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淩遲之刑
寧王府後院卧房,慕容靖言一身大紅色的婚服端坐在屋中,他在等,等蕭澈來質問他,等蕭澈來殺了他。
慕容靖言一人在屋中這幾個時辰中,他想了很多,從他在禦花園遇到蕭澈,直至今日比捅破天還要荒唐的成親禮,慕容靖言回首時才發現,原來這幾年,他在蕭澈身邊,他為蕭澈做過的事情,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
倒是蕭澈,真心疼寵他,寧王府一幹上下已然将他當成了府中另一位主子來伺候,不談蕭澈對他是如何的好,只照寧王府中諸人淨重慕容靖言之意,便知慕容靖言在蕭澈身中是何種地位。
雷生被傳走的的時候慕容靖言便曉得蕭澈已經回府,想必現在的雷生應該是正在接受蕭澈的盤問,慕容靖言深吸了一口氣。
快了,快了。
前不久他才想象過的,才開始懼怕的那一天終于在這樣一個月色如水,庭院積雪頗深的夜晚,悄然來了,。
叩門聲輕起,慕容靖言聽得這腳步聲同這敲門聲是蕭澈身邊的金瞳的。
“世子。”金瞳态度依舊恭敬,慕容靖言沒有傳他進去,他也不曾唐突,他站在門外道:“殿下有請。”
屋內燭影搖曳,連着慕容靖言那映在地上的身影都跟着晃了晃,慕容靖言輕撚微涼的手心,他道:“進。”
金瞳推門進來,叫眼前的景象給驚着了,慕容靖言膚色原本就白,叫這一身正紅色的婚服更是襯的臉色慘白,他端坐屋中,瞧着金瞳問道:“可知殿下傳我所為何事?”
金瞳拱手道:“奴才不敢擅自揣測殿下的意思,殿下所為何事,待世子行至書房便知道了。”
慕容靖言起身。
金瞳又問:“世子可要更衣?”
慕容靖言一時失神,他想,還是算了,蕭澈曾為他選過不少上好的料子為他制衣,唯獨此刻慕容靖言身上穿着的這一身深得慕容靖言的心,這不僅僅是一身婚服,這是承載着天地應允,蕭澈生生世世諾言的衣服。
即便是死,用這件衣服裹屍,也算善終。
慕容靖言搖了搖頭:“就這樣去吧。”
金瞳引路,慕容靖言朝蕭澈書房去的每一步都顯得格外的拖沓緩慢,從卧房到書房,這條路慕容靖言走過許多次,蕭澈也抱着他走過許多次,從前不覺得,慕容靖言站在小路盡頭他回首望向寝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條路這樣短。
短的好像走到頭就是一生。
好像又很長,長的每一步都顯得那樣徒勞。
蕭澈書房門未關,不等慕容靖言行至書房,他便聽見書房中有慘叫聲,他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已經冰涼的手心又沁了一層涼汗。
那喊叫聲是屬于雷生的。
想來,東窗事發,今日是逃不過的了。
慕容靖言腳步頓下,他提了一口氣。
金瞳行在慕容靖言前方,他轉過身道:“世子,請吧。”
拐過這個彎,就是蕭澈的書房。
慕容靖言的婚服已經叫積雪弄髒,拖尾處因為沾了雪,雪已融化,水漬将那一片紅染的更深了些。
站在蕭澈書房門外,對上蕭澈的視線,慕容靖言恍然覺得自己的腳下似被釘了釘子一般,他一步都挪不動了。
雷生的手被蕭澈踩在炭盆邊上,木炭的味道,什麽東西燒焦的糊味交雜在空氣裏,炭盆中騰起的灰塵也蕩在空中,隔着這些,隔着攪在一處的這許多年,慕容靖言瞧不分明蕭澈的眼神了。
蕭澈是恨他的。
不,蕭澈不會的,蕭澈只是沒那麽愛他了,蕭澈在懷疑他。
慕容靖言輕提衣擺,他一步一步踩上書房門前臺階。
在寧王府的這些年,慕容靖言鮮少有朝蕭澈行禮的時候,蕭澈從前說慕容靖言是他的人,這些虛禮是別人行來的,慕容靖言是無需行禮的。
今時不同往日,慕容靖言拱手道:“殿下。”
蕭澈眉心微動,慕容靖言身上那身婚服紅的紮眼,他不敢多看一眼,他垂眸看向伏在他腳邊已然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來的雷生。
“雷生,你的主子來了。”蕭澈言語之間仿佛裹挾了三冬寒風,凜冽順着他的齒關砸向慕容靖言的心尖。
蕭澈接着道:“當日是世子将你帶進本王府中,今日你走合該讓世子親自送你。”
慕容靖言看向雷生的時候,雷生朝他搖了搖頭,他于雷生有救命之恩,故而換得今日雷生咬死自己所行之事與慕容靖言無關。
“世子。”雷生喘着粗氣,被蕭澈踩住的那一只手已經漸漸失去了知覺,他知道自己今日不死,來日寧王照舊會酷刑加在他身上,他知道蕭澈想要知道什麽,他斷不會如了蕭澈的願,他道:“當日奴才這條賤命是世子救下來的,今日還請世子給奴才一個痛快。”
慕容靖言沒有言語,他擡頭看向蕭澈。
蕭澈微微挑眉,他問:“怎麽?這奴才在身邊伺候了兩三日,世子便舍不得了麽?”
世子.
慕容靖言提着衣擺跪在地上,他跪道:“不知雷生犯下什麽樣的大錯要讓殿下動怒至此。”
蕭澈冷笑一聲,他感覺自己好像越來越看不明白慕容靖言了,倘若從前沒有查到過什麽,也許他此刻真的就憑借着這些年對慕容靖言的信任與疼愛便信了他這副無辜的模樣。
“不知?”蕭澈點頭道:“那本王便說與你聽,你帶進本王府中的這刁奴今日可是險些将本王陷于了不忠不孝的地步,魂消散,你們怎麽敢啊?”
蕭澈彎腰,他伸手捏住雷生的下巴,他質問雷生:“是不是本王平日裏和顏悅色的日子太久了,這才叫你們能胡作非為到如此地步?”
這話哪裏是在問雷生,說到底,蕭澈是在質問慕容靖言。
是不是這些年,愛得太深,所以才落得今日處處被當成傻子一樣玩弄在股掌之中的地步。
是不是這些年,疼的太重,所以才讨的今日時時要被欺瞞蒙騙的下場。
慕容靖言聞聽魂消散,心頭一抖,這東西還是當日裏老寒影大人走之前留給如今的寒影的,照寒影的意思,這藥是要在來日下給蕭澈的。
慕容靖言想要的是這蕭家江山打亂,父子殘殺,兄弟相殘,而寒影想要的絕對比他告訴慕容靖言的還要多。
“殿下!”
慕容靖言話音未落,只聽屋中雷生一聲尖叫,他的下巴被蕭澈給下下來了。
蕭澈總算停手,他收回那只踩在雷生手上的腳,他行至慕容靖言跟前,朝慕容靖言伸了手。
他道:“起來吧,地上涼,何苦為了一個要死的人傷了自己的身子,世子若傷了本王該如何自處?”他看向慕容靖言的眼神裏帶了幾分笑意,只是那笑意虛假,他和慕容靖言都心知肚明。
蕭澈又一字一句道:“本王心疼世子事小,倘若再叫舊傷發作的侯爺知曉,侯爺可要比本王還要急。”
慕容靖言擡眼,他看向蕭澈的那雙眼睛。
如今這種句句都是試探,句句都是警告的場面遠好過慕容靖言心中所想蕭澈手執一柄劍直指他的喉嚨,可慕容靖言此刻倒寧願蕭澈一劍封喉,給他個痛快。
慕容靖言将手搭在蕭澈的掌心,蕭澈完全的忽略了慕容靖言身上的婚服,他扶了慕容靖言起來,朝門外道:“金瞳,備刀,鈍刀。”
在金瞳去備東西的這片刻裏,慕容靖言的視線無處安放,雷生伏在地上絕不至命不久矣,可他身上的痛是直達心底的,蕭澈目光就落在慕容靖言的身上,慕容靖言卻不敢看他。
金瞳按照蕭澈的命令,奉來了一把一掌長的匕首,慕容靖言瞧的分明,那刀刃非但有些鈍,也已然有些卷了,匕首把上精雕細琢的寶石是大炎境內難求的寶物。
這把匕首原是蕭澈随身帶着的,不過那年慕容靖言貪玩,用它耍了兩次飛刀,一來二去,便至今天這地步了。
“殿下。”金瞳手捧匕首。
蕭澈只垂眸看了一眼他掌心那東西,便道:“世子覺得這匕首可稱心?”
慕容靖言不知道蕭澈要用它來做什麽,他只能應着頭皮道:“稱心。”
蕭澈點頭,甚是滿意的說道:“稱心便可,那今日便勞煩世子送雷生一程,不知世子可曾聽聞淩遲一刑?”
慕容靖言聽完,大驚失色,淩遲本就是酷刑,如今還要用這樣刀刃已經鈍了的匕首,這于雷生而言,莫過于到十八層地獄裏走了一遭。
“殿.殿下.”慕容靖言瞧着那把匕首,只覺得自己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蕭澈聞聽慕容靖言發抖的聲音,他問道:“怎麽?世子舍不得?”
蕭澈從金瞳手中取過那把匕首,他牽起慕容靖言的手,将匕首放在慕容靖言的掌心道:“本王沒那麽長的時間來同你們耗,世子果斷一些,一百刀之後斷其喉嚨,怎麽樣?本王是不是已經很仁慈了?”
慕容靖言看向蕭澈,眼神裏全是哀求。
作者有話說:
有沒有牆紙愛過敏患者?這邊排隊打預防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