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确實,都怪你
床上放着美男人形抱枕。
懷裏揣着羞答答的工具。
真是雙倍的快樂, 耶比……比個奶奶腿兒。
那一刻,辛歌被鋪天蓋地的羞恥心和無力感吞沒,只覺得怒從心頭起, 惡向膽邊生, 恨不得殺一個前·未婚夫祭天。
她越想越不對勁, 找到快遞盒上的标簽看了一眼, 而後理直氣壯地将東西遞到祁溫賢眼皮底下:“你看!你看!這東西是我室友買的!聯系方式填的都不是我的電話,肯定是驿站小哥看到是301的包裹, 就随手給我了……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呀, 真的不是我買的,我要這東西幹嘛……”
祁溫賢的語氣聽不出波瀾:“也許, 是男朋友滿足不了你?”
這回辛歌是真急了:“我沒有男朋友!”
“喔?付成則他……”
“拜托, 為什麽我又要解釋一遍啊——我跟老大不是那種關系!我現在還是單身!祁溫賢, 你也真是夠了, 幾年不見,你怎麽變的這麽八卦?別說這東西根本就不是我的,就算是,又關你什麽……唔……”
機關槍般的輸出, 最後的尾音卻被迫消失。
沒把那一長串抱怨說完, 辛歌就被祁溫賢按住雙肩抵在牆上、發狠一般地吻住雙唇……
不是淺嘗辄止,而是肆意掠奪。
像是要把這些年錯過的、缺失的、虧欠的, 一次性補回來。
看到她床上的東西、聽到她還是單身的瞬間, 祁溫賢只覺得一股足以毀天滅地的邪火燒遍心頭,先前的遲疑、觀望、試探、糾結……都如同春雪消融, 飛鳥無痕。
他現在,只想取回自己的東西。
快遞盒不知何時掉落在地,但無人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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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唇舌碰觸讓辛歌腦袋倏忽一空, 不敢,又或是不願,總之,她沒有反抗,而是由着那家夥将她這只暈頭轉向的小飛蛾緩緩拖入蛛網……
被吻到快要不能呼吸時,她終是忍不住,擡手在男人肩膀上捶了兩下,對方這才稍稍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金絲邊眼鏡鏡片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鏡框也順着鼻梁滑落些許,那雙足以蠱惑人心的眼睛,毫無遮攔地呈現在她面前,帶有一抹淡紅色的眼尾,昭然着“欲壑難填”四個字。
他還想繼續親吻。
也許,不止是親吻。
冷不丁揚起唇角,他擡手捏住辛歌瘦削的下巴左右一晃,玩味道:“我現在終于知道了——原來被人強吻過後,是這個樣子的,果然很好看,讓人忍不住想做些更過分的事。”
這張嘴……
真應該用針把它縫起來。
辛歌磨了磨牙。
然而,亦是拜這張嘴所賜,自己的雙唇還有些微麻,一時間說不出多少帶有攻擊性的言語,她只能用肢體語言反擊——比如揚起手,抽他一記耳光。
确實擡了手臂,巴掌卻遲遲打不下去。
她忽然想起來,曾經的自己也對祁溫賢做過同樣的事……
如今,他只不過是有樣學樣,還了回來。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篤篤篤。
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兩人間的僵局,辛歌趁機掙脫對方的禁锢,快步去開門。
是室友桦桦。
她局促地站在門口,猶豫着問:“辛辛啊,你是不是……幫我拿了快遞?”
辛歌邊點頭邊說抱歉,撿起地上那只如同燙手山芋一般的快遞盒,飛快塞給她。
桦桦臉原本就有點紅,一見到新室友屋裏藏了個高大帥氣的男人,不由更害臊,努力解釋着:“這個是,呃,是我接的測評,哈哈,你懂的……我好歹算也是個小網紅嘛,偶爾接接推廣賺點兒吃飯錢,要是這個牌子好用,我推薦給你哈!不過,我看你好像也不需要,哈哈哈……”
說着,她瞄了一眼早已換上友善微笑的祁溫賢。
被這個優雅的笑容擊中,桦桦眨眨眼,湊到辛歌身邊小聲道:“有一說一,下午這個比上午那個帥,上午那個是高配,這個……能算是頂配了!辛辛,你問問這個大帥比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公司當網紅啊?你也考慮一下,可以組個CP日常撒糖,肯定爆火!”
撒糖?
他們湊一塊,撒刀還差不多……
辛歌尬笑兩聲,把桦桦給推了出去。
房間裏重新歸于平靜。
只有書桌上的一盆綠蘿,枝葉微顫。
祁溫賢悄然無聲地走過來,将辛歌堵在牆角,頭一偏,身一俯,似是想要繼續先前沒做完的事。
辛歌将臉撇向一邊,刻意躲着他的唇:“祁溫賢,你今天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非得來我這裏找不痛快?還有,你到底是怎麽知道我今天搬家的?要是你敢派人跟蹤我,我真會報警的!”
聽她語氣強硬,祁溫賢垂眼一思量,說出實情:“高昱約了江盛景在附近吃飯,他看到了你,這才和我說了一聲。”
想起搬家時在巷口聽到的那聲呼喚,辛歌恍然:“原來是他……跑到老街小巷裏找好吃的這種事,高昱确實幹得出來,好久都沒聯系,他們還好嗎?”
提及關系不錯的老同學,神色中的戒備驟然降低。
祁溫賢眯起眼,因為女人的前後變化有點不是滋味:“高昱要結婚了,今天正好來定禮服。”
“高昱?結婚?這兩個詞擱在一起……我怎麽,就很想笑呢?”
“江盛景已經結婚了。”
“啊?他也……不是,他們怎麽都這麽着急啊?豪門闊少圈,這幾年流行結婚內卷嗎?”說到這裏,辛歌情不自禁彎了下眉眼,“那你們三位大少爺,豈不是就剩你了?”
果然,是受了刺激。
辛歌如是想。
顯然,懷舊是一種緩和氣氛的好方法,方才的劍拔弩張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閑聊般的随意和放松。
“是啊,就剩我了。”祁溫賢坦然承認,反問道,“怪誰呢?”
正說到興頭上,辛歌脫口道:“……怪我咯?”
說完就後悔了。
啊,這事兒還真怪她。
要不是她當年單方面宣布退婚,祁溫賢許應是他們當中第一個步入婚姻殿堂的——但這有什麽好執着的?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他們之間連愛情的萌芽都沒發出來呢,就這麽急着入土為安嗎?
搞不懂。
另一方面,祁溫賢似乎對她的答案很滿意:“你知道就好。”
趁辛歌神游,他擡手摟住她的腰,一寸一寸逼近:“确實,都怪你。”
片刻後,他又沉聲道:“你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這很好,希望你也盡快給我補償,履行自己未盡的義務……至于你家的欠款,無論還有多少,我都會幫你還清,只要你願意,我有能力讓你過上和曾經一樣的生活。”
說罷,他從外套內側的口袋裏摸出一張黑卡。
聽聞那個“錢”字,辛歌不由蹙眉,攥緊手掌,不肯收他的東西。
兩人僵持。
半晌,她才低低喚了他一聲:“祁溫賢,你看你現在這樣子——和沈銘飛有什麽區別?他給我一百萬,讓我陪一個晚上,你給我一張卡,是打算讓我陪多久?你很清楚的才對,商業聯姻的前提到底是什麽,從我家破産的那一天起,我們的婚約就不能作數了……”
男人面色一沉。
辛歌打掉對方放在自己腰間的手,語氣疏離地說:“既然不作數,我就沒有任何義務。”
打開房門,她指了指門外:“你自己走,別再讓我摔酒瓶子趕人。”
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祁溫賢走的挺利索,辛歌倒也沒太意外,大概,是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吧。
蘿蔔絲餅涼透,她沒什麽胃口,倒在床上漫無目的地刷了會兒手機,又扯過被褥蓋過頭頂,将自己裹進一個安全的軀殼裏。
唇瓣上似乎還有祁溫賢留下的溫度,她擡手碰了碰,思緒紛亂。
并非厭惡。
相反,還挺懷念。
其實,在被祁溫賢撩撥的某一刻,她确實有過一種想遂了他的沖動:反正兩人都還是單身,反正最後也不可能在一起,不如暗地裏當一回飲食男女,又不是沒在一起睡過,放縱一次,自己橫豎都不吃虧……
如果祁溫賢沒提“錢”的事。
是啊,如果沒和錢扯上關系……
辛歌狠狠咬了下唇,從被褥裏冒出頭,将那只抱枕攬進懷裏揉捏——不行,還是不能答應,不能要他的錢,不能被他看輕。
大概是夢魇吧,近距離看到祁溫賢的臉,總會莫名讓她想起一個女人。
溫茹。
辛家出事那陣子,祁溫賢正在全封閉準備比賽,是他的母親溫茹第一時間找到了辛歌。
兩人約在一家咖啡館包廂見面。
當時的辛大小姐沉浸在喪失雙親的巨大悲痛中,渾渾噩噩,眼睛哭到紅腫,她起初是不想來的,但又覺得,這種走投無路的時候,或許應該求助一下長輩——溫家在楠豐是頗有名氣的書香門第、也做一些文化産業投資,溫茹作為家中長女,在外也一直以幹練形象示人,但一直以來,她對她這個準兒媳面子上還算過得去。
問候和安慰過後,溫茹便挑明來意:“辛歌,你和溫姨說句實話,你……是不是不怎麽喜歡我家溫賢啊?”
辛歌當時就有點懵:哪有這樣問話的?
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還不懂得成年人之間的談話技巧,輕而易舉被對方引導。
但她也沒有把話說絕:“呃,我和祁溫賢性格有點合不來。”
俨然,溫茹并不想要這樣的答案。
她替她解釋了“合不來”的定義——就是不喜歡。
溫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遺憾道:“原本我以為,你們從小就認識,又在一起讀了三年高中,慢慢能培養出感情,但是現在看來……結果好像并不是很理想呢。”
辛歌還記得,自己那天點了一杯冰美式。
她對着玻璃杯裏的冰塊恍惚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開口:“溫姨,我狀态不好,咱們說話就別繞彎子了吧?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家現在有困難,後續還不知道要牽扯進來多少人,如果祁溫賢想退婚,我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