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又當如何

慕容靖言看着蕭澈,眼底藏着期待和雀躍。

蕭澈待他從來都很好,自兩人當年禦花園相遇至如今,今天是蕭澈第一次同他急了,蕭澈萬事以他為先,當日裏不過是他随口折騰蕭澈要蕭澈起誓此生唯他一人,蕭澈未曾猶豫,且将當日誓言直牢記到今天。

慕容靖言深知蕭澈的好,只是從前卻不曾見得有多感動,慕容靖言來到蕭澈的身邊要貪圖的便是蕭澈的幾分真心。

人心叵測,哪有永遠相同的陣營,只有永遠的利益而已,要想利用人心,必先蠱惑人心。

而蕭澈的真心對于慕容靖言來說實在有些獲取的過于容易了,人又總是這樣,對于太容易得到的總是不滿足。

慕容靖言始終想要更多,從始至終他都想要更多,從前的時候想要蕭澈更疼他一些,想要蕭澈無條件的站在他的身邊,現在想要的是能同蕭澈如此一般厮守一生,他天真的希望所有的事情能就此而止,他總在心裏向滿天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神佛祈禱,那一天能夠晚些來就好了。

蕭澈言說的外出走走,慕容靖言是期待的,對于蕭澈所言的玩伴,慕容靖言是好奇的。

他一雙眼睛裏滿溢着笑意,像是初春融化的冰雪,像是盛夏滿天的繁星,他撲在蕭澈懷裏,至少在這一刻裏,慕容靖言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殿下方才說給靖言尋了個玩伴?”慕容靖言問道。

蕭澈輕輕捏了捏慕容靖言的鼻尖,仍舊是有些涼的,他身子原本就畏涼,今日說是在外邊玩了一刻,只怕是要有小半個時辰了,在這屋裏暖了這麽半天還不見鼻尖暖過來。

只是蕭澈也再不能同慕容靖言置氣了,不管是現在還是從前,蕭澈總是不能同慕容靖言置氣的,就算是慕容靖言真的将他惹急了,他也總要先自行消化掉心中憋悶的那一口氣再去哄慕容靖言的。

他氣的時候慕容靖言則會更氣,他氣的是慕容靖言的不懂事,慕容靖言氣的則是他的氣。

“嗯。”蕭澈眼底笑意淺淺,他道:“方才出宮時正遇上岚霜公主,岚霜公主許是在北朔長大的緣由,很是不習慣宮城中的拘束,因此想出宮來轉轉。”

慕容靖言登時癟了嘴,他軟聲軟氣的問道:“那何故就尋了殿下?還不是殿下自行邀請的,岚霜公主一個女兒家便平白相邀殿下了?靖言不信。”

蕭澈好生無奈,好端端的竟然說的像是他有意同岚霜公主如何一般,只道:“靖言如何說便是心中在如何想本王了,既然靖言這般想了,本王又能如何?”

慕容靖言到嘴邊的氣還沒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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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澈忙又道:“那本王只好再多疼靖言一些,只有如此這般靖言才不會想着本王主動邀了岚霜公主出宮游玩。”

慕容靖言叫叫蕭澈說的有幾分不好意思,他道:“殿下這一張利嘴,靖言是說不過的。”

蕭澈只是笑,兩人靜默之間他認真地看着慕容靖言,慕容靖言望向他的眼神卻有些閃躲,直到蕭澈将慕容靖言給看跑了。

“好了殿下,莫要這般膩着了。”慕容靖言作勢要從蕭澈懷裏掙出來,他道:“午膳殿下命人傳了什麽?”

蕭澈收緊了攬着慕容靖言的手,他伸手挑起慕容靖言的下巴,一言不發的看着慕容靖言,無他,蕭澈太想透過這雙澄澈眼睛從而看到慕容靖言的心裏,他很好奇,這些年,這些時日,同他在一處的慕容靖言到底是什麽樣的慕容靖言。

他身上的那些秘密到底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還是說他當真是被滄瀾那奴才給蒙在鼓裏的。

“靖言。”蕭澈喚了慕容靖言一聲。

蕭澈不想再這樣猜測下去,只是從書房回來到現在,他心中的疑團便要散做滿天的烏雲,那些烏雲不斷的下降,就壓在頭頂,蕭澈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

他更不願意猜測慕容靖言,不管慕容靖言是真的有什麽秘密瞞着他,還是慕容靖言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這件事情他都想要親耳聽慕容靖言說給他聽。

“殿下.”慕容靖言莫名其妙的不想再聽蕭澈說下去。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久了,總能有些其妙的感應在的,慕容靖言看着蕭澈的那一雙眼睛就知道接下來蕭澈所言的,或者是他無法回答的,或者是他不能真心回答的。

如今內心已然足夠煎熬,慕容靖言在沒有力氣能跟蕭澈撒什麽謊了。

從前,慕容靖言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會有像是喜歡上甚至愛上了蕭澈的這一天,他想,如果他早能料到自己會有這一天的話,他當初一定不會聽信寒影的話就這樣來到蕭澈身邊,亡國之恨,滅門之恨,慕容靖言會好生吞下去。

今時今日的每一刻對慕容靖言來說都猶如淩遲一般的痛。

慕容靖言不知道自己能忍這痛到幾時,也不知道來日更痛的那一天他又當如何。

慕容靖言彎着唇角道:“傳膳吧,今日早膳吃的早些,這會兒已經都餓了。”

蕭澈微頓,他瞧了一眼屋子裏,随後才問慕容靖言:“滄瀾呢?本王回府至現在怎麽沒瞧見滄瀾跟在你身邊伺候着?方才在庭院中的時候本王為何也不曾瞧見滄瀾?”

慕容靖言到底從蕭澈懷裏掙出去了,他甩整了自己有些亂的袖子道:“當日靖言收了滄瀾,将他從南邊帶至帝都,這許多年間滄瀾都未曾回家看過一眼,昨日裏忽然收到家書說是家中突逢變故,我也不好再留人,只得讓滄瀾回去了。”

慕容靖言朝蕭澈笑的有幾分狡黠,他道:“我還是讓管家撥了一輛馬車讓滄瀾趕路,不知道殿下可心疼?”

蕭澈看着慕容靖言,他字字真切,可蕭澈卻覺得慕容靖言是知道的,那輛馬車所做的障眼法,或許正是慕容靖言所布。

這些年,慕容靖言恨不能成日裏在他身邊,慕容靖言如何,蕭澈再知曉不過。

蕭澈勉強扯了個笑,他道:“怎會,滄瀾日日跟在靖言身邊,在本王眼中他同金瞳是一樣的,既然他家中有事,想必他手中銀兩也未必湊數,便讓府上撥去些給他用着。”

慕容靖言輕輕踮腳在蕭澈的唇上印了一個吻,他道:“靖言替滄瀾多謝殿下。”

蕭澈的面色如常,只是笑意有些僵硬,他道:“無妨,時辰也不早了,靖言既然餓了那便傳膳吧。”

“好。”慕容靖言揚着笑臉說道。

蕭澈命金瞳将午膳擺在了屋子裏。

金瞳在一旁伺候着,午時稍過,蕭澈給金瞳遞了個眼神。

此刻秦王的項上人頭只怕已經落了地了。

金瞳知曉蕭澈的意思,待他才出得門去,暗影便捎回來了消息。

城外慕容靖言的那座莊子裏頭住着什麽人仍舊是探不到的,只是宮內倒是熱鬧着。

太子請了乾安殿旨意,秦王的項上人頭懸于帝都城牆三日,只為警醒衆人,切不可有此同舊朝異族有來往瓜葛之事。

秦王死之前仍舊仰天喊冤,刀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刻仍在惡語詛咒蕭澈。

蕭澈對于蕭晟的那些話仍舊是沒有放在心上,論他的咒罵有多惡毒,蕭澈一生從未作惡,如今出手也不過是因為為求自保不得已而為之,他不怕蕭晟的那些詛咒,人行在世,事在人為,那些不過虛言而已。

“景和宮中如何?”

用過午膳,慕容靖言用了藥已經睡了,蕭澈同他在榻上翻來覆去,他睡熟的時候蕭澈仍舊沒有幾分睡意,故而和衣起了身步至書房聽暗影打探回來的消息。

金瞳立在屋中,他拱手道:“景和宮中如今也是遭了難,殿下前腳才從東宮出來,太子殿下後腳就去了乾安殿。”

蕭澈冷哼一聲道:“這些人,要起人命來的時候總是這樣焦急的,從不肯給人活路,也不瞧瞧自己眼前的這條路是否好走。”

金瞳又道:“太子殿下在乾安殿中逗留近兩炷香的時間,暗影說太子殿下是拿了一道密旨,旨意中命令太子殿下徹查景和宮,不過要在暗中進行,乾安殿病重,中宮再生事端,易亂人心。”

蕭澈微挑眉心,如此看來,乾安殿中的那位心中也是懷疑皇後的,也許皇後前去侍疾時當真說了些他不太愛聽的,蕭澈沉默的思索着,他想,會是什麽事情呢。

九五至尊之位,最無法接受的必然是他人要挾,那麽皇後又是所持何事去乾安殿中的呢?

蕭澈輕輕搖頭,想來,左不過當年熙寧帝親手造下的那些孽而已。

他靠向椅背,端了金瞳方才奉上來的那盞熱茶,他不緊不慢的飲了一口,如今宮中大亂,所有的事情都只是才開了一個頭,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有太子,這樣的紛亂寧王府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蕭澈吩咐了金瞳,寧王府上下一幹人等從如今争端中抽身出來,只管打探消息,不經他的允許任何人不準向任何一方透露消息。

金瞳應了一聲:“是。”他擡頭看了一眼蕭澈又問道:“殿下,那世子那邊呢?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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