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南澤紀家,秘密暴露
到雲煙城的第二天,名劍山莊的老莊主也終于聽聞殷無塵入城的消息,親自來請他上山。因熒燭劍是師祖請這位老莊主早已封爐閉關的父親鑄成的,有這份淵源在,殷無塵并未拒絕,阮秋便也只能跟着師尊師兄和宗門弟子,一起上了名劍山莊。
名劍山莊建在雲煙城最中心,最高的山巅,身為劍聖徒弟,其他弟子去客房時,阮秋和林松風跟着師尊,在老莊主帶領下,去見了那位曾為師尊打造靈劍的莫家老家長。
那位老家長年歲已然不小,只有老莊主父子與殷無塵進去看他,林松風二人便在門外等着。只是殷無塵幾人剛進去,門外又有人來了,為首之人主動上前與林松風寒暄。
“老夫遠遠看着,便覺得門前的後輩像林師侄,竟還真是你,看樣子,殷劍聖也已經到了。”
林松風正同阮秋說話,乍一過來一群人也有些頭疼,但在看見那中年男子後,客氣的笑容淡了許多。而阮秋在看到那中年男子身後的紀天澤時,也不着痕跡地皺起眉頭。
那男子半點也不介意林松風的冷淡,笑呵呵地看向阮秋,“想必這位,便是殷劍聖近幾年新收的小徒弟吧,看上去倒是個機靈的。”
紀天澤似乎對這種場合頗為不喜,也或許是對男人讨好的态度不悅,搖着折扇一臉不屑。
“原來是紀家主。”林松風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便回頭同阮秋說:“小師弟,這一位,便是南澤紀家的紀家主,紀狂濤,想必紀家主身後的這位,便是紀家大公子了。”
紀狂濤被後輩直呼姓名也不氣惱,仍是一臉和善的笑容,他也回頭看向紀天澤,“天澤,你不是說昨夜與這位小師侄見過一面嗎。”
紀天澤這才拿正眼看人,見到阮秋,狹長的雙眼微眯起來,似笑非笑道:“我說過你我還會再見面的,阮秋,你說這不是巧了嗎?”
阮秋只覺得他依舊讓人很不悅,眼神竟與毒蛇很像,也沒想到他說的連師尊見了也要喊老哥的爹居然就是這個紀狂濤,可大師兄根本就不給他面子,這對父子好生奇怪。
林松風聞言擰着眉看了阮秋一眼,語氣淡淡地轉移了話題,“二位也是來看莫老爺子的?”
“看來殷劍聖還在裏面,那老夫便不進去讨人嫌了。”
紀狂濤依然笑着,可你說他這是讨好也不盡然,他也沒有離開的意思,點了點頭便帶着紀天澤到另一邊,俨然是要等殷無塵出來。
林松風也沒再搭理他,眼裏甚至有幾分厭煩,刻意側身擋住紀天澤對阮秋的打量,低聲問:“小師弟,你跟紀天澤昨夜真的見過?”
阮秋也對紀天澤那種不懷好意的注視頗為不悅,皺眉道:“昨夜在城裏見過一面,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卻說他家與師尊是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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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套說辭。”林松風嗤笑道:“九年前的論劍大會上,紀狂濤見了我,也是這麽說的。”
阮秋便覺得有些奇怪,“莫非他們與師尊真的認識?”
“算是吧,但逢人便說是師尊的世交,紀家人就是故意惡心師尊吧!”林松風見阮秋神情迷茫,便低聲同他說:“小師弟可知道,師尊原本不姓殷,是母親離世後,他便改了随母親姓,而師尊曾經的家,與這紀家确實是世交,祖上還曾有過姻親。”
阮秋若有所思。
在林家莊的山頂別院,殷無塵便說過,他曾經的叔叔勾結外人逼死了他的母親,之後那仇人也滅了他家滿門,唯有師尊和那個叔叔逃過一劫,這就是師尊改姓的緣故嗎?
林松風警惕地盯着不遠的紀家父子,又說:“這紀家,在南澤也是一大世家,曾以九轉靈蠱聞名天下,可惜這幾代青黃不接,已經開始沒落了,直到紀狂濤這一代才有了些氣色,然而他與咱們師尊同輩,天賦再不錯,也沒辦法跟咱們師尊比。師尊第一次去論劍大會,紀狂濤便是他的手下敗将,幾乎被師尊打到自閉,窩在南澤十幾年不出來,後來更沒法跟師尊比。直到九年前論劍大會,他以南澤紀家家主的身份出現,到處跟人說他與師尊世交的關系,實際上,師尊根本不認識他。這個人也聰明,知道師尊不願意提起曾經那個家,也很少在他面前出現。”
阮秋好奇道:“九轉靈蠱?”
林松風颔首,“說起來,這只在紀家先祖隕落後就開始沉睡的九轉靈蠱,在前幾年突然覺醒了,而讓它覺醒的人便是紀狂濤這個兒子,紀天澤,他看起來,運氣和天賦都要比他爹好數倍。我想,一年後的論劍大會,他或許會成為二師弟的勁敵。”
阮秋從不否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大師兄這麽說,他更不會小看紀天澤。只是匆匆兩面,他便感覺這個紀天澤對他和他師尊帶着惡意,莫非是因為他爹曾被師尊打到自閉?
不遭人嫉是庸才,阮秋也能理解有很多人不服他師尊,可師尊便是運氣好天賦強,沒辦法。
林松風也是第一次見紀天澤,沒想到對方沒将他放在眼裏,反倒一直盯着他小師弟,他便不放心地同阮秋說:“小師弟,這個紀天澤恐怕比他爹還要難應付,師尊恐怕還有好一會兒才出來,楚越他們想必已經在客房安置好了,你先過去找他們吧。”
他不知道這對父子在盯着小師弟憋什麽壞,但讓小師弟先走就對了,免得一會兒出什麽事。
阮秋實在是被二人盯得有些煩了,便聽大師兄的,叫來門前一個家仆,先去客房找師兄弟。
看着阮秋走遠,林松風剛松一口氣,卻見紀天澤跟他爹不知道說了什麽,搖着折扇也離走了,他心下大驚,知道自己算漏了這一茬,便想跟上,誰知紀狂濤又笑着湊上來。
“林師侄,這是去哪兒啊?”
紀天澤步伐輕快,林松風被攔住這一小會兒便走遠了。
林松風知道這小子盯上了他家小師弟,對紀狂濤又很是不喜,哪裏還顧得上什麽面子,運起步伐閃身繞開紀狂濤,匆忙追了出去。
說起阮秋,離開紀家父子的視線範圍後,他也輕松不少,只是從莫老爺子幽靜的住處出來後,總難免會遇上不少來名劍山莊慶賀的人,前院比起後院,可謂是熱鬧百倍。
阮秋跟着帶路的莫家家仆走出後院,冷不丁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回頭一看,卻是一臉陌生。
身着褚色勁裝的年輕人相貌憨厚,似乎沒料到阮秋真的會回頭,他呆呆看着阮秋的臉,震驚的面容慢慢飛紅,直到阮秋耐心用盡,蹙起眉頭,他才反應過來似的撓了撓頭。
“你真的是阮秋?”年輕人說着,眼裏也滿是狐疑。
“你是?”
阮秋看他一身服飾不像是他見過的大宗門的弟子,對方看他的眼神也不像是第一次見面,他想了許久都想不起來何時見過對方。
年輕人一拍腦門,紅着臉道:“瞧我這腦子……阮秋,你可還記得停雲觀隔壁的秦小虎?”
“秦小虎?”
阮秋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形象,他恍然大悟,小時候他在道觀時隔壁有一對婆孫,孫兒比他大幾歲,便叫秦小虎,他也很吃驚,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人。
“我記得,你九歲那年,南邊來了一些門派招收新弟子,你被他們選中……”阮秋頓了下,其實他跟秦小虎關系說不上好,秦小虎雖然與他住得近,難免時常見面,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秦小虎總是遠遠看着他,神神叨叨的,從來不靠近。但好歹也是小時候的鄰居,能重逢便是緣分,阮秋淡笑道:“沒想到我們還會再見。”
秦小虎觍着臉笑道:“婆婆走後那幾年,多虧蘭姑姑和觀主照顧我,若不是她們的指點,我也進不了驚雷堂……啊對了,我現在是南澤驚雷堂的內門弟子,我叫秦重。”
阮秋颔首,“秦重,好名字。”南澤太遠,驚雷堂這個名字阮秋并未聽說過,便沒有對此說什麽,只道:“恭喜你,成了內門弟子。”
昔年的秦小虎,如今的秦重黝黑的臉頰又紅了幾分。
“我也沒想到會在名劍山莊見到你,聽到你的名字時,我以為只是同名同姓,誰知道這麽巧碰到了你……原來你竟入了劍聖門下!”
阮秋只道:“運氣好罷了。”
秦重笑了笑,大抵還是因為自小不熟,兩人都有些尴尬,他看阮秋身邊還有一位莫家家仆等着,識趣地說:“看來你還有事,我就不打擾了,阮秋,我們有機會再敘舊吧。”
“好。”
阮秋客氣地點頭,便先走了,剛走出幾步,冷不丁聽見秦重的小聲低語,“沒想到,他這樣的身體,居然都能當上劍聖的徒弟……”
話音落下,阮秋忽地停下腳步,仿佛墜入冰淵,渾身血液都涼透了,秦重這是什麽意思?
他知道了什麽?
阮秋心跳極快,一下一下砸在胸膛,似要躍出來似的,他猛地反應過來,回頭去找秦重,可就是這麽點遲疑的功夫,秦重已經走遠了,身影一沒入前院的拱門便不見了!
帶路的家仆見他有些不對勁,低聲詢問:“阮仙君……”
話還未說完,阮秋便扔下那家仆沖了出去,直奔秦重方才離開的方向。秦重一定是知道了什麽,所以才會那樣說,他沒辦法讓自己繼續保持冷靜,已心慌得幾乎要窒息。
可惜他還是晚了一步,等到了門前,早已看不到秦重的身影了,阮秋急得眼眶都紅了,雙腿卻因為恐懼無力泛軟,他靠着院牆才勉強站着,等到那名家仆跟上,便像是碰到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抓住對方的手腕。
“驚雷堂的弟子安排在何處?”
那名家仆好歹也是跟在老莊主身邊的,對這次的來賓也有一些了解,可是阮秋這麽問,那雙泛紅的雙眼盯着他,他既惶恐又是迷茫,“驚雷堂?驚雷堂沒有人來慶賀啊……”
事實上,這名家仆也從未聽說過驚雷堂這個門派。
這話像是一道驚雷,劈得阮秋呼吸一滞,險些昏過去,他慢慢松開人,面上血色在一瞬間被抽幹,一片慘白。如果驚雷堂沒有人來慶賀,那麽秦重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時,林松風終于追上了紀天澤,紀天澤站在後院的花園中,不知遠遠看着什麽,見他過來,狹長雙眼湧上幾分笑意,低頭同身旁之人說了什麽,那人便彎腰拱手退下了。
林松風快速掃了眼四周,并沒有在花園中看到小師弟的身影,這才暗松口氣,轉身回去。
紀天澤卻追上來,笑起來,雙眼更像是毒蛇的眼睛,“林師兄怎麽在這,這是要回去嗎?正好,小弟我也忙完了,我們一道回去吧。”
林松風總不能說他是擔憂紀天澤纏上他小師弟才追出來的,聞言便神色冷淡地說:“那走吧。”
“好。”
紀天澤低笑了一聲,便搖着折扇跟上,看似風流惬意,連步伐也透出幾分胸有成竹的味道。
林松風挑了挑眉,沒再說話。
莫家的老家長與殷無塵已經隕落的師尊是舊友,二人敘舊不免多花一些時間,不知不覺已近黃昏,殷無塵和林松風回來時,阮秋房中已經亮起了燭火,殷無塵從林松風口中得知了白日的事,打發了大徒弟,便去敲小徒弟的房門,“小秋,是我。”
屋中無人回應,殷無塵擔心他,便放開神識查探,才知道房間裏沒有人,他眉心一緊,推開門進去,便在桌上發現了一張紙條。
也許是因為匆匆留下,紙條上的字跡有些潦草。
殷無塵拿起紙條,上面赫然寫着——哥哥尋我有急事,今夜便不回來了。徒兒阮秋留。
“哥哥?”
小徒弟大晚上扔下他去找哥哥,殷無塵的心情說不上好,他認得宋新亭,在阮秋還沒入清徽山前,他便知道這個人。只是今夜,他對阮秋這個異父異母的哥哥格外不滿。
誰讓阮秋最信任宋新亭,連他這個師尊都要往後排?
殊不知,阮秋匆匆留下紙條後确實是去了宋新亭那裏,可并未提前約好,也一直等不到人。
天黑後宋新亭從外面回來,看到自己的房間亮着燈火,也有些奇怪,待推開門看到趴在桌上睡着了的阮秋,他先是一怔,而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動作極輕地關上房門。
極輕微的動靜還是驚醒了阮秋,他做了一個噩夢,險些從凳子上跳起來,身體不住顫抖,像是被吓壞了,一見到宋新亭便紅着眼睛站起來,一時不慎竟還被凳子腿絆倒。
好在宋新亭眼疾手快,忙不疊上前扶住人,忍不住笑道:“這是怎麽了,做了什麽噩夢?”
阮秋一擡頭,臉色慘白憔悴,秋水眸中布滿紅血絲,宋新亭微微一愣,扶着他坐下,神色認真起來,“怎麽了小秋,出什麽事了?”
阮秋是做了噩夢,夢到自己身體的秘密暴露,所有人指着他罵怪物,此刻還驚魂未定地喘着氣,心如擂鼓難以平複。見到宋新亭要倒茶,他忽然緊緊抓住了宋新亭的手。
“哥哥……”
這一開口,沙啞的哭腔叫阮秋自己聽了都吓了一跳。
宋新亭面露憂色,“哥哥在這裏,小秋,你怎麽了?”
阮秋張了張嘴,想要告訴他今天白天發生的事,可話到嘴邊,又顫抖着說不出來,最終是眼淚先掉了下來,才顫聲道:“哥哥幫我!”
宋新亭反過來握住他的手,“哥哥當然會幫你,但是你要先告訴哥哥,到底出了什麽事?”
因為過分害怕,阮秋渾身顫抖得厲害,點了點頭,半晌才整理好自己要說的話,啞聲說:“我今日,看到秦小虎了,就是以前住在道觀隔壁的那對婆孫……哥哥,他應該知道了我的秘密,他會說出去嗎?”
在夢裏,秦重說了出去,阮秋此刻不是分不清夢和現實,說出口時身體也在害怕地顫抖着,如今已經過去大半日,有足夠的時間讓秦重說出去,可阮秋卻找不到他的人。
宋新亭已經很久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他安慰阮秋,“他也在這裏?不會的,小秋,他從不與你親近,不會知道你的秘密。你先冷靜一下,告訴哥哥究竟發生了什麽。”
阮秋冷靜不了,他搖了搖頭,聲音含着幾分哽咽,“秦小虎或許沒有親眼見到過,可是太婆知道的……娘說,當年給她接生的除了觀主就是隔壁的太婆,太婆一定是跟秦小虎說了,他一定是知道了我的秘密!”
宋新亭也才想起來這件事,他的面色沉重起來,“那他在哪裏,小秋,哥哥帶你去找到他。”
“找不到的……”
阮秋飛快搖頭,神色痛苦地抱着頭,“我已經找了半日,他說他是驚雷堂的弟子,可驚雷堂根本沒有派人來名劍山莊,他究竟是跟誰來的?哥哥,我的秘密要暴露了嗎?”
他仿佛又回到了被衆人指着唾罵怪物的夢裏,既恐懼,又絕望,只能緊緊抓住宋新亭的手,卻很難再安心,“哥哥,能不能不要讓別人知道我的秘密,我不想做小怪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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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裝反派穿回來了(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