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9章

房間裏的空調定了時,半夜便已自動關掉。随着時間的推移,冷氣漸漸消失,房間裏的溫度也慢慢開始回升。

五月末本來就已經一只腳邁進了初夏,哪怕是清晨,灼熱的太陽尚未出現,沒有微風吹拂過來,也難免讓人覺得有點熱。

睡夢中牧行方似有所感,翻了個身子,腰間只斜斜搭着被角。眉心無意識地蹙着,暗暗想着估計是孫昊或者梁允義空調定時定得少了些,有點熱。

他閉着眼伸出手,想去摸自己的手機。然而手伸出去半天,手機沒拿到,指尖倒是觸碰到一個不同尋常的東西。

他下意識摸了兩把。

......溫熱柔軟,手感還挺不錯。

牧行方順勢捏了捏。

但他總覺得哪裏不太對,于是疑惑之下,他慢慢睜開眼。

然後便看見自己的手覆在對面喻以年垂在床側的手背上。

幾乎完全包住的樣子。

牧行方呼吸一窒,觸電般迅速收回手。

力道大得整張床都晃了晃,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快得驚人,像是在耳朵邊跳動一樣。呼吸也不規律起來,一張臉上熱意蒸騰。剛開始他的情緒是震驚,然而幾秒過後腦子轉過來彎,那震驚便變了味。他甚至不敢動,害怕自己剛剛的舉動被喻以年發現,也害怕喻以年察覺到自己此刻的羞窘。

這種狀态持續了不過一分鐘,但牧行方卻覺得有一年那麽漫長。

他終于忍不住又往喻以年那邊看去,心裏頭已經做了破罐子破摔的決定。

被發現就被發現,他又不是敢做不敢當,認真道歉就是了。

但是當他一聲“對不起”含在舌尖将吐未吐時,牧行方才恍然發現,對方壓根就沒醒。

更別說會察覺到自己剛剛不小心的碰觸了。

他呼吸放輕,心跳也慢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意識到這點的牧行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微妙的遺憾。但他實在琢磨不清自己的心思,只得把眸光又放在喻以年身上,試圖弄明白。

在牧行方默默的目光打量下的喻以年仍舊是睡得正香,側着身子,純黑的短發鋪散在潔白的枕頭上。一只手揪着被角,另一只手垂在床側,正是被牧行方不小心碰到的那只。

可能是他也感到有些熱了吧,被子完全沒有蓋在身上,而是卷成了個長條,被他壓在身下。

這種姿勢讓他身上的衣服頗為淩亂。浴袍的領口敞開了許多,從牧行方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窺見對方誘人的鎖骨。而且,喻以年的一條腿從浴袍裏伸出來,壓在被子上,正對着牧行方。筆直修長,引人注目。

純欲到了極致。

牧行方艱澀地吞咽了一下,好半天才猛地偏過頭。

心跳又有了加速的趨勢,臉上也重新漫開熱意。

他垂眸坐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去了衛生間。

不消片刻,裏面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音。

聲音輕微,好像刻意收斂了,怕吵醒誰似的。

時間在悄然流逝,嚴絲合縫拉上的窗簾漸漸透出大片明亮,悠揚的鈴聲在室內倏地響起,輕揚柔和。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在手機屏幕上輕巧地一劃,将鬧鐘關掉。喻以年又閉着眼睛緩了緩,才慢慢坐起身來。

眼前陌生的環境讓他怔愣了一會,腦子裏漸漸将事情捋清,喻以年才眨眨眼,徹底清醒過來。

眸光注意到一半跌落在地的被子,喻以年抿抿唇,眸光有些懊惱。他伸手将被子拉上來,還熟練地拍打兩下。

室內有些暗,窗簾還好好的拉着,但是旁邊的床上卻已是空無一人。

喻以年也沒多想,将被子疊好後就進了衛生間洗漱。

自己定得是七點的鈴,距離社團出發還有好長時間,不着急。

果不其然,當他擦完臉出來的時候,靠外面的床邊,坐着原本消失不見的牧行方,穿戴整齊,剛回來的樣子。似是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牧行方保持着垂眸看着手機的姿勢,唇邊卻吐出了一句話:

“外面還有你的早飯,吃完了過一會就該走了。”

第一次聽得牧行方主動對他說話,喻以年還覺得有些詫異。但看見對方并沒有給自己一個眼神,全然不在意後,他又釋然過來。

估計是隔壁的胡成惦記着自己,托牧行方轉告一聲的吧。

但既然人家開口了,喻以年也便老老實實地道謝。

沒期望牧行方會有什麽回應,他說完便轉身,去拿自己的東西。然而轉身的那一刻,從自己身後傳來一聲低沉又微不可聞的:

“......沒事。”

聲音小到讓喻以年幾乎以為是自己錯覺,是轉身時衣物摩擦的聲響。但當他回頭看去時,發現牧行方仍舊是剛才那副姿勢,目光仍舊盯着手機,十分專注的樣子,好像根本沒說過話一樣。

他見此也便不再放在心裏,拿完東西便出了門去吃早飯。

只是喻以年沒發現,坐在床邊的牧行方自始至終手機都停留在那一個頁面,頁面上也不過是寥寥幾個字和一張圖片罷了。

友誼賽場地是在E大的籃球場,兩方人見了面頗為熟悉,互相打着招呼,說着球技,熟稔卻又露着鋒芒。但從沒來過的喻以年和他們融不進去,只是默默的跟在後面,進了場地和董瑞打了個招呼就直奔觀衆席。

腳邊仍舊是一提礦泉水,還有一個小醫藥箱,盡職盡責地做着後勤的工作。

幾場籃球賽,就在他背背單詞的空當裏結束了。

“喻以年,來瓶水!”

胡成大剌剌地跑過來,抹了把汗朝他喊了一嗓子。喻以年擡眸,拿過一瓶水抛給他,胡成一把接住,擰開蓋仰脖就灌了大半瓶,随後一屁股坐在喻以年身旁,喘着粗氣和他講話。

胡成開了這個頭,接下來便一窩蜂地來了不少人,清一色大汗淋漓,喊着要水。紛雜吵嚷的聲音襲來,讓他難以辨識胡成說的是什麽,喻以年無法,只得讓胡成先停停,他先挨個給拿水。

沒多久,他身邊就充滿了“咕嘟咕嘟”大口灌水的聲音。

“你不熱嗎?竟然都沒怎麽出汗。”

胡成坐在喻以年身旁,老老實實等他忙忘。見喻以年面色始終不變,額間還幹幹爽爽,一滴汗水都沒有的樣子,胡成忍不住出聲詢問。

其他人聽見了也忍不住看了過來,眼睛在喻以年身上打量,頗有些好奇。

實在是喻以年同他們這些人比起來太過清爽,人也長得精致,幹幹淨淨的,讓他們這些球衣濕透了的人都不好意思站過去,怕流出的汗蹭到人家身上。

喻以年垂着眸子,将倒下的礦泉水挨個扶好。

“還好,體質原因,我不怎麽出汗。”

他擡頭看了一眼身旁熱得難耐的幾個人,抿抿唇,思量之下還是忍不住勸說道:“......越動越熱,坐下歇歇,心情平靜了,說不定會涼快些。”

那幾個或是以手作扇,或是礦泉水澆頭瘋狂汲取些許涼意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動作一頓,相互之間看了看,面上現出思索之色,最後竟都聽從喻以年的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努力心情平靜。

一時之間,浮躁之風大大消退。

過了一會兒,他們面上的躁熱也都消失的差不多了,彼此之間說話也不再是急沖沖的了。雖然沒有喻以年那麽淡定,但相比較他們之前而言,真是好到沒邊。

不遠處的董瑞看着自家社員那可以稱得上是祥和的表情,驚訝地挑挑眉。

“這我還是頭一回見,哪次打完籃球他們不跟瘋狗似的嗷嗷喊着熱,喊着要喝水要洗澡要吹空調,今兒是轉性了?”

“轉性也不可能一次性轉一群吧。”

牧行方也偏頭看向那邊。

當他注意到一群人中間夾着一個喻以年,彼此距離還都挺近時,眉頭幾不可微地一蹙,腳步一轉,撇下這邊的董瑞等人就往那個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過來,仿佛是下意識的決定。再回過神來時,人已經站在喻以年跟前了。

看見對方投注過來的疑惑視線,一雙墨瞳明明給人是冷冷靜靜帶着涼絲絲的感覺,但牧行方就是覺得沒來由的很煩躁。

比剛打完籃球熱得要死的時候,還要覺得煩躁。

牧行方的手指難耐地動了動。

他在立馬轉身就走和不出一言找個地方坐下,這兩個選項間認真思考了兩秒,最終選擇了向喻以年要一瓶水。

聽見自己話語出口,和對方陡然之間面上現出意外神情的那一剎那,牧行方真想一棒子敲死自己。

我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這是什麽神奇走向??

我的腦子真有自己的想法???

他的面頰又有了發熱的趨勢,為了不讓人發現,他接過喻以年遞過來的水時都沒敢與之對視,随後拿着已經被太陽曬得有些溫熱的礦泉水轉身就走。

走時還不忘輕輕說一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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