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哎哎,”老癢喊我,“你個敗……敗家子兒,別扔啊,再……再試試。”

我想想随地亂扔煙頭确實是不好,就又吸了一小口,這次咽得比較小心,倒是沒有再被嗆着。煙草的苦澀味道從味蕾一直延伸到了嗓子眼兒,讓我有些暈乎乎的,也挨着老癢蹲了下來。

說實在的,抽煙的感覺并不好,尤其是第一次抽,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類似于醉酒,就連指尖都有些麻痹。可正是這種微醺的感覺緩解了我苦悶的情緒,随着不斷升騰的淡青色煙霧,好像困擾我很多天的那件事也不是多麽嚴重了。

我想那只是一個意外,夢都是非自願的,就和幻覺差不多,沒有什麽特殊的涵義。或許是因為臨近中考太過緊張的緣故,我的潛意識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釋放一些壓力。

寒假結束以後,等待我的又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書山題海,再多的糾結也沒有了意義。我必須把全副心神都投入到學習中去,那個荒誕不經的夢也在日益繁重的課業裏被我逐漸淡忘,滿心滿腦子只有應付中考這一件事。

我沒有時間再去找悶油瓶,每天都在學校和家之間兩點一線地往來,做作業做到很晚,周末偶爾有一點空閑,也都被用來補眠了。我媽生怕我體力和精力跟不上,變着法兒給我補充營養,什麽西洋參、太陽神、三勒漿、龜鼈丸……我都不知道市面上怎麽一下子冒出那麽多保健品。

那樣的夢再也沒有出現過,我也就心安理得地把之前那次當做是潛意識和我開的一個玩笑,不再放在心上。有時想起悶油瓶,總會覺得自己有點不地道,明明他什麽都沒有做,我卻莫名其妙地從他家跑了出來,至今為止連個解釋也沒有。但願他不要生氣吧,不過就他那個萬事不萦于心的個性來說,沒準還真不介意。

這樣枯燥而緊張的日子很容易消耗掉人的耐性,每當被浩如煙海的習題搞得暈頭轉向煩躁不堪的時候,我就會去找老癢,讓他分我煙抽。幾次之後我也變得熟練起來,雖然還不至于有煙瘾,但确實能藉由這種行為緩解被過分壓抑的情緒。

老癢那小子比我輕松一些,不知道他怎麽說服了他媽,已經完全放棄考高中的打算,一門心思地研究學哪些技能比較容易找到工作。

五個月的時間就在忙忙碌碌中過去了,當中考結束,分數線下來,杭高的錄取通知書如期寄到之後,我這個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中學生,居然真切地體會了一把四九年的感覺——他媽的終于解放了。

恢複自由的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去找悶油瓶,将近半年不見,說實在話還是很想他的。路上我心裏多少也有些不安,一方面擔心他又出門不在家,另一方面也怕他真的生氣。但是轉念又一想,都是大老爺們,哪裏就能那麽小心眼兒呢。這都好幾個月過去了,還有什麽氣消不了?

到了張家大門口,門房老大爺居然破天荒地主動跟我打招呼,說好久不見了。

我受寵若驚,趕緊賠笑說前些日子忙中考呢,實在抽不出空來。

老大爺特別理解地點點頭,笑吟吟地問:“考上了麽?”

我說考上了,不然也不能出來玩兒。

老大爺又笑了笑,坐回去繼續看他的《浙江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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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了自行車走進去,推門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想着看着悶油瓶要不先道個歉?甭管他生沒生氣,上次确實是我不對。就在我思索的這一會兒功夫,忽然聽到門裏面傳出“啪”地一聲巨響,好像是什麽重物被砸到牆上的聲音。

我心中升起一種不怎麽好的預感,當機立斷推開門一看,頓時被裏面的場景吓得差點沒一屁股坐倒在地。

悶油瓶正在和一個身材魁梧的怪物站在院子中間大眼瞪小眼。那怪物和我第一次看到那只的還不一樣,長得比較像人,可它身上卻布滿了鱗片,看上去就像一只變異了的猴子。它的腦袋足有臉盆那麽大,一口獠牙锃光瓦亮,根根直豎,宛如在嘴裏鑲了兩排鋼刀。悶油瓶光着上身,手裏拎着把刀,嘴角還有一痕血跡,顯然剛剛吃了虧。

那怪物身上橫七豎八有好幾道傷口,估計都是被悶油瓶砍出來的,但是這絲毫也沒有影響它的戰鬥力。就在我推開門之後的幾秒鐘,它忽然調轉方向朝着我沖了過來,兩只胳膊伸得長長的直奔我面門。

我已經被吓得傻了,眼睜睜看着它一雙爪子撲面而來,情急之下只能雙手抱頭就地一滾,以非常難看的姿勢躲過這致命一擊。

還沒等我站起來,悶油瓶已經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竄了過來,橫刀擋在我身前。

那怪物見一擊不中,仰頭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合身又向悶油瓶撲了過去,血盆大口直直咬向他的脖子。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悶油瓶就此血濺當場,那我八成也活不了。可悶油瓶到底不是凡人,只見他不閃不避,手腕一翻刀尖向上,直接就往那怪物的嘴裏捅了進去。那怪物可能也有些智商,知道這玩意兒的厲害,竟然硬生生用牙齒咬住了刀身,被劃拉得鮮血淋漓也不松口。悶油瓶抽了幾次沒抽回來,輕輕地“啧”了一聲,索性棄刀不用,轉身往牆邊跑了幾步。

那怪物見他後退,只當他是要逃,立刻丢下刀追了過去。

悶油瓶縱身一躍,第一腳踩到牆壁上,然後一蹬,淩空跳舞一樣地一個轉身,兩只膝蓋就狠狠壓在了那怪物的肩膀上,只把它壓的身子一矮,差點跪了下去。我不知道這是什麽功夫,只看得眼睛一亮,不過那怪物非常強壯,這一下子幾乎沒對它造成影響,悶油瓶還不罷休,不僅沒有立即跳下來,反而雙腿一夾,用膝蓋夾住了它的腦袋,然後腰部用力一擰,就聽一聲清脆的喀啦,那怪物的腦袋不自然的被擰成了180度,整塊頸骨都被絞斷了。

這一系列動作幾乎在一秒內全部完成,簡直是秒殺。我看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只覺得自己的脖子都有些發疼,好像抽筋了一樣。

悶油瓶從那怪物身上跳下來,走到我身邊伸出一只手,問道:“你沒事吧?”

我這才發覺自己還保持着跪趴在地上的姿勢,馬上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來,順手拍了拍身上的土。

悶油瓶剛才那一手實在太帥,我一時有些回不過神,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那怪物的屍體拖出門外去了。我不知道之前他們已經打了多久,但是看他臉色微微發白,氣息也不似以往那麽均勻,就明白他體力的消耗也不小。好在這次沒有受什麽明顯的外傷,只是灰頭土臉地有些狼狽,不知道是他功力大增了還是這只怪物不如上一只來得兇猛。

等他關上門走回來,我問他:“這是什麽怪物?就那麽丢到外面沒關系麽?”

悶油瓶看了我一眼,擡手擦了把臉上的汗,答道:“會有人收拾的。”

他只穿了一條黑色綢褲,上半身完全是赤裸的,白皙的肩頭有一副青黑色的紋身,火焰般一直延伸到腰際。紋身的圖案是一只威風凜凜的踏火麒麟,栩栩如生地好像下一刻就要從他身上跳下來。第一次我沒好意思盯着人家看,現在有機會能仔細觀察,只覺得這紋身的手法十分高明,線條流暢構圖精細,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過滲人,悶油瓶給我盯得有些不自在,轉身走到井欄邊上,打了桶水兜頭往自己身上澆。

現在是夏天,他這麽幹倒是無可厚非,但是這小子冬天也這麽幹,難道他們家都是這麽洗澡的?他們不知道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熱水器麽。

不管怎麽說,盯着人家洗澡總是不太厚道,我很自覺地移開目光去打量這個小院子。半年沒見,小院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葡萄架下面多了一張躺椅和一個小茶幾,都是竹子做的。我送給悶油瓶的半導體就放在茶幾上,在剛才的一場惡戰之下居然沒遭到半點破壞。

過了一會兒,悶油瓶換了身衣服從屋子裏走出來,還是黑色的綢褲和白色亞麻布短褂。他沒有擦頭發,濕漉漉地全部粘在臉和脖子上,也不嫌難受。我看着他,沒過腦子直接伸手去撥他的頭發。他似乎驚了一下,卻也沒躲,老老實實任憑我掀開劉海兒,抹去他額頭上的水珠子。

他長高了一點兒,差不多已經跟我一樣高了……

悶油瓶一直不錯眼珠地盯着我看,黑沉沉的眼睛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看得久了整個人都會被吸進去。

我被他看得一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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