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城外莊子

蕭澈從東宮出來,他此行目的已經達成,在東宮正殿轉身時他便擡手拭去了眼角那兩滴原本就是硬擠出來的眼淚。

對于病重的皇帝,蕭澈心中也只有可憐二字,雖然可憐他,可蕭澈仍覺得他是咎由自取,愛他的他要為了這江山舍棄掉,如今在他身邊的卻都是對他的江山虎視眈眈的,這大概就是命吧,蕭澈如是想着。

他擡頭看了一眼天,今日的天算不上晴,雲朵飄行速度很快,還有幾多烏雲浮着,如此瞧來當真叫人壓抑。

蕭澈走出東宮的時候尚未到午時,金瞳跟在他身後問道:“殿下可要再去大獄中去看看秦王殿下?”

蕭澈搖頭笑道:“落水狗,打一次就夠了,本王沒那麽多閑空,府中如何?靖言可用過早膳了?”

金瞳四下瞧過,他快走兩步,離的蕭澈更緊了些,蕭澈狐疑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這才低聲道:“回禀殿下,世子身邊的滄瀾走了。”

“走了?”蕭澈停下腳步,他問金瞳:“走了這是何意?”

金瞳躬身道:“殿下約莫剛進東宮的時候滄瀾便走了,據咱們府裏的人說,滄瀾似乎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出府時喪眉耷眼的,也沒帶什麽包袱行李。”

蕭澈又繼續往前走,他遠遠瞧見了岚霜公主的較辇,他低聲問金瞳道:“可派人跟着了?滄瀾是靖言用慣了的人,找個人跟着,他若是有什麽事也好叫靖言知道。”

跟在蕭澈身邊這樣久的時間,有些事情就算蕭澈沒有說,金瞳也曉得去做,主子身邊的奴才向來都是最機靈的。

“禀殿下,奴才得知消息的時候便傳了暗影跟着去了。”金瞳猶猶豫豫的說道:“殿下,世子.和滄瀾該不會有什麽事情瞞着殿下吧?”

未待蕭澈答他的疑惑,岚霜公主便喚了蕭澈一聲:“寧王殿下!”

蕭澈住了腳,岚霜公主停了車駕。

“這樣冷的天氣,公主是要往哪去?”蕭澈問道。

岚霜走下車駕先是朝蕭澈行了禮又道:“聽聞大炎宮城中的藏書樓乃是盡收天下奇書的地方,岚霜在宮城中着實有些無聊,便想着到藏書樓去看看能不能翻來兩本講我北朔的書,也好聊解岚霜的思鄉之情。”

蕭澈颔首道:“竟是如此,公主既覺得無聊的話,不若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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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走走?”岚霜有些難掩的興奮,她問道:“真的可以麽?”

蕭澈點頭:“自然是可以的,不過公主要出宮去的話還是要找些人陪着的。”他看向岚霜身邊,除卻岚霜帶來的丫鬟青萱以外,她身邊在沒什麽可信之人,他道:“公主若是想出去的話,本王可以替公主同太子殿下說說,叫太子殿下尋些近侍陪了公主出去才好。”

岚霜生性灑脫,她在北朔的時候便不需多少人跟着,如今到了大炎反倒處處受限,她縱然心有不悅,可心裏也有的是辦法,她道:“那本公主若是想到寧王府上走走呢?”

“本王府上?”蕭澈問道:“本王府上能有什麽好玩的,同這宮城乃是一般的無趣,公主不若到我帝都最熱鬧的茶樓裏聽聽書去,或者叫人陪了到長街上尋些宮外的吃食,一來新鮮二來也能跟公主解悶。”

岚霜忙道:“那本公主若是想求寧王陪同,寧王可願意?”

蕭澈有些猶豫,若是自個兒陪着這岚霜公主游帝都只怕府中那醋壇子非翻了不可,可又轉念一想,慕容靖言自上次同武安侯世子出去過一遭之後便在沒出去過了,若是攜了慕容靖言出去,倒也能叫他透透氣,整日裏悶在府裏也不見得那傷和身子就能好的更快些。

“好。”蕭澈到底是應了岚霜公主。

岚霜公主伸了小拇指出來道:“那就說定了,寧王若是反悔,本公主必當将殿下的寧王府給一把火燒了不行。”

蕭澈無奈笑着,岚霜這幅潑辣勁倒是有幾分像他府上那棵小辣椒,只是竟比不上慕容靖言兩分可愛。

“好,一言為定。”蕭澈未勾上岚霜的小指,只拱手道:“三日之後了,本王接岚霜公主出宮。”

岚霜看着蕭澈,她收回手,正兒八經的朝蕭澈行了一個北朔的禮儀,她正色道:“岚霜還未謝過殿下在遠青館救命之恩,今日這一禮聊表心意。”

蕭澈複又拱手:“公主客氣。”

岚霜上較辇之前又朝蕭澈道:“寧王殿下放心,哦!對了,殿下記得告訴你那愛人也放心,本公主不會做自讨沒趣的事,本公主已有心悅之人。”

蕭澈看着岚霜的較辇甚覺頭疼,這怎麽說的好像是他自作多情了一般。

金瞳随蕭澈看着岚霜遠去的較辇,他問道:“殿下可知岚霜公主這心悅之人究竟是誰啊?陛下幾位皇子中,還能有誰入了岚霜公主青眼麽?”

蕭澈瞧了金瞳一眼,他道:“誰說非要是皇子了。”

蕭澈這一句話過後縱然金瞳如何相問他都不肯答了,岚霜公主到底心悅于誰這對蕭澈來說原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更何況這是人家女兒家的心思,蕭澈怎能輕易透露。

蕭澈走出宮城上了自己的車駕,車駕行至寧王府,蕭澈下得車駕來,還未進府便聽見了府中的嬉笑聲。

慕容靖言的笑聲清脆明朗,蕭澈想做聽不見都不行。

“好好的,這是又鬧什麽呢?”蕭澈進得府去,只見慕容靖言連大氅都沒披一件正與下人打起了雪仗,手上八成是才團過雪球,指尖凍得通紅,就連鼻尖都給凍紅了。

蕭澈見狀便怒道了一聲:“胡鬧!”

同慕容靖言打着雪仗的下人聞聲皆跪在了地上,眼睛都不敢擡一下。

蕭澈縱然再不舍得同慕容靖言發脾氣,可瞧見他如此不珍視自己到底是壓了一股火在心間沒有發作,他上前彎腰将人打橫抱起,回頭瞧了一眼跪在雪地上的下人,只道:“都在這好生跪着,世子今日若是病了,你們便也無需起來了。”

“殿下.”慕容靖言小聲叫了蕭澈一聲。

蕭澈沒有理他,抱着他一言不發的進了屋子,命金瞳拿了凳子放在炭盆一旁,這屋裏的炭盆已然都快熄滅了,屋子裏都滲着一股涼氣,可見慕容靖言已經出去胡鬧多久了。

“好生烤着!”蕭澈扯了慕容靖言的手放在炭盆上烘着,自己轉身去給慕容靖言倒熱茶。

慕容靖言自知是自己惹得蕭澈不快,便好不谄媚的叫了蕭澈一聲:“殿下。”

蕭澈自然是不會理他的。

于是,慕容靖言又喚道:“殿下。”

蕭澈将倒來的熱茶放進了慕容靖言的手裏,自己坐在慕容靖言旁邊的位置,只看着炭盆中燃起的火苗,不肯看慕容靖言一眼。

慕容靖言斂了聲,蕭澈卻覺得心中窩火更甚,又怕說話重了再惹得慕容靖言哭一場,只問道:“你若是想玩好歹也将衣裳穿的厚些,如此這般,你若是着了涼心疼的便是本王了,你身邊的人也是,滄瀾呢?為何不提醒着你點?還是近日竟對他太好了,他連如何伺候主子都給忘了?”

慕容靖言放下茶,作勢要拉蕭澈的袖子的時候卻被蕭澈喝了一句:“好生坐着,将手烤暖和了。”

“哦”慕容靖言癟着嘴又将手伸到炭盆上,他道:“滄瀾今日收到家書,說是家中父親病重想叫他回去看看,滄瀾雖然是父親買過來給我作伴的,可到底靖言瞧不得這樣的事情,殿下進宮沒多久,靖言便讓滄瀾回去了。”

“沒人跟着你你便要這樣胡鬧?”蕭澈擰眉,他道:“若是凍壞了,又當如何?”

慕容靖言将兩手伸得直直的,他還未待說話,門便被叩響了。

“殿下,奴才有要事禀報。”

門外的人正是金瞳。

蕭澈如今在氣頭上,這氣不好朝慕容靖言發來,金瞳又碰巧撞了上來,蕭澈自然沒什麽好語氣,只道:“什麽要緊的事催着你來敲門。”

門外的金瞳只道:“回殿下,是宮中的事情。”

蕭澈原本想讓金瞳進來說算了,可這到底是宮中的事情,他倒不是想瞞着慕容靖言,只是慕容靖言心思太細,若是知道了什麽則必定要憂思憂慮的分析,蕭澈不願慕容靖言這樣。

蕭澈出門去之前還囑咐慕容靖言道:“伸直了手烤着,本王去去便回,本王回來時這手若還是這樣冰,本王就.”看着慕容靖言一雙盛了水似的眸子,蕭澈狠了狠心也沒能說出一句重話來,只道:“本王就罰靖言三日用藥後不得用那鹽津梅子爽口。”

這對慕容靖言來說,已然算的上酷刑了。

蕭澈去了書房,金瞳将門關得嚴實,他看了一眼負手立在桌前的蕭澈,心下仍是有些膽顫。

“何事?”蕭澈問道。

金瞳上前躬身拱手道:“回禀殿下,暗影傳回來了消息,說是.說是世子身邊的滄瀾.是在.在。”

蕭澈怒道:“如此支吾吾做什麽?”

金瞳這才明白說道:“暗影傳回來的消息中說世子身邊的滄瀾是去了城外的莊子,只是大道上仍有一駕馬車是咱們府中出去的正往南邊走,暗影也探過了,那輛馬車是個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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