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此時,蹲在寒風中的許凝,還不知道一會兒要怎麽打動老師傅。

她一直在工廠門口蹲着,蹲到天黑,才把老師傅等了回來。

老師傅見許凝還在,倒是驚訝。

“哎,你怎麽還在?”

“錢師傅,我這個真的特別急。而且,這是我來這裏的第一雙鞋,很重要,想做到最好。您看,您能不能幫幫忙?”

錢師傅見這個小姑娘說話客客氣氣,溫溫柔柔,态度倒是軟了幾分。錢師傅在這行當做了幾十年了,見過的設計師一把一把的,有些設計師,自诩很有才華,誰都不放眼裏。

早年,錢師傅還跟人置氣,這幾年他脾氣反而好了,只不過呢,也不随便給人開後門了。誰來都一樣,排隊,按單子做,除非你去找大老板特批,畢竟老板是給你發錢的人嘛,起碼的尊重還是要的。

他們這些手藝人,還像以前一樣,對于東家,還是很尊重的。

錢師傅掃了許凝一眼,還是沒松口:“哎呀,小姑娘,新來的吧?”

許凝點點頭。

“你可以去問問,我呢,不開後門好多年了。我知道你着急,你找別人就行了。我這邊活挺多的。先這樣,我進去了啊。”

“哎,錢師傅——”

錢師傅沒有理會許凝,自顧自進了車間。

許凝兩手一攤,一點辦法都沒有,不得已,問梁荀,有沒有辦法。

「有點難度。錢師傅這兩年特別有原則,除非老板找他,不然,他是不肯輕易打破這個規矩的。怕開了這個口子,以後大家都來找他了。」

梁荀在會議室裏給許凝發信息。

她擡頭看看正在開會的老板,心裏有個大膽的想法,如果許凝跟老板開口的話,老板應該會答應的。

然而,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許凝,直接排除了這個選項。

就算老板不是秦危,許凝也不會去開這個口。不止許凝,沒幾個人會為了這種事去找老板的。

許凝還在外面等錢師傅下班。

錢師傅一下班,直接騎着小電驢從許凝面前開過,對許凝說:“喲,還在?孩子,你就算待到明天我也不會答應的。趕緊回去吧。”

說完,錢師傅開着小電驢走了。

許凝也只好打車回家。

陳旭見許凝垂頭喪氣,問:“就不能換個師傅?”

許凝搖頭。

師傅和師傅之間的手藝還是差很多的。

許凝外婆家,是有名的皮鞋之鎮,那裏,一個村上,有一半是做皮鞋的小作坊,那時候大家都說,走到哪裏,都可以看到出自青鎮的皮鞋。

而在那裏,一個好的師傅,更是受人尊重。

許凝小時候,聽過不少皮鞋廠的老板每年過年,開着轎車去老師傅家拜年,就怕老師傅第二年換人家做了,所以要上門穩住老師傅。

可見,一個好的師傅,是多麽難得。

求人無果的許凝,一晚上都沒睡好。

第二天,天還沒亮,她就起來,去工廠蹲錢師傅。

同樣沒睡好的,還有梁荀。

梁荀一晚上都在想,怎麽樣不着痕跡地告訴老板,許凝現在遇到了這個問題呢。

然鵝,她也想了一晚上,沒想出來。

第二天早會,梁荀給老板買了咖啡,送過去時,梁荀叫了一聲“老板”。

秦危看着郵件說:“什麽事?”

梁荀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怎麽開口,最後說:“您下午的會取消了,我跟您說過嗎?”

秦危點頭,表示知道了。

梁荀退出辦公室,還是忍不住,跑回去,對秦危說:“老板,許凝姐她——”

梁荀還沒說完,秦危一個眼神掃過來,梁荀打了個哆嗦。

秦危簽着文件,淡淡地說:“她能處理好的。”

梁荀:“……”

哎,老板都這麽說了,梁荀似乎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乖乖退出辦公室。

而此刻,許凝已經在工廠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了卻還不見錢師傅的身影,終于忍不住問門衛,今天錢師傅來不來。

門衛說來的,就是晚一點。

就在許凝準備回去繼續等的時候,錢師傅來了。

大冬天,錢師傅戴着個雷鋒帽來,騎着電動車來的,看見許凝,好像不意外:“喲,又來了?挺早啊。小姑娘,你還是回去吧。”

說完,錢師傅準備開進去了,許凝怕見不到錢師傅了,于是,跑着跟着錢師傅進去了。

錢師傅也不惱,說:“你愛跟就跟着吧。”

就這樣,許凝跟着錢師傅走,錢師傅到哪,她到哪,有時候還給錢師傅搭把手。

車間裏,滿是膠水的味道,嗆人的很。

許凝咳嗽了一下。

錢師傅裁着皮革笑了一下,沒理許凝,自己幹自己的活。

車間裏有點冷,想着小姑娘一會兒受不了就走了。

錢師傅自己忙着,不管許凝。

他去車間轉了一圈,等他回來,許凝還在。

“錢師傅,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錢師傅說:“你又不能替我做鞋子。”

許凝說:“您看,我幫您,您就有多餘的時間了,是不是?”

得,錢師傅聽出來了,這姑娘在打算盤了。

錢師傅說:“那我也沒時間幫你做。哎,這鞋誰粘的?”錢師傅看旁邊有雙鞋沒粘好,心想,肯定是自己徒弟偷懶了。

他把鞋放一邊,還想着教訓一下自己徒弟,卻看見許凝把鞋拿過去,重新粘。

這些設計師,多多少少都是會做的。

錢師傅本來以為這個新來的小姑娘細皮嫩肉,估計不太會,沒想到,手藝還挺好。

不過,他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許凝的手開始紅了。

幹了這麽多年的錢師傅,一眼就看出,小姑娘對膠水過敏。

錢師傅立馬把鞋子拿過來,兇巴巴地對許凝說:“過敏你還亂來?”

許凝笑笑,說:“一會兒我去擦點藥膏就好了。”

“苦肉計。你這絕對是苦肉計。小姑娘,我跟你說,我這人吧……”錢師傅說不下去了,明知是苦肉計,可這小姑娘跟了自己一上午,幹了一上午活,這會兒還過敏了,他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怎麽可能視若無睹呢。

錢師傅嘆口氣說:“算了算了。我就幫你一次。”

許凝一聽,高興起來。

可錢師傅一轉身又說:“但不是上班時間。我得下了班幫你。那是我私人幫你。不然,讓大家知道了,都來找我,我哪忙得過來。”

許凝聽完,忙點頭說好。

“那你先回去吧。別在這礙手礙腳。”

許凝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高高興興地說:“那我晚點來找您。我先不打擾您了。”

“走走走。快走。”

許凝知道自己在這裏礙事,趕緊出了車間。

出了工廠,她先回公司一趟。

到了公司,遇到Mona,Mona問她,打樣的事怎麽樣了。

許凝怕錢師傅難做,只說搞定了,沒說找錢師傅。

Mona點點頭走了。

許凝在包裏找了找,沒找到藥膏,于是下樓去藥店買,回來時在樓下遇到葉文俊。

葉文俊正打着電話,看見許凝,剛準備打招呼,看她手裏拿着藥,還躲躲閃閃的,立馬拉住許凝。

“許凝,你——天吶,你的手怎麽了?”

許凝藏了藏紅腫的手說:“沒事。”

“過敏?”葉文俊立馬看出來了。

許凝:“……”

電話那頭,秦危聽到許凝的手過敏了,緊張起來,問葉文俊:“你在哪?”

許凝本來只打算買點藥膏塗一塗,沒想到,被葉文俊拖到醫院。

檢查當然也沒事,就是給她配了點藥膏。

然而,到醫院這麽一折騰,就到了傍晚。

許凝要趕回工廠去和錢師傅碰頭。

葉文俊倒是悠哉悠哉地說:“不着急。一會兒我送你過去。先吃飯吧。秦危,一起吃嗎?”

一旁的秦危,掃了許凝的手後點了下頭。

葉文俊挑吃飯的地方。

“哎,就在附近。走吧。”

葉文俊帶頭,三人去吃飯。

居然是一家卡通主題餐廳。

葉文俊從小喜歡卡通,興奮得不行,本想拉着許凝拍照,考慮到許凝的手過敏,忍住了。

三人去了包間後,葉文俊終于還是按捺不住他的那顆“少男心”,東看看西看看,不知道從哪裏搞出一個粉色的兔子發箍。

他趁秦危不注意,直接把發箍套在了秦危頭上,然後哈哈大笑起來,叫許凝看:“許凝,快看,秦危像不像我們以前去過的一家酒吧的……咳咳……”

的……的……的少爺……

許凝:“……”

許凝一看,憋住笑。

秦危戴上這個兔子發箍,竟然毫無違和感,還真有那麽一丢丢那個味兒……

她本以為秦危肯定會生氣地扯下發箍,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麽戴着了。

秦危掃了一眼葉文俊,然後倒了杯茶水。

葉文俊受寵若驚,以為秦危要潑他水呢,緊張起來,然而,秦危居然十分配合,茶水推到他面前,說:“客人,喝茶。”

葉文俊:“……”他為什麽要調戲秦危……受折磨的是自己好不好……

這還沒完。

秦危跟葉文俊說完話,直接轉頭,眼神直直地望着許凝,問:“客人,你喝什麽?”

“……”

許凝像被下了降頭,她想,她如果有錢,應該很樂意給秦危贖身……

許凝的臉燙起來,往後靠了靠:“果汁。”

然後,秦危給許凝倒了果汁。

就在許凝享受着秦危的服務時,秦危忽然摘了發箍,直接套在了許凝頭上。

許凝:“……”

潘多拉的魔盒關上了。

摘下發箍的秦危,又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模樣。

許凝失了神,這才想起,秦危的天性裏,是有愛玩愛鬧的成分的。

不知道是成熟了,還是因為在這個位置上,所以才如此老成了。

許凝用餘光偷偷看了眼随性地靠在座椅上的男人,大概是空調開得太熱,他解了胸口的扣子,露出雪白的肌膚,下颚線崩得很緊,卻有一種別樣的性感。

許凝像窺見了什麽旖旎的風光,有些罪惡地收回視線,垂下頭,默默喝果汁。

晚餐結束後,本來是葉文俊送許凝,後來葉文俊借口說有事,讓秦危送,最後便成了秦危送許凝。

秦危開車,兩人一路無話,到了工廠。

許凝怕遲到,急着下車,秦危喊住她。

許凝一愣。

秦危對擋風玻璃前的藥膏擡了下下巴:“你的藥膏。”

許凝這才發現自己把藥膏忘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加班加傻了,有點丢三落四。

許凝拿了藥膏,謝過秦危,剛準備下車,秦危忽然叫她。

“許凝。”

許凝頓了一下,以為自己又忘了什麽。

結果,秦危只是淡淡地說:“沒事。”

許凝點了下頭,便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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