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心求死

蕭澈攬着慕容靖言的手越發用力,慕容靖言一動不敢動的伏在蕭澈的肩上,他身上每一寸都痛得要死,慢慢膨脹起來的酸痛感越來越明顯,他幾乎無法用發力支撐自己,慕容靖言只能完全的依靠在蕭澈身上,兩只手無力的勾着蕭澈的脖頸。

蕭澈動作停滞,屋子裏一時極其安靜,站在屏風外的金瞳也沒有說話。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蕭澈的命令。

金瞳在等着蕭澈下令,他才好說出暗影調查來的一切,暗影查出來的有關那處莊子裏住着的人,這消息說出來,寧王府裏定會掀起波瀾,且無法平複。

金瞳稍稍擡眼瞧了一眼屏風,那屏風隐隐約約透出交疊在一起的人影。

片刻,蕭澈勾着笑道:“金瞳,世子這會兒正忙着,便由你替世子說說,城外那莊子中住着何人吧。”

金瞳掀袍跪在地上,複又拱手道:“啓禀殿下,世子名下城外那處莊子裏,正住着.住着一位異族男子,經暗影探查,那名異族男子是.是赤月舊朝寒影大人的徒弟,傳聞老寒影大人故去之後,他的弟子便承了其名號,只是這麽多年行蹤成謎,不料.不料正住在世子的莊子裏。”

蕭澈盯着慕容靖言一雙眼睛,他的眼神中漫了幾分狠戾,他給過慕容靖言機會,無數次的機會,慕容靖言都沒有親口對他說出這樣的事實,他也曾經在心裏放肆猜想過,雖然早就想到慕容靖言的莊子和慕容靖言一樣是充滿秘密的,這秘密似乎還與赤月舊朝有所瓜葛,可蕭澈沒有想到,聽到确切消息的時候他心中還是會覺得震撼。

關于那處莊子的秘密已經全部解開,可好像又接踵而來更多的秘密。

蕭澈捏起慕容靖言的下巴,他咬着牙問道:“王妃可是違背了那一日你我拜堂時的諾言?兩心相交,王妃卻連自己的莊子裏住着什麽人都不曾告知給本王。”

他哼笑一聲随後有些自嘲的點了點頭。

“慕容靖言,這便是你對本王的愛。”

蕭澈捏着慕容靖言的手也使了大力氣,慕容靖言再經不住蕭澈一丁點的折騰,他嘴裏咬着衣袖,只能哭着搖頭,他在求蕭澈。

蕭澈反複問慕容靖言:“你便是這樣愛本王的麽?你便是這樣愛我的麽!”

金瞳片刻不敢耽擱,又道:“殿下.滄瀾也住在那處莊子裏,經暗影探得,滄瀾同小寒影大人似乎是主仆關系,今日滄瀾跟蹤殿下似乎也是小寒影大人授意。”

蕭澈幾乎快要捏碎慕容靖言的下颌骨了,他想不明白,慕容靖言怎麽能和赤月的人有來往,還是赤月舊朝丞相一般存在的寒影的徒弟,即便到了如此地步蕭澈仍舊不願意相信慕容靖言是赤月的人。

倘若慕容靖言真的是赤月舊朝的人,那麽他同寒影入帝都的目的就再明顯不過,例如乾安殿裏的魂消散.

蕭澈不願意去想慕容靖言這些年蟄伏在他身邊的目的。

曾經那一顆甜了蕭澈小半生的糖塊,如今看來好像也是假的。

蕭澈有些震驚,遞給他糖塊的慕容靖言,彼時才幾歲啊,難不成在那時候他就成了慕容靖言的目标了麽?

這些年,慕容靖言将他當做什麽,到底要在他身上圖到什麽,蕭澈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

蕭澈自問,從慕容靖言做了他的伴讀那一日起,他待慕容靖言便是全心全意的,從前年少不懂情愛,他拿慕容靖言當知音,當朋友一般,情窦初開的時候他便傾心于慕容靖言,慕容靖言主動爬上他的榻的時候,蕭澈便在心中暗自立誓,此生唯慕容靖言。

他認真地想要和慕容靖言過一輩子,哪怕只是在這寧王府裏終日閑散,日出賞雲,日落觀星,琴棋書畫,只要有慕容靖言在身邊,只要慕容靖言是安全的,那蕭澈便再不做他想。

那麽慕容靖言呢。

望向他的時候究竟有幾分真心呢?

蕭澈冷笑了一聲,他問慕容靖言:“不知道本王府上的暗影查來的東西可冤枉了王妃?”

蕭澈一聲接一聲的喚慕容靖言做王妃,他要慕容靖言永遠都記着自己是如何的愛他,他要慕容靖言時時刻刻記得兩個人是拜過堂敬告過天地的。

縱然慕容靖言所圖所為當真不是為了他,蕭澈也絕對不可能輕易的放慕容靖言走掉或者死掉,他會把自己經年傾注在慕容靖言身上的愛全部讨回來,他也想讓慕容靖言知道,被一個人欺騙,推拒,是什麽樣的滋味。

慕容靖言說不出話來,只能哭着搖頭。

此刻蕭澈再不覺得心軟。

眼淚從來都是慕容靖言的武器,從前蕭澈無所抵擋,從此以後,蕭澈刀槍不入。

“暗影還查來了什麽消息?”蕭澈冷聲問了金瞳一句。

金瞳道:“再就是.”

今日的消息紮了堆,偏偏還都是有關于慕容靖言的,金瞳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說,他得到消息的時候心中也是震驚。

誰能想到呢,眼前的世子竟不是真的世子。

“回殿下,再就是南邊的消息了。”

蕭澈松了捏着慕容靖言的手,他沉了一口氣,将慕容靖言從他身上抱下去,随後雙手撐在榻上,他看着慕容靖言的眼神裏似乎摻雜了從深夜裏刮來的風

慕容靖言不敢動,嘴巴酸痛無力再也咬不住東西。

蕭澈冷聲道:“跪下”

慕容靖言絕望又哀求的看着蕭澈,他深知自己和蕭澈之間走到這個地步都是怪他的,可他仍然想要蕭澈給他一個痛快,他身上太疼了,被生生穿了耳孔的耳朵被耳墜子墜的發疼,身上被蕭澈咬破的地方痛,心裏的痛最甚。

慕容靖言想,他今夜大概就是要痛死在這寧王府裏,只是他覺得有些遺憾,他還沒有向蕭澈證明,自己是真的愛他,死對慕容靖言來說一點也不可怕,可慕容靖言不想在蕭澈的恨意裏死去。

顫顫巍巍的雙腿慢慢曲了起來,慕容靖言跪在地上的時候失去了控制,他跌坐在蕭澈腳邊。

蕭澈彎腰捏住慕容靖言的臉,他如從前一般虔誠的吻着,他道:“王妃可記得這些年來本王是如何的疼愛你?你便是如此珍惜本王的愛意的。”

金瞳接着道:“禀殿下,南邊傳來消息,真正的安樂侯世子在約莫七八歲的時候便因病夭折了,只是安樂侯照舊每年都要過去,直到那一年安樂侯府的莊子裏住進了新的世子。”

蕭澈捏着慕容靖言的下巴,他幾次不願承認的事實又一次赤裸裸的,帶着些苦味的擺在了他的面前,逼着他去聽,逼着他去相信。

他長嘆了一口氣閉着眼睛問道:“王妃,可聽清金瞳說什麽了?”

慕容靖言的眼淚似乎被他給哭幹了,他半張着嘴,喉嚨間一個字都溢不出來,只能跪在地上聽着屏風外金瞳的禀報,慕容靖言總覺得自己好似被自己親手放進了油鍋裏,此番煎熬掙紮,他此一生都絕對不會忘記。

“下去吧。”蕭澈同屏風外的金瞳說道。

不管金瞳的話有沒有說完,不管暗影又探得了什麽,蕭澈都不想聽了,他們說得越多,蕭澈就覺得自己越傻。

“慕容靖言,你說本王應該相信府上暗影探來的東西麽?”

蕭澈這話問的實在是有些多餘了,暗影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絕對忠心于他,暗影不敢将探來的消息作假。

他現在的每一句質問不過都是給慕容靖言一個機會。

可慕容靖言在面對蕭澈的質問的時候默不作聲,這等同于承認。

慕容靖言的無聲等于告訴蕭澈,這些年來,蕭澈的疼愛與信任終究是一場笑話,是一場只讨好了自己的笑話。

“你原本的名字,叫做什麽呢?”蕭澈一字一句的問道。

慕容靖言自然是有自己的姓名的,不過這麽多年以來,一心複仇的慕容靖言執着于在人前人後扮演安樂侯府上的世子,故而自打他到安樂侯身邊的那一日開始,他便時常告訴自己,他就是慕容靖言。

時間久了,慕容靖言甚至已經忘了自己從前的姓名了。

“你是如何說服了安樂侯的呢。”蕭澈盯着慕容靖言的眼睛問道:“你在本王身邊這些年,究竟,有幾分真心為本王,又有幾分真心為你的從前?”

慕容靖言看向蕭澈的時候眼神已經渙散,他毫無力氣的将腦袋擱在蕭澈的手上,他啞聲道:“欺瞞殿下,是我該死,殿下給我個痛快吧。”

蕭澈聽過一陣冷笑,他道:“痛快?你想死?”

慕容靖言苦笑道:“自入寧王府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我總是要死的。”

蕭澈微微皺眉他道:“當真從一開始的時候你便是另有所圖。”

慕容靖言不再掙紮,他輕輕點頭道:“殿下如今還要我親口将這些事情說出來麽?”

蕭澈微怔,他沒有想到慕容靖言會這樣三言兩語就承認了自己的所做所為,更沒有想到此刻的慕容靖言會一心求死。

“你放心。”蕭澈面無表情的說道:“本王從你身上求不得自己想要的,自然也不會給你你想要的,慕容靖言,從此以後,本王便是你的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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