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皇帝病重

滄瀾挨了慕容靖言一巴掌,忙掀袍跪在地上,他自知自己是犯了什麽錯,慕容靖言這一巴掌打的着實是應該的。

慕容靖言懶怠起身,他将散落身前的烏發盡數攏至肩後,屋裏頭還暖着,不見蕭澈蹤影,慕容靖言原也不在乎屋裏頭是冷是熱,離開了蕭澈,他便沒那麽多講究了。

尋常蕭澈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故作一副矯情柔弱的模樣不過是想駁得蕭澈三分疼惜,只求着出事的時候蕭澈能念及這幾年的情分。

好在有這幾年的情分,慕容靖言昨夜這才能将滄瀾留在屋子裏邊伺候。

慕容靖言挪了腿至榻邊,滄瀾跪在地上往前挪了挪拾了慕容靖言的鞋子要伺候他穿。

滄瀾低着頭,手裏捧着慕容靖言的鞋。

慕容靖言半晌沒有動作只盯着滄瀾看,滄瀾心虛發抖卻是不敢擡頭。

“世.世子.”滄瀾連帶着肩膀都在抖,他讨好道:“奴才伺候世子.伺候世子起身。”

慕容靖言終于肯擡腳,只是不等穿好鞋便一腳蹬在了滄瀾的肩頭,滄瀾猝不及防的跌倒,袍子上沾了灰,很有些狼狽,不等慕容靖言開口,滄瀾又急忙跪在地上,連着扇了自己幾個巴掌連聲道:“是奴才愚蠢,是奴才愚蠢。”

慕容靖言晨起時心氣原本就不太順,昨夜又勉強隐忍了一夜,至此他再是難忍的了。

他蹬好鞋起身,居高臨下的睨了滄瀾一眼只道:“你這樣膽大包天的奴才這裏斷是再容忍不下你了,你既然有膽子同寒影傳信,那即日起便回到寒影身邊去,你在我這也幾載有餘,我這邊的事情你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不少,你到寒影那邊去也省的你這樣費盡心思的同他傳消息去!”

滄瀾自知自己是險些将天捅了多大一個窟窿。

這一年将盡,慕容靖言對蕭澈的态度越發不似從前那般只為利用探宮中的消息,前些日子太子駕到商議寧王迎娶岚霜公主一事,慕容靖言竟擺出一副主子姿态,莫說太子,就連滄瀾這樣從未與那個女子靠萌過春心的奴才都瞧得出來慕容靖言的意思。

更何況慕容靖言又幾番試探蕭澈對他的容忍以及信任,慕容靖言自己待蕭澈之心是否一同從前只怕他自己是不知道的,可別人卻是瞧的真切。

滄瀾來到慕容靖言身邊同慕容靖言到這帝都來可不是為了瞧着自己的主子迷失在這寧王府中,無論是慕容靖言還是寒影入這帝都都該有且只有一個目的——攪亂這大炎江山,也要那坐在至尊之位,後顧無憂,只等着百年之後享流芳百世之名的熙寧帝,還有蕭家,一并嘗嘗終日不得安生之滋味,要了他們的命自然是難,可若是要叫他們不得安生倒也沒有多難。

蕭家原本就父子離心,兄弟阋牆,原本就不堅固的宮城只需要螞蟻盜出一個洞來再叫飄搖風雨那麽一吹,何日倒如何倒是未知數,可倒卻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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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靖言在這其中起着關鍵作用,寒影承了師父名號,他自是不方便在這帝都中形式,明裏的,暗裏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都要仰仗着慕容靖言去做。

滄瀾自入帝都起便沒有一刻忘記過自己伴主子入帝都的目的,他不能也不想眼睜睜看着主子迷失在寧王府裏,更不能眼睜睜看着原該是心系寒影大人的世子将目光放到別人身上。

滄瀾一刻也等不了的同寒影傳了心,只盼着寒影能立時三刻拿些什麽主意來給他。

昨日晚間,滄瀾行至後園池邊喚來了信鴿傳信,将如今寧王府情形及慕容靖言之心盡數說明,寒影的消息傳來的倒是快,只是那收拾後園的丫鬟來的也快了,滄瀾心急之餘竟忘了将那紙條揣進袖中帶回房裏,只草草看了一眼那信條便拿了袖中的火折子草草将那紙條燃了,又恐火勢大了引了那丫鬟注意,便一腳踩在了那才燃起來的紙條上,連紙條是否燃盡都沒有來得及查看。

不料那字條竟也被金瞳得知。

昨夜寧王府上下便都在寫那紙條上餘下的字,好在慕容靖言将滄瀾留在了兩人的屋子裏,金瞳在晚間未聽傳喚是不會來敲蕭澈和慕容靖言的房門的。

今早這事約摸也已經過了。

滄瀾心中這一口氣卻是仍未敢松,蕭澈不知可慕容靖言卻是心下清楚,這寧王府裏不管是傳信的還是收信的唯恐只有他與滄瀾而已。

慕容靖言不僅已經知道了這事,如今還要将滄瀾攆回寒影身邊去。

那寒影身邊是個什麽去處,寒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他身邊又能是什麽光明之地,那城外莊子說得好聽是叫他住着,實則慕容靖言已命人将其監視了起來,寒影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這與牢籠不過是有無栅欄的區別而已。

“世子!”滄瀾忙跪着往前行走,跟在慕容靖言的身後替自己求情道:“世子!是滄瀾糊塗!世子要如何打罵滄瀾都絕無二話!只是求世子莫要将滄瀾趕出去才好!世子!滄瀾求世子!還請世子看在滄瀾自幼相伴的份上原諒滄瀾這一次吧!”

慕容靖言猝然停了腳步,他回頭看向滄瀾,滄瀾自幼跟在他身邊,對于父母皆喪的慕容靖言來說,滄瀾于他已然不僅僅是一個奴才這樣簡單,兩人的關系已然如同兄弟,如今滄瀾犯下大錯,險些釀成大禍,可說到底慕容靖言也是有保他的本事的。

切莫說今日晨起寧王府上下便已沒了紙條的風頭,這事就像從未起過一樣,蕭澈只怕也沒有查到那紙條來路,就算蕭澈真的查到了滄瀾的頭上,慕容靖言自然也是有說辭能替滄瀾開脫的。

滄瀾原本也是可以留的。

慕容靖言望向滄瀾微微皺眉,他的目光有些淩厲,那雙深邃眼睛似乎瞧不見底,他冷冷開口道:“滄瀾,你做出這樣愚蠢的事情的那一刻開始你便應該知道我的身邊你是如何都留不得的了。”

慕容靖言繞過屏風,他又道:“我自會尋了托辭同寧王說你的去處,你即刻便可以踏出寧王府,從今往後莫要再叫我瞧見你。”

滄瀾只覺得天都要塌了,莫說寒影身邊不是什麽好去處,只說他就算此番回到寒影身邊,只怕寒影也未必能夠善待他,他這一條命終究是留不久了。

“世子!”滄瀾只管流着眼淚搖頭。

慕容靖言挽了發髻,他回頭看向滄瀾道:“替我束了發冠便走吧。”

宮內,乾安殿。

熙寧帝需要靜養,今日晨起時傳了旨意,一幹朝政國事只禀于太子即可,太子若是能拿定主意的便全聽東宮,太子若是拿不定主意的,太子自會前來請旨,任何大臣不得前來乾安殿擾聖上清淨。

此刻乾安殿中,龍床前便只有李福海伺候着。

榻上的熙寧帝口眼歪斜,嘴角口水連成線的往下落,半邊身子僵硬的似木頭似的。

這情形眼看着便比昨日嚴重的多了,昨夜倒也還好,太醫診過只說無大礙,只是半夜的時候突發中風,為穩朝政,為防虎視眈眈的北朔趁此大炎群龍無首之際突發進攻,熙寧帝斷斷續續的傳了口谕給李福海,封鎖了乾安殿病重的消息。

不僅大臣,一幹後妃也全部禁止侍疾。

殿外有小太監高聲傳道:“寧王殿下到——”

熙寧帝聞聽此通傳忙一把攥緊了錦被,嘴裏口齒不清的嗚咽了兩句,意在告訴榻前伺候的李福海務必攔住寧王。

李福海放了手中捧着的茶盞上前拱手道:“皇上,奴才去迎寧王殿下進殿。”

熙寧帝嗚咽更甚。

李福海猶似未曾聽見一般,往外走了不到兩三步,蕭澈便已然進的殿中。

“這是怎麽了?”蕭澈将大氅接下來遞給了李福海,他瞧了一眼龍床上的熙寧帝,只問李福海:“昨夜太醫來診不是說父皇靜養即可麽,怎的一夜不見好反倒嚴重到這種地步了?李公公,可是你沒有盡心伺?”

李福海慌了神,跪在地上道:“寧王殿下冤枉啊!昨夜皇後娘娘來侍疾,屏退了奴才,皇後娘娘懿旨奴才豈敢不從?只得退到外殿守着,不過片刻便聽見了皇後娘娘驚呼,奴才再進來時,陛下便.便已然是這幅光景了。”

蕭澈坐在龍床邊,他問李福海道:“昨夜是母後侍疾?”

李福海叩頭道:“正是。”

蕭澈唇邊的笑意是如何收斂都收斂不住的,他握住熙寧帝僵硬的手略有幾分不平的說道:“父皇只管安心養病,也不知母後是來同父皇說了些什麽才引得父皇急火攻心,不過不要緊,待今日秦王兄斬首過後,兒臣自會陪着太子殿下往景和宮去問問母後,昨夜母後可是趁着父皇病弱體虛來求得聖旨赦秦王兄一命。”

熙寧帝一雙眼睛驚恐睜大,他搖着頭,口齒不清且毫無意義的說着話。

蕭澈又握了握熙寧帝的手道:“還是說母後是拿着父皇當年滅兒臣外祖之門的真相來要挾了父皇不僅要赦秦王兄勾結外朝之罪且要父皇廢太子立秦王兄為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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