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7章

早晨外面有點陰,太陽被厚厚的雲層遮住,一絲一毫刺眼的陽光都沒露出來,像是在暗暗醞釀一場大雨,空氣裏也有點潮濕的感覺。

窗簾拉得很緊,屋子裏顯得有些暗。受天氣影響,喻以年難得沒有按時起床。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半夢半醒間直接就給關掉了,然後翻了個身裹緊被子再次陷入夢鄉。

這一覺就直接睡到了九點半。

彼時房間裏靜悄悄的,喻以年睜開眼,看了看雪白的天花板,腦袋裏空空茫茫。好半天他才動了動,伸手去拿枕頭旁邊的手機看時間。

手機屏幕驟然發出的白光刺得他眸子眯了眯,待看清上面顯眼的數字後,喻以年不由得挑挑眉,轉頭又去看了一眼天氣。

......果然,是陰天啊。

他放下手機,又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直到躺無可躺,心底的聲音在拼命催促他起床後,喻以年才慢悠悠地坐了起來,動作輕緩,還有些不情不願。

“早啊。”

喻以年朝隔壁明顯也是剛睡醒的牧行方揚起一抹笑,道了句早安。

聲音又輕又緩,尾音還稍微拉長了一點,莫名帶了一點撒嬌的意味。

可能是睡得時間有點長,喻以年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來一種與往常不一樣的,慵懶的氣質。柔順的黑發在枕頭上蹭的邊緣微微翹起,眉眼倦懶地耷拉着,墨瞳也像是沾染了水汽一般霧蒙蒙,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像極了一只剛剛睡醒的貓咪。

讓牧行方陡然之間産生出一種想把他攬入懷裏揉一揉的沖動。

他放在被角上的手不自覺地動了動,微啞着聲音也回了一句“早”。

然而喻以年對此卻是一無所知,自顧自下了床進衛生間洗漱。

今天算是社團外出的最後一天了,衆人起來後便陸陸續續地去退了房。喻以年本以為自己起來的已經算是晚的了,但去退房的時候,才驚覺他們竟是前幾個。至少等他們退完房的時候,才看見胡成、梁允義等人從電梯裏走出來。

“喲,這離開了我,起床都變早了。”

梁允義走過來,一巴掌拍在牧行方身上,嘴角揚起一抹頗為欠揍的笑容。

“......別鬧。”

牧行方嫌棄地将他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拂下去,然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喻以年,見對方表情沒太有變化才收回目光,放下心來。

梁允義不甚在意,反倒支開孫昊,讓他去退房,然後湊到牧行方身邊,說着悄悄話:“跟兄弟我透露透露,昨晚回去是不是跟人家道歉了?”

牧行方抿抿唇,沉默着點了點頭。

梁允義舒了一口氣。

“那就好,昨天晚上我做夢夢到喻以年生氣,不喜歡你了,追別人去了,連帶着我找他打游戲都不理,吓得我當場就醒了。多好的野爹啊,不能就這麽白白失去了,至少他不喜歡你之前,我得和他打好關系,成為峽谷裏共進退的戰友......”

牧行方聽到那句“不喜歡”禁不住地皺了皺眉,再聽到那句“追別人”更是面色一沉,看向梁允義的目光也有些危險。

他們那邊說話聲漸起,吵吵鬧鬧的,喻以年卻一點也沒在意,兀自低着頭看着自己手機備忘錄裏的內容,認真盤算着回去後的學習計劃。

“去不去玩一下密室逃脫?”胡成退完房,大步走到喻以年身邊詢問道,“就在這附近,不遠。”

喻以年聞聲手指頓了頓,關上手機,有些疑惑。

“不是說結束了,可以回去的嗎?”

“是這樣,但今天不是周末嘛,就想着再最後玩一下,畢竟明天又要開始上課了,還是複習月......”胡成撓撓頭,笑得一臉期待,“而且這家是新開的,聽說評價還不錯,來試試呗......”

“回去我陪你一起學!咱倆一塊奮鬥到天明!”

喻以年猶豫了一下,暗自在心裏将計劃又捋了一遍,最終被胡成的“玩完就回去”給說服了,無奈點點頭答應下來。

與此同時,梁允義也在激情勸說牧行方:“芳芳!去呗,很刺激的,考驗你智商的時候到了,是時候展現你的技術了芳芳......”

“不去,沒興趣。”

“啊,真的嗎?”梁允義面上有些失望,低聲嘟哝着:“剛剛還和胡成他們商量好,人多劃算呢......”

牧行方聞言目光瞟向喻以年的那個方向,正好捕捉到喻以年輕輕點頭的畫面,他心念一動,轉回頭來不動聲色地問梁允義:“劃算?”

“是啊,”梁允義一無所覺,細細給他掰扯:“新開的一家,做活動,人多比人少要劃算好多......”

“那好,我去。”

牧行方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仿佛他真的是圖便宜一般。

梁允義高興了只一瞬,很快升騰起了疑惑:“......不對啊,你牧大少爺什麽時候缺過錢?”咋還圖劃算呢?這不科學!

牧行方見此眸底劃過一道心虛,又被他飛快掩飾住。冷冷開口,語氣不善:

“哪那麽多廢話?到底去不去?”

“行行行,我去看看地圖。”

新開的這家密室逃脫離他們真的很近,一行人循着地圖很快就到了,前後總共花了不到十分鐘。而且,和普通的密室逃脫不同,這家主打的是真人向,更偏向于鬼屋和密室逃脫的結合體,更加刺激。

看了簡介,他們興奮地挑了個驚悚向荒野山村主題,就直接進去了。

喻以年看着黑漆漆的入口,不可自抑地呼吸一緊,面上劃過一絲猶豫。然而下一秒,他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小小的手電筒,跟着衆人後面進去了。

從外面看裏面黑漆漆的,實際上進來才發現,還是有點光照的,至少朦朦胧胧的,不開手電筒也能看清腳底下的路。估計是為了契合主題,這裏面的裝設風格,很像是那種人煙稀少、破舊陰森的小山村。

而且,最令人驚訝的是,明明在室內,做得竟和室外一樣逼真,仿佛真的置身某個荒野山村裏一般。他們腳底下的路,不是堅實的水泥地,而是最為普通古早的泥地。周圍的牆體也都裂出一道一道可怖的紋路,門也是木門,殘破不堪,上面貼了紅紙,顏色早已斑駁開來。

梁允義用手電筒照了照周圍,又踩了踩腳底下的泥路,頗為驚訝:

“還真是大手筆,怪不得評價高,做得是真逼真!”

“所以說,第一關在哪?”

孫昊扒拉扒拉梁允義,探頭探腦,被梁允義無情躲開。

“還能在哪?這不就有一個門?過去看看呗!”

喻以年沉默着跟在他們身後,攥緊了手電筒,一句話都沒說。好像點了自動跟随一般,不超過半米距離。

第一關真的很簡單,幾個男生随便搞了搞,破舊的木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

“哎呀就這,我還以為有多難呢,不過如此!”

“就是,就這啊!”

幾道不屑的聲音随着木門的緩緩打開從他們口中發出。然而幾人沒高興多久,從開合的木門裏面,就猝不及防就出現了好幾個披頭散發,面容可怖的人,衣服上破破爛爛,還染着血,舉着斧頭嘶吼着朝他們撲過來。

原本一旁挂着髒兮兮蜘蛛網,被衆人無視,用作照明的燭臺,上面微弱的火苗也“嗤”地一聲熄滅,只剩衆人的手電筒射出的白光散亂地晃成一片,恐怖效果加倍。

孫昊“嗷”的一聲驚恐慘叫,一馬當先,蹿得飛快。其他人見狀也左躲右閃,雞飛狗跳,或驚叫或被動地往前走。混亂間,後面的喻以年手裏的手電筒不知被誰給蹭掉了,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正好打在了開關上,那束不甚明亮的光芒也瞬間消失掉。

他瞳孔一縮,眼前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從明亮中瞬間跌入黑暗,比一直在黑暗裏還令人難受。但對喻以年來說,兩者大概是相同程度的可怕。他當下便心裏一慌,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

或許此刻,立馬撿起手電筒打開開關是最明智的選擇,但喻以年卻呆愣在原地,大腦一片混亂。

他幾乎看不清東西,眼前影影幢幢,虛影連成一片。只能憑着前面倉促又混亂的腳步聲判定,其他人大概都進到了另外一個房間裏。

因為這處房間聲音逐漸消失了。

他和他們走散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喻以年緊咬着牙,指尖禁不住地顫抖。

......不該抱有僥幸心理的。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在抗拒,都在叫嚣着讓他趕快離開。但喻以年卻絲毫也動不了,小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腳底板也仿佛是粘在了地面上。

額間不自覺地開始冒出冷汗,大腦也有了缺氧的感覺。

喻以年垂在身側的手,指甲也狠狠地掐上了柔嫩的指腹,來迫使自己遠離這種難受的感覺。

那幾個扮鬼的工作人員怪叫着将胡成他們堵進另一個房間後,準備退下去,回過頭來才發現落單的喻以年,于是又都擁簇過來,準備故技重施。

喻以年急促地喘了一口氣,不知打哪來了一股氣力,讓他緊緊抓住一個工作人員的胳膊,聲音艱澀又沙啞,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

“抱歉,我狀态不好,麻煩帶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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