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非管不可
更深風露中,三九天的夜則更是難熬,蕭澈立于馬上,院中寧王府王守衛軍皆人人手持火把,燃的正旺的火苗在風裏跳動,偶然有噼啪聲作響,火光将這方莊子映亮。
在蕭澈同寒影說話的時間裏,守衛軍已經有人到莊子裏的房屋裏搜了一圈了,現下這莊子裏的一應奴才全都跪在了院中,唯有寒影和滄瀾兩人,站在蕭澈的高頭大馬面前毫無懼色。
寧王府守衛軍照蕭澈的意思上前,準備擒了寒影回府,不料兩人剛往前走了兩步,寒影便從袖間抽出來了一柄長劍,滄瀾手中的利刃也已經跟着寒影準備好了。
蕭澈素聞赤月舊朝老寒影大人一身傲骨,國破之時不得不帶了小王子并自己的徒弟出逃,只可惜了老寒影大人的那柄逐光劍竟是折在了同大炎的一場戰役中。
向來以足智多謀著稱的老寒影大人也是有一身好功夫的,想來小寒影大人這一身功夫也不會差了,蕭澈倒是有心向他讨教。
寒影抽檢的瞬間,院中的守衛軍便皆亮了武器,準備與之一戰。
蕭澈卻道:“且慢。”
他翻身下馬,只身走到寒影面前。
寒影眼神淩厲的盯着蕭澈,蕭澈一身戰甲越走越近。
蕭澈邊走邊從腰間抽出了自己的佩劍,他走到寒影面前以極快的速度出劍,一招一式之間,蕭澈吼道:“請寒影大人賜教!”
蕭澈的每一招都是穩準狠直奔寒影命門去的,寒影的功夫的确不在蕭澈之下,兩人之間一時膠着,見此戰況,寧王府守衛軍皆要上前,蕭澈怒吼道:“今日誰敢上前便格殺勿論!”
刀光劍影之間,寒影冷笑道:“寧王殿下就這點本事麽?”
蕭澈猛地上前一步,他的劍鋒堪堪從寒影喉嚨間擦過。
“寒影大人的本事便是把自己的人往本王的榻上送麽?”蕭澈冷聲道:“寒影大人今日膽敢朝本王出劍便是想好了必死的結局!在你死之前,本王倒是可以大發善心讓你見見自己的人。”
寒影一時征愣,手上的動作卻是沒停,他挽了一個劍花,劍鋒直朝着蕭澈的眉間蹭過去,索性蕭澈躲得及時。
“你将他如何了?”寒影問道。
蕭澈依舊笑道:“本王将他如何同你有什麽關系,屆時見到了不就知道本王究竟将他如何了麽。”
蕭澈眼睛微眯,他還什麽都沒說,寒影便将蕭澈所言的“自己的人”劃在了慕容靖言的身上,蕭澈想,只怕慕容靖言同寒影之間的關系絕不會只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這麽簡單。
蕭澈冷笑了一聲,時機在一瞬間到來,寒影走神了,他的劍被蕭澈擋了下去,蕭澈手腕微轉,用劍拍在了寒影的額頭上,寒影踉跄兩步,蕭澈的劍瞬間頂在了他的喉嚨上。
“寒影大人,倘若是在戰争中你如此三心二意不尊重眼前的對手,只怕早就命喪黃泉了。”蕭澈微微挑眉,戰甲在月光下反射着光芒,那是同他的神色一樣的凜冽冰冷。
“來人。”蕭澈冷聲喚道:“請,寒影大人回寧王府。”
寒影戰敗,即使心不甘情不願也不得不被寧王府的守衛軍捆了。
“寒影大人身上功夫了得自然是不必騎馬的。”蕭澈道:“寒影大人随本王戰馬回府,如何?”
寒影一雙眼睛幾乎快要立起來的瞪着蕭澈,勝者王敗者寇是自古以來的道理,寒影就算有心反抗,現在他也已然成了蕭澈的階下囚。
可只有一事,寒影要求蕭澈。
“我自知難逃一死,只有一事,寒影要求寧王殿下。”寒影站在蕭澈的馬下。
他擡頭仰望着騎在馬上的蕭澈,他自認,倘若赤月還在,他今日風姿定不會輸于蕭澈的,可今時今日他只能做個躲在這半山腰的莊子裏攪弄風雲,妄圖憑一己之力禍亂大炎的蝼蟻,寒影不甘心,他更不甘心的是,同他一處長大的慕容靖言只在這寧王身邊這樣的幾年,便傾心至此。
在滄瀾回來之後的很長時間裏,寒影都有命他日日喬裝易容扮作蔬菜販子到寧王府中一探究竟。
慕容靖言被蕭澈囚起來了,可若是他想逃,他有的是辦法能召喚寒影來救了他走,可他不僅沒有傳遞消息出來,反而不再往莊子裏傳信,慕容靖言是心甘情願被蕭澈囚住的。
蕭澈立在馬上,他垂眸看着寒影,視線裏漾滿了輕蔑,他問道:“寒影大人可知自己現在身處什麽境遇?本王倒是不曾聽說過戰敗之人還有要求可提這樣的笑話。”
寒影不管不顧的說道:“我是該死,可這滿院中的仆人什麽都不知道,還希望寧王能高擡貴手饒他們一命,畢竟他們也是大炎的人。”
“大炎的人?”蕭澈從鼻孔裏漾出一聲輕哼,他道:“這會兒寒影大人的恻隐之心倒是顯得很了不起了。”
蕭澈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他從守衛軍遞過來的捆着寒影手腕的麻繩,缰繩揚起又落下,戰馬奔騰在林間,寒影跟在蕭澈的戰馬之後,踉踉跄跄的跑着。
待蕭澈一行再入帝都,寒影已經是堅持不住,成了蕭澈馬後的一個挂件,身上一身原本素雅的衣袍如今盡數被血和泥沙還有殘雪給沾染。
金瞳跟在蕭澈身邊,他的聲音隐在疾疾的馬蹄聲中,他道:“殿下,今夜鬧出這樣大的動靜,只怕東宮那邊也要知道了。”
蕭澈目視前方,他冷靜道:“本王要是怕太子,今夜也就不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了。”
金瞳颔首,他自知是自己多言了。
蕭澈又道:“已入帝都,命衆人慢行不得沖撞。”
“是。”金瞳轉身去後邊傳令。
不消片刻,馬蹄聲漸消,跟在蕭澈馬後的寒影也總算喘勻了一口氣,寒影已經到這種地步,滄瀾則更是糟糕,滄瀾一呼一吸之間都是冰雪夾着血的味道。
待行至寧王府門前,蕭澈将手中的麻繩遞給金瞳,他道:“好生伺候着寒影大人,命人備水給寒影大人沐浴更衣再将人送到本王卧房中來,可明白了?”
金瞳颔首道:“本王明白。”
自從蕭澈走了,慕容靖言在屋中便是坐立難安,身上的痛暫且不說,他始終都在猜測蕭澈會将寒影如何,他是恨寒影的,是寒影一紙信條便催促着将他送上了蕭澈的榻上,這麽多年,寒影早就不是當初農家小院裏的寒影了。
可若是想到他會死,慕容靖言便不敢往下想了。
聽見門外有腳步聲,慕容靖言撐着酸痛的身子從榻上起來。
蕭澈進門,戰甲帶了一陣涼進來,他繞過屏風看見了慕容靖言。
慕容靖言見蕭澈一身戰甲便有些吃驚,他略略屈膝道:“殿下。”
蕭澈擡手扶起慕容靖言,他道:“怎麽不躺着?”
慕容靖言打量着蕭澈一身戰甲,涼氣撲面,蕭澈的臉上還有殺氣,他問蕭澈:“殿下.殿下是從.”
蕭澈擡起慕容靖言得到下巴,他輕巧說道:“本王剛剛率寧王府守衛軍踏平了王妃名下那處住着異族男子的莊子。”
慕容靖言的眼神都有些發抖,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蕭澈,他張了張嘴巴,想要叫一聲殿下,無論如何卻是張不開嘴。
“王妃,心疼了?”蕭澈意味不明的問道。
慕容靖言垂眸,他的肩膀微微發抖。
蕭澈擡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冷笑了一聲道:“放心,本王逗逗你而已,就算讓他死,也要他死在你的面前才算。”
“殿下!”蕭澈戰甲未解便聽門外金瞳禀道:“太子殿下來了。”
蕭澈不慌不忙的問道:“到哪了?”
金瞳回道:“回殿下,守衛軍将太子殿下擋在了寧王府門外。”
蕭澈收回勾着慕容靖言下巴的手,他道:“知道了,本王去去就回,靖言,好生等着本王,本王回來便帶你見見你的老朋友。”
蕭澈轉身出去,慕容靖言跌坐在榻上,看來寒影還沒有死。
蕭澈行至寧王府門外,太子只帶着自己的近侍還有兩名羽林衛,羽林衛手持火把站在寧王府門外。
蕭澈倒是客氣:“皇兄這個時辰來臣弟府上,不知有何貴幹?”
蕭澈身後的寧王府大門緊閉。
蕭朔站在寧王府門前的臺階下,他道:“本宮聞聽寧王方才率寧王府守衛軍出帝都,不知九弟是遇上什麽麻煩了?”
蕭澈勾起唇角道:“自然不是什麽大事,倘若是大事的話自然不會勞煩皇兄親自來此,臣弟自會到東宮去禀。”
蕭朔笑道:“九弟的意思是不讓本宮管了?”
蕭澈拱手道:“原也就沒什麽事情,就算有也是臣弟寧王府上的事情,便不勞煩皇兄替臣弟操持了。”
蕭朔半步不肯退,他道:“倘若本宮非管不可呢?本宮可是聽說九弟從帝都外一處莊子裏捉了個人回來。”
蕭澈眉心微動,他道:“太子殿下既然有此閑情來我寧王府插手這些小事。”他挑了挑眉道:“想必是東宮的那些雜事已經處理完了?例如.逃跑的那個證人,也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