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好處旁落
太子派去的幾位刑部官員緊随蕭澈之後去了熙寧帝跟前,待為首的官員将那暗衛按了指印的訴狀遞到熙寧帝跟前,蕭澈只跪在地上垂首沒有言語。
今日熙寧帝這殿中實在熱鬧,不僅蕭澈在,刑部的人在,就連太子也恰好來請安。
太子蕭朔走進偏殿目不斜視的掀了袍子跪下道:“兒臣請父皇安,早些時候聽着父皇有些咳嗽,不知此刻可好些了?兒子已叫人炖了些滋補養肺的湯溫着了,父皇也該注意龍體。”
熙寧帝手裏拿着那秦王府暗衛的狀子,每瞧一個字都覺得頭疼更甚,這喉嚨更是像生了一把火一樣,幹癢難耐,直直的幹咳了兩聲,李福海忙上前奉了茶。
蕭朔跪在地上,見熙寧帝臉色越發的不好,只問道:“父皇,可是秦王的事有了結果?”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倒更是叫熙寧帝火起心底,那輕飄飄的狀子悠悠蕩蕩的從他手裏飄到了蕭朔膝蓋一旁。
“啓禀父皇。”蕭澈拱手道:“兒臣以為,皇兄不過是一時被蒙蔽了心智,未必也就是想害兒臣,父皇不若給皇兄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熙寧帝深沉了一口氣,現下只想抓着蕭晟好生教育一通,倘若說他此番真的是栽倒了太子的手裏,倒也還算他不冤枉,可這次他竟然是在蕭澈這裏摔了這麽大一個跟頭,如此光明正大的殘害手足,這事又一旁有刑部的人瞧着,熙寧帝心裏縱然再偏向蕭晟他也深知此番蕭晟是非罰不可了,且不可不重罰。
“來人!”熙寧帝怒道:“皇五子秦王蕭晟,秉性惡劣,殘害兄弟,着降為郡王,即日起在府閉門思過,非诏不得出,收其羽林衛印暫由.”熙寧帝的視線在蕭朔和蕭澈身上落了一圈。
蕭朔手裏有禦林軍,若是再将羽林衛交給太子,只怕太子勢力會日漸壯大,越往後怕是越不好控制,可若是交給蕭澈.
“羽林衛暫由太子接手。”熙寧帝最終還是将羽林衛交給了蕭朔,無論怎麽看交給蕭朔總是要好過交給蕭澈的。
這麽多年,蕭澈之所以還能老老實實的不過就是因為他手裏一兵一卒都不曾有過,倘若是将羽林衛交到了蕭澈手裏,将來若有一日叫蕭澈知曉了那些舊事,難保蕭澈不會接着羽林衛做些什麽,羽林衛負責保帝都平安,倘若蕭澈舉兵造反,帝都便是輕而易舉就要淪陷。
“兒臣領命。”蕭朔叩道。
熙寧帝看向蕭澈,蕭澈在這件事情裏也算受了委屈,遭了行刺又查了案子,不獎些什麽實在難以堵上前朝那些老家夥的嘴。
“皇九子寧王辦案有功,着賞黃金百兩,珍珠一斛,并外頭進的那幾批新鮮段子。”
熙寧帝話音才落,蕭澈叩首謝恩,蕭朔卻是偷偷看了蕭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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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這個賞法,倒不若不賞,昨夜蕭澈怕是提心吊膽了一整夜,今日又操持忙碌到這會兒,只怕是還沒來得及同那受了傷的慕容靖言溫存半刻,他不過是進言派了些刑部的人過去便賺了個羽林衛回來,蕭澈倒是弄了這些東宮平日裏便不缺的物什回去。
蕭澈也不見不情願,依舊好生好氣的謝了恩,待熙寧帝揮手叫店內的人跪安,蕭澈這才跟在蕭朔身後出了乾安殿。
蕭澈走的慢些,待他出門瞧見蕭朔正在等他,金瞳上前替他系了大氅他才朝蕭朔去。
蕭朔瞧着蕭澈,先是滿眼疼惜的嘆了口氣,随後擡手在蕭澈的肩膀上捏了捏,他道:“九弟受委屈了。”
蕭澈勾着嘴角淺笑道:“皇兄說的這是哪裏的話,不曾委屈的。”
蕭朔又道:“這羽林衛原該是交由九弟來管的,不料卻到了本宮手裏,九弟心裏可莫要對我這皇兄起什麽嫌隙才好。”
蕭澈拱手道:“皇兄這是哪裏的話,臣弟自知沒有能力統率羽林衛,羽林衛身負帝都安全,馬虎不得,父皇将羽林衛交給皇兄實乃天經地義,臣弟不敢因此事與皇兄起了嫌隙。”
蕭朔與蕭澈之間的關系,向來是表面上過得去,蕭朔知道蕭澈并不受寵,少時蕭晟每每欺侮蕭澈時,他不曾幫忙,自然也不曾替蕭澈解過圍,他一味只管遠遠的瞧着,長大了便更是如此。
當初秉着有總比沒有好的想法,蕭朔也曾同蕭晟一般派人去拉攏過蕭澈,蕭澈拒絕之後,蕭朔自然也聽到過自己的門客提出的建議,既然蕭澈不肯站在太子一派不若早些除去,可蕭朔卻不急,他知道早晚會有人出手的。
此番行刺,蕭朔本以為皇帝不會放在心上,不料竟也聽得蕭澈的三言兩語将這事拉的這樣大的陣仗,他自然願意幫個忙去,不僅能趁機踩秦王一腳,還能接機拉攏蕭澈,倘若蕭澈在這件事情中得了什麽便宜,他也好開口分上一二,這會兒好處卻全落到了他的頭上,他心中高興,便也願意哄蕭澈兩句。
“那便好。”蕭朔伸手替蕭澈扯了扯他身上披着的大氅又道:“今年這冬倒是冷的出奇,九弟要顧好自己的身子,切莫生了病,屆時若是叫人鑽了空子去可就麻煩了。”
他意味不明的在蕭澈胸口拍了兩下。
蕭澈拱手道:“皇兄共勉。”
他彎着腰,只等蕭朔走遠了才擡起頭來。
金瞳上前站到蕭澈身後,一主一仆站在原地瞧着太子走下乾安殿門口的臺階,金瞳小聲道:“殿下,你說咱們此番為的是什麽?”
蕭澈回頭看向金瞳,他笑道:“我們的目的不是已在方才那旨意裏說的清清楚楚了麽。”
金瞳依舊不懂:“可秦王不過是降成了郡王,而且有只是禁足而已,陛下的禁足玩笑一樣,只怕今日關着秦王兩三天,明日便又尋個由頭出來将那秦王放了出來,後日再尋個什麽由頭将親王的位置再還給秦王,那咱們這不是白折騰了麽,咱們世子那一刀豈不白挨,還有我那根針.”
蕭澈只是看了金瞳一眼,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金瞳,想不通的事情便別想了,你那個腦子用的久了會累。”
“哦!”
蕭澈勞了半日的神,金瞳原是給他備了馬車,可蕭澈急着回府,到底還是策馬回去了。
才到寧王府,蕭澈翻身下馬步履匆忙的進了門,連缰繩都沒來得及塞給馬夫,走的急了,大氅并衣擺全都被風給帶起來了。
“殿下,你總算回來了,世子說什麽都不肯用午膳,如何都說要等殿下回來,又不準奴婢們進屋伺候,奴婢們站在外間只聽得世子疼的直喊。”蕭澈才邁進府裏,便有丫鬟上前追着蕭澈說道。
蕭澈問道:“可曾命人曲江世子在安樂侯府的近侍滄瀾請來?”
“回殿下,已經請來了,只是世子連滄瀾說什麽也不肯聽,三番兩次将滄瀾攆出來要讓他去瞧瞧殿下可曾回來。”
“胡鬧!”蕭澈的步子更快了些。
滄瀾正在門外徘徊,見蕭澈回來,忙上前道:“殿下,你總算回來了!”
“靖言怎麽樣了?”
不待滄瀾回話,蕭澈便自顧推開了屋內,床帳落下蕭澈瞧不真切,将身上沾滿寒氣的大氅扔與金瞳,他進了門去。
慕容靖言半倚在榻上,額前的發已叫汗給濕了,晨起蕭澈剛剛給他換的裏衣的衣領也給濕了,蕭澈只覺得心裏疼的緊。
見蕭澈回來,慕容靖言的眼淚撲簌簌的就落了下來,拉了蕭澈的手一味喊疼,蕭澈的眉心擰的緊,他将人攬在懷裏,生怕碰了慕容靖言的傷口,只嗔怪道:“靖言好不聽話,不用膳等我做什麽?疼了怎麽不叫人進來給你換藥?若是給掙開了你不是要疼死本王?”
挨了蕭澈兩句訓,慕容靖言哭的更兇了,不大會兒便把鼻頭給哭紅了。
“好好好。”蕭澈忙又道:“是本王的錯,不該回來的這樣晚,不該叫靖言等的。”
慕容靖言這才止了眼淚,擡了頭眼巴巴的看着蕭澈問道:“那殿下做什麽去了回來的這樣晚?我聽他們說殿下怎的還去牢中審問誰去了?”
蕭澈輕輕捏了捏慕容靖言的鼻尖道:“都知道本王到大牢中去審問了,竟不知本王審問的是誰?”
慕容靖言拉住蕭澈的衣袍道:“外頭的那些事哪裏是靖言能知道的,殿下若是願意說便告訴靖言,若是殿下不願意說,靖言也只好不再問了。”
原本就哭的可憐,這會兒更是将蕭澈的一顆心給化得不成樣子了。
“好,都同靖言說,什麽都不瞞着靖言。”蕭澈拿了帕子替慕容靖言擦去因着疼滲出來的汗珠子,又道:“靖言是想要先用膳還是叫人備了藥來本王親自給靖言換藥?”
慕容靖言一味扒着蕭澈道:“換藥,先換藥,殿下不回來靖言不敢叫旁的人換,靖言怕疼。”
蕭澈聽着慕容靖言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淚,這會兒又抽噎起來,忙輕輕順着他的發絲好聲好氣的哄着,又命金瞳備了熱水和太醫昨夜開的藥要給慕容靖言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