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飛花入銅鏡

“這是何處?”奇怪的院子,只有進口沒有出口,全是輕紗,後面的東西若隐若現。

丫鬟笑道“這是為你準備的啊!喜歡嗎?全是王爺最喜歡的紫色。”

不是不喜歡,而是,覺得很奇怪。進來也不見人,更為的奇怪。

丫鬟走到一處紅色絲帶下,輕輕拿起,看着立在中央的紫衣男子,笑着問道“公子想知道王爺為你準備了什麽嗎?”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看這東西似乎很神秘,恰好又是那人準備的心裏定是有些高興,想瞧瞧。笑道“想。”

“那,玉公子可要看仔細了。”丫鬟含笑提醒,用力扯下紅色絲帶,那一瞬間,回廊上所有的紫色輕紗盡數緩緩落下。

玉清風很是仔細的看着,也沒敲出什麽,漸漸的失去了喜色。卻在一尺時有了些神色,卻是驚愕。

鏡子?

“玉公子,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好好看看自己的樣子吧!”站在那處的丫鬟忽然一改方才的可愛,瞬間的陰狠,冷冰冰的吐出幾個字。

玉清風驚恐的看向她,她的身後也是銅鏡,折射的是什麽?

哈哈!你這張臉看着就讓本王把1持不住。刻意不記起的畫面再次慢慢的重現。

那鏡子裏的人一臉銀1笑看着自己,遠處的身體原來越大,漸漸的成了一張臉。清清楚楚,能看清每一處。

不想看,慌張的轉身去,面對的依舊是鏡子。這一幕:那人揮鞭零落,每一鞭痛苦難忍。

你不是挺能勾引人嗎?為什麽到本王面前卻沒動靜了?看我不抽死你。

“不。我沒有。”想起那些話就覺堪苦,痛憤上前那手錘那銅鏡,卻發現如何也捶不破,反而瞧見了那人惡心的面容。吓得跌倒在地。滿目惶恐。

另一處的聲音又在吸引着他的視線去:舒服嗎?看你臉紅的樣子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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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恥再襲心頭,痛恨自己不知反抗,将希望托付一人。無論是什麽随便的從身旁拿起朝着十尺銅鏡扔去,想打破那畫幕。

“畜生。”猩紅的眸子除了惶恐痛憤便沒什麽了,看着破碎的花盆,胡亂的起身抱起那些花盆使勁的砸去。

一處一處無用,白費力氣,脆弱的鏡子此刻像是蒙上了鐵似的,無論如何的用力都無法讓他有裂痕。

一處:說說,你們如何玩的?是不是這樣啊?

一處:這是你的,要不要嘗嘗?

一處:合歡,聽說嗎?喝下去

一處:嗯~~~~~~~~

一處:哈哈哈

一處:賤人

一處:披着男人的皮囊,卻做着妓·女的勾當。

一處:不就是野種嗎?

一處:好玩嗎?

萬處重複,齊聲有人,無助喊苦。回身無地自容,一幕幕盡數演繹。肮髒刻在心頭,洗不淨的恥辱,忘不掉的羞辱,擺脫不了的絕望中的期目。

那一幕再次上幕,避開食物,吐出食物,隔指的碰觸。全都融入其中,沒人知道其中的苦。

丫鬟立在那處,沉眸看着在院中失瘋的人慌亂的張揚着手費盡九牛二五毫無實處,可憐極了,卻也可笑極了。外人醜話說了那麽多竟然還不知趣。

左右回身,前後回身,看到的全是那一幕幕。絕容的臉蒼白如霜,惶恐中似乎被麻痹了一般漸漸沉下去卻是喚不醒的死寂。圍在其中的恐懼,不想看到。

這雙眼,都是這雙眼,看的太多了。

狠心擡手,尖銳的指甲緩緩刺向自己的眼眸。或許,沒了這東西就不怕了,什麽也就看不到了。

千鈞一發之際,慕容策從天而落,慌慌張張的将那手握住,攬進懷裏。回身瞪向那邊的丫鬟。

可曾料及,丫鬟有些驚恐,漸漸的往身後褪去。

揮袖間白绫既出,左右各一揮,片刻破碎零離,聲入耳盼刺入心魔。

丫鬟随着銅鏡倒下,血染滿地玻璃碎片。

“我沒有。你相信我,我們什麽也沒有。沒有,沒有。”玉清風死死拽着他的手臂,驚慌的看着他的雙眼,生怕他不相信他是清白的。

看着他如此畏懼也是第一次,如此惶恐只為一個無人能信的事情。

“你相信我啊!你說啊!”得不到回答,他竟憤怒的嘶吼,手中的力氣加大無數,恨不得撕碎這一切。“我是清白的。我不髒。為什麽嫌棄我?為什麽?”

他的怒氣在他面前,他太過于淡然,眉頭不動,臉色不該,眼色漸漸随他憐惜。若早早說了,又如何會生出如此多得事。

“你說啊!你是不是不信我?我拿我的性命跟你做保,我只要你一個人相信我,你相信了,全天下人都相信了。你開口啊!”他無助,他憤怒,他急促,他害怕。頹廢的得不到回答漸漸松手滑下。

他木然不動看着他,那個猖狂的他終不再了。落下那一瞬間,還是伸手将他撈起,輕聲細語的說道“我相信你。”

聽得到答案,凄苦笑出,抱他入骨。

他一切應他。

“我害怕沒有你的時間、地點、聲音、畫面。不要離開我。”即使相擁仍覺不安,害怕一分一秒的孤獨。

“好。”

“我的波瀾不安只為你起,只有你可為我平定。我心的煎熬源自你刻意的傷害,我不懂紅塵,也看不清紅塵,可,我不貪戀紅塵卻貪戀你一人。”睜着眸子靠在肩旁,尋找安心。只有緊緊抓住才不會害怕失去的措手不及。

“好。”

停息了半刻,懷裏的人才緩下去,可抓着衣襟的手卻沒有放開或者松開。

原來,他的心魔如此大,竟想戳傷雙眼來避開這些。

扯下白绫三尺,親手遮去他的雙眼,既然不想看,便不看。

“我帶你回去。”

耳畔的聲音溫如璞玉,流進心坎裏暖融融的,微起波瀾的心慢慢的平息下去。忽覺左手被一雙沒有溫度的手握住,面容癡傻看着看不見的人。

“沒有路讓我走。”

“你有路,即使,沒有這雙眼。留在我身邊,是你最好的路。”

“好。”玉清風一字回應。

“王妃,王爺讓你去大廳。”聽雨苑內,寧忻恭敬說道。

坐在銅鏡前的人看着裏面的自己,沒有神色。道“我立刻就去。”

“好。那老奴先去了。”

寧忻退後,敏兒上前說道“王妃,待會兒你什麽也不要說。王爺要是問的話,敏兒一人承擔就好。”

鏡中的人未因敏兒一句話而又片刻的悅色,表情淡漠。緩緩擡手取下挽發的梅花釵,一瞬間,挽起的青絲盡數落下。

“走。”

大廳內。慕容策端坐于高位,珠簾下的人看不清表情卻清楚他會是什麽表情,茶在手旁卻無香,伺候的丫鬟分別立在左右。

“參見王爺。”秦墨煙一身水茶色對襟半腰襦裙,寶藍色輕紗水帛挽在手臂內,看着清雅。一頭青絲被一根古玉簪挽起一份垂在身後,不施粉黛。一幕清如秋天。

慕容策示意一邊站着的朱琪,朱琪明意的端着托盤卷起珠簾出去,立在秦墨煙面前。

“王妃,這裏有兩封書信。一封是空白書,一封是休書。你是聰明人,選擇一份。”

聽說休書那時,堅硬的眼神有些裂痕,不信的看向面前的朱琪。

“選擇空白書,你可繼續留下,但必須規矩。選擇休書,你可轉身就走,要什麽拿走都可。”起初是不喜歡這人,但,後來還是覺得她可憐,卻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種事情。既然如此,離去對誰都好。對她,不用再煎熬的生活在這裏,只能看着自己的夫君卻什麽也做不了。對煜王,也算是解脫。

秦墨煙問道“為何六年前不寫休書?卻在此刻寫?”問一句,就問這一句,有這一句全都明了。

“你的存在就是為告訴世人,癡心妄想一世都是妄念。種什麽果開什麽花,既然,你種下癡情果何不自己親口嘗嘗?”

秦墨煙垂眸,擡手拿起一封書信,道“既然,我都親手種下了,何不繼續培育下去?”說完,轉身離去。

朱琪搖頭。唉!若是早早知曉是這樣的結局,當初,何必求佛拜經?碎了木魚、焚了紅香,不過,歲月靜失,留不住郎君一心。

在外等候的敏兒焦急,見人如此快的出來,開心的跑去,喊道“王妃。”

秦墨煙将手裏的信封遞給敏兒,毫無失落,道“拆開看看裏面寫了什麽?”雖然,自己拿了那一份空白書卻不敢去看,害怕裏面藏着斃命的東西。

敏兒疑惑的接過,撕開,取出信箋,上面一句話,念道“回秦府一月。”還奇怪的話。

“收拾一些東西,明日一早便離開。”

“好的。終于可以見到老爺夫人了。”

夜來時,秦墨煙一人坐在琴旁,看着屋裏的燈火,冷冷清清的。也是,六年都是如此。

手指上琴,歌起

“飛花入夢,三更影獨。閑月上竹,小雨來急暮。未央輕袖涼兔,回旋那顧,春宮無數韶華促。桃花百裏良人住,再無那年輕舞起步,徒留傷感無處可訴。寂寞庭院花容錄,癡情釀苦種下三千情蠱,人去,曲罷了何人依舊盼回顧?”

曲子罷了,淚落琴弦炸破,濕了玲珑袖,窗外小雨滴答着窗臺,洗盡了綠樹。

門外的敏兒含淚矗立,不動一步,不出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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