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劇組的員工發現今天的導演特別兇， 脾氣比之前還要暴躁。
有個演員只是說錯了一句話，導演就用他的喇叭罵起來，還有個員工因為弄錯了一個道具， 也被導演罵了。
現在的導演看上去就像一頭被觸怒的噴火龍，逮到誰就對誰發火。
昨天還有些歡聲笑語的劇組，今天除了幹活發出的聲響，大家都不敢亂說話，整個劇組變得有點沉悶和逼仄。
有幾個老演員跟劉陽西打聽消息，不過劉陽西也不清楚原因。
“我要是知道也不會這麽苦惱了。”劉陽西一臉苦笑，最慘的就是他，“我只知道導演從昨晚開始就這樣了。”
“如果和拍戲沒有關系， 那就是個人問題。”
“你們還記得導演之前說過相親的事情嗎，沒準和這件事有關。”
衆人偷偷躲在角落裏你一句我一句的猜測， 渾然沒有注意到始作俑者就是剛剛來到劇組的姜琉橙。
“你們在聊什麽？”姜琉橙看到他們聚在一塊竊竊私語。
劉陽西立刻朝導演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 确定他沒有注意到這邊， 炮火正對準道具組那邊， 小聲的說道：“在聊導演，今天跟吃了炸藥包似的。”
姜琉橙沒看到他之前發火的畫面， 說：“他不是每天都這樣嗎？”
劉陽西：“呃……今天比之前更嚴重一點， 你不是也住在九樓嗎， 昨晚你有聽到什麽動靜嗎？”
姜琉橙想了一下：“沒聽到什麽動靜， 我昨晚睡得比較早。”
劉陽西也沒指望他真的知道些什麽，“總之， 今天的導演不太好惹， 有什麽事千萬不要找他。”
姜琉橙還想去跟他說請假的事情，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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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陽西說：“導演心情不好的時候， 你說什麽他都未必會答應。”
姜琉橙：“那我等他心情好了再去說吧。”
周文斌并不是故意要聽他們的聊天內容， 他只是正好路過，恰巧就聽到了，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他如果不是知道內情，聽到姜琉橙的話，也會以為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他有點不懂，姜琉橙到底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裝傻。
看他一臉平靜的表情，他總覺得是前者，這個人可能真的沒有意識到程導不高興的原因和他有關。
這種氣氛持續到下午。
秦律拍完第二十場戲，導演喊了一聲咔，讓所有人休息二十分鐘。
程青華板着一張臉來到秦律的化妝間兼休息室，他敲了敲房門。
“我能跟你單獨說幾句話嗎？”
秦律微微颔首。
化妝師妹子和助理立刻會意地走出去，張寧還幫忙把房間門帶上。
秦律沒有主動開口，他微垂着頭正在看手機的信息。
程青華猶豫了片刻才說：“你是不是打算給姜琉橙找新的相親對象？”
這是他第一次在工作的時候提到和拍戲無關的事情，如果是以往，他絕對不會在工作時間處理自己的私事。
可是一想到姜琉橙會有新的相親對象，他就靜不下心來。
他不想讓這種心态産生更大的影響，這才決定來找秦律問明情況。
“這是我答應過他的事。”秦律沒有否認，他确實已經在思考這件事。
程青華想了下說：“你能不能先別給他介紹，我并不想就這麽結束，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挽回他。”
秦律的目光終于從手機屏幕移到他身上，好整以暇地說道：“他已經拒絕你了。”
程青華：“情侶分分合合是常事。”
秦律：“你跟他并不是真正的情侶，說實話，一開始确實是我草率了，你并不适合他。”
程青華不高興的說道：“兩個人在一起本來就需要有一段磨合的時間，我們才開始幾天，連磨合的時間都沒有，你怎麽就知道我不适合他！”
秦律：“他說的。”
程青華：“……”
程青華：“只要你不給他介紹新的相親對象，我肯定可以把他追回來，幫我這個忙，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秦律搖搖頭：“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說明你還不夠了解他，你以為他為什麽會說你們不合适？”
程青華：“他說我們性格不合，對家庭的觀念也不一樣，但我覺得這些都有解決的辦法，分開并不是唯一的途徑啊。”
秦律說：“你看重自己的事業多于感情，對于你來說，事業排在第一位，感情在第二位，但對姜琉橙來說兩者是反過來的，他是個戀愛腦，感情永遠會排在事業前面。”
程青華沉默了一瞬：“你說的這個戀愛腦就是昨晚突然跟我分手的那個嗎？你是不是對戀愛腦有什麽誤解？”
秦律面不改色，“我查過，戀愛腦就是把精力和心思放在愛情和戀人身上的人，姜琉橙确實符合這一點。”
程青華：“那他更不應該跟我分手才對，他應該想跟我在一起才對。”
秦律：“你不符合他的要求，他不是那種會把時間浪費在觀念不同的人身上的人。”
程青華無言了半晌，“他比任何人都要理智。”
這麽理智的人怎麽可能是戀愛腦。
程青華又說：“算了，就算你不幫忙，我也會靠自己把他搶回來。”
秦律不置可否。
劇組衆人發現，導演跟秦影帝聊過之後，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不再動不動就變身噴火龍，不過大家還是小心翼翼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姜琉橙渾然不覺，之前接受了程青華在劇組罵人的人設後，他對後者的脾氣就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炎熱的夏天，下一場雨都成了奢侈。
不過今天比較例外。
下午，天空突然變得有些陰沉，快四點的時候就下起了雨。
空氣仿佛被清洗了一遍，悶熱的氣溫被一掃而空。
昨天半夜臨時發現今天會下雨後，程青華就決定更改拍戲的場次，将需要用到下雨天的場景提前到現在。
因為是外景，所以他們早早就準備好，差不多了就全部搬到準備取景的拍攝地。
雨天是不可控的，老天爺随時有可能說停就停，為了抓住這個機會，劇組上上下下都忙碌起來。
衆人花了一個小時，終于将所有的設備擺在之前就确定好的位置上。
這場戲的主角正是姜琉橙，好在造型不需要花多少時間，半個多小時後就做好了。
這一場戲是謝非從醫院跑出去。
他無意間聽到醫院有人議論他哥哥，說謝秉讓醫院将他弟弟轉移到VIP病房，還交了很多錢，有人說這錢就是他幫富二代打官司給的報酬。
謝非不想要用這些肮髒錢，于是逃離了醫院，也沒有回家。
此時外面剛好下起雨，謝非獨自一人在雨中行走，不知不覺來到湖邊。
這一場戲并不難拍，但因為是臨時決定，所以沒有提前确定好怎麽走怎麽定點。
為了趕上這場雨，程青華也來不及讓姜琉橙提前排練一遍，只是把他叫過來，告訴他待會兒要怎麽走。
工作的時候，程青華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态度，絲毫沒有因為姜琉橙昨晚跟他說“分手”而有丁點不愉悅的遷怒。
姜琉橙見到程青華也沒有半點尴尬，就像沒有“分手”之前，他也一直是這樣的态度。
程青華給姜琉橙說完行走的路線之後，又跟着去忙碌了，設備擺放好之後，還要在調節光線和各個角度，确保沒有問題之後才能開始。
這一調又忙碌了半個小時。
好在雨還沒有停，否則他們就只能用上灑水車，不過壞處是雨勢有變大的趨勢。
攝影組只能在導演的催促中不斷的進行調試，直到一切都準備齊全，各組的耳麥才收到OK的聲音。
姜琉橙也收到了準備開始的的通知。
随着雨越下越大，當他走出臨時搭建的帳篷之後，身上的道具服也很快就被淋濕了。
随着導演一聲開始，姜琉橙的身影也入鏡了。
雨水順着他的臉頰留下，被浸濕的衣服也變成透明，緊緊的貼合在他身上。
衣服底下是一具有些瘦弱的軀體，随着鏡頭的拉近，在屏幕上呈現出來的畫面讓青年在脆弱中又多出幾分美感。
這并不是對方刻意呈現出來的，而是無意中展現出來的誘惑。
“沒想到小姜看上去有點瘦，身材比例這麽好。”一名攝影師感嘆地說道，眼睛盯着屏幕上的青年，幾乎移不開眼。
原本一心專注着拍攝畫面的程青華聽到這句話，注意力瞬間出現了偏差。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青年是個很優秀的人，但他不知道青年還有一副好身材。
由于他看得有些入神，以至于忘記喊咔。
他沒有喊結束，姜琉橙也沒有停止，一直往前走，身影都快要走出攝影機的畫面了。
“你在發什麽呆？”秦律注意到他的異樣，一開口就引起大家的注意力。
衆人有些驚愕的看向導演，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導演在拍戲的時候發呆。
程青華猛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居然看着青年看得入神了。
“咔。”
他沒有解釋，只是将姜琉橙走過的畫面重新看了一遍，青年的天賦比他想的還要高。
他本來以為這一場戲要拍很多遍，畢竟這場戲是臨時決定的，沒想到除了有些地方的燈光沒打好之外，青年的走位和表演完全沒有問題。
“燈光重新調一下，我們重來一遍。”程青華說道。
他沒有說姜琉橙的表演問題，大家也都聽出來了，這場戲沒準可以很快就過，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事實證明他們的猜想是對的，這一場戲又拍了兩次，第三次就過了。
後面是謝秉收到醫院的消息，說謝非不見了，于是找過來。
兩人站在雨中對戲。
謝非說不用他從富二代那邊賺來的肮髒錢，還想勸自己的哥哥不要再幫那些有錢人打官司。
這話讓謝秉很受傷，但是謝秉從來不是那種會将情緒流露于表面的人，他更擅長于隐忍。
“小非，哥哥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然而年幼的謝非并不懂得成年人的世界，他更不知道謝秉承受着怎樣的壓力。
謝秉哪怕被弟弟的話刺痛，為了弟弟的身體也不敢說任何重話，一心只想他回到醫院。
那種壓抑而內斂的情緒一層一層的疊加。
姜琉橙和秦律不是第一次演對手戲，之前都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這是他第一次更加直觀的體驗到秦律這種沉浸式的演技帶來的爆發感和震撼，那是透過屏幕無法感受到的。
他以前看秦律的電影時，就覺得他的演技很厲害，沒想到面對面帶來的沖擊感更深，他仿佛能感受到血管下的血液正在沸騰。
直到導演喊了一聲咔，他才從秦律的演技中回到現實。
姜琉橙看着結束這場戲之後的秦律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由自主地眨了下眼睛。
“呃，你還沒出戲嗎？”
下一秒，秦律嘴角一抽：“沒有，已經出戲了。”
本來确實還沒出戲，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姜琉橙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閃過他先前發來的那些霸總語錄。
【誰允許你在我的床上想着別的男人？】
秦律覺得他現在面臨另一個難題，他接下來要怎麽在面對姜琉橙的時候能夠快速的入戲，造孽。
這個擔憂很快就成了現實。
在接下來的補錄畫面時，他一看到姜琉橙居然沒能在第一時間入戲。
“咔。”程青華喊了一聲，有些意外的看着秦律說：“還沒準備好嗎？”
“給我三分鐘時間。”秦律說完轉身不再去看姜琉橙。
程青華聽到這話不禁挑了下眉，他和秦律合作過一部電影，對方的演技根本不用說，只要他想，随時随地都能入戲，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他看向姜琉橙，後者站在一旁一臉配合的等待着。
十分鐘後，補拍的鏡頭過了。
秦律沒有再出現剛剛的情況，他的戲份基本上是兩三遍就過了，簡單的戲則一遍就過。
這時雨已經有漸漸小的趨勢。
秦律看到姜琉橙全身都濕透了，便把他叫到自己的房車上，把助理張寧拿給自己的毛巾丢給他。
“先擦下身體，你有帶換的衣服嗎？”
姜琉橙點點頭：“有的。”
昨晚收到今天要拍雨戲的通知，他就在背包裏塞了兩件衣服。
秦律：“嗯，你先把衣服換了，房車後面可以換，把窗簾拉上就行。”
秦律的房車很大，裏面的空間也不小，後面還有一張床，平時拍完戲，累的時候他就會在後面躺着休息一會兒。
“我去拿一下我的背包。”姜琉橙也不跟他客氣。
話剛說完，周文斌就過來了，手上拿的背包有點眼熟，就是他的。
“這是你的背包嗎？秦哥讓我去給你拿的。”
姜琉橙沒想到秦律這麽細心，連這種小事都想到了，他看向秦律：“謝謝。”
秦律正在擦拭自己的頭發，“去換吧。”
姜琉橙拿上自己的背包鑽到房車的簾子後面，裏面很快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等簾子重新拉開，他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又變回幹淨清爽的模樣。
一旁的張寧看得有一點愣神，青年這副模樣真的很吸引人的目光，清清爽爽的帥氣，有種陽光明媚的感覺。
他在娛樂圈混也有好幾年了，以前能讓他第一眼看呆的人只有秦哥，現在又多了一個。
“你接下來幾天是不是沒多少戲份了？”秦律看着青年突然問道。
姜琉橙想了一下點頭說：“戲份不多。”
秦律：“下周請一天假，我重新給你介紹一個比程青華更好的。”
過來找他們想談一談的程青華：“……”
請假是不可能的，永遠也不可能同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