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一步之遙
蕭朔聞言色變,他瞪視着蕭澈。
不想,此事其中蹊跷竟是蕭澈所為,如今看來寧王同他的聯盟想必也不過是暫時安撫他,或者只為更加方便的将他當做刀刃來用。
“蕭澈!”蕭朔吼了一聲,他直指蕭澈問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麽?今日本宮到底是要看看你這寧王府中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你這寧王府今日便是十八層地獄本宮也要闖上一闖!”
蕭澈一身戰甲站在寧王府緊閉的大門前,他眼看着蕭朔帶自己的人走近前來,他面不改色,反而笑道:“皇兄可想好了?今日太子殿下離這寧王府若是近一步,那當真便是離地獄近了一步!”
蕭朔步伐緩慢的往前走着,他一字一句問道:“本宮非闖寧王府你有能奈本宮何?”
蕭澈冷哼一聲,有風刮過,發絲飄在身前,蕭澈低聲言語,形似閻羅,他道:“臣弟不能奈皇兄何,可父皇,倘若是一道聖旨命臣弟徹查鹽道上的貪污,那臣弟便不能客氣了。”
“蕭澈!”蕭朔當即停了步子。
如今乾安殿病重,今日晨起的時候聞聽乾安殿的人來說,裏頭躺着的那位是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了,現在朝堂上蕭澈在明面上是同他站在同一陣營的,現如今秦王已死,皇後又在冷宮當中掙紮,他離即位只有一步之遙,倘若真的因為蕭澈舉發了那名證人的存在,他勢必會成為朝堂上秦王舊部,以及皇上心腹的衆矢之的。
這太子之位來的不容易,他的母妃不過是只有幾分姿色的深宮婦人,能從一個皇子到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蕭朔的每一步都是憑借着自己的本事爬上來的,這太子之位若是消失,恐怕如今也只是蕭澈一句話的事情。
堂堂太子竟然被一個小小的,既不得聖寵也不得人心的王爺給這樣拿捏住了命門,蕭朔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蕭澈看着蕭朔站在臺階下,已經到如此地步,他卻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也難怪慕容靖言一行人竟敢對大炎皇室下手,大概是因為他們也知道,蕭家,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是英雄的不多,狗熊卻是比比皆是。
“皇兄既然停了便不要再往前了,如此臣弟方可顧忌着近日來的情分,對皇兄和顏悅色一些。”蕭澈擡手,有站在門口的寧王府守衛軍上前。
蕭澈居高臨下的看着蕭朔,他冷聲道:“送太子殿下回府。”
蕭朔幾分不願意,如今也不得不為了就在眼前的大位轉身讓步,蕭澈之于他是不值一提的,既然蕭澈今日亮出來了底牌,蕭朔也不會再坐以待斃。
蕭晟之所以命喪刑場,不過就是因為他太蠢。
蕭朔在心中發誓,他絕不要做第二個蕭晟。
蕭澈要留在他即位以後在收拾,而即位,如今看來是等不得了,他是須得做些人神共憤的事情了。
看着蕭朔登上車駕,由羽林衛和寧王府守衛軍一同護送回宮,蕭澈這才轉身回去。
今夜,有些真相他要明明白白的知道,他不要再聽誰來說,他要親耳聽聽慕容靖言是怎麽說的,還有他在出府去往城外莊子之前,金瞳來禀說府中小厮從卧房中搜出來的那些東西。
彼時蕭澈只一心想着将寒影和滄瀾帶回來,一時心急沒有去聽府中下人從卧房中搜出來了些什麽。
現在是時候回去瞧瞧了。
蕭澈複返卧房,慕容靖言聽見開門聲的時候不可自抑的抖了一下。
有風順門口吹進來,屏風明顯沒能擋住開門帶進來的寒氣,在屏風後燃着的炭盆內,炭火明滅,慕容靖言瞬間失神,下一瞬卻被蕭澈的聲音喚回神來。
“王妃。”蕭澈今夜總是這樣叫慕容靖言,他身着戰甲繞過屏風,他見慕容靖言視線發直,他問道:“在想什麽?這樣出神。”
慕容靖言匆忙擡頭,他搖頭道:“沒.什麽都沒想。”
蕭澈眉心微動,這樣的慕容靖言他很難不心動,倘若今日又不過是一樁小事,倘若今日不過是慕容靖言重提讓他迎娶岚霜公主,或者慕容靖言自己提出要成親,只怕蕭澈此刻心中的怒火也會盡消了。
只可惜,今日事關蕭澈這麽多年來對慕容靖言的疼惜與愛意,事關蕭澈這麽多年來究竟是個愛人不愛己的傻子,還是個當真徜徉在他似海浪一般洶湧愛意的聰明人。
蕭澈心中也并非只是區區怒火,更是被心愛之人欺騙、背叛的悲涼,還有不甘。
蕭澈不願意也不能相信,他這麽多年的情愛終究沒能捂化慕容靖言這塊冰。
人的心腸總不能真的是石頭做的吧,蕭澈如是想到。
慕容靖言撐着床榻起身,蕭澈打量着他這一身,這是他最愛看慕容靖言穿的顏色,這樣的慕容靖言是似月光一樣皎潔的,曾經就是這樣一抹月色,經年累月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滲進了蕭澈的心裏。
慕容靖言耳垂上的血污已經清洗幹淨了,只是傷口仍在,兩邊耳垂中間各有一個不太起眼的紅色針孔,慕容靖言走近前來,他伸出手要替蕭澈解下戰甲。
蕭澈伸直手,任由慕容靖言做着從前他舍不得慕容靖言來做的事情。
“請世子的老朋友來與世子見一面吧。”蕭澈吩咐着就在卧房中立侍的金瞳,又道:“還有,方才本王出府的時候你來禀本王說有下人從這卧房當中搜了些世子的東西出來,一并呈上來,本王可要看看世子又瞞着本王做了些什麽。”
蕭澈是盯着慕容靖言說的這一番話,慕容靖言身高原本就不比蕭澈,如今一垂眸便是輕巧的躲過了蕭澈的視線。
蕭澈伸手勾了慕容靖言的下巴,逼迫慕容靖言與他視線相交。
“王妃,要不要在他們呈上來之前,你先同本王說說,他們搜出來了些什麽?”
慕容靖言一時無解,他連府中的下人什麽時候來搜了這方卧房都不知道,沉思過,慕容靖言這才想到自己方才沐浴的時候有下人曾奉蕭澈之命進來收拾過東西。
可他沐浴過出來的時候并不見這屋中少了什麽東西,原也是少了的,這屋中原本擱着一把削果皮的刀,還有一把剪刀,等他出來的時候便全都不見了,他知道蕭澈問的不是這樣的物什,只是他卻一時想不起,這卧房中能有什麽東西值得一群奴才大動幹戈的搜了還要奉到蕭澈面前的。
門口再次有腳步聲響起,這一次聲音雜亂,慕容靖言聽不出來人是誰。
待金瞳開了門,隔着屏風,慕容靖言瞧見金瞳後跟着兩名王府守衛軍,他們兩邊架住一人,動作粗魯的将那人拖了進來。
蕭澈的戰甲已經盡數解了,只是身上只着裏衣,慕容靖言手上伺候他的動作卻是停了,視線凝固在屏風上。
蕭澈哼笑一聲道:“看來本王的王妃已經猜到本王給你帶了你的哪位朋友來了。”
蕭澈攥住慕容靖言的手腕,慕容靖言猝然将視線轉移到蕭澈的臉上,他在蕭澈的臉上看到的是滿滿的陌生,眼前的蕭澈半點都不像從前的蕭澈。
不過慕容靖言很快便釋然,他想,從前他認識的蕭澈那般溫和不過是因為他的存在,或許蕭澈原本就是這樣的蕭澈,蕭澈已經将他慣壞了,他現在已經到了看到真的蕭澈卻不願意承認的地步了。
“殿下。”
金瞳繞過屏風将小厮從屋中搜出來的東西呈上又道:“寒影大人已經帶來了。”
慕容靖言緊張到喉結微滾,他想要繞過屏風去看看如今的寒影成了什麽模樣,可他卻老實的站在蕭澈身邊沒有動。
蕭澈瞥了一眼金瞳手裏的東西,那托盤裏放着的是一只被剪開的荷包,那荷包上原是用赤月文字紋繡了平安符的字樣與符文的,即便已經被剪碎,蕭澈卻仍是能瞧出這平安符已經戴了很久了,他也能确定,這東西不是慕容靖言的,被剪開的荷包裏還藏着一張字條,那字條仍舊是用赤月文字寫就,意味贈爾平安,望同爾白首。
那字條看着卻是像新寫上去的。
蕭澈伸手,食指和中指夾起了那張字條,他拎着到慕容靖言眼前晃了晃,他道:“沒想到,本王的王妃原也是同人私定過終身的,看來此番竟是本王橫刀奪愛了。”
不等慕容靖言答話,只聽蕭澈又問道:“寒影大人好氣度,竟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如此同本王纏綿卻默不作聲?”
“殿下.”慕容靖言伺候蕭澈穿好了衣服,他被蕭澈一句“自己的心上人”給疼的不像樣子,他算的哪門子寒影的心上人呢?
蕭澈笑着看向慕容靖言,他執起慕容靖言的手道:“王妃,不要用這般模樣看着本王,本王會心軟的,且與你的老朋友見一面?”
蕭澈帶着慕容靖言繞過屏風。
慕容靖言瞧見寒影的時候瞳孔便縮了縮,寒影如今哪有一點意氣風發的樣子,半邊臉上的皮膚已經全都破了,看來蕭澈是命人給他梳洗過的,他的發冠衣着還算整齊,只是人跪在地上已經佝偻。
“慕容靖言,這便是你從前傾心的人?”蕭澈站在慕容靖言伸手,他捏着慕容靖言的下巴,他要慕容靖言好生看着寒影,他道:“你便是為了他來如此辜負本王麽?”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我想入v 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