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陰澀(1)
望着掙紮在矛盾與痛苦裏的蕭潇,他将她埋進了自己的胸膛裏。
“若宇,求你了,不要這麽說……我真的好害怕……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好麽?我怕……”
“就算真的出了事也與你無關。你要做的只有兩件事——勇敢地活下去,實現你對我的承諾。”
“若宇……我不要……不要……”剛剛才擦幹的淚水又淌了出來,蕭潇在若宇的懷裏不停地搖着頭。
她拒絕!她有權拒絕的!
“蕭潇,我們一起把《續愛》完成吧。那是屬于另一個我們的故事,雖然關系是對立的,可是我想要和你一起好好面對。也許,等到劇情殺青的時候,你會想通,想明白,會有信心和我一起走下去。”蕭潇擡頭,滿臉的淚痕,吃驚地瞪着依然堅持的向若宇。凝視着她一臉的淚水,若宇輕輕提提嘴角,勾畫出漂亮的笑容,輕柔地替她擦去眼淚,“人,一生總要有一次難忘的愛情的,不是麽?蕭潇,我願意用我的命來賭與你的愛,明白麽?你就是我這一生唯一僅有的刻骨銘心的愛戀,不再會有別人能給我如此堅定的信念。不論你是躲也好,逃也好,我都不會放開你。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不論上天要如何懲罰我前世的罪孽,我都願意承受。只要讓我和你在一起!”
“……若宇……”
“小傻瓜,萬一我真的有什麽不幸,你可不要企圖做出殉情這種傻事。我說過了,贖罪是我一個人的事,你不用背上身。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愛我,然後好好活下去。”
再也沒有力氣來讨論這件事情,蕭潇抽噎着把頭抵上若宇的胸口。
“乖,不哭。”向若宇低下腦袋,輕輕柔柔地吻上蕭潇幹涸的唇。
……
清晨的陽光還沒來得及完全散開,向若宇就已經在蕭潇的書桌邊杵了好一會兒了。拿着字條的手微微顫抖,面對着空落落的屋子,若宇的整個心也跟着空了。
她最終還是決定離開麽?
向若宇再一次睇了手中的留言條一眼,氣就不打一處來。
一張A4的紙上,只有短短一行字。難道除了離別,她就沒有別的要說的麽?!什麽叫“我先回去了。”?昨天不是還說得好好的麽?不過一個晚上,她就一個人把所有的一切推翻!
将紙條揉成團,向若宇轉身就朝自己屋子跑。收拾完行李,直到走到公寓門口,若宇才被匆匆趕來的Jimmy逮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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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峙了一會兒,Jimmy決定不再瞞他:“向若宇,你醒醒了好不好?!公司上層其實早就對你有看法了。你是那麽熱衷于捧一個新人導演,把公司的利益置于腦後,這讓某些上層頗有微詞。”
抓狂的若宇冷靜了,松開了抓着Jimmy的手,向後退出幾步,靠上了外牆。Jimmy睇了臉色凝重的若宇一眼,慶幸他還在意自己擁有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公司又為什麽要同意投拍《續愛》呢?”才說完,他方醒悟過來,“難道真的是你替我争取來的?你是要我相信這個?”
“是!之前我也說過,這是一部有贏利潛力的電影。上層不是做好人,沒有利益的事情,即便我說破了嘴皮子他們也不會通過。既然通過,說明他們同樣看到了利潤,可能還是很豐厚的利潤。而且,公司也的确是想要利用這個機會試探着開拓新的領域。幾個方面的考慮以及利益一拍即合。所以,這是你和蕭潇的機會,同樣也是公司的一個機會。成功了自然好,如果失敗,那麽先不說蕭潇,你要面臨的可能就是被雪藏。”
他的頭腦似乎開始清醒了,不再像剛才那樣腦熱。
“當然。不過如果失敗的話也并不是沒有挽回的餘地,只是恐怕即便挽回得了你也未必願意成為言聽計從的木偶。若宇,你有能力有想法,或許有一天你會從普通的藝人成為擁有慧眼并且有能力幫助這些有實力但缺少機會的新人伯樂,但那一定不是現在。現在,你自己還是一個新人。雖然我不阻止你去幫蕭潇,但如果是有損公司利益的事情,即便你堅持要做,我也不會讓你做。這是我的立場,我必須向你表明。所以我剛才想說的是,如果你能在明天晚上之前趕回來,那麽就去吧。我會把你明天一天的通告全部往後挪。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有好半晌向若宇都沒有說話,陽光越發地耀眼,直到兩人都覺得對持有些尴尬了,若宇才有了動作。
再次拖起行李箱,只是這次不是往公寓外頭跑,而是往裏走,不過沒走出幾步,他便停了下來,轉身,表情有些不自然,最終由衷地憋出了一句謝謝。
Jimmy聞言,笑着快步跟上若宇,拍拍他的肩頭。
……
第十幕 峰回路轉1
賓館裏,屬于若宇的房間裏空空蕩蕩。希璃站在房裏,掃視一圈。打開衣櫥,發現衣服少了不少。
自從那天分手之後,她幾乎沒有跟若宇說過什麽。默默爬上若宇的床,來回撫摸/他睡過的枕頭,将他蓋過的被子蒙過頭,希璃無聲地哭泣着。嫉妒的火焰越來越灼熱,灼傷了她的五髒六腑。哭聲漸漸響了起來,像個迷路無助的孩子一般,只希望靠着大聲的哭泣可以尋得安慰和幫助……
※※※※※※
誰都不會想到,創智傑的辦公室裏會有畢凡晖的身影。自從第一次在開機宴會上遇見之後,對彼此,兩人都抱持着一種謹慎而好奇的态度。
看着伏案處理文件的創智傑長久的不言語,畢凡晖倒也自在,東逛逛西看看,間或地從書櫃裏拿出一本書來看。突然,褲袋裏的手機震了起來,特地調到了無聲,就是不想打擾忙碌的創智傑。
安靜地掏出手機,定睛一看,是若宇傳來的短消息。短短的一句話,卻足以讓凡晖打從心底裏笑出聲來。
“抱歉,讓你久等了。我們去咖啡廳坐坐吧。”創智傑收拾起文件,起身走到畢凡晖面前,提議。
凡晖一揚雙手,表示贊同。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辦公室,來到位于大樓最頂層的咖啡廳。由于現在是工作時間,所以來咖啡廳談公事的人并不多。見創總來了,經理很有先見地替他準備了一件視野極佳的包廂。
站在高層的最頂層,望着窗外空曠的視野,藍天白雲似乎就在頭頂一般,壓得那麽低。畢凡晖收回欣賞的眼神,坐上舒适的座椅,點了一杯黑咖啡。
“是Jimmy送你過來的?”創智傑并沒有職業的寒暄,仿佛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閑聊。
“是我要求他來接我的。我想,你會想要在這個時候見到我的。”
“是麽?說說吧。向若宇怎麽樣了?”創智傑品了一口拿鐵,惬意地靠上椅背,那悠然的神情,一點也不像談生意。
“都在你的計劃之中。他同意辭職了。這樣就可以重新開拍了?”凡晖湊近創智傑,拿一雙幽黑的眼睛盯着他。
“那總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啊。說不拍的是我,說要拍的也是我。做人不能這麽反複。”創智傑又悠閑地喝了一口拿鐵。
“你需要TC追加投資?還是……”畢凡晖咄咄逼人的眼神裏透過一絲狡黠,帶着青色的光芒自眼底一抹而過,“成為你新成立的公司的處女作品?”
創智傑不語,只是沖着畢凡晖展露出好看的笑容。凡晖靠向椅背,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很多媒體是在畢凡晖當着《續愛》工作人員的面,宣布電影重新開始拍攝的第二天收到TC召開記者見面會的邀請函的,他們并沒有料到TC應對這種事的速度還是那麽快。
雖然只是代理校長,可是作風卻和韓天林極為相似。依然在那個階梯教室裏,依然是那一片媒體區,寬敞的講臺上依然是一方長桌。在坐的,除了見面會的發起人畢凡晖之外,依次坐着的是Jimmy、向若宇與蕭潇。不同的是,這次向若宇并沒有和蕭潇比鄰而坐,兩人中間隔着畢凡晖。
見雙方都準備得差不多,畢凡晖不疾不徐地開口說話:“在百忙之中請各個媒體的記者朋友過來一次,真是很抱歉。但是有些事情必須盡快解決,電影的進度不能拖。所以接下來就進入正題。關于我院的兩位同學,向若宇和蕭潇在電影《續愛》拍攝期間傳出緋聞一事,純屬某些不負責任的媒體杜撰的緋聞謠言。因此對我們的學生,以及投資人所産生的困擾與拍攝進度的延緩,《續愛》最大的投資方TC學院将保留法律追訴權利。作為代理校長的我在此代表向若宇和蕭潇向各位媒體記者澄清此事,兩人只是普通的同學同事關系,并無戀愛交往。希望大家可以秉着媒體人的職業道德如實報道,不要對昏迷後剛剛複出的向若宇,和新人導演蕭潇實施過多的壓力,給予他們寬松的恢複、發展環境……”
“畢校長……”一個低沉的男聲急切地打斷了并未完成發言的畢凡晖,雙手揣在口袋裏,從媒體堆裏走出來,“畢校長剛才說這是謠言,是沒有事實根據的杜撰,可是我并不覺得是這樣。”
“對不起,現在還沒有到媒體提問時間……”
畢凡晖顯然沒有料想到會有此一出,立刻阻止道。
“我這不是提問……”很明顯這位記者并不願意乖乖等到提問環節,“我有證據證明,這是事實!”
第十幕 峰回路轉2
此話一出,全場立刻響起一片議論聲。蕭潇收回放在那個記者身上的視野,不自然地四周張望。她偷偷深呼吸,希望借此穩定心緒。
好似感受到若宇關切的目光,他透過凡晖那張臉色不怎麽好看的側臉,對上了若宇的烏黑的眸子。他的眼眸雖然深邃,可是卻無比溫柔。有一股隐隐的力量透過這樣默默地注視傳遞了過來,蕭潇知道若宇的意思。
她相信他!
像是感應到了兩人不安分的對視,畢凡晖挪動了身子,阻隔了兩人間交流的視線。他在心裏犯起了嘀咕,只希望剛才短短的一瞬間不要被哪個眼尖的媒體給抓拍下來才好。
畢凡晖忽然覺得事情有些棘手,并不是因為那個突然跳出來的記者的關系,而是因為他身側的兩位當事人……如果不收斂一點,那可不好辦啊!
輕輕嘆了口氣,他看向那位男記者從兜兒掏出錄音機開始放錄音,那是偷倒消息的人的電話錄音。聽着錄音機裏被變音器處理過的聲音,雖然聲調是改變了,可是這種熟悉的口氣和語調中露骨的恨意卻完全透露了對方的身份。
對策,凡晖已經了然于心,嘴邊的笑容在篤定中更加深刻,同時也更危險。
在場的記者都傻了眼,他們沒搞懂這種鐵證擺在眼前,為什麽他還有心思笑。
男記者用非常挑釁的眼神注視着口口聲聲狡辯兩人無辜的畢凡晖,好似在等着他對此作何解釋。
“幸好五年前,沒有錄音事件出來佐證,否則現在,我還得另外想招數來解釋。”這一句話說得臺下的記者莫名不已,而臺上的若宇卻已經明白了畢凡晖的意思。
有一個年輕記者忍不住插問:“畢校長,為什麽這麽說呢?”
“既然聲明被這位猴急的記者朋友打斷了,那麽我們索性就進入提問環節吧。先回答你的問題。如果我照着五年前天林解決錄音問題的方法再來一遍,你們會覺得有可行度麽?”被畢凡晖這麽一解釋,臺下不禁響起幡然頓悟的唏噓聲。
“那麽畢校長是覺得錄音是真的咯?”這是另一位女記者的提問。
“這是你說的哦,不是我!”畢凡晖喝了口水,漸漸與記者玩上了瘾。
看着明明拿出重要證據,卻被晾在一邊的男記者得不到料想中的重視,那臉色想見也不會好看到哪裏去。輕飄地睨了他一眼,畢凡晖繼續不理睬他。耳邊,Jimmy低聲嘀咕了些什麽,瞬間凡晖的臉上亮出了了然的笑容,還有輕聲回答Jimmy的那句“我知道了”。
“那就請畢校長解釋一下錄音的事情好麽?”女記者繼續着自己的問題。
“錄音這東西,只有聲音沒有圖像,說是真的,可能是。說是假的,也未必不是。所以對于錄音的真實性我要打一個問號。不過,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既可以幫我證明這錄音的真僞,還能為在座的各位提升銷量。就不知道各位有沒有這興趣了。”
“是什麽辦法?”
“對啊,說來聽聽。”
“我們也很好奇這段錄音的真實性!”
被畢凡晖這麽一挑,大家的胃口就都這麽被他給勾了起來,畢凡晖偷笑在心裏,對記者們的好奇心相當滿意。
他篤悠悠地把視線移向那位提供錄音的男記者,收斂了方才和記者玩笑時不恭的笑容,緊抿的唇,微蹙的眉,淩厲的眼神,他将身子往前傾了一點,右手拿起麥,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我想請各位媒體朋友幫我一起把這個所謂的錄音當事人給找出來,TC學院要和她當面對質!我要每一個細節都問清楚,她到底是看到兩人怎麽個親熱,怎麽接吻!對質的時候,歡迎大家在場做個見證,聽到的每一句話,你們都可以刊登出來。我從來相信清者自清。”畢凡晖豎起三根手指,“三天時間!三天之內如果可以找到當事人,我說的是真正的當事人,不要給我随便找個人來冒充,否則這則就是假新聞,你提供的就是假錄音。你要為此負上可能發生的法律責任!”畢凡晖的每字每句都是針對剛才那個提供錄音的男記者的,才被晾着涮完,又是重重的當頭一棒,他完全懵了。
在場的媒體記者也都是鴉雀無聲,他們沒有料到畢凡晖會如此咄咄逼人。就連同坐的Jimmy、若宇和蕭潇也沒有想到。不過這的确是一個很不錯的辦法。
第十幕 峰回路轉3
蕭潇這次倒是對凡晖刮目相看。方才的不安情緒正在漸漸平複,腦袋瓜也就跟着活絡起來。
看他的嘴皮子那麽淩厲,平日裏那麽不正經,正經起來竟然會這麽懾人!而且态度之決絕強勢,絕對不容許別人有異議。
她隐約認識到,雖然他和天林平日裏都是親和而又随便的人,可是一旦嚴肅起來,兩人還是有着些許區別的。天林保持的是一貫優雅紳士,溫和派的代表。态度雖然肯定,不容置疑,但是措辭用語并不強烈。可是畢凡晖貫徹的無疑是徹頭徹尾的強硬派,說話做事都帶着一股子決然,不允許別人反駁或是質疑,只要他人照着做便行。
這是兩人最本質的區別。
就在蕭潇的思緒間,記者會在這尴尬的氣氛裏收了尾。還有許多想問的問題,娛記們都沒有了提問的機會。
那個被頂在杠頭上的記者上不去也下不來,每每有其他公司的媒體人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送給他的都是輕蔑不屑的眼神,更有甚者在他耳邊低哼“愚蠢”。這下子可好了,代理校長趁機在記者會結束前發了話:“再有媒體對TC的學生發表不負責任的不實報道,會毫不猶豫地把對方列入TC的黑名單。”
這麽嚴厲的話語,這麽絲毫沒有讨價還價餘地的聲明,今後他們都得拜這個人所賜地謹言慎行……
直到階梯教室裏的人都散光了,唯獨剩下了畢凡晖和那位男記者。迎接着他仇視的目光,畢凡晖絲毫不以為然。他可是很喜歡如此的。
“告訴那位幕後的推手,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樣。我知道她的身份,如果還想繼續在這個圈子裏混下去的話,就給我老實點!”經過男記者身邊的時候,畢凡晖不忘好心地提醒。“還有,別再跟蹤蕭潇和向若宇。因為采不到勁爆新聞,因為相機裏拍的照片被Jimmy拿走就出此下策,太不上道了吧!”
嘲弄的聲音好似潮濕的水分子一般在這冷寂的空氣裏消弭,階梯教室裏徹底空落落了,關了燈的碩大漆黑空間裏似乎揚起了不小的陰風。男記者就傻站在這樣陰寒的教室裏,許久後才離去,嘴角抿出屈辱的角度,不甘得很。
回到校長室的若宇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問畢凡晖,卻被Jimmy捷口先登,可被凡晖攤開的手掌阻止了。
Jimmy不問,若宇要問,他把最大的疑惑問出了口:“你剛才說作為最大的投資方……?”
畢凡晖不疾不徐地開口解釋:“我和創總已經達成了最終的協議,他同意我追加投資成為最大的投資人,所以影片的出品人會是TC學院和另一家新公司。明天你就去辦離職手續。要賠多少錢,我都會替你賠。但是你必須無償幫我幹兩年。”
“若宇?”蕭潇可沒有聽他提起過這事,一把抓住若宇的袖子。見Jimmy也沒有過激的反應,她明白了。這是他們一早談好的,重新開始拍攝的條件之一。她原以為,只要她讓出導演的位置就可以了。沒想到,身後竟然牽扯了那麽多的利益關系。
蕭潇松開緊握的手指,扯出自嘲的笑,五年看來是白混了。她還是那麽天真。畢凡晖遠比她看見的要陰暗城府得多。
她太輕視他了。
“你們兩個都給我安分點。既然今時今日我的身份不同了,自然會做我該做的事情。相信你們兩人都聽得懂我在說什麽。”稍作停頓,他又說,“我可是把天林的TC都貼上去了,要是再爆出什麽醜聞,還是确确實實的,我可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今天這招有多險,我想你們都能體/味出來。我和Jimmy還有一點後續的事情要談,你們先出去吧。”
兩人默默打開門,又聽到凡晖說:“今天下午開始拍攝。”
蕭潇抿了抿嘴巴,望向身邊同樣望着她的若宇,合上了校長室的門。
看着兩人離去,好一會兒,凡晖才又重新啓口:“創總都跟你說了吧?”他示意Jimmy坐下。看着他點頭,凡晖也跟着點了點頭,“那好,明天你也一起辭職吧。若宇會需要你的。新公司也需要你這樣有經驗的經紀人。新公司會以做電影為主,當然若宇是歌手這點我和創總都沒有忘記,所以唱片這一塊可能會暫時交給你來打理。日後,會做一些招聘工作。”
第十幕 峰回路轉4
“創總這樣突然帶着你和若宇走,一定會遭到公司的打擊,這點你和他都要做好心理準備。創總也是醞釀了很久才跟我提起這個計劃。幸好TC裏不缺新星,只要給他們機會,相信必定會有受歡迎的新人王出來。Jimmy,公司剛起步,大家都辛苦點吧。”
“我知道了。”Jimmy很慎重地點頭答應。
這個挖角計劃進行得是那麽速度。從Jimmy知道到實施到成功挖角獨立,不過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創智傑和畢凡晖……這兩個人都是不得不小心的人物啊。
“還有,既然大家已經同坐一條船,那麽今後就要互幫互助了。那種利用人的陰招盡量還是少用的好。”畢凡晖從抽屜裏拿出一疊打印紙,交到他手裏。“今天的這個錄音,還有雜志的封面,我都知道是誰幹的,也知道是誰沒有表明立場,暗示她去做的。這些我都不想再追究,以後齊心協力,好好把公司搞好,創總自然是不會虧待作為開國功臣的你的。這是我新加的一些劇情,去交給蕭潇吧。拍攝的事情,我不會過問。做後期的時候,記得把我名字加到導演上就行。蕭潇……就做個副導演吧。”
Jimmy有片刻的遲疑,接過劇本,極緩慢地微微鞠躬,而後離開了。
望着又一個離去的背影消失在門邊,凡晖拎起電話,快速按完一串數字,在短促的“嘟嘟”聲後,電話通了。
“畢校長,有什麽指示?”
“指示不敢,我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接下來就是創總您的事情了。”
電話那頭傳來很輕的笑聲。“沒想到這次畢校長會那麽幫忙。”
“哼,應該的。你也不用假客氣了。不盡快完成一些事情,我要的東西又怎麽能夠拿回來呢。”
“你還是存着私心的。”
“那是自然的。不過為了避嫌,向若宇還是不要和蕭潇走得太近為好。”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續愛》的再次開拍這讓閑了幾天的工作人員興奮不已。蕭潇自然也很高興,手裏握着新劇本,淺淺的笑容下是沉重的心。
戲份已經從景山的山洞轉移到了景瀚宇的故鄉楓葉村。瀚宇要在這裏養傷,和潇然過了一段非常平靜的生活。期間還有一場重要的戲碼,那就是将信物楓葉手鏈贈送給他的小妻子潇然。不過這場戲,今天拍不到。
簡單地做了試拍,剛準備實拍,若宇的助理匆匆忙忙拿着手機跑來。看他神色慌張的,恐怕是出了什麽事。
蕭潇靠近,安靜地等他收線。
若宇将她拉到一邊,輕聲說:“我必須離開一下。”他看了一下手機,“大概只能晚上趕回來拍夜戲了。這場戲,暫時挪後一下行麽?”若宇皺着眉,不停地來回踱步。
“怎麽了麽?”
“是有一點事情。我先走了。”潦草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他轉身離去。
望着助理跟在他身後快速離開,蕭潇眼底多了一些氤氲。
如果愛情可以讓一個人不吃不喝地活下去,那麽也許希璃會只選擇愛情。靜靜躺在床上的她唇邊露出不易察覺的笑,眼角卻淌下了苦澀的眼淚。她多想成為一個為愛而活的女人,平凡的女人,可是她卻不能夠!
來回踱步的高跟鞋“咚咚咚”的,就怕這地板踩不穿。焦急的王姐已經勸到沒有話可以再說了。好話也說了,難聽的話也講了,就連罵也罵過了,可她還是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
三天了,整整三天她都這樣躺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通告也不去,電影也不拍。她就不明白了,和若宇分手也不是第一次了,有必要弄成這樣子麽?
“希璃,你……”王姐氣不打一處來,又要說什麽,聽見花園裏傳來的急躁的剎車聲。
好!還好!他還會為她急!否則王姐可真不知道還有什麽招可以使。
“王姐,我是若宇。開門。”門上立馬響起連續的敲門聲,希璃略微抽/動了一下身子,王姐欣喜。只是那麽短暫的反應過後,她又恢複了死寂。
“你終于來了!”打開門的王姐壓低了聲音控訴。
“讓我好好跟她談談。”向若宇想要進去,卻被王姐阻止。
“若宇,你的私事我不該管,可是希璃她……”
“王姐,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那我先回公司去了。你好好跟她說,千萬不要刺激她。我看她雖然平靜,但是情緒并不穩定。”
“我知道了。”目送王姐離開,若宇輕輕合上門,放輕了腳步,往希璃的房間走去。
第十一幕 如果的事1
臨近傍晚的天空灰沉沉的,整個房間裏半拉着窗簾,原本光線就不充足的屋子裏更顯得陰冷。若宇推開希璃卧室的房門,只覺得有一股幹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刺目的大床直直地闖入他的視線裏,那個纖長的身子筆直地躺在床上,擡着頭、望着天花板,面無表情。因為幾天沒有進食,希璃的臉頰都凹了進去,雙眼茫然無神,唇角死氣地下垂着。
若宇确信她聽見他走了進來。在她床邊坐下,若宇伸出手握住希璃軟綿綿的小手,手心裏頓時傳來一陣冰涼。有很輕的嘆息聲,他可以感受到手心裏的手正在輕輕顫抖。
替她開啓空調,他一邊握着她的手,一邊說:“過會兒就不會冷了。”
希璃仍舊不答腔,眼角流出了淚。
深深的嘆氣,若宇用食指抹去她的淚痕,淚水卻越發不可收拾。她極緩慢地轉過身子,蜷起,不願看他,也不願讓他看到。
躺了三天,想了很多東西,想得她整個身子都麻木了,腦子麻木了,心髒也麻木了。現在看着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動作都在說着“我要離開你”,原本麻木的心又痛了起來。那種疊加的痛楚,就好似在麻痹的神經上扯開一道口子,讓她逃不能逃,喊又喊不出聲。
“希璃,我們能好好談談麽?”沒有回答的聲音,可是她的情緒卻已經開始崩離。又是一聲嘆氣,若宇繼續他的獨角戲,“希璃,我們既然五年前就已經分手,你何苦在五年後又陷進來呢?”
希璃像被重重打了一拳的橡皮人一般,猛得坐起身子,卻因為動作太大而一陣暈眩。努力控制住又要倒下去的身子,她睜開稍稍閉起的眼,憤怒的眸子死死擒着若宇。
“何苦?”
原本甜膩的聲音變得沙啞,眼球上滿是血絲,還有那稀薄的嘴唇幹涸開裂。若宇細細打量着眼前這個沉浸在失戀裏走不出來的女子,胸口不自覺地有痛感蔓延開來。他明白這感覺緣何而來,只是他已經不想回頭了。
“你是問我何苦麽?我也想知道,我為什麽就非你不可了。明知道你心裏已經有了另外一個人,明知道五年前你已經和我說得很清楚,可是我就是想要試試,想要試試沒有記憶的你是不是會再和我一起走下去。可惜,我錯了……我低估了她在你心裏的地位。她早在不知不覺間在你心裏紮了根,即便沒有陽光和水分,依然茁壯成長。就像是依偎在大樹邊的野草,生命力頑強,除之不盡。”
希璃哭着說着,哭得很兇,整個人都神經/質地抽搐起來。她用雙手捂着臉,她不願意讓若宇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可是她真的太痛了,千瘡百孔,想要遮醜都不知道要去遮掩哪一塊傷疤。這一處處流着膿的傷口正無邊無際地灼傷着她,痛得她無法呼吸。越是呼吸不到,就越要大口呼吸,越是大口呼吸,身子就越痛。這樣周而複始,折騰得她沒有力氣再動一分。
于是,她選擇那樣安靜地躺着,如果可以,她願意一直躺下去,直到死亡。這樣或許,會是一種解脫。
“我錯得太離譜了……可是,我該怎麽辦呢?我就是喜歡你啊,若宇!你教我,我該如何忘記你呢?”她越說顫抖得越厲害。她已經語無倫次,無法思考了。
“希璃,振作點!你不是只有我……”若宇抽出紙巾替她把眼淚擦幹淨。只是就在這樣的瞬間,他依然沒有漏聽希璃沒有邏輯的話語。
他輕輕拍着自己懷裏不停抽搐的希璃,她大聲地哭着,幾乎是用嘶吼的,仿佛要把這些年積攢而起的苦痛、掙紮、矛盾、不甘與怨憤全都發/*來。
“我還有什麽呢?”希璃嘶啞着聲音,不停重複着這句問話。突然,她止住了哭泣,眼神有了某種光亮,回眸望着一臉錯愕的若宇,苦笑自她的唇邊爬起,“或許,蕭潇不在了,我就什麽都有了……”
“你亂說什麽?!”顯然,希璃這句賭氣的話惹怒了若宇。不是因為她的氣話提到了蕭潇,而是因為她正在用一種極端的口吻傷害自己。
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唯有傷害,是他不希望發生的。
“希璃,你累了。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若宇……別走!別走!”她伸手拉住他,哀求着。
“我必須走了。接着還有我的戲。你的戲份,我會跟蕭潇說往後延幾天,但是你必須盡快站起來。”
“向若宇!我們那麽多年,你就真的那麽絕情麽?”
第十一幕 如果的事2
“五年前,你還願意同意和我一起去紐約。五年後,就讓你陪我那麽點時間,你都不願意了麽?”
“希璃,我對你的感覺從一開始交往的時候就已經告訴你了。那個時候,是你說不介意的,只要讓你在我身邊就可以。”
“可是,那麽多年過去了,難道你對我一點也沒有……”
“沒有!”多麽斬釘截鐵的回答,就連若宇自己聽着都覺得不忍,嘴角邊翹起不引人矚目的自嘲弧度。
“那麽如果沒有蕭潇呢?”舊話重提,果然成功地吸引了若宇的注意力。
望着希璃眼底絕望而冰冷的寒光,那一點陰霾好似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只有緊緊/抓住才不至于被一些情緒掩埋吞沒。
“你不會的!你的自尊和驕傲不會允許你這麽做的。同樣,要強的你也不會允許你自己再這樣消沉下去。”
“你就那麽确定麽?就算我再高傲,我也不過是個女人。”希璃直勾勾地注視着若宇,眼神直接而挑釁。暫時被恨意包裹的她忘了痛楚,把自己的痛苦轉換成大家的困擾和不堪,這樣做她的确舒服很多。只是看着若宇眼底一抹而過的猶疑光芒,心還是不自覺得揪了起來。
“明天我會到片場補戲。你走吧。”不願意看見若宇離開的背影,希璃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