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那依娘娘的意思，六皇子背後之人，是誰呢？娘娘既然提起，想必是知道了什麽。”沈奉月聲音微抖，隐藏在暗處的兇手馬上就要出來，陷害穆亦城的人将浮出水面。

雲妃喝了口茶水，故意看沈奉月着急的模樣，“無權無勢之人，加以無權無勢之人相助，任誰也想不到他們身上去。”

“當日，六皇子得知上官婉被太子看中帶進東宮，便在當夜派人殺害太子與上官婉，恰巧上官婉本就有異心，順着上官婉查下去，靖王有蓮妃撐着，加之确實上官婉是安慶王的人，查案子之人自然将矛頭指向安慶王。而那把火，我說是沈良人放的，妹妹可信？”

如悶頭一棒敲打在沈奉月腦袋上，耳畔嗡嗡作響，慘白的笑臉依舊堅持，“雲妃娘娘，可有證據？”

“證據倒是沒有，事情已經過了這麽久，有什麽證據早就被銷毀了，本宮也是聽監聽沈良人的下人說的。那下人口無遮攔，已被本宮處死。”雲妃漫不經心道。

沈奉月卻是松了口氣，若真的是沈奉心放的火，按照雲妃忌憚沈奉心這一層，她應當借這件事好好打擊沈奉心才對，“既然沒有證據，這種事關人命之事，娘娘還要謹言才是。”

“你定是認為本宮沒有借此事處罰沈良人，此事便多是本宮吓唬你的。”雲妃一眼看透，将自己的所思道出來，“茲事體大，本宮身處後宮，許多事做不得。踏錯一步，便是步步錯。”

若是以此懲處了沈良人，皇上會如何看待雲妃？他只會認為雲妃胸有城府，手段毒辣。這是皇上的後宮，一切都要在皇上的掌控之中。一旦皇上知道雲妃對宮中之事全部知曉，等待雲妃的，不是好結果。

雲妃什麽都知道，阻礙到她的人，她從不親自動手。

沈奉月不知道是怎麽出宮的，她沒有去看沈奉心，沒錯，她不敢面對沈奉心。她也清楚或許雲妃是不想讓沈奉心好過，故意編造的，可她直覺上卻覺得，沈奉心是有可能與六皇子聯手的，一個不受寵被奪去孩子的嫔妃，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沈奉月不敢再想，至少目前，她不能判斷真僞之時，她選擇誰也不見。

穆亦修在府中等了沈奉月很久，外面冷風呼嘯，便擔憂得緊。

又是一場春雨，在雨滴落下前，沈奉月回來了。問起去了哪裏，沈奉月淡淡道，“從宮中出來時天色尚早，便在外面轉了轉。”

“有什麽事麽？”

沈奉月勉強笑了笑，“能有什麽事？方才路過姐姐院門外，聽聞連月哭啼，想來是想你了，你去看看罷。”

穆亦修欲言又止，終順和道，“你好好休息罷。”

關門聲響起，沈奉月攤在床頭，上官元進來，看見的便是沈奉月毫無側妃之姿态，肆意倒在床上，不成體統得很。

“出去。”

“側妃？”上官元小心翼翼叫道。

沈奉月擡手蒙住眼睛，“何事？”

上官元輕聲道，“就在昨日，吓住王妃的那只貓的主人找到了。”

“哦？是誰？”沈奉月坐起來，好奇道。

“是隔了條街的老婆子家的，不過那老婆子孤身一人，又是瞎了眼的，想來是那貓自己跑進王府，又不小心吓到王妃罷了。”

“看來不過是虛驚一場，也是，這世間哪有那麽多爾虞我詐，若一個二個日日防範，這日子也就不容易過了。”沈奉月淡淡道，“你準備的藥呢？”

上官元勸道，“側妃，既然王爺不曾過來，這藥，還是斷了好，免得傷身。”

沈奉月低下眸子，嘴角輕揚，“這藥方得每月吃三次才有用，連着三天吃了，餘下的日子也就不用提心吊膽。”

上官元眼眸沉了沉，憐惜道，“奴婢這就去準備。”

其實就算穆亦修知道了又如何呢？終究只是不願意給自己惹麻煩罷了。沈奉月揉揉眉頭，她就快要守不下去了。

她仿佛看見了死去的父親，父親還是初次相見的模樣，疲憊不堪，雙眼卻十分有神，威嚴十足。他一字一句告訴自己，月兒，父親對不起你。

能讓他說對不起，必定是真的他很是愧疚，沈奉月嘴角帶笑，仿佛置身于皎月谷，那樣活潑靈動，父親，你對不起誰呀？你可沒有對不起我呢。

轉眼間，又是紅綢羅帳，四遭敲鑼打鼓，穆亦城一身紅衣站定在她面前，柔聲道，月兒，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沈奉月失神，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回來娶我。

又是穆亦修扼住她喉嚨，狠狠道，你是我的，是我贏了。

在夢中，什麽都是虛妄。沈奉月偏頭去瞧窗外的濃厚夜色，沒有看到那消失的衣角。

上官元端着藥走進來，“側妃，藥好了。”

“放下罷，關上窗罷。”沈奉月陡然覺着一陣寒意，這春天的寒暖真是反複無常。

一夜好眠，她許久不曾睡過一次好覺。許是疲憊至極，便沒有心思想太多。

沈奉心在宮中極其孤苦，她一再寫信邀請沈奉月進宮，沈奉月也只是置之不理。她還不知道，怎麽去問沈奉心，怎麽去面對沈奉心。

上官元瞧出沈奉月不想見沈奉心的心思，便道，“側妃，沈良人又派人送信來了。”

“放下罷。”

“側妃可是要回絕了沈良人？”上官元問道，“側妃若與沈良人産生隔閡，那應該兩人面對着一起消除便是，哪有姐妹之間不生氣吵架的呢？”

沈奉月瞪了上官元一眼，她這樣口無遮攔膽大的心思越發惹人厭煩，“出去。”

上官元見她動了怒氣，不敢再言，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轉眼又是炎熱的夏日，沈奉月躺在靠椅上午休，遠遠地就聽聞到一陣哭啼，她強撐着昏沉的腦袋坐起來，果然是蘇儀。

蘇儀自從有了孩子之後，便不再對沈奉月抱有太多的敵意，沒有子嗣的女人，何足畏懼。甚至她可以明目張膽地抱着連月來看她，炫耀，這是她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