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問的是他
蕭澈自禦花園往別處去轉,這宮中說是天家富貴,實則能轉去喘口氣賞賞景的地方實在不多,金瞳跟着蕭澈只管一路走。
“殿下,方才那便是岚霜公主?”金瞳問道。
蕭澈點了點頭,心裏記挂着府裏的慕容靖言。
金瞳又道:“奴才聽聞岚霜公主豔絕北朔,可奴才瞧着,這岚霜公主倒不如前些年世子給殿下帶來的那女子畫像。”
蕭澈回頭看向金瞳問道:“不如麽?”
金瞳思索半刻道:“确實不如。”
蕭澈只是挽了笑。
前些年,慕容靖言帶了一副畫像來寧王府,待他展在書桌上蕭澈才瞧清那畫上竟是個女子,蕭澈當下便猜到了慕容靖言的心思,只問他是什麽意思,慕容靖言打量着蕭澈的眼神沒得那麽犀利,便騙蕭澈說這是自己命人尋了好久才尋到的女子,這女子才貌雙絕只等着蕭澈點了頭,慕容靖言便去替蕭澈說媒,叫蕭澈迎了那女子入府為王妃。
彼時慕容靖言話音才落便被蕭澈按着坐在了蕭澈的腿上,蕭澈直将人親了個七葷八素才道:“靖言想做寧王妃是什麽難事,只言語一聲便罷了,何苦還要難為自己穿上一身女兒家的裙裝,穿也便罷了怎的叫那畫師先看去了。”
這些事金瞳自是不知道的,他進屋奉茶時就見蕭澈正在看着慕容靖言剛帶來的那副女子畫像,甚是沒眼色的上前道了句:“當真好看。”
“殿下。”金瞳快走一步立于蕭澈身邊躬身道:“咱們回去吧,陛下已然起駕往月華殿去了,北朔的禮官使者也已到了。”
蕭澈問道:“派回府去的人可回來了?”
金瞳道:“尚未回來。”
蕭澈無言,回了月華殿,北朔部的人已然落座,見蕭澈進殿便齊齊起身朝蕭澈行了北朔部的禮。
蕭澈回以拱手禮又道:“衆位稍候。”
那岚霜公主坐在北朔部使者之後,方才禦花園之後青萱伺候着她換了一身湖藍色的衣裙,同色面紗遮面,她斂首倒也算得上端莊,坐在那裏當真有一部公主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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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澈落座于岚霜公主對面的位置,上首坐着太子,同蕭朔行了禮,他自行坐下他的視線只盯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上。
“公主。”青萱趁着給岚霜公主斟酒的時機低聲道:“那便是大炎的寧王殿下了。”
岚霜公主擡眼,對面那人可不就是方才在禦花園同她說話的那男子,原來竟是他迎了她的車駕入帝都。
“公主。”青萱笑道:“奴婢看您的夫君可是已然挑選好了?”
青萱仗着輕紗遮面淺聲道:“莫要胡言。”
女兒家的婚事怎能是這一面便能定的下來的,更何況這是和親,大炎皇帝能下旨命其親自挑選夫君已然算的上寬宏,此番岚霜必要挑選一位技能稱她的心又能于北朔有益的夫君才是。
蕭澈還不曉得岚霜的心思,蕭朔的視線倒是在兩人之間轉了幾個來回,飲了一杯酒,蕭朔朝蕭澈那邊歪了歪身子道:“九弟,你這福氣可就來了。”
蕭澈不明所以的問道:“皇兄此話怎講?臣弟不懂,還請皇兄指教。”
蕭朔看向岚霜那邊,他微擡下巴道:“本宮方才瞧着那北朔的岚霜公主的眼神可是管不住的要落在九弟身上,這可不是九弟的好福氣?”
蕭澈看向岚霜,與岚霜視線有片刻相對,岚霜匆忙低下頭。
蕭澈同蕭朔道:“臣弟自知配不上岚霜公主,只怕皇兄這話要落空了。”
蕭朔哼笑一聲道:“這福氣是不是九弟的終究還是要父皇的旨意說了才算,如果九弟有這個心思,那本宮這個做兄長的,便是為九弟求來這一樁婚事又有何不可?”
蕭朔這一番話裏充滿了試探的意味,他邊說話邊打量着蕭澈,他越發覺得前幾日蕭澈在大牢中同那秦王府暗衛随口提起的一句赤月的寒影便是講給刑部的人聽着的。
蕭澈雖是不得寵,雖是于前朝争鬥無心,可說到底也不是個傻子,他不屬于任何陣營,可對朝中衆人誰在幫扶誰可謂一清二楚,不争不鬥不僅不代表蕭澈不是傻子,更不代表蕭澈便能一直忍氣吞聲。
秦王先是命人在帝都散播蕭澈在府中豢養娈寵一事,一時鬧得滿城風雨,臣民妄自揣測,這不僅壞了蕭澈的名聲,更加讓那慕容靖言的名聲蒙塵,蕭朔雖是想不通蕭澈何故同放着這天下奇研不尋偏要同那男人攪到一處去,可也知蕭澈當真情深,縱然因此事遭了禁足可依舊待那安樂侯府的世子真心一片,此番秦王再策劃遇刺一事,蕭澈削尖了腦袋的要查出真相。
蕭朔猜測,蕭澈今次怕是不再只滿足于查清真相,致使秦王削爵禁足,如若寒影一事為真,那這于秦王便是沙頭的罪過。
人心叵測,這宮中處處都是波詭雲谲,蕭朔不敢不多想,他瞧着眼前這整日裏嘴上不是喊着不敢便是喊着未曾想過的弟弟,他竟覺有些不可思議,不出手便作罷,這一出手,竟是要直接将秦王從這朝堂上給抹掉。
這樣的人,蕭朔自是不能再如從前一般放任其自流,倘若秦王被除,皇帝勢必還要扶植一人同他抗衡,蕭朔自然不希望這人是蕭朔。
蕭朔面上瞧着窩窩囊囊,每日沒個大志向昂,如今看來只怕蕭朔手上的人不見得比他東宮裏的人差上多少。
蕭澈這人要麽拉攏,要麽.只能除掉。
聞聽蕭朔提議要向皇帝為其請旨賜婚,蕭澈笑着搖了搖頭:“臣弟心中是有人的,除卻他,我是不願将這王妃位置留給任何人的,臣弟深知皇兄愛護臣弟一片心意,只怕臣弟竟是要辜負皇兄了。”
蕭朔眉心微挑,見蕭澈已然低頭飲酒,可見這是同安樂侯府那病秧子世子動了真心的,別的到都還好說,蕭朔只覺得蕭澈未免有些天真了,同那慕容靖言一處玩玩玩便也罷了,可若真論到王妃之位,蕭澈怕是有些想的太多了。
“皇上皇後娘駕到!”
殿外有太監高聲喝到,殿內衆人起身,蕭澈随大家拱手道:“兒臣見過父皇、母後。”
熙寧帝同皇後身着帝後華服,有丫鬟扶了齊皇後,齊皇後随在熙寧帝身側,拾階而上,她的位置在熙寧帝身側。
熙寧帝坐于龍椅之上俯視衆人,他掌心向上微擡,沉聲道:“起來吧。”
北朔部使者上前行禮道:“臣乃北朔部使者呼延林,見過陛下。”
熙寧帝點頭道:“呼延大人一路遠道而來,實在辛苦。”
待呼延林行過禮,青萱扶了岚霜上前,岚霜欠身道:“北朔部岚霜見過陛下。”
熙寧帝命人上前扶了岚霜公主又道:“岚霜公主當真如傳聞,豈止豔絕北朔。”他看向齊皇後又道:“只怕是我大炎女兒家也未必能尋得出一個美似岚霜公主的。”
岚霜道:“陛下謬贊。”
熙寧帝道:“朕知岚霜公主乃是北朔王捧在手心上的明珠,此番來我大炎,朕勢必也不會叫岚霜公主委屈着就是,公主只管在宮中住下,至于親事,公主不急,漫漫尋着就是,朕相信,朕這幾個兒子還是能入岚霜公主的眼的。”
聽及此,岚霜公主偷偷看向了一旁坐着的寧王蕭澈。
她心裏只道這寧王同別的人實在不一樣,不管是大炎的皇子還是随她從北朔來的這些人,眼睛皆落在她身上,個個怕是都在心裏猜着她會相中大炎皇帝的那個皇子,偏就這寧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來這宴會似乎只是為了喝酒。
“好了。”熙寧帝這一聲喚回了岚霜跑到蕭澈身上的視線,岚霜只聽熙寧帝道:“岚霜公主嘗嘗今日朕命禦膳房備下的酒菜可合乎公主胃口。”
“多謝陛下。”岚霜行了禮才回自己的位置坐了。
蕭澈不大喜歡這種宴會,他不過是礙着自己皇子的身份不得不坐在這就是了。
“殿下。”蕭澈才飲了一杯酒,金瞳便上前附耳道:“府裏回來的人說是世子叫您莫要記挂他。”
蕭澈問道:“可還說了別的什麽?”
金瞳搖頭。
“本王知道了。”蕭澈道過一句,金瞳便退下了。
寧王府裏,慕容靖言命人傳了晚膳,他守着膳桌卻一筷子都沒動,滄瀾給他布在碗碟裏的菜已然涼了。
慕容靖言只看着窗外出神,天已經黑了,悠悠然下了雪,不知月華殿中情形如何,也不知那岚霜公主究竟瞧上了誰,也不知蕭澈幾時能夠回府來。
“世子,這菜已然涼了,奴才命人端去熱了吧。”滄瀾道。
慕容靖言回神問道:“什麽時辰了?宮中怎的一點消息也沒有?”
滄瀾道:“方才是有人來報的,今日不過是給北朔部衆人接風洗塵的宴會,宴上陛下也未曾說過什麽,也沒的什麽要緊事,奴才這才沒有禀報給世子,只怕世子勞神。”
慕容靖言睨了滄瀾一眼問道:“我問的是寧王的消息,我沒有問陛下是不是在宴會上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