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初生的喜歡
我們都在僞裝,猖狂只因不安。
我們都在僞裝,冷霜只因過往。
那年有誰夢裏看花花飛盡?輾轉難醒。
那年有誰臨床相伴想他平安?漸漸喜歡。
若是那年,就在夢裏死掉,再也不醒,是否便不會有後來的表白?讓人受傷一人暗自癡傻。
若是那年,不看他淚橫灑,孤獨無助,是否便不會一心溫情順他?想與他稱王天下卻無話。
二日寅時末,天未亮。槿濃把燈和一個婢女端着洗簌的水和換洗的衣服去找人起床,進去後,撐燈後那人在床上沒有半點醒轉。
兩人推推對方示意去叫人,終是槿濃前去,撩起紫色蚊帳,看了一眼這人。卻是驚訝了片刻,比白日醒時溫和多了。不由想他白日也這般安靜,或許會喜歡他一點。
“玉公子,玉公子,醒醒。”或許是出于那片刻的驚豔和喜歡,語氣比往日溫和了許多。
玉清風正在做夢,自己一個人在雪山的桃花林。百裏桃花,宛若落英一般飛飛悠悠,細風吹過動了枝頭的安靜,一場雨和那時一樣下的很仙意,落了白衣青絲間。
看的有些癡迷,聞着深處的琴聲,不知是何人?這琴聲彈奏的如幻如真。想看看是何人闖入了這裏,卻一路都覺這琴聲悠遠總是不停的換着位置,難以捉摸。
找久了,有些着急。漸漸的不知如何出去?走來走去都是在原地。
是誰在叫自己?是何人進了這裏?
滿林花瓣,少年卻是一臉憂傷。
槿濃看着看着覺得不對勁,這人不僅沒醒,這眉頭緊緊皺起,臉色不好,眼角含着若現若隐的淚水。燈火下看着像那珍珠似的,又被誰遺落在霜裏。
“槿濃,還沒叫醒嗎?”那婢女見還沒起身,有些着急。事情已經全部備好,都在等他一人。這若是耽擱了行程,豈不是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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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我去找王爺”槿濃也是第一次見這情況,也不知該如何,只好出去找人來。萬一出事也怪不到自己頭上。
那婢女還沒反應過來,槿濃就跑出去了。
慕容策還在屋裏等玉清風,丫鬟們正出去,只見槿濃匆匆的跑了進來。
“王爺,出事了。”槿濃來不及行禮就如實相告。
慕容策起身看向槿濃,不用猜也知道是那多事的玉清風。負手離去。
慕容策進去時,那婢女傻呆呆的站在那什麽也沒做,見王爺來,正要行禮卻見他人匆匆的去了床那邊。槿濃跟着跑進來,湊過去。
“何時開始的?”慕容策看了一眼這人的模樣,還瞧不出什麽。
“奴婢方才叫玉公子的時候就這樣了。”槿濃回到
慕容策輕聲坐下,從被褥裏取出他的手,還沒把脈卻見五指指甲皆為淺黑色,眉頭一皺。
“去取些砒霜來。”
槿濃一驚,癡癡呆呆的跑出去了。慕容策瞧見那婢女,道“去拿點蜂蜜水來。”
“哦!”婢女被慕容策吓得不輕,說話都顫抖。從未來這裏伺候過誰,也未和府裏王爺王妃如今接近過,若非和槿濃那婢女不舒服也不會來替代。匆匆忙忙的跑出去找蜂蜜水。
慕容策将人撫平躺着。為何沒有發覺?若是等到辰時豈不是會要了他的命?
夢裏的玉清風重複着那夢,越是想知道越是走不出去。繁花初靜剎那間全部化為灰燼從枝頭飛落,入眼時竟是冰冷的難受。
你個畜生!不知何處傳來一個女人的兇狠之聲,讓獨處的玉清風全身一顫,睜不開眼去看什麽。四周漸漸起了風聲,有一個人的責罵聲。
你不該被生出來,你就該直接死了。
不,我不該死。玉清風憤怒的大叫,忍着疼痛睜開雙眼。冷清的臉全是掙紮的痛苦,他憑什麽要死,憑什麽都可以活在世上就他不可以。
坐在床沿的慕容策聽聞玉清風口裏呢喃的東西,臉色不好。這絕昙苓就是借着中毒之人的感情來蒙蔽人,越是憤怒越是容易陷進去出不來。沒想到,這人竟然做的如此無聲無色,就連玄音都沒看出來。
你該死,你該死。你娘就是一個小賤人,她也不該活着。和你一樣,都該死。
玉清風憤然揮手想揮開那在眼前卻又看不到的人,不想繼續聽這女人說話。娘親不該死,她本就不喜這紛雜的紅塵,只是看不破紅塵才落得那結局。她不該死。該死的是那個女人,是她奪走了娘親所有的東西。
風兒。那一剎那,多次出現在夢裏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知道那是他娘親。只有娘親才會這樣叫自己,擡眸看去什麽也看不到,聲音就在四周。轉身慌忙的尋找看到的卻是滿天的灰燼。
娘親,你在哪?
風兒,你不要随意走動。讓娘親看看你。
玉清風卻直直的看着前方跪下去,似乎娘親就在面前,他能感覺到娘親含香的鼻息,娘親溫和含情相思的臉頰。
娘親,風兒想您。
風兒,娘親也想你,時時刻刻想着你。
悲傷的眸子此刻忽起十分狠決,喊着。
娘親,風兒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裏。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不要在冰冷的世間活着。沒有你、沒有父親,沒有家。
只想要一個家,不必朱樓高閣,滿桌喜筵。有他們就好。不想那麽冰冷的活着。支離破碎的家要來何用?
這繁華世界才是你該留的地方,陽關才是最冰冷的地方,沒有絲毫溫度。你不該早早來這裏。
我不要,不。那裏的人都想害我。我不要一個人。他們瞧不起我,說我是沒有娘親。
你不是一個人。有人為你生死,有人保護你,你何須這般懷疑自己無人挂念?他人看不起何須在乎,孤芳自賞又如何?
娘親,我什麽都不要。我不要,我像一只被折斷羽翼關在籠子裏的鳥一般活着,沒有半分自由。我害怕,那種膽戰心驚的日子我不要。
死過,可是活了。可,活了有何什麽?失去了那麽多。還不如死去。
別怕,娘親就在身邊。
娘親,不如,風兒陪你好不好。
說着,像是掙開娘親懷抱起身,目光決絕的看着遠處的一顆七尺寬的桃花樹,像是飛蛾一般垂眸飛去。或許,死才是最好的解脫,再無紛無擾,潇潇灑灑的活着。呵呵!
風兒,你就沒什麽顧念嗎?你真可做的如此絕情,抛棄一切離開。
聞聲的玉清風在那一瞬間止步,咫尺的距離若是在靠近一步便是雖那虛幻的人去了,中了那人的伎倆。
顧念?紅塵與我,從一開始就無瓜葛,顧念什麽?
你還有你師父?你連他也要無情抛棄嗎?他若是知你先他一步,他會心疼。就像娘親現在心疼你一樣。風兒,回去!
娘親。
娘親會一直在你身邊,靜靜看着你。
娘親。
床上,慕容策将人緊緊抱在懷裏,那一刻聽到他決絕的話時竟忍不住的将他護在了懷裏,有些詭異的可憐。不止因為他也失去了娘親。
“你猖狂慣了,可知,你是如此脆弱?”半聲呢喃半聲嘆息無奈。
待覺懷裏人平靜下去,才有些未覺的舍不得輕手放下去,彎身之時青絲垂下遮住了那一臉睡顏有些雨後的闌珊的悲戚。手在肩頭舍不得拿開,靜靜看着這人一臉無雙的冷清。
玉清風睜開迷蒙的雙眼,漸漸才看清一切。
“你做什麽?”滿眼驚慌,那有和那淚水匹配的痛苦。
“快些起來,否則趕不上。”看來,他忘了剛才的事情。不過,也好,痛苦的事不必記着。說着便要起身去。
玉清風發覺眼睛有些酸疼,也沒在意,全當是被他吓得。一大早看到有人彎身在你上方,不會驚訝才怪。
伸手抓住還在自己肩頭的手,笑道“你不會走錯了房間吧!”
“說你笨你還真是笨的一塌糊塗,無藥可救。”不知為何,那一瞬間某處微微一顫,這人傻氣一笑竟恍如一筆勾勒而出。無情的嘴角浮出一抹笑,有心與他玩笑。
“笨不是病,自是不需藥來治。”見人溫情如春,心底漸漸失去了底色,有心與他玩笑幾句。
慕容策動動手,示意他放開。可那人卻握得緊,加之自己本沒有用力,更是抽不回。
“你留我手作何?”難得一早心情極好,閑舒恰如立足東籬之下的惬意,看一路歸雁,滿天笙歌。
玉清風輕笑說道“不是讓我起身嗎?我可不想早起。勞煩你伺候,否則,我今日就在床上不起。”
這般無賴!含笑反手握住他的手,輕輕往上拉。
“現在什麽時候了?”外面已經亮了,看來時間不早了。
慕容策收回手,起身去,道“起身洗涑,我們騎馬去還能趕上。”
“你為何不早早叫我?”玉清風便下床邊問道。這有事為何沒叫自己?竟睡到現在的時刻。
“槿濃叫你你未醒,便等你醒來。”
“原來如此。”
玉清風去洗臉時,習慣先洗臉再洗手。剛剛将帕子放進去時,慕容策卻端着一晚水走了過來,直接倒了進去。
“你幹嘛?”
“這是一種保護手的藥水,融入水裏方能起效。你試試?”說完便過去了。這是砒霜,兌成水洗手,否則清除不了通過手指進入體內的毒。
“為何不拿給王妃?我用這些東西也沒用。”說着,也是将手放進溫水裏泡着,邊和慕容策說話。
“自是見你昨日規矩賞賜你。”慕容策也不着急他在那悠哉哉的泡手。将槿濃忘掉的藥粉紙拿掉又去将蜂蜜水倒入一碗清水裏,留下一半。
覺得舒服了,這才過去簌口。最後才去換衣衫。一身青綠色長衫,與平日裏不同。不僅僅多了一件透明外衫,腰間半尺腰帶,垂着一塊白玉青色流蘇玉佩。出屏風後才去妝臺梳頭,剛去就發覺一根透明白玉簪在銅鏡旁,樣式簡單,沒什麽看頭。一身價值全在玉質。
“王爺,你也不擔心他人背後說你炫耀,出門的屬下都穿的如此貴氣。”看着銅鏡裏的自己,緩緩拿起木梳梳頭。
“你今日的身份可不是我屬下。衣着打扮自是需要注意。”
“哦!”
梳好妝,插上白玉簪便好了。起身去疊被子,收拾好後準備出發,慕容策卻端着一碗水在面前
“這是蜂蜜水,喝下再走。”
“一日三餐,都喝膩了。不可以回絕嗎?”
“喝。”
“好。”
兩人離去,槿濃來收拾房間,把洗臉水端出去準備倒時,發覺裏面的水是黑色的,心裏疑惑不解。
兩人有一次同乘一馬,玉清風此次也沒什麽,徑直的便纏上了那腰,心裏也沒開始那般變扭,卻是某種猜測不透的心思。
“王爺,我們還能趕上嗎?”看着天邊那頭漸漸起來的新日,含笑問道。和那日一樣,晨起的新日今日看着為何那般好看。放下一切和他相處似乎很不錯。
此時大街上人不多,便可馳馬而行。後面人抱得緊自是不用擔心他會掉下去,亦不會擔心他會做些什麽?
“若是趕不上便可不必來。”
玉清風淡淡一笑竟不是嗤笑,有些安然。
在宮門時方才遇到了回府換衣的慕容央昊,去掉了馬匹便同他下去行路。幸好不晚,都才進宮。
此時人多,先到的慕容央昊也收斂了一些。慕容策與他兩說了幾句便沒再說了,面無表情的走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