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蠱惑(二合一) [V]

領着霜月去太後跟前禀一聲,楚黛便坐上步辇,朝紫宸宮去。

扶着霜月的手,從步辇上下來,楚黛便見魏長福正站在紫宸宮門口,探着身子往外瞧,一臉焦急。

見到她的一瞬,魏長福面上立時堆滿笑:“楚姑娘可算來了!”

為配合宋雲琅,把戲演得更真實些,他特意朝步辇望望,疑惑問:“郡主沒來嗎?”

原本楚黛心裏還有些忐忑,怕是宋雲琅故意騙她來的。

聽到這句,懸起的心才徹底放下去。

她柔聲應:“郡主昨夜一宿沒睡,剛睡着,許是後晌才會醒。”

随魏長福往裏走時,她側眸問:“敢問魏公公,雪寅是在紫宸宮,還是已經跑到別處去了?”

紫宸宮守衛森嚴,若雪寅跑出去,總有侍衛看到的。

“奴才問過當值的侍衛,都說沒看見,想來仍在紫宸宮。”魏長福躬身應。

那姿态,幾乎是對皇帝才有的恭敬。

王喜辦差路過,看在眼中,驚得駐了足。

說話間,兩人已行至殿門外。

打開門扇前,魏長福側身笑道:“楚姑娘稍等,奴才進去通禀一聲。雪寅本來同陛下一起在禦殿批折子,批到一半,才發現雪寅不見,待會兒楚姑娘可以問問陛下。”

楚黛覺着不妥,宋雲琅叫她來是幫着找雪寅,不是讓她反過來問他的。

即便想問,她大可以問魏長福,或是紫宸宮裏其他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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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剛張張嘴,還沒來得及出聲,魏長福已叩開殿門進去,完全不給她機會。

楚黛垂眸立在殿門外,默默等候。

外頭天色不太好,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她氅衣、裙擺被風吹動,時而勾勒出窈窕身形,在晦暗天色的陪襯下,似初春令人眼前一亮的新柳。

宋雲琅一眼望去,只覺眼前人便是整個紫宸宮最端寧美好的所在。

“進來。”宋雲琅啓唇。

他聲量略擡高,足以讓楚黛聽清。

“是。”楚黛應聲,舉步邁入門檻,姿态娉婷柔順。

魏長福施禮出去,順道把殿門合上,剛避到廊下,便見徒弟王喜笑嘻嘻迎上來。

“師父。”王喜嗓音壓得極低,殷勤替魏長福捏肩捶背的空檔,朝殿門方向瞅一眼,“往後咱們是不是都得敬着些楚姑娘?您給徒弟指條明路?”

魏長福舉起浮塵,敲了敲他腦門,尖着嗓子道:“楚姑娘是金貴人,沒事少往人跟前湊。但凡紫宸宮裏當差的,都給我叮囑一聲,不小心傳出一句有的沒的,當心你們的腦袋!”

“是是是。”王喜連聲應,面上笑意更濃,“徒弟都聽師父的,保證紫宸宮裏的事,半句也傳不到外頭去!”

禦殿中,楚黛立在禦案前,看到不遠處擺着的食盒,确定魏長福沒騙她。

雪寅跑丢之前,曾在禦殿中玩。

她想自己去看看,禦殿都有哪些出口或是通道,是雪寅可能跑出去的。

可宋雲琅身姿端直坐在禦案後的龍椅上,神情專注批奏折,她不知該不該出聲打擾。

又不敢自己在禦殿內胡亂走動,只好默默等着。

一道奏折批完,宋雲琅合上,放至一旁。

又從另一側取過一道,擡眼望向書架:“先去找本書看,待朕批完折子,陪你一起找。”

“陛下忙于朝政,臣女不敢打擾。”楚黛攥着綢帕,身形未動,“臣女可不可以自己先找找?”

宋雲琅打開奏折,輕笑:“漪漪以為,朕的紫宸宮,是誰都能随意走動窺視的?”

他面上笑意散漫不羁,眼神帶着難喻的蠱惑。

像是在說,她若應了他,成為他身邊最特別的那一個,就可以。

楚黛長睫微顫,垂眸回應:“臣女先去找本書看。”

假裝沒聽懂他弦外之音。

書架占據半面牆壁,楚黛沒有細瞧,略掃一眼,看到一卷史書,便擡手取下來。

楚黛捧着書卷,悄然望一眼手持朱筆批紅的宋雲琅,他眉心微微擰起,心神全在手中朝事上。

總覺得,他似乎并不着急找雪寅。

惜琴不是說,魏長福催得很急麽?

書架旁未設錦凳,只臨窗的位置設一張便榻。楚黛能想象,他平日裏如何半倚着,潇灑散漫地翻閱這些書卷。

她沒去榻上坐,就立在方才取書的位置,默默捧着看。

不知過去多久,外頭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楚黛從書卷中回神。

她手握翻了小半的書卷,走到便榻側,欠身朝外望。

雨珠細密灑下,晦暗的天地間,滿是空濛雨絲。

若雪寅藏在外頭,該淋雨了。

思及此,她有些等不及宋雲琅,忙站直身子,準備去找他禀一聲。

剛轉身,猝不及防撞上一堵人牆,長命鎖下的玉鈴震得泠泠作響。

她身形不穩,往後傾倒,被一只有力的長臂輕易攬住,扶穩。

“陛下,下雨了,臣女想快些找到雪寅。”楚黛緊握書卷的手,撐在他身前,鼻尖是他身上霸道的衣香。

“不過是糊弄旁人的話,漪漪真信了?”宋雲琅的嗓音有些低啞,似在克制什麽。

聞言,楚黛心口猛地一跳。

她最開始猜得沒錯,他是故意騙她來紫宸宮的!

騙她過來,他想做什麽?

楚黛不敢細想,又克制不住胡思亂想,只覺撐在他身前的手莫名發燙。

“批折子實在無趣,朕只是想讓你陪在身邊。”

沒遇上她的時候,他一個人早孤獨慣了,可如今心裏想着她,竟有些耐不住這樣的孤寂。

哪怕各做各的事,只要她在身邊,堆積如山的奏折也變得有趣。

宋雲琅一手攬住她纖細的腰,一手撚了撚她長命鎖下小巧的玉鈴,眼底是深濃熱烈的紛湧:“朕原本沒想唐突佳人。”

玉鈴貼在她心口側,他尾指輕輕停在她心口之上。

楚黛的心忽而劇烈跳動起來,不知是因他的話,還是他極度危險的舉動。

“陛下答應過臣女。”楚黛擡首,神色又羞又急,清瑩瑩的眼眸泛出淚光。

那淚光強忍在眼眶裏,執意不肯落下來。

就像她這個人,即使被他擁在懷中,也執意不肯交給他。

宋雲琅有些無奈。

想起劉太醫的話,他輕嘆一聲,俯身輕觸她眼睫。

蜷長的睫羽不安地顫動着,柔弱美麗如蝶翅。

“朕答應過的是,選秀之後,你這裏若仍沒有朕,朕便不招惹你。”他擁着她,挺直的鼻尖抵在她眉心,長指輕點她心口位置。

“可選秀之前,漪漪是不是也該為朕退一步?”

“或許,你順從些,朕反而覺得沒意思,早早放手呢?”宋雲琅嗓音壓得極低,安撫的語氣極具迷惑性。

劉太醫說不能給她壓力,那便給她希望好了。

一時間,楚黛竟有些被他說服。

是啊,京中想入宮的貴女那樣多,選秀的消息一透露出去,貴女們便紛紛忙着添置春衫、頭面,就為着博君一笑。

可她們越是想入宮,皇帝越是不屑一顧。

若她也同她們一樣,他是不是很快就會覺得無趣了?

這般一想,楚黛的心緒平複下來。

她慢慢揚起雪頸,他鼻尖便貼着她鼻梁線條順勢而下,終于停在她鼻翼側,楚黛身形微微發顫。

她以為自己以退為進的想法極好,以為自己可以無動于衷地去順從。

可當他薄唇覆上來的一瞬,楚黛手中書卷滑落,跌在地磚上,啪地一聲響。

窗外雨聲溫柔缥缈,楚黛紅着臉,按住覆在她頸間珠扣上的長指,柔糯的嗓音輕輕喘着,幾不可聞:“陛下還不夠嗎?”

她已經很努力地去順他的意,可他若要更多,她做不到。

頸間長指松開,反握住她的手,克制的摩挲着,像是極珍視。

楚黛依在他懷中,一時有些茫然,這樣真的可以讓他乏味嗎?

記得小時候,有段時間,她極愛吃鳜魚,阿娘便日日叫人買新鮮鳜魚回來,做給她吃。

不出一個月,她便吃的膩了,後來好幾年沒再嘗一口。

或許,皇帝對她,也會如此,總有乏膩的那一日,楚黛默默寬慰自己。

宋雲琅沒應,下颌輕輕抵在她發間,淺淺彎了彎唇。

随即,他松開攬在她後腰的手,拉着她坐在便榻上,俯身拾起地上書卷。

略掃一眼,他側眸凝着她微紅的頰:“喜歡看史書?”

楚黛颔首,不過宋雲琅手中這一卷,裏頭寫的是歷任帝王,她興趣不算濃。

“閑來無事,去藏書閣轉轉也好,朕讓魏長福去知會一聲。”宋雲琅含笑撫了撫她鬓邊步搖。

她心思這樣純淨,他甚至不忍心繼續哄騙她。

可母後和皇姐替她相中的那幾位,心思也不淺,若她被他們其中之一騙了去,他大概真會忍不住做一回昏君。

他可不像皇兄,優柔寡斷,一再錯失所愛。

不過,他得感謝皇兄,若皇兄當初真搶了孟夫人入宮,漪漪便是他想也不該想的人了。

宋玉栀來的時候,雨勢漸小,楚黛正抱着雪寅喂食,時不時朝外望一眼,等雨停。

“楚姐姐,還真被你找到了?”宋玉栀伸出手,也想抱抱雪寅。

誰知,這小東西一扭頭,像是對她很不屑的模樣。

“诶,你這小東西,在長公主府的時候,本郡主伺候你多少時日?翻臉不認人!”宋玉栀笑着戳戳它腦袋。

回慈安宮的路上,處處濕漉漉的,宮道、朱牆被洗刷過,煥然一新。

“楚姐姐,你在慈安宮,皇舅舅有沒有為難你?”宋玉栀腦補出楚黛被皇帝吓得瑟瑟發抖的情景,忍不住道,“皇舅舅慣會使喚人,下回再叫你來,一定叫上我。反正我臉皮厚,惹急了我就去皇祖母跟前哭訴。”

楚黛微微失神,皇帝有為難她嗎?

似乎今日是她主動配合他,算不上為難。

想到唇上輾轉綿長的觸感,她抿了抿唇瓣。

她與皇帝之間的牽絆,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可她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同。

不管怎樣,她心裏有盼頭,便能安心。

“陛下沒有為難我。”楚黛編着謊言,臉頰微紅,“還說我找到雪寅有功,特意恩準我自由進出藏書閣。”

“啊,藏書閣?”宋玉栀沒注意到楚黛臉色,她一聽到看書就頭疼,“楚姐姐去藏書閣可千萬別叫我,左右我衣食無缺,又不考狀元,有那功夫,我寧願帶雲杪去禦花園玩!”

大晉還沒有女子參加科考,楚黛自然也不能考狀元,可她心裏隐隐有期待。

即便有生之年,當不成女官,她也希望自己能增長見識。

正思量着,忽而聽見宋玉栀一聲驚呼:“楚姐姐,普天之下,敢于素面朝天的女子,怕是只有你一人!”

宋玉栀指着她的唇,很不可思議:“你竟連口脂都沒塗!”

聞言,楚黛臉頰騰地漫開雲霞。

不是沒塗,是被她口中暴君一樣的皇舅舅吃幹淨了。

宋玉栀會錯意,擺擺手道:“沒關系,我不是說楚姐姐對皇舅舅不敬,楚姐姐眉眼如畫,不塗口脂還更自然好看!”

她越是誇,楚黛越是無地自容,恨不能跳下步辇,自己走回去。

回到慈安宮,她借口更衣,自己悄悄對着菱花鏡,重新塗上口脂,才出來陪顧太後用晚膳。

春闱在即,皇帝一日一日忙起來,難得沒再設法請她過去。

連綿下了幾日雨,禦花園的風便透出一絲暖意,吹紅了春梅,吹綠了柳枝。

楚黛按照劉太醫給的方子,一日不落地服藥,身子也爽利不少。

和栀栀去禦花園逗雲杪,時常遇到魏長福或是王喜,楚黛便幫着照看一陣。

惜琴與藏書閣一位宮婢是同一批入的宮,是以,楚黛每日去藏書閣時,便帶着惜琴同去。

每每需要爬高找書的時候,看守藏書閣的宮婢、內侍都很積極。

楚黛捧着書,忍不住去想,他們是因為同惜琴關系好才積極,還是皇帝特意吩咐過?

她一面看書,一面還會記些手稿。

夕陽拖着最後的熾烈往西沉去的時辰,楚黛聽到惜琴進來的腳步聲,仍意猶未盡。

“有勞惜琴姑娘略等我一會子。”楚黛手上書卷,還有幾頁沒看完,她頭也沒擡道,“一刻便好。”

果然,惜琴折身,腳步聲遠去。

只一息功夫,卻又回來,楚黛才翻了一頁。

她擡起頭,朝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正要開口,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眸,登時愣住。

來人不是惜琴,而是許久未見的宋雲琅。

他一襲圓領長衫,腰系鸾帶,手持燭臺走來。

燭光照亮他眉眼,光影晃動間,那眉眼顯得越發俊逸奪目。

春日衣料比冬日裏薄,更能勾勒身形,他肩闊腿長,行動間潇灑的姿儀風華無兩。

他實在比陳筠還俊朗。

楚黛腦中莫名閃過這樣一句,把她自己驚得心口怦怦直跳。

“臣女參見陛下。”楚黛起身施禮。

可她坐得久了,腿有些不聽使喚,一陣酸麻像無數細針,刺入她足底,直竄上小腿。

她身形晃了晃,朝書案歪倒。

宋雲琅大步上前,一手扶住她,一手将燭臺放至案頭。

“讓朕瞧瞧,殿試都結束了,還有誰在這藏書閣裏孜孜不倦?”宋雲琅捏起她小巧下颌,在她眉間落下一吻。

楚黛日日沉浸在書裏,渾然不知已過去這麽多時日。

他擡首之時,她近距離看清他好看的眉眼,也看清他眼下倦色。

可以想象,這段時日他有多勤勉。

記得上回,在紫宸宮,他親口說過,批奏折很無趣。

可即便覺得無趣,他擔着這份責任,便勤勤懇懇,不負萬民。

“陛下受累了。”楚黛輕道,“臣女替百姓謝過陛下。”

“朕又不是為百姓守的這江山。”宋雲琅不羁地挑挑眉,眼中帶笑,“漪漪若心疼朕,朕倒是很歡喜。朕忙了月餘,漪漪就拿這一句話哄朕,會不會不夠誠心?”

他目光掠過她唇瓣,意有所指。

楚黛心內一慌,下意識朝外頭望望,不自在地垂首:“惜琴她們還在呢。”

不知為何,宋雲琅對這句話很是受用。

她像是在說,若惜琴她們不在,她就願意讓他讨要有誠意的謝禮了?

宋雲琅雙手輕輕搭在她細肩,将她纖袅的身子按回圈椅中。

繼而,他屈膝蹲在她身前,長指隔着裙料替她按捏酸麻的小腿:“疼不疼?可好些?”

羅裙裙料又軟又薄,他指腹熱度灼在她小腿,久坐的酸意退散,更多的癢意攀上來。

這感覺太過陌生,讓人心神不寧。

楚黛也不知是好些,還是更不好。

她咬咬唇,将裙下小腿往後縮縮,柔聲道:“臣女是誠心的。”

“嗯?”宋雲琅松開她柔軟裙料,仰面望她。

一時沒反應過來,小姑娘這句話在表達什麽。

楚黛以為,他仰面,便是看她的誠意。

他身量修長,蹲着身形,倒也不比她低。

燭光搖曳中,楚黛避開他視線,目光落在他鼻尖。

緩緩傾身,極輕地在他唇畔貼了貼,又迅速躲開。

藏書閣外,惜琴她們聽到宋雲琅朗聲大笑,極是開懷。

很快,他聲音又低下去,不知在說什麽。

楚黛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起身将她抱起,自己坐到圈椅中,将她抵在書案邊。

燭光照得他深邃的眼眸璀璨如星河,他凝着她,輕問:“分明是你先親的朕,朕沒臉紅,怎麽漪漪倒臉紅了?”

是她先親的沒錯,可這不是他自己要的麽?

楚黛被他說得越發羞赧,索性從他膝上跳下來。

書也不看了,手稿也不要了,徑直朝外跑。

跑到離門口最近一排書架後,理智回籠,楚黛又停下。

她這副模樣出去,該讓惜琴看出來了,若太後知曉,她便只能留在他身邊。

楚黛擡手,拿微涼的手背貼貼面頰,試圖将面頰熱度降下去。

身後有腳步聲走來,她沒回頭,為自己方才的舉動很是懊惱。

是他自己說的,順着他,他便很快會乏味。

她牢牢記着他的話,怎麽到了他嘴裏,就成她想輕薄他了呢?

楚黛心裏亂的很,總覺哪裏不對,又怎麽也理不清。

“朕點了袁松為狀元,過幾日瓊林宴你且看看,他确實沒朕生得好看。你親朕,不吃虧的。”

她又沒說過喜歡袁松,他提袁松做什麽?

還,還說她不吃虧,難不成她還占便宜了?

想到這裏,楚黛的臉更燙了。

原來他拐彎抹角,就是在說她占他便宜!

這個人,究竟生了多少心竅?

“陛下說得極是,瓊林宴上,臣女一定好生看看袁公子是何等姿容,不負聖上囑托。”楚黛忍不住頂嘴。

幼時她也曾伶牙俐齒同阿娘頂嘴的,後來慢慢懂事,懂得心疼阿娘,才變得乖順。

可話音剛落,她臉色便白一分,再顧不上羞赧。

她頂撞的是皇帝。

轉念一想,一時沖動,焉知非福?

皇帝若因此厭棄她,倒是正合她意。

誰知,宋雲琅只輕笑一聲,擡指蹭蹭她豐軟唇瓣,嘆道:“明明最是香軟,卻學會嘴硬了。”

若楚铎還在,支撐着定北侯府,她這位侯府嫡小姐,本該是伶牙俐齒的吧?

“漪漪還記不記得,朕給你看過的那幅畫像?”宋雲琅凝着她的眼神,多了幾許憐惜。

孔肇那邊查到一些眉目,暫且還不好同她言明,先提個醒,讓她潛意識裏有個準備也好。

“記得。”楚黛颔首。

腦中首先浮現出那人肖似爹爹的那雙眼,還有擋住小半張臉的虬髯。

楚黛擡眸望他,不明白他怎麽忽而提起一位不認識的人。

“那人身在北疆,可能……見過楚将軍。”宋雲琅斟酌着,盡量往好的方向引到,讓她心中生出希冀,而不是旁的揣測。

“陛下說什麽?”楚黛睜大眼眸,秋水盈盈的眼瞳滿是震驚。

宋雲琅扶住她細肩,輕道:“楚将軍可能還活着,朕會派人細細去找。”

爹爹可能還活着?宋雲琅說那人見過爹爹,那意思是這兩年見過?

狂喜的情緒湧上心口,楚黛眸中忍着淚,眼波瑩瑩。

這是她心知不該妄想,卻最想聽到的喜訊。

作者有話說:

宋雲琅:報喜不報憂可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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