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是真是假

那被綁在刑架上的暗衛并沒有說話,蕭澈又沒有再出言催促,只是刑部的人站在一旁很是有些不耐煩。

衆人皆知蕭澈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如今即使是太子派了他們來協助蕭澈查案,這些人到底也是打心眼裏未曾高看蕭澈一眼的,皇子不受寵,手中并無任何實權,此番查案,實在也是拿着雞毛當了令箭,未免有些拉了太大陣仗,秦王在朝中的勢力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扳倒。

太子派來的人可是實在不相信蕭澈只憑着這一件事就能将秦王如何了的,蕭澈若是有這個本事,他也不會這麽多年都未曾叫皇上多看上那麽一眼。

“寧王殿下.”刑部的人到底還是出聲道:“我們這不是.在浪費時間麽!”

蕭澈像是想通了似的,他放下茶盞又瞧了一眼綁在刑架上那暗衛道:“想好了?當真是什麽都不打算說?”

那暗衛嘴角還挂着血沫子,血水和口水成了線沿着下颌角往下流,落在他那身衣服的前襟上,瞬間便能洇出大灘的痕跡來。

“寧王殿下。”暗衛篤定道:“奴才沒什麽好說的,刺殺殿下實乃師兄弟幾個自己的主意,同秦王殿下并無半分幹系。”

蕭澈擡眼,他嘴角挂着輕笑點了點頭,他勾了勾手,刑部的人上前,極不情願的躬身拱手道:“臣在,寧王殿下有何吩咐。”

蕭澈的手肘擱在桌上,他撐着腮邊又瞧向那暗衛,同刑部的人說道:“聽見了麽?他說皇兄并未指使他們行刺本王。”

刑部的人垂首道:“回殿下,聽到了。”

蕭澈擺了擺手:“既然他說沒有,那便沒有吧,将他押回牢房,傳下一暗衛來。”

聽聞蕭澈要将這人放回去,刑部的人只覺得蕭澈不受陛下疼愛實在也是有原因的,此番辦案,就是将這些人翻來覆去審上個幾百遍也未必能審出些什麽想要審出來的東西。

既然蕭澈如此說了,刑部的人縱然對蕭澈并無幾分尊敬在,可到底他還是皇子,他如何說了,刑部的人也只得如何做。

“是.臣遵命。”

有人上前将捆着那侍衛的繩子解下,将人連拖帶拽的弄回了牢房。

且待下一要受審的暗衛被帶上來的時候,金瞳上前附耳道:“殿下,世子命人給殿下送了燕窩來,只說給殿下操勞,給殿下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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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澈只看着那一碗澆了熱牛乳的燕窩擺在了他面前,他問道:“靖言可還說了些別的什麽?”

金瞳四下瞧了一眼,太子派來的刑部那幾個人皆是斂目垂首不曾朝蕭澈這邊瞧來,他這才又小聲道:“世子還說身上疼得厲害,想.想叫殿下回去疼疼他,還說.說等着殿下回去用午膳。”

蕭澈嘆了一口氣道:“本王知道了,回去傳話告訴靖言,本王今日怕是回不去用午膳,叫他先用,莫等。”

刑部那幾位官員站在一旁,仗着自己低着頭,白眼便翻的肆無忌憚,早就聽聞安樂侯世子同寧王的關系非同一般,此番寧王遇刺,受傷的卻是安樂侯世子,如今聽着,這寧王倒是真将那安樂侯府的世子養進他那寧王府裏了,男人同男人,聽來委實不要臉。

金瞳領命去回話,蕭澈只喝着燕窩擡頭瞧了一眼那剛被綁上刑架的暗衛,問道:“可有什麽要交代的?”

這暗衛竟啐了蕭澈一口道:“我并沒什麽好說的,秦王是冤枉的!”

蕭澈小口的喝着燕窩,只點頭道:“好,本王知道了。”

一連如此,審了六七名暗衛,蕭澈午間倒是用了一盞燕窩,刑部陪着他的那幾個人卻是只有用茶的份,蕭澈未說今日算了,刑部的人自然只敢陪着,只是心裏都在罵蕭澈無能就是了。

待審到第八人的時候,蕭澈終于說了些別的,他睨了一眼那暗衛,暗衛才被金瞳卸了藏毒的牙齒,蕭澈道:“皇兄忌憚着本王同安樂侯府的交情,只怕着那天本王會同安樂侯府一起對他的地位産生威脅,故而遣了你們要将本王置于死地,只是沒想到安樂侯府世子倒是替本王擋了一刀。”

那暗衛吞了吞口水,沒有說話。

“你們到都是嘴巴嚴,皇兄平日待你們自然不薄吧?”不等那暗衛說話,蕭澈又道:“如果本王沒有猜錯的話,秦王指使你們做的也未必只有刺殺本王這一件事情吧?”

直至此刻,那暗衛臉上依舊瞧不出什麽波瀾,只覺得蕭澈是在詐他就是了。

蕭澈勾着笑,他靠向那椅背上又道:“秦王府裏住着誰,需要本王挑明些麽?”

那暗衛肉眼可見的慌了神。

蕭澈又道:“此番你不說也罷,你的幾位兄弟已将該吐的便都吐得差不多了,到你這本王也實在沒什麽好說的了,只是你要想清楚了,要不要給自己尋些同那幾位不一樣的好處。”

暗衛看向蕭澈問道:“什.什麽好處.”

“自然是.”蕭澈撚着手心道:“升官發財的好處。”

那暗衛哼笑:“寧王殿下可不是掂量着奴才是傻子?奴才如若都交代給殿下,只怕今日便是奴才活在這世上的最後一日了,奴才.”

“寒影。”不待那暗衛說完話,蕭澈便出聲打斷道:“不知道你聽這名字可耳熟?”

刑部的人看了蕭澈一眼,大炎開國之處熙寧帝為開拓版圖曾南下伐了只安一隅的小國——赤月。

熙寧帝攻下赤月便只用了三月時間,他持劍殺入赤月宮城,将赤月王及其王妃還有那未足十歲的大王子及那尚在襁褓的小王子全部斬于劍下,那寒影便是赤月王身邊最受信任的謀士,熙寧帝屠城之時,他便已然跑了,至今都不知蹤影。

“奴才.奴才.”那暗衛支支吾吾道:“奴才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麽。”

蕭澈擡眉道:“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他道:“你且好生将秦王命你們行刺本王之事一五一十道來,本王倒是可以考慮不将你供出秦王府中住着赤月寒影一事告知秦王。”

那暗衛微楞,自己是幾時說了這話,寒影那名字卻也是蕭澈自己說的。

“殿下!”那暗衛道:“奴才.”

太子派來的刑部幾位官員都在屏着一口氣只等着這暗衛能交待出些什麽與寒影有關的線索,秦王命人行刺寧王,說到底寧王也并沒有受傷,如若這暗衛真的中了蕭澈這法子,交代出些什麽來,熙寧帝也未必真的會将秦王如何,此一番怕又是不疼不癢的訓斥。

可若寒影這事是真的,秦王可就不止一通訓斥這樣簡單了。

蕭澈品了一口茶又道:“說吧,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殿下!”暗衛急道:“秦王命奴才行刺您是真,可!可秦王府裏未曾藏了什麽赤月舊人寒影啊!秦王!秦王不曾藏匿寒影!還請殿下明察啊!”

蕭澈放下茶盞又道:“哦,原來如此,那便将秦王是如何命你們行刺于我的細節好生講來吧。”

那暗衛道出秦王忌憚蕭澈,深知蕭澈與安樂侯府聯系頗深,只怕蕭澈哪一日若起了什麽心思便要給他添堵,所以日日派人跟了蕭澈,每一時辰便會有人回秦王府禀報蕭澈的行蹤,就連帝都流言也是秦王所為。

蕭澈聽了一盞茶的時間,那暗衛将該吐的都吐的差不多了,只是蕭澈再并未提寒影之事一個字。

“可都照他所說記下來了?”蕭澈看向一旁的人問道。

一旁做着記錄的人将暗衛說的話一字一句皆落在了紙上,還命人叫那暗衛按了手印。

“回殿下,已經都記下了。”

蕭澈點頭,他回頭看向刑部幾個官員道:“今日勞煩幾位了,事已至此,衆位便可先行回府去,帶本王回禀了父皇自然是不會忘了幾位功勞。”

眼看着這事情到這便告一段落,刑部那人匆忙道:“殿下!方才臣瞧着殿下提到赤月那寒影的時候,這暗衛倒是有些心虛,殿下何不接着問下去,若用重刑,這人必定.”

蕭澈定定的看着那人道:“寒影之事不過是本王憑空捏造而已,不過就是為了唬一唬他們,大人怎的就信了?”

蕭澈并沒有反駁那官員方才說暗衛在蕭澈提到寒影時有些心虛表現。

“大人。”蕭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本王只請旨徹查秦王指使暗衛刺殺本王一事,至于其他的,本王自問沒有那個能耐。”

蕭澈意味頗深的在那官員肩膀上拍了兩下,随後轉身走了。

金瞳跟在蕭澈身後,待到出了大牢,空氣中的潮濕和血腥的味道終于消失,空氣裏是積雪融化的味道,陽光裏摻了些涼,蕭澈站在大牢門口擡頭看了一眼天。

“殿下.”金瞳問道:“寒影的事情是真的?不會吧,秦王有這麽打的膽子?那寒影的通緝令已頒了這麽許多年,若是寒影身在帝都的話,皇上那邊豈能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察覺到?”

蕭澈看向金瞳笑道:“是不是真的,且等過兩天你便知道了,走吧,去向父皇複命,我們也早些回府去看看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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