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二天午休時間,沈栖見設計部辦公室有人,便主動找了過去。

今天已經是周五,兒童節正巧是下周五,滿打滿算只有一周的時間,時間相當緊迫,但他們總監是個不靠譜的,分派下任務之後就徹底撒手不管了。

沈栖問他要和設計部的誰對接,他說:“這個啊,不清楚欸,要不你直接上設計部去問問吧,沒準兒他們顧總監已經有人選了。”

沈栖問他預算是多少,他說:“這個、那個……往年都是咱們自己部門單幹,這還是第一次兩部門聯動,預算一時半會兒還真吃不準,主要得看設計部那邊的意思。”

“要不和設計部商量下吧,他們多少我們也多少,不過這個數你可得把握好,要太多了就委婉提一下,他們顧總監背後誘人不差錢,可我們窮啊……”

沈栖從來不知道“顧總監背後有人”,有心想問一句那個“有人”是什麽人,話已經到嘴邊了又覺得不合适,重新咽了回去。

畢竟他一個小職員,實在不應該在上司面前八卦別的部門總監。

……

因為一問三不知的總監大人,沈栖只好主動敲響了設計部的門。

但設計部的顧大總監比他們蔣總監還要不靠譜,他壓根就沒在下屬面前提過這件事。

沈栖找過去的時候對面辦公室裏的人都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他提的是什麽事。好在張秘書在,領着沈栖去了裏間的小會議室,向他了解了基本情況。

“我們總監這會兒下樓吃午飯去了,這件事他确實沒同我說過,我也不知道他有什麽安排,要不我們掃個微信吧,等他回來我聯系你,到時候你可以直接過來找他。”

沈栖本來已經把手機摸出來了,張秘書最後那句話一出來,他明顯怔了片刻,這才摁開了手機屏幕,點進了微信。

他這點猶豫表現的實在太過明顯,張秘書當然也注意到了。她輕聲笑了笑,将沈栖的這個舉動誤會成了他怕顧硯,甚至好心的替他們總監解釋了幾句。

“別怕,我們總監不吃人。我們兩個辦公室挨得那麽近,你肯定也見過我們總監吧?是不是見他整天面無表情的垮着張臉,覺得他兇巴巴的吓人?”

沈栖掃了二維碼,在申請理由裏填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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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習慣性的摸了下自己的喉結,跟着張秘書笑了笑。算是默認了。

可心裏想的卻是:“不是,顧硯才不兇、也不吓人。”

張秘書又笑了笑:“不過其實我們總監人很好的,他就是看起來嚴肅點、不怎麽愛笑。”

不是的,沈栖又想,其實顧硯是很愛笑的,不僅愛笑,他笑點還特別低。

比如顧硯很喜歡看各種奇奇怪怪的搞笑綜藝,還會拉着沈栖一起看。

有時候兩個人窩在沙發裏邊看節目邊吃小零嘴,顧硯突然就會爆笑起來,但沈栖卻還是木着一張臉,根本沒覺得剛才那一幕有什麽好笑的。

這樣的次數多了,沈栖常常會反思到底是自己太無趣,還是對方實在太幼稚、笑點太低太奇特。

平時顧硯也愛笑。以前在宿舍樓下等他、看到他從樓道口出來的時候,兩人坐公交車去市裏約會、看電影、夾娃娃的時候,後來每天下班回家進門擁抱他的時候,和朋友們泡吧打游戲的時候……

顧硯都會笑。

也真的很愛笑,以至于這幾年眼角都長出了一點笑紋。

第一次發現這個的時候是某天早上。當時兩人正并排站着刷牙,兩人的牙刷和漱口杯是成對的,顧硯的灰色、沈栖的淺藍色,兩人刷牙的動作出奇的一致,左邊刷一分半鐘、右邊刷一分半鐘,再舌苔上刷兩下,然後漱口、吐掉。

沈栖沒有起床氣,但剛從床上起來的那半個小時裏,他腦子總是木的,得靠着顧硯撥一下、帶一下,他才會跟着動一動,不過腦子的穿衣服、洗臉、刷牙。

每每這時候顧硯總要笑他,笑完習慣性的去親他吻他。有時候他嘴角的牙膏沫還沒來得及擦幹淨,顧硯這麽一鬧,便吃到了一嘴的牙膏味兒。

被刺激這麽一下,沈栖才算是徹底清醒了,然後常常會睨着眼睛罵對方:“不要臉,牙膏都吃進去了!”但顧硯卻非要說那是“甜的”。

然而牙膏怎麽可能是甜的,就是水果味的牙膏吃進嘴裏都是澀的、苦的。不過是因為兩人唇齒相交的那個吻,才讓那點澀味、苦味,變成了甜味。

那天兩人也像往常一樣交換了一個牙膏味的甜絲絲的吻,顧硯撒着嬌要沈栖替他抹面霜,兩人便對着鏡子又是一通折騰。

面霜抹着抹着就抹到了某個風景旖旎的地方,顧硯精神抖擻,大清早的就開始盡職盡責的幹活、開疆拓土,帶沈栖領略清晨太陽升起時的大好風光。

沈栖雙手撐着大理石質地的洗漱臺,愣是用自己運動過量的體溫将那塊冰涼的大理石染上了溫度。

鏡子裏是顧硯和他的身影,皆是意亂晴謎、魂颠夢倒的模樣。

後來,顧硯怕他餓,在早飯前喂他喝了生榨出來的牛奶,而他……不小心把牛奶撒在了洗漱臺上,有那麽一兩點甚至從杯子裏高高揚起,濺在了攏着霧氣的鏡子上。

顧硯伏在他身上喘氣,他擡起一條胳膊去擦鏡子上的髒污,就是那個時候他看見了顧硯眼角的那點笑紋。

說不清當時是種什麽心情,但沈栖沒再管鏡子,側過頭,很輕的在顧硯的眼角各啄了一下。

“你眼睛好像長皺紋了。”

穩穩占據了地盤的旗杆因為沈栖的這個動作很是激動地晃了下,沈栖打着細顫悶哼一聲,正要把人從自己身上推開,顧硯卻将腦袋埋進了他頸間,低低的笑起來。

“那怎麽辦啊,我老了你是不是就不愛我了?”聽語氣還挺委屈。

沈栖沒直接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又側過頭,掰着對方的脖子,将自己送了上去:“說的好像我不會老似的。”

兩人的唇相互抵着,沈栖的這句話就顯得含糊不清,但顧硯卻是聽見了的,他反客為主撅住了沈栖的全部呼吸,用同樣含糊的聲音說:“那不一樣,你老了也好看。”

那天兩人雙雙遲到,被扣了全勤,損失慘重。沈栖氣得不行,為了讓顧硯“長教訓”,連着一周沒讓人碰。親吻都不行。

顧硯憋得臉都綠了,之後變本加厲的折騰他,尤其是第一晚,一整夜沒讓他合眼。

後來幹脆被弄暈了,這才像是睡了一會兒。結果睜眼時顧硯還在挖地盤,像是匹不知疲倦的餓狼,逮住了獵物就不肯輕易松口。

記憶到這裏就結束了。沈栖又揉了下自己的喉結,心想,所以顧硯根本不是什麽嚴肅的人,在他眼裏這人根本同嚴肅兩個字不沾邊。

但那已經是從前了,現在的顧硯的确是兇巴巴的,起碼在公司、在他面前是很兇的。讓沈栖有點怕他。

“欸,顧總!”張秘書突然站起來,朝會議室外揮了揮手,沈栖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一襲深灰色西裝的顧硯便撞進了他眼底。

而顧硯明顯也看到了他,身形頓了頓,面龐登時繃出堅毅的線條。他站在原地像是斟酌了片刻,然後緩步朝會議室走來。

沈栖下意識屏住呼吸,緊抿着唇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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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秘書:我們總監不吃人。

沈栖:吃的。

張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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