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2章
“......?”
此話一出,喻以年的表情頓時一片疑惑,仔細瞧着還有點茫然,好像短時間內壓根沒明白胡成的話一樣。又或者說,“挂科”這個名詞從未在他字典裏出現過,以至于他對這個單詞如此的不敏感。
然而僅僅幾秒鐘後,喻以年就倏然反應過來,眸子睜大了些許,整個人看起來比剛剛身在牧行方懷裏還要不淡定。甚至都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語氣也不自覺加重:
“挂科??”
“嗯。”胡成心裏琢磨着喻以年估計是追男人太上頭了,平時來上課也不注意聽,更別說還時不時逃課去上牧行方他們專業的課,點名都是自己給兜着的,他不知道課題也難怪。
因而胡成挑着撿着将事情原委給喻以年敘說了一遍:“咱心理學這門課的期末作業不是自主選擇研究課題嗎,先把課題題目報上去,最後統一評分,整個班裏就你沒交了,學委說半小時之內你要是不交就默認期末沒分......”
他話還沒說完,喻以年眯了眯眸子深吸一口氣就往前走,看那架勢,好像要回去和學委拼命一樣。
胡成一愣,終于意識到了喻以年的不對之處,剩下的話吞回喉間。他剛想追上去,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腳步一頓,胡成又回頭看了看旁邊的垃圾桶,揚聲道:
“......哎你先別急啊,盒子裏的東西你不要了嗎?不是花了好長時間精心挑選的嗎?”
他話說完再一定睛,剛剛還在他身邊的喻以年轉眼之間已經走出了老遠,眼見着就要拐彎消失在視線之內了。胡成見此一咬牙,再不猶豫,回身從垃圾桶裏撈出那個盒子追了上去。
而此時前面快要轉彎的喻以年,被周圍陌生的環境激了一下,整個人迅速冷靜下來。
......上頭了,差點忘了他根本不認識路。
喻以年抿了抿淡色的唇,克制住自己心底的情緒,腳步放慢等身後的胡成過來。
他在學習上向來一路綠燈,從沒為挂科擔憂過,倒是忽略了原主是個徹頭徹尾的學渣。
思及此,喻以年神情中又露出一抹嫌棄。
“平時也沒見你這麽急,現在可算是慌了吧?趕緊的,”胡成從後面追上來,步速不減,轉瞬之間便已超過了喻以年,回頭嘴裏絮絮叨叨:“要我說,但凡你平時多用點心,都不會是這樣......”
喻以年自知理虧,無話可說,只得沉默地聽着,腳下不停。
看他步子的頻率,要不是不識路有意控制着,恐怕現在人早就已經到了學委面前了。
教室距離他們并不是太遠,兩人沒花費多長時間就已經到了門前。此時早就已經下課,這一層人散得七七八八,顯得有些空,以至于教室裏的說話聲隔着一道門他們倆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都幾天了?跟要賬似的,挂科的又不是我,他愛交不交,我走了。”
話音剛落,喻以年面前的門就被猛地打開,兩人同一張帶着薄怒的臉相對無言。
沈金金怒氣沖沖的動作肉眼可見地停滞了一下,看着門口微微喘息的兩人磨了磨牙。半晌冷哼一聲,仍舊是十分生氣的樣子,只是往外走的腳步頓住了。她的手從門把上收回,轉為抱臂站在門口。
“最後一次機會,一分鐘之內說不上來課題題目就算你放棄了,到時候......”
喻以年耳朵裏已是聽不清學委的後半句話,他舔了舔唇角,因為過度緊張嗓子有些發幹而不自覺吞咽了一下,垂在身側的手,指尖也忍不住掐上了柔軟的指腹,來迫使自己保持冷靜。
不可以。
也絕不能挂科。
千鈞一發之際,喻以年綜合着原主實際情況飛快又铿锵有力地報出了一個課題:
“《探究如何從被舔當事人的情緒及行為變化來分析其心理》。”
随着他清越至極,而有些冷淡的話音落地,場面一度變得十分詭異。
大概是這個課題太過于出人意料,以至于在場的人愣愣地聽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仿佛連空氣也一并凝滞住了,只有教室裏的風扇在無助地轉着。
原本沈金金的臉上還留有餘怒,然而在驟然聽聞喻以年快速報上來的課題後,她一雙杏眼抑制不住地睜大,目光震驚,以至于那抹怒氣,相形之下都顯得十分蒼白。
喻以年身旁的胡成,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與此同時,沈金金身後的教室裏傳出清晰的兩聲被敵方擊殺的游戲音效,激昂又有些遺憾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的寂靜,喻以年的目光也同裏面兩個正捧着手機打游戲,卻擡着頭顯得十分呆愣的男生對上。
被迫承載着幾道震驚目光的喻以年仍舊淡定,淡定裏又有些無奈。
他也是沒有辦法。
畢竟原主學習是真的不行,唯一為人所廣知的标簽大概就是舔狗,舔得專情,舔得有毅力,舔得雷打不動。
這是他短時間內能做出來的最優解了。
“你......你确定嗎?”沈金金似乎是緩過來了,大概是這種課題名稱前所未見,令她沒忍住張口試探着問了出來,甚至還把此次自主研究要求給他大體上解釋了一遍。
“嗯,就這樣,麻煩了。”
喻以年語氣都沒變過,再次肯定。
“......那好吧。”沈金金見他這般态度,也不再多言,伸手撩了一下耳邊落下來的發絲,轉身離去。臨走前落在喻以年身上的目光仍舊是一言難盡,不過仔細看起來,倒是不怎麽生氣了,多了幾分複雜難辨。
“不走嗎?”
喻以年解決了眼前大患,心下微微放松,語氣也不由得輕快了點,如墨暈染開的眸子裏禁不住含了一點笑意,回身看着愣愣的胡成輕聲詢問道。
“啊?哦!”胡成終于反應過來,同喻以年并肩走着。途中有好幾次都偏頭看向自己身旁的人,神情間猶猶豫豫,想說什麽又忍下來的樣子。
喻以年沒有察覺,他刻意慢了胡成半步,一邊跟着胡成走一邊垂眸思考着事情。
......照目前這種情況,他算是徹底接管了原主的身體,一并接管的還有原主留下來的各種糟心的事跡。再加上剛剛緊急想出來的課題,他大概短時間內擺脫不了“舔狗”這個頭銜了。
想到這裏,喻以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然而很快,他又舒展開來,眸色重又變得平和濕潤。
不過沒關系,不挂科就好,成績什麽的他會再提上去。再說了,他又不是舔狗,對主角攻絲毫興趣都沒有。
課題的任務罷了。
想通之後,喻以年輕輕呼出一口氣,唇角挂上笑意。
然而在他開始打量校園風景還有路線時,卻發現自己身邊的胡成各種抓耳撓腮,還時不時看向自己,各種“欲說還休”。第三次同胡成眼神撞上的時候,喻以年嘆了口氣,示意他把話挑明。
胡成收到指令,一股腦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我就是想問,你對牧行方,不會是變本加厲了吧?”
連課題都要和他沾邊!
胡成是真的憂心,自己這混宿制裏難得的同寝同班的朋友,雖然遇到牧行方是舔了一點,但其他時候還是可以的。現在這樣,還真是難說。
喻以年聽聞後一愣,随即否定:
“不是。”他想了想,又斟酌着補充:“我現在覺得,和男人比起來,先穩定課業比較重要。”
“但是我畢竟已經落下了這麽多,從最熟悉的開始會更容易一點。”
比如說那個課題。
喻以年說得真情實感。
這也是他的真實想法,考慮到他和原主的性格差別總要過渡一下,這才就着原主的視角解釋了一通。
果不其然,胡成聽聞後差點感動到落淚,揪着喻以年又是一陣叭叭,那輸出量,麻雀聽了都要落淚,直到兩人到了寝室他才消停下來。
喻以年率先走進去,腳下頗有點迫不及待。雖說自己包容度還算高,但驟然面對胡成這類話唠,也還是有點吃不消。
他們倆的宿舍是這一層裏唯一的二人間,抛開這點微小的差別外,同其他的四人間并無分別。
然而,當喻以年走到屬于原主的床鋪前,差點回身折返出去。
為什麽牆上會有這麽大一張主角攻的臉啊?
還是巨型、高清、海報!
喻以年站在桌前默然無語,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窒息。一雙極為好看的冷淡墨瞳和牆上牧行方帥氣逼人的面龐直直對上,隐隐泛着生無可戀,忍了又忍才把心底躁動的吐槽欲壓回去。然後當着胡成的面把海報撕下來卷成筒扔到角落裏,表明自己的心志。
胡成見此露出個笑,有些興奮地揚了揚手裏的盒子:“這裏面的腕帶怎麽處理啊......”
喻以年整理着東西,頭也不回:“你喜歡的話就送你了,算是謝謝你挽救了我即将挂科的命運,不喜歡的話就直接扔掉吧。”
說着,他把原主遺留下來的無用東西清理到一邊,從角落裏搬回落灰的專業書。擦拭幹淨表面後,喻以年順便打開來看了看。
打開的那一瞬間,從裏面撲簌簌掉落出來好幾張照片。
每一張都是牧行方,每一張都不盡相同。
“......”
喻以年額角青筋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