好,一定可以攔下我的箭。只有讓他受傷,才能同時抓住兩人,只是沒想到,棠妃會出現在這裏……”然後,一切都亂了。

“可是……”

“他不會死的,我保證。”顧淮微微笑了笑,“這麽有情的人,絕不會死的。”

一個月之後,宮中傳出了驚人的消息。先是太子結黨營私,皇帝震怒,将太子重罰,而其黨羽貶的貶、殺的殺,俱是下場凄慘,一時間朝堂上人心惶惶;繼而太子竟要謀害皇上,被皇上及時識破,只是氣急之下,皇上一病卧床不起,期間下了廢除太子的诏書,而太子拒不認錯,後不知所蹤。

皇上因為連受打擊,身體不複從前,本有意将國事暫時托付給國之棟梁顧太師,怎料禍不單行,數日前,顧太師忽而也身染惡疾,至今昏迷不醒。無奈之下,皇帝只得将國事暫時交給三皇子,并欽定棠妃及一幹大臣輔政。宮中太醫每日往來不絕,然而皇帝的病卻一日重似一日,竟有了藥石無領、久病沉疴的跡象。

而三皇子先前倒是以賢德的形象揚名于朝野,只是此番暫攬大權後,卻似變了個人似的,利用手中大權公報私仇、鏟除異己之事做得顯而易見,及至後來,報無可報、鏟無可鏟之時,便随便揪出個人來就胡亂安個罪名。而好色成性、惑亂宮闱之事亦不需多說。一時間,朝堂內外已是人人自危。

也有幾個大臣曾找過棠妃,意圖請棠妃勸三皇子改邪歸正的。只是棠妃要麽閉門不見,要麽見了亦是一副病恹恹的樣子,倒讓人心生憐惜不忍心打擾,只得作罷。

一日,絮兒得了白湘湘的指示從後牆翻了出去,預備着去街上買些小吃回來。然而走到半道,忽然被一個渾身褴褛的乞丐從一處角落猛地撲出來抱住了腿,那乞丐嚎啕大哭着,嘴裏還含糊不清的說些什麽。

絮兒皺了眉,只覺這乞丐身上惡臭逼人,衣服也是破爛肮髒得不成樣子,讓人不由心生惡心。絮兒拿出一塊碎銀子,身子後仰,有些嫌惡的道,“呶,這個給你去買饅頭吃,快點走吧。”

不就是要銀子嗎,這哭得也太凄慘了。穿這個樣子,也虧他受得了。絮兒暗道。誰知那個乞丐并不接那塊銀子,本來依照絮兒的經驗,他應該是搶了就跑的。

絮兒奇了,難道是嫌少?天啊,這真的不算少了,她其實也是抱了善心才這麽大方的。絮兒有些生氣了,收回了銀子,腳上用力踢了踢,道,“喂喂喂,不要銀子就趕緊滾開!我還有事要做呢,聽見沒有?”

那乞丐卻像是完全沒有知覺似的,被絮兒這麽踢着卻依舊是緊緊抱着她的腿痛哭。絮兒這次火大了,惡狠狠道,“你再不滾開,我可是要報告官府來抓你了啊!”

那乞丐的身子劇烈一震,像是被雷劈到了一般。他忽而擡起臉來,那是張被太陽曬黑了的臃腫的淚痕遍布的臉,面頰骨上有幾道鞭傷,看着觸目驚心。

絮兒吓了一大跳,眼前一陣暈眩,怎麽會有人頂着這樣一張臉,真是太可怕了,不知道是誰這麽兇狠竟然朝他臉上甩鞭子?

他眸中閃着希望的光,嘶啞着嗓子吃力的一字一字道,“你不認得我了麽?”

你不認得我了麽?

絮兒仔仔細細的打量着他,初時還不覺得有什麽,越看倒真覺得有些眼熟了。是誰呢,她努力的想着,一般說來,見過的人她是不會輕易忘記的。

“啊!”絮兒忽然捂着嘴驚叫起來,她瞳孔放大,眼裏滿是不敢置信。她終于想起他是誰了,可是,這……太驚人了,誰能想到,昔日天之驕子,今日竟淪落到這個地步!

52、利欲熏心

絮兒悄悄把太子帶入了白府,白湘湘一見之下竟也是難以相信,她思量許久,終是覺得白府也不是一個太平之地,便又把暗處的承露找了出來,求她把太子送去另一個地方。承露央不住白湘湘百般請求,何況思及此事也确實幹系甚大,稍稍猶豫後,她還是答應了。

而皇宮之中,此時卻充斥了□的氣息,薄紗輕覆的明豔女子,眉目含情,手臂伸展間,輕紗如水一般滑下,露出女子豐滿的胸脯上大片雪白的肌膚。她跪坐在床上,柔荑無骨般環繞上男子的頸項,紅唇輕吐,“殿下。”那一聲婉轉恍若莺啼,更兼眼前佳人投懷送抱,任是什麽男人見了都難耐燥熱吧?三皇子原本就呼吸急促,此時卻是又被這佳人在胸口撓了一爪子,頓時抱住女子的細腰翻身将她撲倒,上下其手,直撩撥得女子不住讨饒,才喘着粗氣啃着女子細嫩的耳垂道,“小妖精,本是想放過你了,你倒是不知足,還要纏上來……也罷,定是要你三日下不得床,你才知道我的厲害……”那男子說着,眸中已是yu huo鼎盛,也不管女子眸中的驚恐,直直将硬物抵入了女子腿間,直把女子弄得連聲驚叫,那聲音裏聽不出是痛苦還是痛快,只那表情卻是欲仙欲死了。

兩人正是難分難舍間,忽聽外間人聲喧鬧,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三皇子皺了眉想要不去理會,奈何心情已被攪擾,興致少了大半。而門這時卻“哐當”一聲被人踢開了,迎面走上來一個年近不惑的中年男子,頗有些耿直的模樣,一進門便直挺挺跪下道,“末将參見三皇子,廢太子至今尚未找到,末将自認有罪,故前來認罪。”

這次,三皇子是無論如何不能裝作沒聽見了。他沉了臉色,随手拿了一件長袍披上,便來至那男子身前一腳将其踹倒,“你們這些廢物,連一個人都找不到,本皇子養你們還有什麽用?整日只知道來壞本皇子的好事!既然你自己來領罰,那麽,來人,把他拖下去斬了!”

那被踹倒後又立刻重新跪好的男子此時傻了眼,連聲求饒,又紅了眼斥罵什麽紅顏禍水、禍國殃民什麽的。三皇子均不與理會,只是漫不經心加了句,把他老子兒子也拖出去一并斬了。那男子幾乎一口血吐出來,被人拖下去時嚎啕得那是哭天搶地。

阮欣欣見人走了,才略略整了衣服從大床上下來,環着三皇子的頸項柔聲勸道,“殿下不要生氣了,同這些廢物計較什麽?沒得氣壞了您的身子。要我說,這麽一直找一直殺也不是個辦法。”她故意賣了個關子。

其實三皇子也愁得很,這些日子他在皇宮中作威作福,那是過去多少年都沒有體會過的爽快,他越是沉湎越是害怕有一日誰把這些奪了去,雖說太子已被廢,基本上不可能再翻身了,可是太子一日不死,他心裏就絕不安穩。他這些日子拼命的殺人也是因為每次殺人的時候才覺得心裏舒坦一些。現在聽見阮欣欣的口氣似乎是有辦法,便立刻抓住了她的手,不住摩挲笑問道,“你有什麽辦法,說來聽聽?若是好的話,本皇子一定賞你。”

阮欣欣眼神微閃,“廢太子既然是已經逃出了宮,必定要往熟識的人那兒避一避,而太師府等處想必殿下已經找了人去守着了,但還有一處,恐怕會錯漏。那就是禮部侍郎白府,廢太子前些日子與白湘湘走得頗近,欣欣以為,很有可能廢太子是被白湘湘藏起來了。”

三皇子忽然大怒,直接将阮欣欣推開,冷聲道,“又是白湘湘那個惡毒女!每每和本皇子做對!也罷,七年前的老賬,也該時候好好算算了。來人,讓蕭鴻去把那個白湘湘給本皇子抓來!”來人唯唯諾諾應了,小跑着去傳話。

阮欣欣有些詫異,聽三皇子的口氣,似乎認得白湘湘?她小心試探道,“殿下,那個白湘湘可是從前做了什麽讓您厭惡的事麽?不過,她也确實性子嬌蠻,目中無人得很。”

三皇子眸中一片陰鸷之色,他冷冷的笑着,手撫上自己眼角的猙獰長疤,語氣陰冷吓人,“可不是,七歲就敢和本皇子動手,還劃花了本皇子的臉!每到雨天,本皇子的舊傷就疼得裂開,讓本皇子再次想到當日的恥辱!白湘湘這個死女人,本皇子一定要讓她不得好死!”

阮欣欣嘴角漾出一抹笑意,暗道,白湘湘啊白湘湘,你也有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最後死在誰的手裏,又會死得如何凄慘。她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來。然而瞥到三皇子的面色,她卻還是生生咽下了,雖說幾日來已是看習慣了許多,但那臉——真是吓人。

蕭鴻帶着一大隊人浩浩蕩蕩來白府的時候,白湘湘恍惚間以為自己是回到了前世。可是,分明沒瞧見馬副将,自己也并沒有喜歡上蕭鴻。白湘湘鎮定了心緒,她大概猜到了蕭鴻此次來所為何事。

上馬車的時候,蕭鴻把跟上來的絮兒攔住了。絮兒一臉驚惶,無助的看着白湘湘,白湘湘搖了搖頭讓她退下了。這一次因為顧太師病重昏倒,顧氏前些日子便去了太師府同顧淮一同照顧,就是白湘湘自己,若不是今日蕭鴻來抓她,估摸着時間她也往太師府去了。總要有個人去把事情通報一聲,絮兒是最合适的人選。

馬車行到半路的時候,車簾一掀,跳進來一個人。白湘湘本在閉目養神,此時睜開眼睛,便見蕭鴻雙目灼灼的盯着她看,倒讓她渾身不自在起來。白湘湘蹙眉冷冷道,“你想幹什麽?”

蕭鴻見她眼中滿是戒備,便也收了目光在旁邊坐下,滿不在乎的道,“沒想幹什麽,只是和你說說話罷了。”

“這麽簡單?還是算了吧,聽說有個姓阮的女子最近很得三皇子的歡心,想必就是阮欣欣了。說來真是奇了,兩個最恨我的人倒是聚在了一處,他們這麽晚才想起我來,我也很是慶幸啊。”盡管極力保持着平靜,不想讓蕭鴻聽出什麽來,但是語氣中微微的顫抖還是暴露了白湘湘的害怕,“說吧,他們是想怎麽處置我呢?”大卸八塊,五馬分屍還是千刀萬剮?雖說誇張了一點,但看近日朝堂上人人自危的樣子,保不齊那兩人還真做得出來。即使死過一次,她也真不想這麽快再死一次。

蕭鴻瞥了她一眼,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看你的樣子,你倒是很迫不及待的想死啊?世上恐怕沒有第二人向你這般了,啧啧。”

白湘湘聞言坐直了身子,怒目瞪着他,“你這是什麽意思,我……”白湘湘想了想,她跟蕭鴻又沒有什麽交情,幹嘛要和他争辯,他這種人,就該不理他才是。于是閉了口,視線也撇向了一邊。她默默想着,不知道外公現在好沒好,有沒有醒過來了?不知道太子在那裏安不安全?不知道顧淮怎麽樣了?

蕭鴻忽然坐到了她的身邊,在白湘湘想要避開時飛快點了她的穴。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其實我們可以合作的,我幫你除掉阮欣欣、逼退三皇子,你幫我在太子回來後替我求情,保得性命。如何?”

白湘湘笑,“蕭鴻你這主意打得忒好啊,我差一點就上你的當,要答應你了。是不是下一句話,你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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