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互相撕扯
蕭澈的掌心覆在自己才吻過的慕容靖言的肩膀上,他不喜歡慕容靖言如此輕賤自己,安樂侯慕容慎乃是跟着當今皇上南征北戰落了一身傷再不能執劍才封了安樂侯的,虎父無犬子,安樂侯府世子自然也是天之驕子,不該用不值錢這樣的字眼來形容的。
“靖言,本王不喜歡你這樣說自己。”蕭澈道:“靖言乃是本王心中至寶,無價的,給別人瞧一眼本王都要肉疼好一陣子,靖言,往後再不可這樣亂說。”
慕容靖言只是淺淺一笑,什麽都沒說,沒應也沒反駁。
在寧王府用過午膳,慕容靖言借着自己身子不舒服,怕将風寒傳染給蕭澈,讓蕭澈命人備了馬車回府去了。
蕭澈知道慕容靖言是在惱他的不知輕重,慕容靖言要走他也沒攔着,此刻若是強行将慕容靖言留在府裏,只怕也是要和他鬧脾氣,多一句話都不肯講的。
慕容靖言在外人面前從不喜形于色,好的壞的只管揣在自己的心裏,總是如山間明月一般清澈,如拂面春風般溫和,可到了蕭澈這裏,慕容靖言便不是外邊的慕容靖言了,嬌氣又要時時刻刻的告訴蕭澈自己的情緒,開心了就纏着蕭澈不是在榻上胡鬧就是要到外邊街上走到腿酸才肯回家,不高興了就要一句話都不同蕭澈講,更甚者去年還狠狠咬了蕭澈一口。
一個血牙印給蕭澈留了一道疤在小臂上。
“世子也真是的。”金瞳伺候着蕭澈歇午覺,解了他腰間玉佩又道:“這會兒想起怕風寒傳染給殿下了,怎麽早不想着。”
蕭澈笑道:“靖言在同本網生氣。”
慕容靖言願意将脾氣全都撒在他身上,這倒是讓蕭澈覺得自己與別人很是不同,慕容靖言願意同他使小性子,說明慕容靖言是将他和外人區別開來的。
“殿下啊,您就慣着世子吧。”金瞳替蕭澈解了衣袍道:“奴才倒覺得您比安樂侯還要嬌慣世子呢,世子這小性子全是叫殿下給養出來的。”
蕭澈照着金瞳的額頭敲了一下:“本王樂意,退下吧。”
金瞳道了句好才出門去候着。
蕭澈躺在榻上也不見得就睡了,他翻了身朝向空着的那半邊榻,慕容靖言偶爾會宿在寧王府,他只睡裏邊。
不止金瞳,慕容靖言自己也同蕭澈說早晚有一日他會被蕭澈嬌慣到無法無天,彼時蕭澈也只同今日一般笑着說願意。
慕容靖言就算在蕭澈跟前翻出天去,蕭澈也總是能夠容忍,總是能夠接受,全不過因幼時一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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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佳貴妃在世時深受帝寵,哪怕戚家在邊境舉兵造反将槍尖直直的指向了大炎子民,熙寧帝仍舊沒有因其母家罪過而牽連身在深宮多年的文佳貴妃,文佳貴妃産子那一日,戚家滿門抄斬。
得知母家變故,文佳貴妃一病不起,熙寧帝感念舊日情分便時常到鐘秀宮去看望文佳貴妃,并恩準文佳貴妃親自撫養九皇子蕭澈,許是因為孩子在身邊,文佳貴妃不過兩年便養好了身子,只是待熙寧帝不似從前。
文佳貴妃在時,熙寧帝愛屋及烏,對蕭澈也是有幾分寵愛在的,時不常還會帶着蕭澈讀讀詩書,陪他玩耍片刻。
當文佳貴妃薨逝時,一切便都是天翻地覆。
蕭澈成了這皇宮裏最沒有存在感的皇子,皇帝也不再似從前一樣袒護蕭澈,也不再同他玩耍,蕭澈到年歲搬出皇宮之前始終住在宮裏最偏遠的臨華殿,跟着伺候的人比起其他皇子來說也是極其的少。
那年在禦花園,蕭澈偶遇蕭晟,他知道自己的皇兄都不待見自己,遇見了也是避之不及,怕給自己找麻煩也怕給皇兄找不痛快,可小車的額幾位皇兄日日在上書房都以取笑蕭澈,捉弄蕭澈為樂,遇見了便不會輕易放了蕭澈。
将蕭澈一步一步逼在荷花池邊,蕭晟未待伸手,只聽身後有人請安。
“見過五皇子,見過九皇子。”
蕭晟聞聲收回要推蕭澈的手,
慕容靖言就站在離兩人不遠的地方,蕭晟知道他是誰,安樂侯府的小病秧子,從出生就被送去了南方,今年開春才接回來的,今天進宮是來面聖,搞不好以後要做他們幾個皇子其中一個的伴讀的。
蕭晟才不待見小病秧子,只翻了慕容靖言一個白眼便帶着自己的人走了。
跟在蕭澈身後的小金瞳灰撲撲的從地上起來,氣鼓鼓的站到蕭澈身後,小聲的罵了蕭晟好多句。
蕭澈倒是不在意金瞳說了些什麽,他有些局促的縮了縮手,被人瞧見了,很丢臉。
小蕭澈面對幾位皇兄的欺淩不是沒有想過還手,也不是沒有還過手,換了手挨了父皇兩巴掌,身上也疼心裏也疼,所以這回老老實實的忍了,沒想到自己這副糗樣竟叫旁人瞧去了。
“九皇子殿下不認得我吧?”慕容靖言走近,他伸出手,攤開手掌,掌心上躺着一塊宮外長街上随處一糖塊鋪子都買的來的糖塊,而生在富貴家的蕭澈卻是從來沒有嘗過這樣的甜。
慕容靖言笑眯着眼睛,他站在陽光裏,穿了一身素色衣袍,當真如明月,他道:“我父親是安樂侯,我叫慕容靖言,殿下叫我靖言就好。”
蕭澈沒有伸手拿糖,只是站在那,呆呆的,想要跑,可眼前這漂亮的小孩子在給他遞糖。
“我才從南方莊子上回來,殿下不認得我是正常的。”慕容靖言扯了蕭澈的手,愣是将糖塊放到了蕭澈掌心,他道:“明日起我便要做殿下的伴讀了,往後咱們有的是說話的功夫。”
蕭澈一言不發,只是看着慕容靖言。
“這糖便當我送殿下的見面禮。”慕容靖言拱手道:“明日再見,殿下便也拿些什麽來給我做見面禮吧,我先告退了。”
蕭澈瞧着慕容靖言那并不周全的禮數,只在心中道這若是換成他,必要換來父皇一頓好罵,教儀嬷嬷必定讓他這拱手禮行上千萬遍。
次日,蕭澈依慕容靖言所言給他帶了見面禮,是一個他親手雕的木雕。
“殿下這是雕的什麽?”慕容靖言拿着那木雕仔細端詳,半晌才如是問道。
算上昨日被慕容靖言瞧見自己的任人欺淩,再算上今日如此明顯的一方慕容靖言木雕像竟沒被本尊認出來,蕭澈心想自己怕是在無顏面見慕容靖言了。
“是你。”
蕭澈的答案換來的是慕容靖言的捧腹大笑。
蕭澈到底還是淺眠了一會兒,夢裏交錯卻總是慕容靖言的影子,慕容靖言在他面前往前走,越走越遠,他叫了幾聲慕容靖言也沒有回頭。
回了安樂侯府的慕容靖言沒有去見慕容慎,也沒有歇午覺,命人磨了墨,自己在書房讀書寫字,腰上酸痛又命人多添了兩個軟墊。
天色将晚,慕容慎派人來傳了慕容靖言到前廳用膳。
晚膳過,慕容慎把慕容靖言叫去了書房。
“你便沒什麽想同我說的麽?”慕容慎問道。
慕容靖言搖頭又問:“父親有什麽要教導兒子的麽?”
慕容慎想要發火卻又忍住,他道:“你知不知道你和寧王的事情現在已經傳到了陛下的耳朵裏,這不管對你還是對寧王都不好,這并不能達到你的目的。”
慕容靖言擡眼,若是叫蕭澈看見此刻慕容靖言望向慕容慎的眼神,他必定不會承認這是平日裏會賴着他要他買糖酥的慕容靖言。
“目的?”慕容靖言的眼神裏沁了幾分狠戾,他勾唇道:“父親該不會以為兒子被情所誤,連自己想要的是什麽都不知道了吧?”
慕容慎撚了撚手心,他嘆了一口氣道:“靖言,無論如何你不能再同寧王如此下去,經過今天秦王的人随時都會為難寧王,到時候只怕誤傷了你。”
慕容靖言哼笑一聲,他緩緩搖着頭道:“秦王何懼,不過一條狗而已,他想咬寧王便讓他咬,寧王現在毫無鬥志,他需要刺激,只是這一口不能咬的太深了。”
“你什麽意思?”慕容慎問道。
慕容靖言道:“寧王自個兒傷了也不會覺得什麽,要讓他真的覺得痛才行。”
慕容慎已經察覺到慕容靖言心中所想,他搖頭極力否認慕容靖言的想法,他怒道:“荒謬!說到底這江山左不過是他們蕭家的!你何苦賠上你自己去.”
“父親!”慕容靖言厲聲打斷慕容慎的話,他仍端坐在椅子上,面上雲淡風輕,瞧不出來有什麽情緒,他道:“父親若是忘了自己心愛之人是如何被蕭啓奪去,又是如何慘死在那吃人的深宮之中的麽?”
慕容慎一時語塞。
慕容靖言起身,他走到慕容慎身邊,朝慕容慎笑道:“父親能忘,兒子不能,這江山就算是他蕭家的,我也定要他們不得安生,我便是要看着這幫人互相撕扯,互相殘殺,最後再由我們選中的人坐上那把椅子,父親,此時可猶豫不得了。”
慕容慎看向慕容靖言,唯餘震驚。
作者有話說:
咱說我第一章 改了下時間,我後續理文的時候發現我按照之前大綱的時間線走了有點bug 所以給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