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撞上刀尖
天才将将亮了,蕭澈起身要進宮上朝,原想着讓慕容靖言多睡會兒,起身的時候連動作都刻意放輕,進門來伺候的人也不算多,蕭澈全命他們噤了聲。
金瞳為蕭澈佩戴玉佩的時候,蕭澈轉頭就見慕容靖言從床帳裏探了腦袋出來,他趴在榻邊,手墊在下颌下邊,昏昏欲睡,連眼睛都還沒睜開。
屋子裏炭盆燃的足,蕭澈确定自己的手是暖的才過去摸了摸慕容靖言的臉頰,慕容靖言懶懶睜眼,他打了個哈欠問道:“殿下怎麽這般早?我睡夢裏只覺得冷得很,睜眼便見殿下不在榻上了。”
慕容靖言順勢掀了床帳,蕭澈揮手屏衆人退至外間,慕容靖言躺倒他腿上,又阖了眼睛明知故問:“殿下可是要去上朝?”
“是了。”蕭澈給慕容靖言扯了扯被子,前幾日他留下的淤痕仍然落在慕容靖言的鎖骨上,只是顏色淡了幾分,他拉了被子蓋過那痕跡道:“靖言再睡會兒,今日本王不帶金瞳去,讓金瞳在府中伺候你,別人伺候你也不慣。”
慕容靖言嗤笑道:“殿下這可不是在說我嬌慣。”
蕭澈寵溺道:“再嬌慣也是本王心尖上的,本王願意慣着。”
慕容靖言睜眼,他看向蕭澈,蕭澈正垂眸看着他,手覆在他的臉頰上輕輕摩挲着,蕭澈是喜歡他的,不,慕容靖言想,蕭澈應該是愛他的,他扯了個笑給慕容靖言,還算的上是喜人。
“不睡了,我要早些回去,免得父親下了早朝喚我去書房問書我不在,要是給父親知道我夜半三更偷了滄瀾的衣服來王府和王爺幽會。”慕容靖言伸手捏了捏蕭澈的鼻尖,他道:“那父親怕是要将我身上的皮都揭下去一層的。”
慕容靖言借着蕭澈的力氣起身,他裹着被子坐在榻上,眼巴巴的看着蕭澈。
蕭澈只是笑,他道:“不是說要起身,起來了怎麽又不動了?”
慕容靖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殿下今晨至這會兒了還沒吻我呢。”
蕭澈放聲笑了兩聲,他傾身過去按着慕容靖言的後頸,換了綿長一吻。
“此刻靖言可滿意了?”蕭澈挑眉問道。
慕容靖言從被子裏鑽出來,他拉住蕭澈的手道:“不止此刻,在殿下身邊的每一刻,被殿下疼着的每一刻,靖言都是滿意的。”
蕭澈挽笑,還不待他說些什麽,慕容靖言便道:“殿下還要磨蹭,待會兒誤了時辰,陛下又要訓斥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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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澈再舍不得此刻溫存也要進宮去,他走出屋子之前,還不忘跟慕容靖言道:“今日晚些時分本王便派人到侯府去接靖言,靖言可要記得穿的厚實些,聽見麽?”
慕容靖言坐在榻上,他點頭道:“知道了,殿下快些去吧。”
待蕭澈走了,金瞳留在府中伺候慕容靖言起了身,慕容靖言又催着他把人給送回安樂侯府裏去了。
慕容靖言下了車架,滄瀾上前扶了他,二人才進府裏,滄瀾便道:“世子,一切都安排好了。”
慕容靖言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他問道:“同侯爺說了麽?”
滄瀾道:“侯爺說.”
“說我胡鬧。”慕容靖言替滄瀾補充完整。
滄瀾垂着頭不再說話,扶了慕容靖言進屋,滄瀾替他解了身上的大氅又塞了個更暖些的手爐到慕容靖言手中,他嘆了一口氣道:“世子您這是何必,您的身子原本就弱,若是經了這事,輕則三五個月,重則則要一年才能将養回來,世子,值麽?”
慕容靖言抱着手爐,他坐在榻上轉了轉酸軟的頸子,他昨夜幾乎是一夜沒睡,昨晚穿的實在是有些少了,只怕這會兒是有些發熱了,他道:“值啊,當然值,憑我一人便亂他蕭家江山,滄瀾,你道值不值?”
滄瀾垂首斂眉沒有說話。
早朝上,熙寧帝還因着秦王将蕭澈那檔子丢人的事給他挖到明面上來而同秦王置氣,瞧見蕭澈更覺心氣不順,江南鹽道的事情便二話不說的交給了太子負責,太子拱手領命,散朝時,蕭澈瞧見秦王瞪他的那副樣子,直覺秦王是自作孽。
“五皇兄。”蕭澈難得同蕭晟打了招呼。
蕭晟勉強留步,他咬着牙轉身,眼神狠戾卻又不屑蕭澈這幅事不關己的樣子:“九弟倒是難得同我這皇兄說說話,今日怎麽想着叫住本王了?”
蕭澈不願同蕭晟做什麽口舌之争,他只道:“弟本就不欲同皇兄争搶什麽,只盼安穩度日,還請皇兄高擡貴手,弟自當感念。”
蕭晟哼笑一聲,他上下打量蕭澈一眼道:“蕭澈,你這沒本事的樣子倒是随了文佳貴妃幾分。”
蕭晟說完,只留給蕭澈高傲卻招人厭恨的背影。
蕭澈已然被衣袖遮住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就算此刻他心中再無争無奪,再沒有半點同他們攪進這渾水裏的念想,也只記着蕭晟提及他母妃的這一句。
回至王府,蕭澈屏退下人,一人在書房裏靜坐了半日,直至午膳時分,金瞳叩了門他才出來。
這麽多年,蕭澈早就看清楚了,人善自然被人欺,有些氣在心裏積攢久了,總是要爆發一二,騰出些地方來才好繼續忍的。
“金瞳。”蕭澈道:“前些日子你來禀本王說暗影聽聞了什麽東西來?”
金瞳上前道:“禀王爺,前些日子暗影來報說聽聞秦王命人聯絡了北朔邊境駐軍将領秦勇秦大将軍。”
蕭澈了然,他問道:“暗影可劫了人?”
金瞳拱手:“劫了,暗影是在卿蒼山附近将人劫了,現在仍将人關押着,聽憑殿下吩咐。”
蕭澈邁步走下門前臺階道:“這有什麽好吩咐的,便将這事遞進宮裏去,皇子私下聯絡駐邊将領。”蕭澈眯了眯眼睛道:“皇兄,你自個兒要往我的刀尖上撞,怪不得弟不留情面。”
待至晚間,蕭澈命人去安樂侯府接慕容靖言的時候,他倒是先收到了金瞳的消息。
“殿下,咱們的人未待午後便将消息送進宮去了,陛下聞聽龍顏大怒,宣了秦王進宮,一道聖旨降下來,秦王手裏的羽林衛管轄權便被收走了,秦王這會兒正在府中拿着丫鬟撒氣呢。”
蕭澈微微皺眉:“好端端的人跟了他倒是遭罪,宮裏可還有別的消息?”
金瞳搖頭道:“暫時沒有了,皇子偷偷聯絡駐邊将領乃是大錯,只可惜沒真叫秦王給聯系上,否則秦王現在必定已被逐出京城。”
蕭澈睨了金瞳一眼,他道:“事情既已辦妥便叫暗影他們抽身出來。”
“殿下!”金瞳急道:“我們只一出手便叫秦王失了羽林衛,這是我們扳倒秦王的最好時機,殿下!您不是沒有機會扳倒秦王,為何!為何我們做到這般便要收手!此刻.”
“金瞳!”蕭澈喝了一聲道:“本王叫你撤出暗影!”
金瞳咬牙拱手道:“奴才.奴才遵命!”
金瞳去辦事,蕭澈親自到了安樂侯府去接慕容靖言,安樂侯慕容慎聞聽蕭澈車駕停在府前,忙出來迎接,蕭澈下了車駕便見慕容慎拱手道:“不知寧王殿下駕臨,臣有失遠迎。”
蕭澈上前扶了慕容慎胳膊,他道:“侯爺不必多禮,本王是來接世子的,昨日本王邀了世子去仙緣樓聽書的。”
慕容慎道:“原來是這樣,我就說靖言怎麽自午後起便來央我準他出府,原來是與殿下有約,既如此殿下進府稍候,臣派人去催催靖言。”
還不待蕭澈邁進安樂侯府,慕容靖言便跑了過來,他身上還披着今日早晨蕭澈留給他的大氅,跑起來倒也輕盈,月色衣袍藏在深色大氅下,偶有衣角露出便又很快藏了起來。
蕭澈見慕容靖言穿的暖和,倒也展了笑。
“殿下!”慕容靖言連禮也沒行,看着很像是個帝都纨绔子弟來的,他轉身又朝慕容慎道:“父親此刻可知兒子要出府去做什麽了?”
慕容慎佯做兇相瞪了慕容靖言一眼,又拱手道:“犬子失禮,還望殿下海涵。”
蕭澈将慕容靖言護到身後,他道:“侯爺不必見外,本王同世子的情誼自然不在這些虛禮上,還請侯爺放心,本王既是來接了人也必定親自将世子好生送回來。”
“有勞殿下。”慕容慎複又拱手道:“靖言便勞煩殿下。”
蕭澈和慕容靖言這才走了,慕容慎立在原地看着蕭澈扶了慕容靖言上了馬車,他兀自嘆了一口氣,霧白色在眼前氤氲,慕容慎搖了搖頭。
“侯爺可是在擔心世子?”慕容慎的近侍上前問道。
慕容慎欲言又止道:“靖言這孩子.”
蕭澈車架上,慕容靖言顯得有些興奮,他時常要掀了簾子往外瞧,蕭澈攬了他,不肯讓他亂動,只道:“當心吹了風。”
慕容靖言靠在蕭澈懷裏道:“我身子弱父親不給我出門,難得出門也是往殿下府裏去,今日難得出來聽書,殿下可容我放肆一回?”
作者有話說:
澈澈一出手咱就知道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