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應不過來,傻乎乎地擡頭去看,只見一個人影挺身站在我面前,背着光看不清長相。

見我沒有動,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煩,飛起一腳踹在我身側,把我踢得就地一滾,滾出去能有好幾米。随後他上前一步踩住那怪物的頭發,擡手把一瓶子什麽液體盡數淋在那怪物身上,又不知從哪裏變出個冒着煙的圓形紙筒,也一起扔了過去。

“哄”地一聲,沖天的火光立刻映紅了我的眼。

滾滾濃煙之中,那怪物被燒得不住翻滾,長聲慘叫,聲音凄厲直逼雲霄,震得我腦仁兒一陣一陣發疼。它不斷蠕動着,千方百計想要逃離火堆,可是那個人根本就不給它機會,看它一動就用手裏的什麽東西狠狠拍它,又把它拍回去。

不消幾分鐘,火勢漸漸減弱,那怪物也沒了聲息,大概是被燒死了,地上只剩下一堆煤灰一樣的灰燼。空氣裏彌漫着一股子焚燒蛋白質的焦臭味兒,還夾雜着一點那種奇怪的香味,比之先前更顯詭異。

我終于能站起來了,腿肚子卻還在發抖,被踢中的地方也隐隐作痛。死裏逃生的餘悸讓我的心跳都還不太正常,喘了半天才想起來去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面前站着的赫然是個跟我年紀相仿的少年,頭發很黑,膚色略有些蒼白,不知是被火烤的還是被太陽曬的,也出了一頭一臉的汗。他的身上傷痕累累,到處都是一條一條的血跡和青青紫紫的於痕,就跟被人虐待了似的,顯然在我誤闖進來之前已經和那怪物經歷過一場惡戰。他的上衣破得看不出原本的樣式,露出左肩上一大片青黑色的紋身,手裏提着一把長刀。

可能是發現了我在打量他,那人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黑沉沉的眼睛像一盞濃墨,不帶半點情緒。

我被他看得脊背發涼,只覺得這人的眼神怎麽比那怪物還瘆人,要不是他長得是個人模樣又剛剛救了我,老子簡直以為自己倒黴催的才出龍潭又入虎穴。

倆人就這麽默不作聲地大眼瞪小眼,他倒是沉得住氣,只看了我一眼就又去盯着那堆怪物的骨灰出神,我沒這份定力,又覺得好歹人家救了我,出于禮貌也得說點什麽。于是我醞釀了一下,好容易擠出個笑臉,對他說:“謝謝啊,這位……小哥,不過下次請你不要用踢的好麽?”

他沒理我,蹲下身去開始扒拉那堆黑乎乎的灰。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定除了有點疼之外并無大礙,心裏那點好奇就又泛了上來:“那個……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光天化日的怎麽會有這種怪物?”

他還是不理我,好像院子裏壓根就沒我這麽個人。

這也太不給人面子了……

剛才被那怪物吓得不輕,現在有了閑心,我四下張望了一會兒,發現這是個不大的小跨院,與整個宅院一樣都有些年頭了,青磚灰瓦,古樸淡雅。東西兩側各有幾間廂房,門都關着。院子裏也種着好些香樟,樹蔭下有一張石桌幾個石凳,角落裏還有一口水井,井欄也是石頭的,打磨得十分光滑。沿南牆搭着一個木架,上面爬滿了葡萄藤,嫩綠色的葉子中間已經挂下幾串深紫色的果實,看上去非常誘人。架子底下堆着很多看不出名堂的東西,只依稀認出有幾個石鎖。

又過了一會兒,那小哥大概再也研究不出什麽花頭,站起身走向一間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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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看到他身上有幾條觸目驚心的傷口,皮肉翻卷,鮮血淋漓,慘不忍睹。我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心說這人都不知道疼麽?腦子一熱,嘴巴就有點不聽使喚,一句話脫口而出:“哎,小哥,你這傷得挺厲害啊,得去醫院看看吧?”

這次他有了反應,回頭淡淡地盯着我看了足有半分鐘,還是一言不發,随後就若無其事地推門進屋,再次完美地無視了我的存在。

那屋子裏的陳設也和院子一樣古色古香,完全看不出任何現代氣息。屋裏什麽電器都沒有,倒是在桌上看到了一盞煤油燈。最醒目的是一張寧式床,造型考究,做工精美,當中垂下一幅軟綿綿的青紗帳。

那小哥撩開帳子坐了進去,不知從哪裏摸出幾個瓷瓶,拔出塞子把裏面的粉末往自己的傷口上灑。他的動作非常娴熟,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自己處理傷口了。他面無表情地給自己上藥,胸前和胳膊上的還好,但背後的幾條抓痕他又看不見,弄起來就有些費力了,最後他索性沒了耐性,皺着眉頭就要把繃帶往身上裹。

我實在看不過去,也不管他樂意不樂意,直接搶走他手裏的瓷瓶,掰着他的肩膀讓他轉過身。離近了看,那幾處傷痕更顯得猙獰恐怖,我的手有些抖,灑了幾次都沒灑對位置,笨手笨腳地也不知道弄痛他了沒有。等好不容易包紮完畢,那小哥一聲沒吭,我自己倒出了一身冷汗。

“你真不打算去醫院啊?這麽熱的天也不怕傷口感染?”

“……”

得,算我沒說,這人還真是個悶油瓶,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他把那幾個瓷瓶捏在手裏,又開始盯着我看,看着看着忽然伸出一只手,指尖碰了碰我的脖子。

一陣輕微的刺痛,我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涼氣。那怪物剛才勒了我半天,估計是留下痕跡了,這可不好,等會兒三叔問起來我該怎麽和他解釋?

正想着,那個悶油瓶又把手裏的瓷瓶打開,用手指沾了點藥粉往我脖子裏上抹。

我吓了一跳,心裏卻有些高興,他雖然寡言,心腸倒還不錯。他的手指很涼,動作很輕,抹在脖子上不僅不疼還有種說不出地舒服。我眯起眼睛仔細看他,發覺這人長得相當不錯,眉清目秀,鼻梁挺直,身上也沒有尋常男孩子運動過後會有的汗臭味,氣息十分清爽,不禁對他生出幾分好感。

抹完了藥,我正要向他道謝,肚子卻很不合作地發出一聲不合時宜的異響。

“咕嚕——”

我老臉一紅,心裏暗罵三叔小氣,明知道我中午沒吃飽還不給弄點好的,一個蔥包燴塞牙縫兒都不夠。

那悶油瓶似乎愣了一下,墨黑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笑意。他站起來走到桌子邊上,取過一個碟子遞給我,裏面放着兩張薄餅,色澤金黃,隐約可見內中嫩綠的蔥花。

我咽了咽口水,撓着頭沖他笑:“這……這怎麽好意思?”

他不說話,拿着碟子的手微絲不動。

我不打算再跟他客氣,手在衣服上随便抹了抹,抓過一張餅就狼吞虎咽起來。還別說,味道真不錯,雖然涼了但外皮仍然酥脆,帶着一股子濃濃的蔥香。我把那兩張餅都吃了,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想着吃人家的嘴短,再不說點兒什麽就真的不像話了。

“我叫吳邪,小哥你叫什麽名字?”

他把碟子放回桌上,終于開了金口:“你可以走了。”

……大哥,剛吃了你點東西就下逐客令,要不要這麽直接啊?

既然人家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好再自讨沒趣,再說三叔出來如果沒看見我還不知會怎麽樣呢。

一直走到月洞門口,那悶油瓶居然追了出來,又沖我說了一句話:“在這裏看到的東西,最好不要告訴別人。”

我條件反射地去看那堆怪物的骨灰,擡手摸了摸脖子,含糊地應了一聲。

外面還是一片烈日炎炎,這半天似乎也沒什麽人經過,我的書包躺在地上,裏面的書本文具七零八落灑了一地。我也沒心思好好整理,拎起書包胡亂塞進去,一路小跑又跑回大門口。

三叔已經在那兒等着了,見到我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說我怎麽不懂規矩啊,怎麽能在人家家裏亂跑啊,連罵了十分鐘不待停嘴。最後還是門房大爺給勸下來的,說小孩子閑不住,天兒又熱,讓他找個涼快地方躲躲也沒什麽。

三叔跟門房大爺道了謝,拉着我就去開車,走到半道兒上忽然臉色一變,指着我的脖子問:“你這是怎麽弄的?”

我想起那悶油瓶子的叮囑,不敢說實話,就說是不小心摔倒,讓樹枝給刮的。

老小子顯然不信,盯着我一臉陰沉地說:“我可告訴你,這張家來頭不簡單,你要闖了什麽禍不許瞞着我。”

我一陣郁悶,大聲問他:“我怎麽就闖禍了?您說談生意就談生意,把我扔大太陽底下烤得快中暑了也不管,我找個地方去乘個涼怎麽了?”

他被我搶白了一通,瞪着我看了半晌,也沒再說什麽。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那個仿佛從前朝穿越過來的小跨院,還有裏面那個悶聲不響的悶油瓶,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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