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翌日一早方渝也十分自覺的寫了封家書,稱驟然患得急症要留在北平休養身體,托南法帶回去。

李威遠送南法出城,牧傾則帶着樓瀾趁寒風未至去郊野策馬游玩去了。

“這裏很棒!”樓瀾躺在草地上,看着澄淨如洗的碧空大聲說。

“你喜歡這裏?”牧傾順勢躺到他身邊,一匹白馬悠閑地在他身邊轉了轉,跑到旁邊吃草去了。牧傾撚着樓瀾的一縷額發繞在指尖,隐隐含笑地看着他。

樓瀾開心得嗯了一聲,“北平沒有京城的人多。”

“這裏的人口是比京城低了些。”牧傾笑道:“瞧不出來,你平日歡蹦亂跳的,還是個喜歡清靜的主兒?我還以為你喜歡熱鬧的京城。”

“比之京城這裏是空了點,但是有你剛好,我喜歡跟你在一起。”樓瀾瞳眸清澈,仿佛不覺自己說了什麽。

牧傾先是怔了怔,随後灑然一笑,捏着樓瀾的臉笑而不語。

樓瀾道:“我們可以一直住在這裏嗎?”

“不可以。”牧傾輕輕搖了搖手指。

“為什麽?”

“因為君在京師。”

樓瀾點點頭,他倒是真切地聽懂了。

“你有多喜歡這裏?”牧傾笑着問道。

“很喜歡。”樓瀾說,轉頭看着牧傾道:“但是更喜歡你。”

牧傾心不在焉地笑起來。

數日後南法抵達京城,千鶴一見南法頓時激蕩了。

南法一身靛藍錦衣,騎在馬上在容王府大門口轉來轉去,門口小厮進去通傳,千鶴出來一看見他先是一愣,南法笑道:“怎就你一個人,千尋呢?”

“南法!”千鶴興奮地撲過去,把南法撞下馬,“你個二愣子怎麽來了!”

“多年不見,虧得你還記得我。”南法笑了笑,把缰繩遞給旁邊的小厮,和千鶴進府。

相談片刻千鶴的興奮勁過了便低嘆道:“千尋月前負了傷,這會子在房裏看書呢,說來話長,我帶你去見他。”

“負傷?誰傷得了他?”南法皺眉問道。

千鶴道:“辦事不利,讓主子一腳踹傷了內髒,現在還沒好全呢。”

南法聞言便心下了然不再過問,只随口道:“王爺脾性越發難琢磨了。”

他們進了房中,只見千尋手中握着一本雜書靠在窗邊翻閱着,俊美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唇角勾一絲安靜的微笑,手指白皙修長,畫面很是養眼。

千鶴開心地過去拿走他的書,照着他的腦袋輕輕敲了一下,“轉頭,看看誰來了。”

千尋養傷期間臉色有些蒼白,眉宇中卻沒有疲态,他看見南法緩緩漲大了瞳孔,“你是……南法?!”

“反應比千鶴慢了點。”南法笑吟吟走進去,“替王爺來京城跑趟腿,順便來與你們聚一聚,想來也有五六年沒見了。”他将牧傾和樓瀾的信件拿出來,遞給千尋,“王爺和樓瀾的家書。”

“那小子還知道寫信來。”千鶴拿過樓瀾的信,拆開後笑得打跌,“他向來貪玩,想來去了北平也沒好好練字,還是這樣醜。”随後又問千尋,“主子信上說了什麽?”

千尋淡淡笑道:“主子回京的日子怕是要等到來年了。”

“王爺與我家将軍許久不見,多逗留幾月也是情理之中。”南法說。

千尋道:“你不會是就為了送兩封信才特特大老遠趕來的吧?”

南法笑道:“豈止兩封,稍後還要入宮一趟,王爺也有書信要我親手交予太子殿下,千鶴煩勞你去把王爺的金令取來。”

“啊,行,我給你拿去,等着。”千鶴恍然不覺有什麽不妥,把閱完的書信收拾到小櫃裏,這便出去了。

丫鬟進來奉了茶,南法端着青花蓋碗用瓷蓋輕輕撇去茶葉末子,隔着氤氲霧氣看向千尋,“王爺向來疼愛你們倆,如今怎會這樣懲處你?”

“說來慚愧。”千尋淡然一笑,“是我辦事不利,主子罰我也是應該的。”

“真如此才好。”南法聲音輕輕。

千尋一怔,“你話裏有話,有什麽便直說就是,你這九曲十八彎的,倒是顯得多年不見硬是生分了。”

“多年不見,生分了也是自然。”南法精明,早在千鶴說千尋負了傷便懂了容王的意思。他這麽坦誠一說,倒是讓千尋啞口無言,南法道:“我不過一說,別介意。”

千尋道:“大将軍此番飛來橫禍,想必如今也焦頭爛額了,你可有何想法?”

南法目光沉靜,“咱們做屬下的,榮辱都系在主子身上,忠心追随就是,想什麽都是僭越了,不如随波逐流。”

這是一個成分不太明顯的警告,南法靜靜地喝茶,并不去看千尋,但他料定千尋必然是聽懂了。靜了一會兒給他時間回味一下,繼而南法狀似無意道:“千鶴的性子還是一點沒變,既莽直又火爆,都讓你給寵壞了,倒是跟我家将軍如出一轍。”

千尋一笑置之,“哪裏是我寵的,打小主子就慣着他。”

南法微微笑道:“是啊,不過他這性子實在是危險,若是失了王爺的寵愛,你可就是他唯一的後盾了。”

千尋靜了。

良言說盡,南法便不再說話。

恰巧千鶴拿了金令回來,送到他手中道:“你即刻進宮?連日趕路不妨先歇歇。”

南法放下茶盞擺手道:“王爺的交代,還是要盡快辦妥才好。”

“你尚是第一次進宮,我陪你去吧。”千鶴說。

“也好。”南法點頭,“還未見過我大炎未來小國君的聖顏呢。”

“哈,你見過,樓瀾那小子跟太子長得一模一樣。”千鶴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南法站起來辭別千尋,随千鶴一同進宮。

皇族居所威嚴宏大,朱紅高牆,紫禁城院落空曠擡頭便可以看到藍澄澄的一片天空。

入了太子殿,南法便和千鶴在正殿候着,差了小內監去通傳。據說太子殿下和秦太傅正在書房講書,聽聞牧傾書信從北平送來,赤玟太子便連下人也不攜急匆匆跑了過來。

初見他與樓瀾猶如照鏡子般的容顏南法并不意外,早在樓瀾抵達北平時他便聽李威遠說了,與太子分毫不差,對于樓瀾的身份他也隐隐猜出了一二,只是實在與他無關,也用不着特特地講出來。

“草民南法拜見太子殿下。”南法作勢要跪。

然而旁邊千鶴只是微行一禮,低聲對他道:“殿下不拘束這些,無妨。”

“禮數還是要有的。”南法說。

太子讓旁邊的人扶南法起來,對他比了個手勢。南法看不懂手語,千鶴道:“太子殿下跟你要書信呢。”

南法忙拿了信雙手奉上,太子急匆匆拆了,秀氣的長眉微微皺起來,“牧傾未說他何時回來?”

千鶴如實翻譯過去,南法道:“是,王爺只說在北平多逗留幾月,未明說歸期。”

赤玟太子難掩一臉的失望,手勢也比得有氣無力,“他可好?”

“是,王爺很好。”南法說。

“知道了,你下去吧。”赤玟怏怏不樂地進了內室。

出殿時正巧迎面遇上秦太傅,南法淡然一笑,問候一聲便随着千鶴走了。

“瞧着眼熟,他是誰?”秦然看着南法的背影,低聲問殿裏的內監。

“回太傅,從北平而來的信使。”小內監道。

秦然身上一激靈,眯了眯眼睛,喃喃道:“南法……竟然是他。”

這邊南法出了太子寝宮,問道:“錦衣衛大院在哪?”

“嗯?你去那裏幹什麽?”千鶴帶路,路過長春宮外的錦簇花團,随手摘下一朵把玩。

“王爺有書信,讓我親手交給他。我也不認識,你幫我找一下。”南法說。

“那不就是麽,還找什麽。”千鶴随手一指,南法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見花崗路面遠遠走過來一個身穿淡金飛魚服,腰配一把繡春刀的男人。千鶴一襲鮮紅武服十分紮眼,他揮手道:“正使大人,勞煩這裏來一下。”

嘯烨矚目,他認得千鶴,“何事?”

“見過正使大人。”南法拱手言罷将書信地上,“受命與王爺,将此物交予正使。”

嘯烨接過随手拆開,南法觀察着他的臉色,從他的眼中讀到了震驚和驚惶,随後嘯烨将信筏收與袖中,神色有異道:“在下有要事處理,恕不奉陪。”

言罷欲轉身離開,千鶴閑閑地揪着花瓣嗯了一聲。

然而南法卻神色徒然變得冰冷,他迅速抽出嘯烨腰間的繡春刀,如猛獸般撲擊過去,刀鋒卷着閃閃寒光在猝不及防間割斷了錦衣衛總指揮使的脖頸,一擊斃命!

鮮血潑在路面,千鶴驚怔地看着這一瞬間發生的變故,低喝道:“你幹什麽!”他下意識地四處亂看,謹防有宮人目睹。

南法把嘯烨袖中的信筏拿出來,冷冷道:“王爺吩咐過,正使大人若不當面拆看,殺之,若看完不立即銷毀,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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