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影從四面八方朝他們進逼，月色照亮了淬火的長矛，鋒冷的光從樹葉間鑽出。
類人穿過大片醋栗和白桦木的陰影，古怪的裝束和皮膚堂而皇之的暴露在月色中，他們膚色迥異，醋栗紅，牛奶綠，大海藍，柔韌的皮膚上刺有月亮和雲層的圖案，類人身材高大，四肢修長健壯，身披獸皮，手持刀劍，也有長矛，草叉和木棍，總共十人左右的隊伍，将安迪和小貴族包圍。
實在是倒黴透了，難道他就不能走運一回嗎？還是月亮女神喜歡玩起起落落的游戲？
安迪手撐着地，慢慢從醋栗叢裏站起來，嘴角扯出笑容，雙手高舉：“請不要誤會，長夜漫漫，我們只是趕路經過，沒有惡意，如果不小心冒犯，我十分願意向各位道歉。”
他的手上沾滿了醋栗汁，形容狼狽，一副落魄潦倒的樣子，看上去沒有能夠支付賠償的說服力。
類人們停下了動作，似乎在觀望，他們并沒有一擁而上把兩個倒黴蛋撕碎，傳聞中這個族群殘暴兇狠，嗜殺成性，但安迪游走了多個城邦，對于西彌斯學者劃分的新紀元時代略有耳聞。
類人不再被歸類為野獸或者賤民，被捕殺或者驅逐，而是被學者判定為繼人馬和默克多人之後，第三個擁有自己獨特的文明的智慧族群，與人類無二。
所有國家中，伊撒的皇帝率先接納類人一族，并頒布法令，招募類人進入伊撒軍隊，支持與人馬帝國的戰争。
不過法令的推行需要時間，更令人遺憾的是大部分貴族對于類人的态度仍停留在三百年前，接納一群茹毛飲血的野蠻人進入自己的領地，無異于讓狗坐上餐桌，後者還要更容易一些。
“^&％！＄？”一個低沉，堅毅而不友善的聲音。
安迪的目光立刻轉向發聲的類人，他走在最前方，有着蒼鷹一般的眼神，海藍膚色，枯白的頭發纏繞成粗糙的繩，那副身軀異常高大，健碩結實，手裏抓着一根六英尺高的石制長矛，壓迫力十足。
安迪不動聲色的側過身體，朝向看起來瘦弱些的類人，他微微偏過頭，貼着小貴族嘴唇飛快的蠕動了幾下：“準備跑。”
“￥&@。”
“我說，你們會說通用語嗎。”安迪扯出笑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勉強克制住了生理性顫抖，類人往前邁了一步，他瞳孔微縮，緊張起來嘴比腦子快：“……我們只是路過，路人，我的意思是我們沒有完全惡意，打擾諸位好夢真是抱歉，相信我，我們可以悄無聲息的走，保證不發出一點聲音……女神在上，哈，在月亮女神的注視下動刀子可不理智，也不神聖。”
他不敢肯定這些穴居人有沒有聽懂，高舉着雙手不敢放下。
“如果是醋栗的話，我非常抱歉，當然，要是你們願意，我發誓我背後這位朋友絕對能支付一大筆賠償，牛或者羊，什麽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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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
安迪動了動腦子，一個字兒也聽明白。
海藍皮膚的首領揮了揮手，類人們慢慢開始了包圍的動作，就像在圍獵什麽大型動物，安迪臉色劇變，下意識的往後退，他的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幾枚金幣，一邊退一邊扔。
類人們面面相觑，看安迪的目光不善起來，他們避開腳底下的金幣，繼續包圍。
“他們不會說通用語。”小貴族小聲說。
“我他媽當然知道，該死，這些野蠻人連金幣也認不出來嗎？”安迪滿頭冷汗，腦袋裏警鈴大作，他目光飛快的在周圍巡逡，厲聲道：“待會我叫跑，你就往右邊沖，千萬別回頭，也別停下來。”
“不！我們跑不掉，他會把我們都撕碎，你聽我說，我可能會講……”
安迪當然沒有理會小貴族絮絮叨叨的猜測和可能，他一向憑借本能反應，并出色的規避了許多危險，靈敏的反應和對局勢的把握讓他在大多時候像只抓不到的小羚羊。
這次也同樣，從見到類人起，他就準備逃跑，并且事先抓了一捧泥握在手心，觀察出防守最薄弱的右側後，立刻決定突圍，并暗自蓄力，借助說話的空隙帶着小貴族往右。傾斜。
只要鑽進茂密的樹林，借着夜色的掩護壓低身體拼命跑，有五成的概率可以甩掉追逐者。
安迪沒有接觸過類人，對于這個族群的傳言卻聽了不少，依照人類對待類人一族的态度，類人一族對人類可不見得有什麽好感。
“跑！”
安迪猛然朝右邊相對較矮的類人撒出泥土，意圖趁其不備，但說到底他只是個少年，在常年打獵的類人面前，這點伎倆并不能造成威脅，他被一腳踢了回來，狠狠地倒在小貴族身上。
安迪聽到了小貴族痛苦的呻。吟，憤怒的類人頭頭揮舞着巨矛砸下來。
“女神在上。”
安迪心中的恐懼比死亡猶勝，他睜大了眼睛，幾乎能看清楚那根巨矛上暗黑的血漬，還有那一雙雙晶亮邪惡的眼。
“&％￥，&@34%#！&％￥&@34%……#&％￥&@34%#！”
小貴族費力從安迪身下探出頭，結結巴巴的吐出一段話，那把高舉的長矛凝滞在半空，離安迪的腦袋瓜只有三英尺不到，他咽了口口水，讀懂了類人臉上的驚詫和疑惑，低聲說。
“你會類人語？”
倒在地上的小貴族臉色煞白，海藻般的長發遮住了翠綠色的眼睛，他搖了搖頭，打了個哆嗦道：“我不知道。”
類人頭領：“&％￥，&％￥&@34%#！”？”
“女神在上。”安迪：“剛才他在說什麽？”
小貴族在安迪和類人之間來回看了好幾次，不太确定地說：“他問我我是誰？”
安迪看了看圍上來的類人：“告訴他我們沒有惡意，我們能給他們很多鹽和酒作為賠償。”
小貴族繃着慘白的臉，緊緊抓住安迪的袖子，他學習過默克多語，并掌握的十分熟練，剛才聽到類人的發音，類似默克多語，只是替換了主語的位置，把人稱放置在末尾。
“&％￥。”
安迪問小貴族：“他說什麽。”
小貴族吶吶道：“他們要帶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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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啊，我死了。
沃德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