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玩意兒補腦。

我食不知味地把那些核桃咽下去,很順從地去洗漱。

躺到床上以後半天沒有睡意,我爬起來從床頭取下那個裝着禁婆香的小袋子,将它緊緊貼在胸口,想象着悶油瓶就在我的懷抱裏,然後在淡淡的香味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整個高考的過程還算順利,題目并不算很難。當我無驚無險地結束了最後一天的考試,背着書包走出校門,心中緊繃着的那根弦總算松了下來,不由自主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事後我和幾個比較要好的同學一起對答案估分,結果還算不錯,不出意外的話第一志願應該是能考上了,好歹也算我媽沒有白白為我操心。

高考結束以後就是畢業典禮,還有一些關系比較好的同學私底下組織的散夥飯。我興致索然地參加了一場,看着幾個淚腺脆弱的女同學哭着抱成一團,心裏多少也有些惆悵。

然而比起和同窗三年的同學分別的悵然,我更關心的是,悶油瓶究竟有沒有回來?算起來他離開杭州也快一年了,除了在除夕夜裏出現過一回,其餘時間可謂是音訊全無,就像這個人從來沒出現過一樣。上一個學期我忙于複習備考,完全沒有空閑再去張家大宅看上一眼,萬一他已經回來了,只是怕幹擾我考試所以一直躲着不出現,那我現在已經考完了,是不是就可以去找他?

我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高,心裏就有些按捺不住。

坐立不安地等了大約個把星期,當錄取通知書如願寄到家裏以後,我再也忍不住了。拒絕了我媽說要帶我出去旅游的提議,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我騎上自行車去張家大宅找悶油瓶。我打定了主意,就算他沒有回來,也要和門房大爺打聽打聽,不能再這麽被動而無望地等下去了。

看到張家的朱漆大門我下了車,也沒留心這裏有什麽變化,迫不及待地推着車就要進去。

“哎哎,你誰啊,站住!”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中年人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伸手就把我給攔住了。

我愣住了,扭頭往門房看了一眼,那個常年坐在裏面看着《浙江日報》的大爺居然不在。

見我沒有理他,那中年的語氣越發不耐煩起來:“問你呢,你是誰啊?這兒是私宅,不能随便亂闖的。”

我想了想,禮貌地叫了一聲“叔叔”,跟他說我找人。

他問:“找誰?”

我傻了,心想這讓我怎麽說?我又不知道悶油瓶真名叫什麽?要說找姓張的,這家子全家人都姓張,人家哪兒知道我說的是哪個?想了半天,我只能告訴他說找一個男孩子,和我年紀差不多大,住在東邊的小跨院裏。

那中年人看我的眼神立刻變得十分古怪,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他說:“你找錯地方了吧?這宅子的東跨院空了好幾十年了,一直都沒人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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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立當場,有好一陣子反應不過來:“您說什麽?”

中年人“啧”了一聲,皺起眉頭:“孩子,你是弄錯了地方吧?我說這宅子的東跨院好幾十年沒人住了。”

我無法相信他,順手指了指門房的方向,對他說:“不會的,去年我還來找過他。您把這兒的門房大爺找來問問就知道,我認識他好幾年了。”

中年人冷笑一聲:“那真是見了鬼了,我就是這兒的門房,幹了十幾年了,從來沒見過你說的什麽大爺。”

他在騙我,他一定在騙我。我執着地這樣認定,頓時也顧不得禮貌,推開他就想往院子裏沖。中年人哪裏肯依,高聲呼喝着又把我拉住。我鐵了心要進去看個究竟,當時就和他拉扯起來。事關悶油瓶,我手上就沒有留力氣,可那中年人勁頭不小,幾番掙紮下來硬是沒有甩開他。

正在難解難分之間,忽然聽到有人在背後叫了一聲:“隆伯,您這是幹什麽呢?”

我和中年人同時回頭,居然看到張海杏笑吟吟地站在那兒,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海杏?”那中年人也笑了,一只手卻還抓住我不放,“你怎麽還沒走啊?也不知道這是誰家小孩,硬要往裏面闖,我攔都攔不住。”

張海杏走上前看了我一眼,轉頭又對那中年人笑道:“我回來收拾東西,這人是我同學,來找我的,您就放開他吧。”

“可是他說……”

“沒事兒,我來處理,您別管了。”

說着話,張海杏也不再搭理那中年人,拽着我的胳膊把我連同自行車一塊兒拉進了大門。

我的腦子已經轉不過彎兒了,任憑張海杏把我拽進門,一直走到一顆沒人的大樹底下。

“說吧,你到我家來幹嘛?”她笑得十分詭異,我從來沒見她這麽笑過,陰森森地令人遍體生寒。

“這……這兒是你家?”

“廢話,不然還是你家啊?”

我後退了一步,雙手一松丢下自行車,拔腿就往悶油瓶的小院子跑。

張海杏伸手揪住我的衣領,一發力就把我拽了回來:“跑什麽?你這是私闖民宅知不知道?要負法律責任的。”

我擰身掙開她的鉗制,熱血一陣陣往頭上湧,心裏的怒火不斷高漲起來:“這怎麽可能是你家?這裏明明是……明明是……張大佛爺家!”

張海杏不慌不忙:“是啊,這兒是張大佛爺的別院,我是他侄女,住在這裏有什麽不對?”

我瞠目結舌,腦中靈光一閃:張海杏是張大佛爺的侄女?她那匪夷所思的運動能力,出類拔萃的學習成績,難以置信的怪力,樣樣都和悶油瓶如出一轍。如果她說的是實話,那就是悶油瓶騙了我?也不對,當時我抱着開玩笑的心态和他說起張海杏,他是怎麽回答的?“全中國有很多人都姓張。”這是一句模棱兩可的話,雖然有誤導的嫌疑,但他并沒有正面否認。那麽,張海杏很有可能就是張家人,并且真的和他有着親戚關系!

想到這裏,我的胸中又燃起了希望:“你是這家的人?那你應該認識一個男孩子,年紀和我們差不多,一直住在東跨院裏,性格很冷很孤僻,不怎麽愛理人。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張海杏轉了轉眼珠子,托着下巴擺出思考狀,半晌沒有說話。

我急得幾乎要冒出火來,恨不得抓住她使勁搖晃,把答案給搖出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我的耐性即将耗盡的時候,張海杏拍了一下手,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是誰?你快說。”

張海杏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斂去笑容,慢慢地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你說的八成是張大佛爺的弟弟,他生前就住在東跨院裏。我伯父非常疼愛這個弟弟,所以在他死後一直沒讓人再住進去,已經荒了好幾十年了。”

“不可能,”我推開她高聲說道,“張大佛爺的弟弟都多大歲數了?我去年還見過這個人,明明是和我們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一定是你弄錯了。”

“怎麽不可能?我這個叔叔死的時候也不過十八歲,确實和我們現在年紀差不多。他打小就性格孤僻不愛理人,所以才一個人住着。”

我對她的說法嗤之以鼻:“我在你轉學來之前就認識他了,照你這麽說,難道我這些年見到的都是鬼?”

張海杏眼中精光一閃,臉色漸漸沉了下來:“說不準,還真是鬼。”

“……”

“不然我問你,這些年你在那個院子看到過其他人嗎?或者,你見過別人和他說話嗎?”

我啞口無言,這麽多年來別說那個小院子,就是在整個張家大宅裏,除了悶油瓶和那個門房大爺,我也沒見過別的活人。

見我沒有說話,張海杏又湊了過來:“不瞞你說,我這短命的叔叔當年去世之後,家裏也經常發生怪事。老是有人大半夜在東跨院裏看到他,有時候在發呆,有時候在看書,有時候在練功,都是他活着時經常做的事情。當時有好多人都被吓壞了,我伯父還專門找了高人來看過,說是他年紀輕輕就夭折,心裏有怨氣,所以一直陰魂不散。”

“不對,不對……”我心裏亂成一團,額角隐隐作痛,“我都是在白天看到他的,還和他一起玩、一起吃飯,他不可能是鬼。”

張海杏白了我一眼:“你沒看過《聊齋》嗎?書裏面的那些鬼,只要是有些道行的,哪個不能在大白天出現?那些被鬼迷惑的書生,又有哪個不是和她們一起玩、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過日子的都有呢,被騙了好多年,有幾個在高人點破之前就發現真相的?”

“那也不對!”我擡起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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