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深，夜色陰沉，呵氣如霜。
“找地方過夜，明天找到路就可以進城了。”安迪下了決定，同時心裏有些擔心，他要回城去找安妮，被抓住之前安迪可是承諾了很快就回去，結果耽擱了不知多久，小姑娘一定急壞了。
安迪記得妹妹在雜耍團裏有一個高大的女馴獸師朋友，表演過雙手推大象，兩人平時相處的很好，安妮應該不會受到欺負。
他現在不太擔心被追到，游蕩的傭兵不敢涉足民居，只要走上大路看到了村莊，碰到人也就安全了。
等到入了城，他就會找機會離開，怕小貴族趁機報複，也質疑沒有人願意給他交贖金的原因，這背後的脈絡複雜，可安迪卻怎麽也不肯相信時意外。
一個擁有小銀壺的貴族，他的親人難道會在價格上和傭兵讨價還價嗎？
安迪曾經做過小盯梢，聽團裏的強盜們吹噓自己的過去，也聽到了不少綁架勒索的故事。
通常來說，強盜會取走一份能代表貴族身份的證明，再将其和綁票信一起送到受害人府邸，約定一至兩日不等的時間，錢貨兩訖。
不管受害人家庭如何擔驚受怕，哭天搶地，都會盡力湊夠贖金，救回家人，再去紅騎士會斥責他們的疏忽，同時領到紅騎士會的一大筆損失費，某些瀕臨破産的貴族還會故意讓人綁架繼承人，騙取高額賠償。
在拿到贖金前，沒有人會去找人質的麻煩，但這位小貴族，明顯是在接洽的某個環節出了什麽問題，才會被拉出來找樂子，還摘了頭套。
這個舉動意味着即使拿到贖金，見到綁匪臉孔的小貴族也會被撒票。
又或許強盜已經拿到錢了，但那些金子不是用來贖人，而是買斷小貴族的命，這些家夥卻不願親自下手。
傳聞小銀壺有女神庇佑，女神廟裏的祭司會通過銀壺中的聖水看到一切，所以他們才找來安迪，想讓他殺了小銀壺貴族。
但這僅僅是個不靠譜的猜測，安迪撇了奧斯丁一眼。
小貴族對安迪的想法一無所知，除了那副讨厭的性格，他對于困難的容忍為零，又蠢又笨，大驚小怪，即使偶爾十分識時務，也不能扭轉他是個蠢貨的事實。
“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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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扯着他的袖子的家夥為不小心踩到枯枝發出尖叫，恨不得貼着安迪走。
安迪煩不勝煩，真想塞住他的嘴巴：“你幹脆吓死我好了。”
背後的人氣喘籲籲，哆嗦着說：“這裏太可怕了，我們不能呆在河邊嗎？”
“那你跟着我做什麽？回去好了。”安迪譏笑。
小貴族聞言一聲不吭，只是緊緊地拽着安迪的衣服不撒手，安迪習慣了在夜色下趕路，森林對于他來說也并不陌生，可惜這位戰戰兢兢的貴族是個新手，除了發抖，喊安迪的名字，就只會嚷嚷着困，累，餓。
間或因為吃驚爆發出短促的尖叫，他膽小，愛哭，偏偏又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在挖通地道的時候幫了不少忙，找到食物也不會私藏，同時他也是安迪在幽深的林子裏唯一的同伴，
安迪不會抛下小貴族，他輕手輕腳的鑽進了樹林，這是一片廣袤的古白桦林，樹木披着蒼白如雪的皮膚，深色的斑點傷疤一樣镌刻，幽寂，危險，雜草和灌木間，醋栗的甜味一陣陣飄來。
饑餓沖昏了頭腦，讓本該小心的人膽子大了起來。
少年像兩只游蕩的鬼魂，悄悄地從林木間經過，他們饑渴的釆食醋栗，以至于沒有發現叢林中打量的雙眼，如果安迪足夠清醒，那麽他會發現這片醋栗實在是茂盛過了頭，顆粒飽滿，沉甸甸紅豔豔，簡直像農場裏種出來來的。
所以當烏拉烏拉的人影從草叢裏跳出來的時候，蹲在醋栗叢裏吃的滿嘴滿手黑乎乎的安迪傻了眼。
森林裏或許沒有強盜，但安迪想到了另一種恐怖的可能。
惡名在外的類人一族。
小貴族抓着奧迪，十四歲的少年惶惶不安，緊張的聲音都變了調。
“安迪。”
安迪目光沉沉地盯着草叢裏跳出來的黑影，低聲道：“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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