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3)
見兩只箭正好蹩住了那只小兔的兩條腿,使得小兔無從遁逃。
而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南軒雨上過戰場,更深知道血的殘酷,向來,她對弱小的動物就從不傷害。
接着,一抹黃色的影子掠過。
是老虎!
南軒雨力挽狂弓如滿月,一箭射了過去。與此同時,另一個方向,一支箭也直直的射了過來。
另一個方向,另一個方向——
一時間,五股勢力争相抗衡。同時射向了這只老虎。
“吼——”
老虎在狂吼了一聲之後,随即,砰然倒下。
這倒是并不足為奇。五箭齊發都射不中一只老虎,他們幾位王上,都該退位讓賢了。
幾個絕頂高手之中,任是誰的一箭,都足以要了這只老虎的命。
而當事人的五個都知道,自己其實并不是獲勝的那個,因為他們之中,有一支箭,正中老虎眉心。
這一舉動驚動了所有人的矚目。
是她?
思亦?
驚異的表情在五個人眼中定格!
“思亦姑娘果然好膽識。”
淩紫雲率先開口贊道。
☆、087
“确是名不虛傳。”南寒王也緊接着有感而說,現在,他對這個女人倒是佩服的很。
話說剛剛她射得小兔的壯舉,也卻是衆目睽睽
而她的舉動,多少有些婦人之仁。射中小兔有可能只是巧合,不多,他倒是再也不敢把她只當成一個會從馬上掉下來的女人了。後說,射一只兔并不足以說明任何問題,南寒王如是的看。
而老虎則不同,沒有非凡的膽識,持久的勇力,長久的技巧是根本不可能做到了。而她又是衆多支箭中唯一正中老虎眉心的那個。不禁,讓幾個自命不凡的男人也自愧不如。
江湖中,什麽時候出現了這麽一號人物。是的,事到如今,誰都不認為她只是一個婢女。
“思亦只是獻醜罷了。“
南軒雨說的很謙虛,抑或是心虛吧。
其實她剛剛盡是掙紮,算是拼死一搏吧。要是知道,她剛剛若是沒有射中眉心,反而會讓老虎反撲。這飙風馬一驚,南軒雨幾乎是不敢想象,飙風的第三次失蹄會怎麽樣。
她不願意再冒這樣的風險。
“司徒郡王好福氣,竟然有這麽一位才貌雙全的王妃。“南寒夜故意感嘆道。
他這麽說可是——
“多謝南寒王謬贊,思亦不過是一個小丫頭。”南軒雨趕忙說道。差點就被亂點鴛鴦譜了。
“一個丫頭?郡王妃太過謙虛了,好好侍奉郡王,還不是早晚的事。”他就是故意的,看看這個思亦到底是什麽來頭。
“南寒王真的是誤會了,寒已經大婚了。”司徒寒解釋道。這年頭,解釋就是掩飾。不過,南軒雨倒還是真的不知道司徒寒已經有了王妃。而事實上,她什麽時候注意過他呢?記得當初是冷玉兒要嫁給司徒寒,而他退婚也是得到了司徒燚的默許……
“我看咱們也不必再比試下去了,幹脆回帳內痛飲幾杯怎麽樣。”雖然司徒燚是以主人翁的身份提出建議,可是,誰人都能聽得出他的怒氣。
他在氣什麽?
“好啊。”
南寒王笑道。他怎麽會看不出來司徒燚對這個思亦的意思呢?能讓司徒王上親自打圓場,還确實不一般。
軍帳內,美人歌舞,大塊酒肉。
而在場的衆人卻都是各懷心事,一時間,這各國的狩獵大會竟安靜的近乎停滞。
這時,換回女裝的思亦從門口一進來,衆人皆是眼前一亮。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鏽簾。
閨中兒女知春暮,愁緒滿懷無着處。手把花鋤出繡簾,認踏落花來複去。
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瓢與李飛。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
三月香巢初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琢,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以傾?
……
“思亦姑娘真的是深不可測。”
“如此的好詞,怕是這樣就亵渎了呢?”
“思亦姑娘真是一鳴驚人。”心事重重的林風終于也開口了。
南軒雨轉頭望去。是林風。
他認出自己了嗎?
“這位是……”
南軒雨個故意問道。
她不能再犯一次同樣的錯誤。這裏的任何人,她都不認識。更是不能在宴席之中就和他出去單聊,她之前不認識這裏的任何人。
“呵呵,這位是南軒的王子,林風。”
司徒燚親自為南軒雨解惑。
南軒雨一個寒噤,一臉吃驚。
她知道他是林風。可是他什麽時候成了南軒的王子,她不知。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她已經好久都不了解南軒發生的事情。
片刻的寂靜——
“思亦姑娘怎麽也不打聲招呼。”林紫雲提醒道。
任誰都能看得出她在困惑。可是這樣是不是對南軒很不禮貌。
“哦,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林公子為什麽不姓南軒。”
索性就直接問了吧。
這等大事為何她都并不知曉,莫非是父親認了林風為義子。嗯,也只有這種可能了。
“思亦姑娘不必奇怪。在下只是族長的義子。”
林風對于此事從不避諱。能夠代将軍照顧她的親人,他很榮幸。
不過,他倒是很奇怪自己竟然細心的為這個女人解釋起來,完全沒有被她剛剛無禮的舉動所惹怒,,,他一向對于女人沒有才如此耐心的。
不過,面前這個女人倒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一個神似他們将軍的女人。将軍。有機會,他還真想和這個女人談談。
“哦?我只是聽說南軒族長只有一個女兒,已經成為了司徒的王妃。”
沒錯,這件事天下皆知。
南軒雨靜靜的道出這一點。
刷——
氣氛頓時冷調了許多。
她談到了一個禁忌。這個許多人都忌諱的字眼。
“不過思亦姑娘是無緣得見了。雨妃已經病逝了好多年了。不過,說起這個雨妃,我記得還是和她頗有淵源。司徒王為了她可是曾一度用一座城池換了一支天山雪蓮。……只可惜紅顏薄命。”
南寒王惋惜的說。
擡眼,已經見到司徒燚臉色鐵青。看得出,他對雨妃一直用情至深。
“聽說是一失兩命。”
南寒夜繼續挑戰司徒燚的極限。
南軒雨見狀趕忙轉移話題。
“不知林公子可否見過令妹。”
不過,南軒雨突然覺得不妥。怎麽轉移話題轉移的連自己都覺得煞是風景了。
可是這個話題一旦的被提起,就很可能被尋根究底,探究出來背後隐藏的秘密,否則又是差強人意。
☆、088
“她是我的将軍。”
林風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像是悲痛欲絕。
“你喝醉了。”
司徒寒再也忍受不住了,朝思亦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思亦的胳膊:“請王上允許我們先行告退。”
沒等司徒燚說些什麽,司徒寒拉着思亦已然離開。畢竟,現在,司徒燚已經無權過問郡王的女人了。不。不只是司徒燚,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沒有權利過問的。
“不知有空我可否去拜訪思亦姑娘。”
這是,南寒王又提出了所謂的不情之請。
回答他的卻是踏踏的腳步聲。這個司徒郡王也太沒有風度了。
從郡王府門前下了馬車,司徒寒就這樣一直拽着南軒雨,怒氣沖沖,直到自己的卧房。衆人見到他們主子難得發這麽大脾氣,都躲的遠遠。
“啪~~~”
司徒燚甩上了房門。
安靜了許久之後。
房間裏只剩下司徒寒重重的喘息聲。
他自己也不知道問什麽會這樣。他在生氣?他又為什麽而生氣?
“讓思亦來給郡王更衣吧。”
南軒雨見狀只好換上了一副妩媚的嘴臉,嬌柔的說道。
一步,一步。
她慢慢的走近司徒寒,一只手才搭到司徒寒的肩上,另一只手若有若無的感受着他的心跳。
“啪——”
像是用盡了力氣。司徒寒推開了南軒雨。
這樣的女人他見得多了。
她不是她!她不是南軒雨。是她,絕對不會這樣引誘自己。南軒雨是從來不會這樣的,面前這個,只是一個想飛上枝頭的女人。
不!也許還不只這樣。這是一個陰謀。
司徒寒不斷的提醒自己。
但轉而看到思亦被自己剛剛用力推到在地。又心生憐惜。
不!不能!
她一舉射虎,絕對不是一個嬌小的女人。她是故意的——
“滾開——滾——”
司徒寒瘋狂的提醒着自己。
不讓自己過于沉淪。
就算她是南軒雨,自己更不能碰她,不是嗎?司徒寒強行抑制住自己的**。“來人,把她帶下去。”司徒寒怒氣沖天。
門外的侍衛得令,拽走了還坐在地上的南軒雨。
離開了司徒寒的視線,南軒雨略笑下。擡起頭,正對上侍衛們鄙夷的目光。他們一定是認定她是沒有侍奉好他們的郡王殿下,而被趕了出來吧。
她也還真是落魄,白白易容成了一副好皮囊。自己都覺得好笑。
因為人總是不乏落井下石,南軒雨侍寝失利,所以直接就被帶到了一個腳落的一排小房子裏。要是沒有看到之後的人,她幾乎是以為這裏只是柴房,和當初被關在浣衣房的柴房一樣。
而事實上,這裏有的是一群的棄婦。用句時髦的話來說,這裏是冷宮。郡王府的冷宮。
南軒雨打量着這裏。暗暗的小屋子裏。一股陰霾的氣味直刺鼻。南軒雨經常問道血腥的刺鼻味,可是,這裏不見得比到處的血腥好。
這裏住着十幾個女人。頹廢的容貌,顯示着她們早已不受寵了。女為悅己者容,沒有人看,還何必早起畫峨眉呢。
打量了一圈,南軒雨分明能看到她們眼神中的怨恨,為何到了這個時候,她們現在的處境,仍是使她們看不開呢。現在,她們連一個丫頭,一個奴婢,甚至一個俘虜都不如。
沒有理會這堆女人異樣的目光,南軒雨聳了聳肩。從她們身邊穿過。仿佛在說。我和你們一樣。
“你是怎麽到這來的。”
一句雖說不是很有好的問話,但南軒雨知道,自己已經融入了她們這個整體。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南軒雨擡起頭,看着說話的這個女人。
她和別的女人不同。最起碼,她穿的很幹淨。容貌神态,直覺告訴南軒雨這是一個不一般的人物。
本以為冷宮中的女人都是瘋子。而實際上,她們是比正常人更能看通這個世界,所以,她們瘋了。
“這還需要原因嗎?”
南軒雨笑着說道。
司徒寒。她剛剛是料準他不會碰自己了吧。不管她是不是南軒雨。司徒寒都不會碰她。
她又一次賭贏了吧。
想她南軒雨究竟何德何能,竟然屢次利用自己來達到目的。這樣,算是不折手段吧。她就是知道,怎樣才能讓別人對自己厭惡。
“既然來了,以後就要收斂點。”
不知怎地,這個女人對南軒雨倒是頗具好感。
“姐姐怎麽稱呼啊。”
南軒雨也有好起來。別人對自己好與不好,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呢?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即使在這個冷宮之中,也是有一定地位的。
“你不需要知道我叫什麽,你只要知道,來到了這裏,你和原來不一樣了,要是想活下去,就要管好自己。”
那個女人看着南軒雨的裝扮,就知道她原來一定是很受寵的。可是,又有什麽用了,她原來不也是——要想活着,就要好好約束自己。她提醒着南軒雨。
“好了,大家都去睡覺吧。”
看得出來,這個女人确實很有身份,随着她的一個命令,十幾個女人就都各自退了回去。而有了這個女人的撐腰,南軒雨應該是會少受不少苦吧。
“以後,你睡我房間吧。”
她真的很像當初的自己!
郡王殿下,你到什麽時候才會原諒我!
那個女人在心裏低吼。心痛的也跟着滴血,不可自拔。
躺在潮濕的床鋪上,南軒雨輾轉反側。事情的發展就這樣一步一步遠離她預計的軌道。
☆、089
那個南寒王,想不到今天的狩獵大會他也會到場。這一年來,南寒王迅速擴張,吞并拉攏周圍的小國,已經漸漸與司徒兩足鼎立。這各國的局勢,本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戰争,表面上是平靜的,事實上,卻是一觸即發。
那個南寒王,今天看起來,就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完全沒有一點的讓步。
還有潇梁國的王。至今,仍是異常神秘,沒有露過面。這一年,潇梁可謂是迅速崛起,聽說這位新王登基,走起了神秘的路線了。
淩紫雲看起來總是一副嬉笑樣子,而事實上,他知道的東西也絕不是一點點。東淩國的發展……而所有國家最弱的,大概莫過于南軒了。林風竟然成了她的義兄,這樣,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碼,南軒真的是後繼有人了。爹娘他們還好嗎?他們失去了女兒,現在……
“喂,喂,醒醒——”
南軒雨感覺有人在叫自己。微微的睜開一只眼睛。天還沒有亮耶。該死,本以為呆在冷宮,至少可以睡個懶覺的——
用力的晃了晃腦袋,南軒雨睜開了眼睛。是那個女人!
“你說夢話了。”
那人看到南軒雨醒了,淡淡的開口。
什麽?!
南軒雨恍如晴天霹靂。
她自以為自己的城府已經足夠深了。想不到還會犯這種致命的錯誤。
她到底說了什麽?而旁邊的她又聽到了什麽?要是以前她也有說夢話的習慣,恐怕,她早已害死了自己,甚至是千軍萬馬。
“你剛剛在叫你的家人——”
看着南軒雨一臉的困惑,她淡淡的開口。
家,她已經好久沒有想到過家了。
“我已經一年多沒有回家了。”
南軒雨仿佛在這個時候傾心的放下了自己的僞裝。一臉傷心的說,聲音嘶啞的肝腸寸斷。
“我比你大,不嫌棄就叫我雪蘭姐吧。”
不知怎的,她想給南軒雨一個依靠。
“雪蘭姐。”南軒雨只是真誠的喚了句。
她并沒有想象中的嚎啕大哭,或是怎樣。那樣太過矯作了。她知道,她和雪蘭同屬于一種人。在某種情況下,她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和眼淚。
“我叫思亦。”南軒雨慢慢的開口。
“思亦——看來咱們真的很投緣。”雪蘭像是想說什麽,但是也終究什麽沒說。“早點睡吧。”
随後,她又補了一句:“不要害怕,我會在你身邊。”
南軒雨聽得心暖暖的。閉上了眼睛。
要是可以說心事,南軒雨自認為絕不是最佳人選,卻不知為何總是有人相信她。
夜越來越沉了。
南軒雨也睡的沉了。
隐約聽到了些許響動,南軒雨微微動了一下。
想不到她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竟然也能睡的如此沉沉。完全沒有了練武之人該有的警覺。
“早啊,雪蘭姐。”
“這些女人就是聒噪,你可以再睡會。”
“不用了,昨天睡的很踏實。”
“嗯,難得你來到了這種地方,還是看得開。”雪蘭充滿向往的說道:“像是你能一覺睡到天亮,我不知道也多麽羨慕呢。”
看得出來,雪蘭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姐妹了。而她呢。南軒雨心想。她明知道自己是絕不會在這冷宮常住的。否則,她還會如此的灑脫嗎?她能夠想雪蘭一樣不哭不鬧,還睡的如此安穩嗎?
她沒有懼怕自己的處境,只是因為她知道司徒寒不會就這麽容易忘記她。還有司徒燚。如今,她還奢望什麽呢?要是她只是一個女人。只是一個沒有會議的女人,只是一個當初來和親司徒,并且失寵之後的女人,她也能如此灑脫的在冷宮中睡覺嗎?
回憶!真的是有太多的回憶也正因為此,她有恃無恐,高枕無憂。
司徒燚,司徒寒,淩紫雲,以至于剛剛認識的南寒夜。林風,她的父母親,南軒的幾萬軍隊,數十萬子民,她還有一個足以匹敵任何的江湖組織,拜上帝教。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不用受制于人,任人宰割。可是,她真的能放得下嗎?那麽,她怎麽還會出現在司徒?她怎麽會來到這冷宮?
生活本已滄桑,你有何必畢露鋒芒?
當初,她為什麽要去聽雨軒呢?而不是看風閣?觀月樓?只是因為它和南軒雨的一字之差嗎?這能說明什麽呢?為什麽一年之後,她再次肯見司徒燚并甘願随他回宮,一步一步被逼迫到當今這種身處冷宮的地步呢?她是沒有選擇嗎?身為拜上帝教的主人,她會沒有選擇嗎?她在等什麽?她又在奢望奢望什麽?谙于兵法的她,早已犯了太多的兵法大忌!
“思亦?思亦?——”
“啊?雪蘭姐。”
南軒雨猛然緩過神來。
“有心事。”
“沒什麽。沒,……雪蘭姐你叫我……”轉移話題可是南軒雨的強項。
“我來幫你梳頭吧。”
“嗯,好。”
南軒雨乖巧的點了下頭。
然後下床坐到了銅鏡之前。
雪蘭輕輕的拿起了梳子,纖柔的背上,黑瀑布般長發如綢緞般散落。一下,一下,如今,她已經老了吧。一年多了,被發配到這,從此不聞不問。
剛開始她還有過幻想,如今——
“把雪妃打入冷宮,聽後處置。”
那時,她每天的呆坐在外面,因為她知道,屋裏和外面一樣冷。
如今,她真的不希望思亦和自己一樣……
“雪蘭,能說說你的事嗎?”
南軒雨淡淡的開口。她沒有叫她雪蘭姐,而是雪蘭,只是把她當作自己的朋友,願意幫助她。
☆、090
許久,沒有回音。
南軒雨以為自己是聽不到什麽了。
猛一回頭,才發現雪蘭已經哽咽住了。她是說錯了什麽嗎?還是因為觸景生情……
“思亦——你不問我也想告訴你。因為,咱們有着太多的相似……”雪蘭頓下。看着南軒雨。
“我叫雪蘭,是郡王妃。雪妃!”
什麽?!南軒雨暗自一驚。她就是司徒寒的王妃?雪妃?當初她被封為雨妃,雨雪霏霏。想不到,像是命中注定,郡王妃是雪妃。而如今,面前這個女人,她怎麽也想不到她們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她的遭遇——
南軒雨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她們……
看着思亦同樣看着自己。雪蘭心想:思亦一定會比自己好過的。會的。然後,她淡淡的道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是當今吳尚書的女兒。吳雪藍。當初,郡王妃定下的是冷丞相的千金冷玉兒。後來,冷玉兒當中拒婚,因為冷玉兒竟然出手傷害雨妃,而王上也答應了郡王退婚,卻也讓他在一個月之內必須成婚。我和郡王成親,看上起是政治聯姻,其實,是我主動求父親的。我對郡王殿下是仰慕已久,又算是門當戶對,父親欣然應允。請王上賜婚,于是,一切就都是順理成章了。而其實呢,我是從大婚當日就遭到了冷落。”
“……”
南軒雨從來沒有哭過,是因為沒有到達傷心之處嗎?
司徒寒竟然這樣對待他的王妃。
“你應該見過了岚姑娘。”
“……”
南軒雨搖了搖頭,她不認識什麽岚姑娘。
“她進府比我要早,是郡王從南風牧場帶回來的。聽說是雨妃的侍女!”
“小——岚——”
這個小岚是那個小岚嗎?
“她名義上連個側妃都不是,可實際上,只有她一人享受着郡王殿下的獨寵。不管是我來之前,還是我來之後。”
雪蘭說得很心痛。
她是輸給了那個小小岚的女人嗎?不,她其實輸給的是雨妃,這一點,她比誰都清楚。
“你,怎麽來的這?”南軒雨終于還是問了。她實在是想不出。就算是不得寵又怎麽樣,她一個堂堂的郡王妃,門當戶對,明媒正娶,這樣的人都不能幸福,那她一個敵國俘虜有算得了什麽呢?
“我來到這——不過是時間問題。小岚的心機不是很重,可是,她的緣分卻比我好。只一把琴,就把我打入了這萬劫不複!”
“什麽?”
南軒雨不是驚異于是哪一把琴,而是驚異于司徒寒怎麽能這樣。
如果她沒有猜錯,是寒為她坐的那把吧。是他們一起彈奏《鳳求凰》的那把吧。現在,她真的後悔了。後悔她傷害這樣一個女人。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其實,郡王也并不是愛小岚,而是,他愛的是那把琴的主人。這點,我也是至今才想明白,明白。”
雪蘭仿佛像是訴說着一件亘古不變的真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那,雪蘭姐,你恨她嗎?你恨雨妃嗎?是她把小岚送到郡王身邊的女人!”南軒雨必須要知道這個答案。
“你是說雨妃,我有什麽資格來恨她呢?如果可以,我不是希望她沒有把岚姑娘送到郡王身邊,我是希望,郡王從來沒有見到過她!”雪蘭說得很無奈。“而現在我希望她好,因為她是郡王深愛的女人!”
再堅強的女人,在愛情上仍是脆弱的。雪蘭說到這,竟不能再說什麽了。
南軒雨不解的看着她,女人啊,為什麽不能為自己想想。
而你應該還不知道吧,南軒雨,已經死了!
南軒雨已經死了!
南軒雨擡起頭,對上了已經泣不能聲的雪蘭,要是可以,她早已淚流滿面。可是,她絕不容許自己軟弱,軟弱使人堕落。
“我去給你打點水洗洗臉吧。”
南軒雨一路不行走到了井邊。這一切,是不是都應該歸咎于她呢?
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
她不是雪蘭,要是她,她一定會恨死那個雨妃,那個南軒雨。
拿起來木桶,南軒雨汲滿了水,
如今,連這種洗漱的事情,自然也是要她們自己動手了。雪蘭,她一個堂堂郡王妃——
我會救你出去。
只要我有了籌碼,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這是南軒雨欠你的,即使是拼了她的命!
遠處,一個人在侍衛的帶領下,走過了亭子,眼睛不經意的瞥到了井邊。
“她是——”那個人停止了腳步。
思亦?!
“南寒王,郡王已經在大廳等您了。”
沒錯,他是南寒夜。今天,他是來辭行的,順便拜訪一下司徒寒。
不過,他卻看到了不堪的一幕。
如此不堪。
司徒寒竟然把他昨天才跟司徒燚讨來的女人當成了粗使丫頭。
這不應該啊。
以司徒寒昨天晚上的表情,他以為他會讓思亦今天下不了床。
而不是這樣暴殄天物。
不論是司徒燚還是司徒寒,在他們眼中,南寒夜都看見了他們對思亦的愛戀。愛戀——
如果,僅僅是以為思亦是司徒燚的女人,司徒寒是更不敢如此的啊。她,究竟是什麽人?思——亦——
“南寒王,這邊請——”
“哦。”
一步一步,遠離了視線。
南寒夜相信自己不會看錯。
僅僅是一個小插曲過後。南軒雨提着水進來了,為雪蘭梳洗。
不論是多麽堅強的女人,提起自己那不堪的往事,也都會淚流滿面吧。
而一切又都是誰造成的呢?千萬不要說是天使惹的禍,她不是天使!
☆、091
“雪蘭姐,我會讓你出去,“
聲音不是很大。卻是無比的堅定。
就是她的出現,讓雪蘭原本已經平靜的心,又再起了漣漪。
她——是——誰——
雪蘭呆呆的望着南軒雨。
這時,有人給她們送過來了早餐。
什麽白菜蘿蔔,小米雜糠,不過是維持生計罷了。怕是普通的小康都已經淘汰了許多年了。哎,不過反過來又想想,天上本是不會掉下來餡餅的,這樣有免費食宿的冷宮,剝奪的就是人的自由!
“怎麽,不好吃?”
看着南軒雨在接過飯菜就愣住了,雪蘭以為她是不能習慣這裏的生活。
“沒。”南軒雨笑下。說道:“我只是覺得咱們用自由換來的東西竟是如此的廉價。”
她是在自嘲吧。
氣氛更加沉重了。
雪蘭根本沒有想到。思亦把這些事看得比她還要透徹。是經歷嗎?思亦她小小年紀,經歷的比她還要多嗎?本來,只覺得只有她吳雪蘭才是最苦的女人!當然,最幸福的女人是那個雨妃!
仿佛感覺思亦的眼底滑過了一層淡淡的憂愁,随即又一閃而過,她是幻覺嗎?
“砰——”
這個簡易的冷宮大門又一次的被踢開了。這一次,又是那個女人?
她們已經見怪不怪了。沒有原因的郡王寵幸她們,又是沒有原因的,她們被打進了這十八層地獄。她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錯的,只是和那個女人,那個郡王深愛的女人有過幾分相似罷了。
何其幸?又何其不幸?
“哪個是思亦?”
那個士卒進門就大喊。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思亦。怎麽了?是她要出去了嗎?
南軒雨笑下,從容的站了起來。像是意料之中一般。
“郡王要見你。”
随後,南軒雨就被帶了出去。
或是生,榮華富貴的生。或是死,肝腸寸斷的死。
而南軒雨只是笑笑,回頭看了一眼雪蘭,仿佛是在告訴她,她會兌現諾言!
之後,深深的門又關上了。
一入侯門深似海——這侯門,究竟比海深多少呢?
雪蘭直直的注視着思亦。
希望這次是福不是禍。
她希望思亦好,就算是為自己,她也希望思亦活的轟轟烈烈。而不是像她一樣,進了這深似海的侯門,進了這海底最深處的冷宮。
之後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侍衛們和思亦消失在了她們的視線。
這是她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夠從冷宮活着出去,而不是橫着出去。
來到了冷宮。她們就是時刻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看似瘋瘋癫癫的每一個人,卻都是為了更好的活着。
看得出來,郡王是很急着要見她吧。
要是她們也能在死之前見一面郡王……
“郡王很生氣,你進去時要小心點。”
客廳門口,南軒雨剛要被帶進去,有一個好心人提醒着她。
“咔~~~”
南軒雨慢慢推開了門。你以為是她願意進啊。不過沒辦法,就算是硬着頭皮吧。
“拜見郡王。”
……
沒有反應。
“思亦拜見郡王。”以為是他沒有聽見,南軒雨又提高了生意,重複了一遍。
“誰讓你去的,誰讓你去那的?”
司徒寒像是突然的火山爆發。南軒雨早就說過的,一旦是好脾氣的人,爆發起來更是百年不見,這叫休眠火山。
南軒雨愣了下,才理解司徒寒在說些什麽。她去那,他問她為什麽去那?她可從來都是一顆棋子,來去什麽時候随過自己?
南軒雨想想冷哼下:“思亦只是一個婢女。”
她是怪他嗎?自從知道了雪蘭的事情,南軒雨就再也不能原諒他。冷宮裏,那麽多的女人,只是因為他一時的好惡就丢在那裏置之不理了嗎?
雪蘭是誰?她南軒雨又算得了什麽?
“你是誰——”
司徒寒突然問道。
就是剛剛思亦的那個一颦一笑,像極了某人。
同樣的問題,南軒雨面臨了同樣的問題。
是她又露出了什麽破綻嗎?每當她情不自禁了時候,她就會不能自已的露出破綻。
“我是在問你是誰?”
司徒寒又重複了一遍。
“奴婢現在只是一個丫頭。”
南軒雨眉頭一皺,計上心頭。
“什麽意思?”
司徒寒果然鎮定了下來,中招地問道。
“思亦是說,要是我做不了郡王妃,就只能是一個丫頭。”
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她是在說,要是司徒寒想要她,就必須封她為郡王妃。
“好大的口氣。”
司徒寒轉而一臉的不屑。
“思亦本來就只是一個風塵女子。而我肯來到王宮,意圖再明顯不過。”
南軒雨句句有理的在提醒他。不過,這話由她口中說出來,遠不如自己調查出來的有説服力。怎麽覺得這樣得來全部費功夫的答案這麽牽強。
“要是我不給你名分呢?”
司徒寒很是厭惡她那一副志在必得。
“思亦從來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南軒雨繼續侃侃其談。
“你不是她。”
司徒寒像是很痛心的得出這個結論,其實早就證實了不是嗎,這是他自己願意承認罷了。
“她是誰?”南軒雨當然是不知道的。
“你會不知道嗎?”司徒寒反問。
“……”
無語中。司徒寒何時變得如此狡黠了。
“來人,把這個丫頭帶下去做事。”司徒寒只一心不想再看到她。明明是不一樣的容貌,為什麽她的一颦一笑……
☆、092
“把她帶到岚姑娘那裏去吧。”
司徒寒補充道。要是她是南軒雨,小岚會認出她。
而南軒雨只是笑笑,沒有掙紮。對于司徒寒改變初衷把她送到了小岚那裏,是想試探她的發應吧。而她,也正好想看看小岚。
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身後,司徒寒痛下決心。
這……是一個陰謀!
“拜見岚姑娘。”南軒雨跪拜。
……
沒反應。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