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陳詞最後整理好口罩和帽子,踏上前往頂層的電梯。
今天不是什麽重要日子,大清早上也沒多少人出行,電梯裏不斷有人上上下下,最終在上升到供水站時,就只剩下了陳詞一個人。
距離頂層還剩四百米,電梯停在了農場所在的高度。
陳詞擡起手,在識別器上刷了通行證。
電梯重新亮起允許同行的綠光,繼續向上。
他安靜望着電梯內壁映出的虛影,少年運動服拉到最上,立起的領口遮住脖頸,雙手抄在兜裏,灰色衣褲平平無奇。
電梯最終在頂層的站點停下。
陳詞又刷了一次通行證,門在他面前向着兩側劃開,他邁步走出去,踏上房間地面的那一刻,就此離開了地下城。
就像他來時那般悄無聲息,不引得絲毫注意。
陳詞沒跟任何人告別,包括傅天河。
也許那個Alpha還在期待着兩人再度見面的一天,想要教給他更多有關數控機床的操作技巧。
這張耗費了10500奧吉的通行證在陳詞踏出站點,最後一次刷卡時宣布作廢。
陳詞望向鐘樓,最後環視一眼寬闊的四周,孤身朝着鐘樓走去。
和往常許多次一樣,陳詞通過樓梯,爬上了鐘樓頂,進入他和陳念第一次見面的衛生間。
陳詞安靜等着,精神力悄然散發出來,鋪網般蔓延,鎖定整個鐘樓,每一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探測。
過了半個多小時,他感知到了正在上升的電梯,停在了這一層。
很快陳詞聽到輕快的腳步聲,幾秒鐘後,腳步聲來到衛生間外,關上的門被推開。
陳詞終于再一次見到了陳念。
陳念專為今天的見面換了方便穿脫的衣服,專門裁剪的衣料勾勒出少年身形,淺色系襯得更具青春活力。
陳詞拽下口罩,還沒等開口,陳念二話不說,上前一步,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陳念很用力,差點把陳詞抱得雙腳離地。
突如其來的大面積身體接觸讓陳詞整個人僵了下,但也許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兄弟,那種強烈的不适和惡心感沒有出現。
陳詞遲疑了下,擡起手,放在陳念後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陳念的愉悅似乎也傳染給了他,讓陳詞的心情也輕松起來。
陳念将陳詞松開,打量着五天沒見的哥哥,說起來,這才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怎麽樣?你身體沒出問題吧。”
“沒事。”陳詞搖搖頭,“你呢?還習慣嗎?”
“太習慣了,你不知道,這幾天我簡直快爽死了。”陳念拉着陳詞在臺階坐下,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的“光輝事跡”告訴陳詞。
聽到陳念幾乎每天都要求沙弗萊帶他出去,陳詞一愣。
“我還去參加皇室晚宴了,你不知道,那個晚宴上有多少想纏着沙弗萊的Omega,簡直過分死了。”
陳詞之前聽說過,他和沙弗萊關系不好,也從不出現在公衆面前,讓許多貴族Omega抱着想要将他取代,成為皇子妃的小心思。
陳詞懶得理會,沒想到陳念替他出了口氣。
饒是陳詞不在乎這些,見陳念這樣向着他,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些許陌生的溫熱情緒。
這就是……家人嗎?
陳念叭叭說了一陣,見陳詞只是聽,便用胳膊戳戳他,問:“別光聽啊哥,你在地下城感覺怎麽樣?”
陳詞:“挺好的,我去看了很多地方。”
陳念:“是不是沒法和頂層比?”
陳詞卻道:“不,我挺喜歡下面的。”
陳念驚訝道:“真的嗎?”
“嗯,我還認識了……不,沒什麽。”
“太好了,我還擔心你會不适應。”陳念松了口氣,沒在意陳詞最後的改口。
兩人坐在臺階上,說着這五天來各自的經歷。
說來奇怪,這明明只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如今聊起來,卻像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
也許是因為住在對方的房間裏,觀察到的每一處細節都在幫他們更好地了解彼此。
直到陳念手腕上的終端嗡的一聲響起。
“沙弗萊在催了。”陳念看了一眼,迅速回複了一個“馬上”,對陳念道,“他在鐘樓的第一層等着呢,我們換回來吧。”
陳詞點了下頭,兄弟倆迅速脫下衣服,進行交換。
陳念穿上襯衣和灰色運動服套裝,陳詞低頭系上皇家華服的扣子,五天的瘋狂後,他們重新回到了各自的人生軌道。
但很顯然,已經有很多東西被改變了。
陳念沒說,但陳詞能看得出來,陳念很喜歡在頂層的生活,也比他吃得更開。
如今讓弟弟在感受過本應過着的華貴生活後,再讓他回去地下城,是不是算得上某種殘忍?
“陳念。”陳詞輕聲喊道。
“嗯?”
“你還想繼續嗎?”
“繼續什麽?”陳念啊了一聲,“繼續來回換嗎?”
“嗯。”
陳念笑了:“想當然是想啦,不過我都無所謂的,我在哪裏都行。”
陳詞:“下周一的這個時候,如果你想再次互換身份,就在這裏等我,假如順利,你可以一直在頂層待上三周。”
陳念見他沒在開玩笑,也正色起來:“真的嗎?”
“嗯。”
“可這樣你要在地下城住三周呢,真的能行嗎?”
“沒關系的。”陳詞略一遲疑,道:“我還有人情要還。”
“人情?”陳念好奇起來,他想了一下,猜道,“啊,是通行證?”
陳詞不答,陳念看他的樣子,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好,那就這樣定了。”陳念一拳砸在掌心,興奮起來,“想想就好有趣啊。”
“對了,這幾天事情太多,可能有一些沒來得及和你說的,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寫進日志裏了,一定要看!”
“好。”陳詞答應下來,看到陳念激動的模樣,冷淡眼瞳中也流露出些微溫暖的意味,“我也把事情都記錄下來了。”
“我還問沙弗萊要了這個。”陳念把長效通行證的芯片從陳詞的終端裏取出,放進自己的終端,“我帶着通行證,正好到時候也能順利上來。”
兄弟倆很快就合計好了下一步的計劃。
沙弗萊還在等着,陳詞沒有磨蹭,和陳念作別。
陳詞走出衛生間,來到鐘樓首層,沙弗萊正坐在椅子上等待。
聽見他回來的聲音,沙弗萊立刻擡頭關上游戲論壇,收起終端,站起身迎接陳詞:“怎麽這麽久。”
“看了會兒風景。”陳詞聲音淡淡的,“走吧。”
陳詞和沙弗萊離開鐘樓,坐車回去白塔。
沙弗萊本來早上有事,在陳念的要求之下,他專門請了假帶陳念出來,把陳念送回白塔之後,還得立刻趕過去。
陳詞坐在窗邊,安靜地望着外面,重新回到頂層,不過短短五天,卻好像已經過了很久。
這是沙弗萊習以為常的沉默。
沙弗萊看了陳詞好幾眼,不知為何,總感覺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
他說不上來,每個人身上微妙的氣質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但當真正近距離接觸時,就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車在白塔前的空地停下,沙弗萊見陳詞就要進去,道:“明天需要我陪你去基地嗎?”
陳詞看了他一眼,冷淡而禮貌地道:“不用,謝謝。”
這是他在面對沙弗萊時的正常态度,或者說,陳詞對誰都這樣。
“哦。”沙弗萊抿了下唇,到底因為這番拒絕有些難受。
這幾天裏他可是從來沒拒絕過陳詞,無論他有什麽事情,只要陳詞想出門,他都會推掉前來陪同。
如今他主動要求陪伴,卻被拒絕了。
沙弗萊也沒強求,他目送陳詞走進白塔,默默回到車內。
而陳詞完全不知道大皇子殿下已經在陳念潛移默化的調教之下,變得如此敏感了。
他走進電梯,從口袋裏摸出那張臨時通行證。
小小的芯片已經失效了。
陳詞不會忘記它是怎麽到自己手中的。
明明才沒認識多久,名為傅天河的Alpha卻願意為他熬夜趕工,花費巨款購買一張用途不明的通行證。
陳詞離開地下城,沒有和傅天河說上一句告別。
——因為暫時還不需要。
陳詞回到卧室,一進門就看到了巨大的生态缸放置在最顯眼的地方,幾乎有整整一面牆的大小。
他愣了下,伸手輕輕碰到微涼的玻璃板上,低矮的植被和水圈,半透明的游魚,以及正在捕食的青蛙,将最真實的自然景象展現在眼前。
這是陳念弄來的嗎?
陳詞站在生态缸旁專注看了會兒,正如陳念所想,他很喜歡。
至于今天剩下的時間……他得先看看日志,了解更多發生在陳念身上的事情。
與此同時,陳念順利下到了辰砂13號信息處理區。
一下電梯,陳念就直奔車站,他看了眼自己終端的餘額,驚訝地發現陳詞基本上沒怎麽花錢。
他過着奢華生活的哥哥其實是個節儉的人。
正好也到了該去買藥的日子,陳念松了口氣,對陳詞原本就不低的好感更高了。
——沙弗萊是不是眼瞎啊,竟然對他這麽好、這麽完美的哥哥愛答不理。
陳念來到藥店,把姜岱需要的藥品買齊,賬戶餘額就只剩下了2000塊。
等回到家,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二樓的燈又不亮,陳念檢查一番,看到電表箱裏被齊刷刷咬斷的電線,瞬間了然。
得,又被該死的老鼠糟蹋了。
一個樓上的,也沒人來修,估計最後還得是他的活。
陳念通過三道身份識別鎖,終于在五天之後,再度踏進家門。
“我回來了。”他習慣性地喊了聲。
書房裏傳來椅子被推開的聲響,旋即姜岱蹒跚着走出來,在看到陳念的那一瞬間,他不易察覺地松了口氣。
“去哪兒了?”姜岱問道。
陳念沒有注意到姜岱語氣中微妙的輕松,回道:“找了個朋友。”
他把藥放進已經快要空了的藥櫃,分門別類地擺放好,頭也不回地對姜岱道:“姜叔晚上我可能要回來的晚一點,別等我了。”
“我不放心。”
“有什麽不放心的。”陳念失笑,“我十八歲了,不是八歲,您還是按時睡覺吧,熬夜再傷身體。”
說過一番,姜岱總算同意不等他了。
陳念在沒有領班允許的情況下私自請假了五天,現在回到地下城,得趕緊去工作的地方一趟。
今晚他得盡可能多接點活,體會了幾天皇子妃的生活,陳念真切意識到,有錢真好。
陳念把最近一周要吃的藥放在書房桌上最顯眼的位置,提醒姜岱別忘了每天都要吃。
之後拿過手電筒,給姜岱檢查受過傷的眼睛。
“視野還是在變小嗎?”
“不礙事。”
“不行,還是得去看看。”陳念放不下心來。
幾年來姜岱的視力越來越差,視野範圍也開始縮小,現在能夠視物的區域只有一片圓形,并且圓形的範圍還在逐漸縮圈。
這是失明前兆。
陳念一直想帶着姜岱去醫院,奈何姜岱不同意,也許是怕身份會被發現,陳念也沒足夠的錢,就只能慢慢靠着吃藥拖到了現在。
“等下個月看看情況吧,如果還在惡化,就必須得去醫院了。”
陳念表情嚴肅,見姜岱想說什麽,立刻道,“這件事必須聽我的,況且我們都已經在這裏生活了這麽多年了,應該沒問題的。”
這一次,不知道怎麽回事,姜岱竟然沒再和陳念拉扯,答應了下來。
陳念照顧着姜岱午休,自己迅速收拾了一番家務。
他當然不能指望陳詞在的幾天會幹什麽家務活,陳詞沒抱怨條件差,陳念就已經很高興了。
陳念擦幹手上的水,掌心的薄繭有些起皮,對于一個經常幹家務的人來說,這再正常不過。
把家打掃幹淨,陳念直起腰,舒了口氣,他今早才在白塔洗過澡,整個人清清爽爽。
陳念關上自己卧室的房門,看到整齊的桌面,和疊好的被子,忍不住哇了一聲。
——他哥還是個田螺姑娘呢。
陳念一屁股坐在床邊,摸了摸平整的床鋪,空氣中還有淡淡的晚香玉氣味,是陳詞留下的。
說來奇妙,他們有着完全一樣的容貌和信息素,性格和習慣卻天差地別。
陳念沒有過多磨蹭,他從櫃子裏找出噴發劑搖晃着,坐到桌前,對着鏡子,按下壓頭。
紅色的粉末噴出,細密的覆蓋在柔軟的黑發上,陳念素白的指尖在發間撥弄,盯着鏡子中的自己,讓更多地方被染上熱情的紅。
确定每一縷黑發都被染成紅色,陳念放下噴發劑,他湊到鏡子前仔細檢查一番,随手整出一個用不着發膠的造型,站起身。
将陳詞挑選的那間條紋襯衣脫下,陳念光着身子站在打開的衣櫃前,沉吟片刻後,拿出件薄紗質地的貼身上衣和牛仔短褲。
上衣在後腰處系帶,整個上背部露着,展現着漂亮的肩膀和蝴蝶骨,柔軟的布料緊貼身體,勾勒出腰腹部的線條和微凹的臍窩。
陳念将褲腰整理好,又在大腿上戴了個腿環。他打開飾品盒子,指尖劃過一衆各式各樣的防咬合項圈中,最終拿出帶着鎖扣的一條。
頸環和吊墜襯着Omega少年的脖頸和鎖骨,冰冷的金屬正在被皮膚一點點暖熱。
陳念最後拿出美瞳,他微微閉上眼,再睜開時,原本琥珀色的雙眸已然變了副樣子,右眼碧色澄澈,左眼則是帶着邪意的紅。
短短二十分鐘,陳念就搖身一變,徹底脫去了“皇子妃”的模樣。
重新成為了地下城Alpha們熟知的那個陳念。
姜岱還在休息,陳念套上牛仔外套,輕手輕腳地出了門,直奔西區他工作的“黑匣子”夜總會。
陳念提前給領班發了消息,等他從後門進去這家13號信息處理區最有名的夜總會,老板已經在後臺休息室等着了。
女Alpha畫着精致的妝,穿着吊帶和緊身裙,身材極好,只有眼角和唇邊細細的紋路顯出她已經不算年輕了。
見陳念終于過來,老板厲纾站起身,打量着數日未見的少年,問:“這幾天去哪兒了?”
“有點急事。”陳念笑着過去,挽住她手臂,“厲姐體諒一下我嘛,來這裏時間也不短了,我還是頭一次請長假呢。”
沒人能對着少年笑意盈盈的眉眼發火,幹練如厲纾也一樣。
她嘆了口氣,道:“行了,還記得回來就好,你不在的時候一直有人找——”
陳念立刻道:“我現在就過去。”
少年懂事的模樣讓厲纾心情好了許多。
自從八個月前陳念來到黑匣子,他就力壓其他已經做了好幾年的Omega,一躍成為了最受歡迎的陪酒。
每天都有數不清的Alpha指名道姓,想要陳念陪着,但只有出價最高的才有幸能見到少年一面。
當然,地下城開陳念盤口的事也早不是秘密。
在頂級信息素的誘惑下,陳念的放得開更讓Alpha們摩拳擦掌,想要成為給他破處的天選之人。
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厲纾深知一個作為處子的陳念能給黑匣子帶來多少額外價值。
為此她專門囑咐過陳念,并且從不讓陳念單獨和客人們共處一室。
起碼現在還不到合适的時候。
陳念也非常聽話,他陪客人喝酒,盡情歡笑,展露自己年輕的身體和極具魅惑性的Omega信息素,卻牢牢守着最後的底線。
誰不喜歡業務能力強,還聽話懂事的小孩呢?
所以就算陳念不聲不吭地突然請假五天,厲纾也沒難為他,工資還是照發了。
她知道陳念缺錢,也正因為這點,才能被她牢牢掌控在手裏。
“今天過來找他的是誰?”厲纾問向一旁的領班。
“聯合食品公司的分管經理尼克·弗利。”
厲纾點了下頭,道:“讓查理也跟着陳念一起。”
陳念推開包廂的門。
五六個Alpha們四仰八叉地陷在皮質沙發裏,正在喝酒,見有人推門進來,他們随意擡了擡眼皮。
注意到來人是誰的瞬間,所有人都一下子清醒了。
“呦,看看這是誰?”Alpha們明顯興奮起來,身邊陪酒少年少女無論多漂亮,都無法再吸引視線。
“久等了。”陳念放松地來到為首的Alpha面前,在他身邊坐下。
“我們前兩天也來過一趟,老板說你不在。”
尼科一伸胳膊,自然而然地攬住陳念肩膀,他手掌滑下,将陳念敞着懷的外套扯開,爾後握住Omega少年露出的光裸肩頭。
“這幾天有點事,今天才剛回來。”陳念順勢靠在Alpha懷中,從尼科手中接過酒杯,微微抿了口。
昏暗的光線落在他身上,卷翹的眼睫似承載着不該有的重量,沉沉地低垂着,酒水潤濕了淡色的唇,将其染上特別的香氣。
尼克手指磨蹭着陳念皮膚,立刻要了瓶很貴很貴的酒,聽着他大手筆地點單,陳念仿佛聽見一聲清脆的獎金到賬提示音。
陳念并不抗拒這樣的接觸,放在往常,他會笑着摟住Alpha脖子,做一些更親昵的舉動。
然而今天,好像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見過皇家晚宴上的優質Alpha們後,再重新投入地下城的這些人的懷抱中,無論他們的信息素還是行為舉止,都無法再激起陳念更多的反應。
原本他還覺得成為衆人求而不得的存在很刺激,現在卻覺得……好像也就那麽回事。
再怎麽刺激,也比不上在衆多天之驕子之間周旋,以獵物身份進行狩獵更讓人腎上腺素飙升。
陳念頭一次生出種“公事公辦”的心情來。
他陪着這位聯合食品公司的分管經理,喝酒調笑,甚至覺得時間過得有點慢。
終于在對方故意将酒倒在他鎖骨,流下的酒液浸濕衣服,涼涼地緊貼在胸前時,陳念輕輕推了下尼克肩膀,笑着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陳念快步來到洗手間,他打開水龍頭,撩着水稍微清洗鎖骨處。
這是工作中很正常的情況,洗一洗也就完了,大不了去後臺換一件衣服。
陳念盯着鏡子中的自己,手指淋在流淌的水中。
這時突然有人從後面撞了他一下。
這一下撞得挺狠,陳念整個人向前踉跄一步,胯骨碰到堅硬的洗手臺,疼的嘶了一聲。
陳念皺着眉回頭,剛從衛生間裏出來的Alpha醉得滿臉通紅,路都走不穩。
也許是酒壯慫人膽,他盯着陳念的眼神可謂露骨,嘴裏念叨着不幹淨的話,還想要再次湊上來。
陳念靈巧地向側旁一閃,他立刻将水龍頭開到最大,手掌按在出水口——
冰涼的水流立刻噴射出去,精準無比地招呼到Alpha的臉上。
Alpha立刻嗷嗷叫着想要閃躲,但他一個醉鬼,又怎麽能逃過被陳念操縱着方向的水流呢?
一直到有侍者聞聲趕來,陳念才松了手。
他關上水龍頭,甩甩手上的水珠,施施然來到在踉跄後退中跌倒在地的Alpha面前,微微俯下身。
“清醒點了嗎?”
少年聲音溫柔,眉頭微蹙,異色瞳眸中映出Alpha渾身濕透的狼狽模樣,如同真正關心着他的情況。
Alpha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胡亂點點頭。
他涼水沖過的腦子得到片刻清明,眼前景象讓他理所當然地理解成了意外一層意思——自己喝醉了,而陳念在幫他。
陳念笑了下,直起身就要走,聽見身後Alpha含糊的迫切喊聲:
“陳……陳念……”
陳念面無表情地從侍者手中接過毛巾,擦幹雙手和脖頸處的水跡,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