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秦律回到自己房間後， 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打開電腦辦工。
自從開始接手集團的業務後，他的生活就變得比拍戲時更加忙碌，白天拍戲， 晚上還要看合同簽合同，有時候還要視頻開會。
如果少做一天，工作就會積壓起來，所以之前不管拍戲到多晚，他都會在睡覺之前做完所有工作。
秦律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走到窗前，邊喝邊凝視着外面的夜景。
開市不比大城市，夜一深， 很多地方燈光就關閉了。
夜景幾乎沒什麽可看的，只能看到一片黑漆漆的景色。
秦律不由自主地想到外面走廊的兩人， 不知道姜琉橙會跟程青華說什麽。
是不是程青華通過考驗了， 姜琉橙決定要跟在他一起。
之前姜琉橙開門的時候， 他往房間裏看一眼的時候就注意到， 桌上放着一本筆記本，正是程青華向他炫耀的那一本。
顯然青年在給他開門之前， 正在看筆記本上的問卷調查， 然後他就說要找程青華。
他想， 青年想要的答案也許已經從筆記本上的問題得到了， 所以才要找程青華，說不定說的就是要與程青華建立真正的交往關系。
秦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想這些， 只覺得心裏突然有點煩躁， 他一口喝掉杯中的紅酒， 暗想可能是天氣太熱的緣故。
就在這時， 外面響起敲門聲。
秦律放下酒杯， 走過去開門。
門外并不是他以為的經紀人或助理，而是他沒想到的程青華。
“有事？”秦律輕挑眉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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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華表情有點呆滞，一句話也沒說，繞過他徑自走進房間裏。
秦律本來可以将他擋在外面，但他确實有點好奇程青華的樣子，最終還是沒有阻止，等他進來才關上門。
“你不是跟姜琉橙在說話嗎，這麽快就說完了？”
程青華看到他桌上有紅酒，拿起對着瓶口就直接灌了好幾口，一會功夫就被他喝掉了半瓶，等他放下酒瓶，臉已經有點紅了。
“我不懂。”半晌他才終于開口，“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了。”
秦律皺眉，“什麽變了？”
程青華看向他，理智漸漸回籠，“我、我失戀了。”
秦律眉頭皺得更死：“什麽意思？”
程青華又喝了一口紅酒，還用抹了下嘴，“還能什麽意思，姜琉橙說我們不合适，要跟我分手。”
秦律愣了一下，“為什麽？”
程青華罵罵咧咧道：“我他媽也想知道為什麽，我好不容易動了心，他卻收心了，還要跟我分手。”
秦律：“你們還沒有正式交往。”
程青華：“在我心裏那就是正式交往了，可是我這段戀情才開始多久啊，這才過去幾天就夭折了，我幼兒園時跟一個小男生玩過家家，都沒這麽快就結束，好歹還堅持了一周嗚。”
可能是喝紅酒的緣故，程青華看上去有點在耍酒瘋。
秦律給經紀人打了個電話，周文斌還沒走，得知程導喝了酒在秦哥房間裏，立刻帶着劉陽西上來。
等他們上來的時候，程青華已經把剩下的紅酒都喝掉了，還想找第二瓶紅酒。
“還有沒有酒，你給我弄幾瓶過來，白酒也行，越烈越好。”程青華見到劉陽西立刻指使他去找酒。
“可是導演，你明天還要拍電影。”劉陽西不明白導演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明明目送他上樓的時候，導演的心情還可以。
程青華一聽明天還要拍電影，又有些猶豫了， “那你去找酒店的服務員，讓他們給我拿點啤酒上來，還有，煮點醒酒湯給我備着。”
劉陽西一臉懵逼，導演這是怎麽了，就這樣了還要喝酒，“導演，真的要喝嗎？”
說完就被程青華白了一眼，“廢話，趕緊的。”
劉陽西沒有辦法，只能下去找酒店的服務員，很快就提了兩打啤酒上來。
程青華二話不說，開了一瓶啤酒就咕嚕咕嚕地喝起來。
劉陽西看的有點擔心，不知道導演這是怎麽了。
“你回去吧，這邊有我們。”秦律對劉陽西說道。
劉陽西有點不放心，但是秦影帝都這麽說了，他只好說：“那導演就麻煩你們了，有什麽事随時叫我上來。”
秦律微微颔首，并朝周文彬示意了一眼。
周文斌等劉陽西出去就把門關上。
程青華一口幹掉手上整罐啤酒，“我現在真的挺後悔的，要是知道填了就會分手，早知道我就不填那份調查問卷了。”
秦律靠在桌邊，神情淡定的問道：“他有跟你說和調查問卷有關嗎？”
程青華又開了一瓶啤酒：“這不是很明顯嗎，他說我們思想觀念不一樣，我說那份調查問卷怎麽那麽多主觀和客觀題。”
周文斌聽得一頭霧水，什麽調查問卷，他怎麽一點也聽不懂，不過分手他聽懂了，這意思是姜琉橙跟程導分手？
秦律環抱着雙臂：“既然分手了，那就好聚好散，索性你們也沒有正式交往過。”
程青華一口否定，“不行，我要是對他沒好感那也就算了，現在我都那麽喜歡他了，這還沒開始就結束讓我太難受了。”
秦律：“我覺得他說的沒錯，你們确實不太适合。”
程青華立刻皺起眉，不悅地擡起頭：“你什麽意思，是你介紹我們認識的，現在又說我們不太适合。”
秦律不以為然：“姜琉橙是個很認真的人，他對感情和家庭更加看重，相反，他對事業可能就沒那麽看重，而你不一樣，你是個事業重于家庭的人。”
一開始，秦律确實只想着盡快完成姜琉橙對自己的救命恩情，所以在介紹程青華的時候他并沒有想那麽多，只是覺得雙方單身，且年齡差距也不是特別大。
不過在這段時間的相處裏，他發現自己想的有點簡單。
對姜琉橙來說，感情或者婚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是說将就就可以将就的。
哪怕對方是娛樂圈人脈很多的知名導演，只要攀上對方，事業就可以蒸蒸日上，想要什麽資源就有什麽資源。
可是秦律覺得，姜琉橙在對待程青華這件事上，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東西，他唯一想過的就是兩人到底适不适合，未來能不能一起走下去，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
程青華聞言呼吸一窒，這一點是他最不可否認的。
也正因為自己沒辦法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姜琉橙身上，所以每當他面對青年那副誠摯的表情時，他心裏總會生出一絲絲愧疚。
“可是我真的喜歡他，工作忙的時候，我有時候确實會難以顧及到其他的，但是我也不是一直這樣的。”
秦律說：“這就是你們之間最大的不同，你沒辦法做到完全的偏愛，而每個人都喜歡被自己在意的人偏愛的。”
周文斌心裏挺驚訝的，秦哥入行十年，可是從來沒有跟誰交往過，哪怕有緋聞，也是別人為了蹭他的熱度，這樣的人，居然能說出偏愛這種話。
程青華被他說的辯無可辯，因為他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你要是真喜歡他，就別去糾纏他。”秦律又說，“既然你跟他已經結束了，我還要繼續我的承諾，給他找下一個相親對象。”
程青華：“……”
你他媽，你他媽還是人嗎！
我這個前相親對象才剛剛失戀，你這個媒人就當着本人的面說要給他的前男友介紹下一個相親對象！
周文斌緊緊盯着程青華，生怕他一時情緒失控，跳起來打秦哥。
“文斌，送客。”秦律好不客氣的說道。
“等等。”程青華說，“你剛剛不是還跟我的助理說會照顧我，我這才剛喝一瓶啤酒你就要把我趕出去？”
秦律：“該問的都已經問了，我現在很忙。”
程青華在罵罵咧咧的過程中被周文斌送回隔壁房間，後者還幫忙通知了劉陽西一下，免得這位大導演今晚真的喝得爛醉如泥，影響明天的拍戲進度。
程青華走後，房間裏終于安靜下來。
秦律盯着電腦屏幕，卻有些靜不下心。
他發現自己其實挺好奇那本筆記本的，難道單憑幾個關于喜好的問題，真的就能判斷出來兩人以後合不合适嗎。
秦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想知道，發現自己暫時進不了工作狀态，幹脆合上電腦，他拿起手機給姜琉橙發了一條信息。
秦：程青華剛剛過來跟我說你說跟他不合适，要跟他分手，這是真的嗎？
秦：你們是我介紹認識的，我應該有權知道，如果你們确定結束，我才能給你安排新的相親對象。
秦律很滿意自己找到的理由，沒有錯，他是媒人，他有資格知道原因。
消息發出去以後并沒有收到姜琉橙的回複。
秦律等了十分鐘，還是沒有消息。
他走到陽臺往隔壁一看，發現燈光已經暗下去，意識到對方可能已經睡下了。
秦律回到房間，看向桌上的電腦，他現在又有工作的想法了。
姜琉橙是在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才看到秦律發來的消息。
昨晚他睡得比較早，可能是白天吃了炸雞肚子痛，消耗了一些能量，加上昨晚吃的比較少，所以這次也不認床了，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着了。
姜琉橙看完消息并沒有立刻回複，手機說有些不方便，正好秦律就在隔壁，他想着等見到面直接說更好。
正想着他就聽到敲門聲，一開門就聽到熟悉又低沉的好聽聲音。
“怎麽沒回我消息？”
門外站着的赫然是秦律。
姜琉橙啊的一聲，沒想到他會主動過來找自己，解釋道：“我本來是想找你和你當面說的。”
一聽這話，秦律眉眼頓時柔和了一分，“那要一起下去吃飯嗎？”
姜琉橙點點頭，“好。”
姜琉橙回房拿了點東西，出來後就跟秦律一起下樓了。
酒店的自助餐廳也被劇組包下，所以平時除了酒店的服務員，不會有其他人過來。
到了餐廳，兩人就找了個角落。
“秦影帝今天不用去劇組嗎？”姜琉橙發現這個時間點已經有點晚，他是因為早上沒戲份，所以才沒立刻趕過去，但秦律可是主角。
“嗯，我雖然是主角，但也不是天天都需要早起拍戲，偶爾也要休息。”
姜琉橙看了眼他的餐盤，發現今天的食物和昨天吃的又不太一樣，他的早餐似乎每天都不怎麽重樣。
“你跟程導分手，是因為他填的那份調查問卷不合格嗎？”等坐下來後，秦律又提起這件事。
“是，也不是。”姜琉橙說，“其實這幾天跟程導的相處，我就覺得我們可能不是一路人，後面讓他填調查問卷，只是确定了我的猜想。”
秦律更加好奇，到底是一份什麽樣的調查問卷。
那天程青華給他拍了一張照片，上面只有第一頁的內容，問的全是關于喜好，現在他知道後面肯定還有其他問題，也許就是關鍵。
“那份調查問卷，除了關于喜好，你還寫了什麽問題？”
姜琉橙說：“就是一些簡單的問題而已。”
秦律：“比如呢？”
姜琉橙：“比如你理想的生活狀态是什麽樣的，你的最終目标是什麽，還有別人對他的評價，然後他怎麽看待這些評價，他如何評價自己，最後我還問他喜歡哪種人讨厭哪種人，獨處的時候經常做什麽等等問題。”
秦律皺眉思考，這些問題好像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他回答的不對嗎？”
姜琉橙笑着說：“也不算回答不對，他的回答其實都對。”
秦律：“既然他回答的都對，你為什麽又跟他說不适合？”
姜琉橙：“每個問題如果分開看的話都很正常，但是把所有問題都結合起來，就會發現在他的規劃中更多的是事業，從心理學的角度去看，他是個看重事業多于家庭的人。”
秦律第一次知道，心理學還能用在相親對象身上。
程青華那晚跟他炫耀筆記本的時候，恐怕想不到，筆記本裏看似簡簡單單的每道題，其實還暗藏着心理學的學問。
他栽得一點也不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