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間小路上,一只兔子嘴裏叼着一只比自己體型大不了多少的小雞仔正撒開了蹄子一路狂奔。

眼見離那戶小院越來越遠,付瑾歡這才松了口氣,慢下速度找了塊地兒休息。

幽幽月光之下,付瑾歡滿眼期待地候在爐火旁,時不時舉着爪,翻轉一下夾在木棍上的烤雞。

粉嫩的三瓣嘴不時蠕動着,細看像是在咽口水。

畫風很是詭異……

烤肉的香味飄散在山林間,付瑾歡目光炯炯地盯着木架,嘴角疑似流淌着晶瑩的水光。

重生入世已有一段時日,今天還是頭一次開葷。

付瑾歡立起身子,舉起兔爪扒着木架從上面掰下一根雞腿,吧唧着兔嘴,吃得帶勁。

……

再說這楚州城裏,每逢十月便有一場狩獵,時間久了這便成了王公貴族的娛樂健身活動。

此時正值圍獵之際,一行意氣風發的少年正聚集在錦陽山下。

諸多相貌堂堂的青年男子騎在馬背

上,狩獵隊伍中的一名男子尤為引人注目。

男子身高近七尺,偏瘦,身着一襲繡着黛藍色暗紋的紫色便裝,外罩一件亮綢面的乳白色對襟襖背子,袍腳上翻着塞進腰間的白玉腰帶中,腳上穿着白鹿皮靴以便騎馬。

那人麥色的皮膚下俊朗的五官看起來份外鮮明。

此人正是楚州城內赫赫有名的廣平王,徐淩霄。

其父便是本國國軍,地位顯赫,而他風度翩翩,氣度非凡的俊朗儀表,也令城裏的姑娘為之傾慕。

進入秋季草木凋零,經過一個夏天的繁殖,山林中的禽獸食飽長膘,成群結隊,四處游竄。

圍獵的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着山林深處前行,其間偶爾會竄出幾只梅花鹿,同行的青年皆躍躍欲試舉起弓箭瞄準獵物,只聽 “嗖——”的一聲,一支利箭搶先一步命中梅花鹿的脖間。

“好箭法!”在場之人皆為嘆服,不禁連聲稱贊。

似是聽多了恭維的話,徐淩霄不濃不淡的劍眉下,一雙輕挑的桃花眼半眯着,語氣十足十地傲慢:“我的箭法還用你們說?”

衆人笑聲一頓,雙雙尴尬對視之後不再吭聲,這廣平王倒是個心直口快,豪爽氣派之人……

……

啃完了一只雞,付瑾歡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一副飽食無憂的樣子趴在石頭上小憩。

耳畔隐約傳來馬蹄聲,付瑾歡警覺地豎起耳朵,仔細聽了半晌,察覺這雜亂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意識到危險,某兔一個個激靈連忙蹦下了石頭,撒開四條蹄子飛身逃竄。

身後策馬而來的人正是那幾個錦衣玉服的公子哥,看見一只行動敏捷的白兔紛紛來了興趣,一個兩個皆舉起了弓箭,對準那只白團子,奈何偏偏射不中目标。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利箭,付瑾歡終于體會到什麽叫“亡命天涯”了,

淚奔之餘邊跑邊喘着粗氣,吓得一顆心直直卡在了嗓子眼。

這才重生沒幾天就有人來要她的命!

某兔憤憤,只覺實力懸殊,她不得不同惡勢力頑強抗争……

橫沖直撞下,付瑾歡心裏默默流淚,才剛剛開葷,就要變成別人的盤中餐了,新生活還未開始,就要這麽結束了?

看着那抹不斷跳躍的白色身影,徐淩霄黝黑的眸子微凝,不覺冷哼,

一幫廢物,幾個人合夥連只兔子都射不中。

接着骨節分明的雙手舉起弓箭,精光四射的眼眸帶着幾分懾人的氣息,慢慢将箭瞄準了獵物。

“嗖——”的一聲,利箭似流星飛過,眼看就要正中兔子的心髒,突如其來的一股力量使得那支箭一頓,接着不偏不倚地正中石縫。

徐淩霄蹙眉,墨色的眼眸中閃過疑惑,骨子裏的驕傲讓他非要射中那只獵物不可。

接着伸手再次抽出一支箭瞄準那抹白色。

此時的付瑾歡早已筋疲力盡,蒙頭狂奔之際迎面撞上一塊巨石,頓時眼冒金星,腿也軟了。

昏迷之際只有一個念頭:天要亡我。

瞬息之間,空氣忽然凝滞,葉片也停止了顫動。

駿馬邁開的蹄子停頓在半空,馬背上的王公貴族此時神情各異,表情也停留在剛剛的一剎那。

徐淩霄正欲松手的弓箭也停在半空一動也不動。

頃刻間,天地萬物都靜止了。

觸及無垠的微光裏,男子踏着星雲走來,茶白色錦袍着身,陰沉着的俊臉此時布滿寒冰,鳳眸中透着隐隐怒氣。

穿過滞頓的空氣,栖遲走向暈倒在地的兔子,拂手一揮間斷了那只利箭,原以為她可以躲過這支箭,卻沒想她竟一頭撞到了石頭上。

修長白皙的手指頓了頓,緩緩抱起昏迷中的兔子,雪白的絨毛上已是斑斑血跡。

栖遲凝眸,削薄的唇緊抿着,伸手将兔子抱在懷中,待反複查看了她的傷勢之後,才微微松了口氣。

最終無奈地輕嘆一聲,語氣裏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語罷,栖遲右手燃起一道光圈覆上那處傷痕。

昏迷中的付瑾歡只覺得自己被包圍在一道溫熱的屏障之中,隐約能感受到胸膛滑過的陣陣暖流。

她是有意識的,只是現在想動也動不了,像是在夢魇。

半晌過後,懷中的兔子慢慢有了動靜,察覺到她快蘇醒,栖遲斂下神色,将掌心閃着光亮的珠子推入了兔子體內。

恍惚間付瑾歡覺得身上的疼痛減輕了許多,身處之處竟覺得無比安逸,隐隐傳來一抹熟悉的氣息,明明觸手可及,卻怎麽也抓不到。

見懷中的兔子外傷已愈合,栖遲緩緩将她放在了地上,擡眼望向停頓在馬背上的紫衣男子,栖遲眉頭微皺,低垂的眼睑看不出情緒,接着指尖出現光點,彈指一揮間,那抹小小的亮光鑽進了紫衣男子的瞳孔。

做完了一切,栖遲淡淡掃了眼狩獵的人群,又恢複那副冷傲孤清的模樣,接着用靈力關閉了結界,俊逸挺拔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淡雅如霧的微光裏。

秋風刮過帶來一樹葉片的顫動,駿馬嘶鳴着,馬背上的王公貴族們笑得開懷。

徐淩霄放下手中的弓箭,心頭劃過不适感,兩道劍眉微皺疑惑地看了眼周圍,卻沒察覺出什麽異象。

一對桃花眼望向了不遠處一動也不動的白團子,徐淩霄挑眉,眼底不經意間泛着淡淡的精光,接着伸出孔武有力的手臂,阻止了一行人的動作,大聲道:“那只兔子歸我!”

猛地一聲,準備獵殺那只兔子的幾個公子哥忽的噤了聲,随即相視一笑,滿口答應着,不就是一只兔子嘛,接着将目标轉向了其他獵物。

徐淩霄勒住了缰繩,一雙白鹿皮靴踩着馬镫下了馬,踏着穩穩的步子走到那只白兔跟前。

不濃不淡的劍眉下,輕挑的桃花眼此時帶着打量,接着粗暴地拎起白兔的兩只耳朵。

付瑾歡被揪得腦殼疼,猛地睜開眼睛與那雙墨色眸子四目相對。

就是他,剛才一箭接着一箭,追在她身後要取她性命的人。

一想到剛剛命懸一線,付瑾歡氣得跳腳,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撲騰着。

這下要被抓去給別人開葷了。

徐淩霄微眯着桃花眼,意味不明地盯着眼前的兔子,在它紅紅的眼睛中竟然看出了驚恐不甘的神色。

眼底不禁閃過驚異接着徐淩霄沉着聲緩緩道:“把你帶回去,開葷。”

付瑾歡一聽,吓得直翻白眼。

四條蹄子懸在半空胡亂蹦跶着可就是不見男子松手。

真的要下鍋了……

實力懸殊之大,她被邪惡勢力扼住了喉嚨……

于是衆目睽睽之下,徐淩霄領着某只絕望的兔子一個飛身越上馬背。

準備回家炖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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