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出好戲

魏府的鵝卵石小路修得平整筆直,偶爾繞個彎周遭景色都是好的。

郁枝醞釀許久,不放心道:“你打了二夫人,沒事罷?”

“怎麽沒事?我那二嫂是個得理不讓人的主兒,她祖母曾做過當今陛下乳.娘,父親是大炎朝兵部尚書,母親出身書香名門,一衆兄弟也都入仕。

“要不然你以為她哪來的底氣敢和大嫂叫板,敢給二哥腦袋開瓢?”

光這一個個的“陛下乳.娘”、“兵部尚書”,聽得郁枝心肝顫,臉發白。

她停下來,手足無措,面帶羞愧:“我、我是不是給你闖禍了?”

“禍是我闖的,關你何事?”

“我打了她……”

“打得好!”

魏平奚豪橫不改:“不打她,豈不是來個人都能欺負我驚蟄院的人?”

郁枝不明白,也不理解,疑惑出聲:“你不怕嗎?你打的那巴掌,可比我那巴掌力氣大多了。”

“打人哪有不用勁兒的,不用勁不就白打了?”

魏四小姐天涼好風度,不知給哪取來一把玉扇:“我有何好怕的?我父是儀陽侯……算了,就當這一大家子都指望不上罷。”

她扇出一陣徐徐緩緩的秋風:“就憑我母親是顏家女,我是顏太師外孫,李家想動我,除非他家也出個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出不起,打就打了,有什麽好說道的?”

郁枝聽她說這些和聽天書沒兩樣,眼神茫然:“這就是頂級勳貴嗎?”

“不是。”魏平奚哈哈大笑:“這還是仗勢欺人,人生在世,不就是你欺我我欺你,你護我我再護你?就這麽一回事,頂級勳貴也有心軟心狠的。”

“那你是哪種?心軟還是心狠?”

“你說呢?”

郁枝說不出來,沒法說。

魏平奚低頭看她,笑道:“你親我一口,我就是心軟的。”

“……”

大庭廣衆之下,朗朗乾坤之中,郁枝小心張望——

翡翠瑪瑙全當耳朵聾了側身在那假裝撲蝶,金石銀錠瞅着地面那陣勢活像土裏埋了金子抓耳撓腮地想刨出來。

吳嬷嬷過來人,見多識廣,滿是鼓勵地沖她一笑。

郁枝滿臉通紅,大白天踮起腳尖和四小姐親嘴。

這一親,想逃就難了。

送上門的美味,魏平奚怎能放過?

秋風慢悠悠失了冷峻,多了幾分應景的舒緩綿柔,郁枝氣息不夠,抓着四小姐衣襟的指節繃緊,細長的腿不住打顫。

腰間那只手穩穩托着搖搖欲墜的美人,來來往往不少婢子望見這一幕,低呼聲此起彼伏。

遠處,魏大公子負手而立站在長長的走廊,遙遙看着嫡妹與她的妾行傷風敗俗之舉,看來看去,眼睛都紅了。

恨魏平奚的好豔福。

恨不能取而代之!

郁枝低.吟一聲,眼尾緋紅,雙腿站不穩,落入溫軟的懷抱。

魏四小姐幹脆橫抱着她,看她水潤的唇和濕淋淋的眼睛,成就感起:“回房再好好親。”

她擡起頭。

不遠處圍觀的婢子們或豔羨或畏懼或羞怯地移開眼。

“你現在……”郁枝喘口氣:“現在,心軟了嗎?”

“心軟了,不信你摸摸?”

她不止心軟了,嗓音還溫溫軟軟暈着人間溫情,郁枝腼腆搖頭,眼睛蒙着水氣顯得亮晶晶的:“回房再摸。”

打情罵俏的聲音随風傳入吳嬷嬷耳,吳嬷嬷深感欣慰:如此,四小姐的心算是拴住了。

不愧是嬷嬷她教出來的人,該羞時羞,該怯時怯,該大膽了,也要大膽。

所謂調.情,無非你進我退。

魏平奚眸色含喜,抱着她往前走,嘴裏嗔道:“小色鬼。”

倒打一耙!

郁枝才不肯承受,糾正道:“我比你大五歲,我是小色鬼,你是什麽?”

流氓說別人輕佻,哪來的這道理?

“我是仙女。”

四小姐一本正經、堅定不移往自己頭上蓋上“仙女”的戳,一時之間,郁枝真想打死前世的自己。

前世在酒樓吃過十二味珍馐,她确實當大恩人是人美心善的仙女來着。

“怎麽,不服?不服你臉長得也沒我仙。”

“……”

這話着實戳人痛腳,郁枝深吸一口氣。

只看外表她長得的确沒四小姐仙氣飄飄,她天生一對柳葉眼,媚眼如絲,若不然也不會三天兩頭在流水巷被刁婆子罵作“狐媚子”。

她長相和性情差了十萬八千裏,抱着她的這位,不也是如此?

“都是爹娘給的,有什麽好得意的?”

“那是因為得意的不是你,是你的話,你就不這樣說了。”

人間清醒四小姐,巧舌如簧魏平奚。

郁枝說不過她,埋頭裝死。

“還有……”

魏四小姐抱着人穿行在一道走廊:“以後說狠話時不要瞪人,你那雙眼瞪人一點殺傷力都沒有,知道怎麽說狠話旁人才會忌憚嗎?”

“怎麽?”

“要笑,狠話不笑着說,沒意思。

“笑會讓你看起來更漂亮,有時候漂亮也是一大殺器。

“笑更會讓對方摸不清你路數,不知道你下一刻發什麽瘋,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笑面虎……”

“對,就是笑面虎,笑裏藏刀,不得勁了就捅他們一刀。豈不快哉?”

郁枝窩在她懷裏回想當時的場面:下人跪滿地,大夫人吓得嘴唇哆嗦,二夫人兩邊臉腫着,一副見鬼的驚懼神色。

她不得不佩服四小姐将怎樣震懾人揣摩地清楚明白。

穿過一道道垂花門,驚蟄院到了。

……

“夫人!夫人!夫人您慢點!”

李氏頂着兩邊高腫不對稱的臉,氣勢洶洶闖入後院。

下人們慌得不知所措,尤其不知夫人這臉是誰打的,看起來真夠吓人,若非親耳聽見李嬷嬷稱她夫人,他們都認不出這是誰來。

內室,魏二公子與妾玩新花樣。

沉默的門砰地爆發一聲巨響,吓得魏二差點尿出來。

他剛要變臉斥責來人,便見頂着高低不平豬頭臉的女人惡狠狠朝他走來,他吓得一哆嗦,還真擠出兩滴黃尿。

“夫、夫人?”

魏二喊出聲,心裏道了句“滑稽”,這他娘的鬧得是哪出?臉是怎麽回事?

正牌夫人風風火火破門而入,衣衫不整的妾連忙跪下去,卑微如沉泥。

“滾出去!”

那妾來不及穿衣,抱着外衣倉皇而逃。

她一走,李氏怒從心起:“你明媒正娶來的妻在自個家挨了賊子打,你倒好,光曉得尋歡作樂,你就作罷,我看等大哥繼承了侯府,這府裏可還有咱們的立錐之地!”

“大哥?”魏二提起褲子,臉色微冷:“是大哥打了你?他為何要打你?”

他眯着眼,聲勢顯得倒與往常不同。

李氏忍無可忍一嗓子哭嚎出來:“是魏平奚那個賤人!她和她的賤妾打了我,一人一巴掌,可疼了!”

“四妹?”

“你還喊她什麽四妹?她可有拿你當二哥,拿我當二嫂?”李氏抱着他痛哭。

自嫁進門來她鮮少像這般哭訴服軟,便是臉這會醜了點,魏二忍了忍也回抱住她:“是我那妹妹打了你?還有她的妾?”

李氏指望他給自己出頭,指着左臉:“看,這就是那賤妾打的……”

“豈有此理!”魏二火從心起:“她們打你,何嘗不是在打我?好個魏平奚,這是真要逼得兄妹都做不得?”

“還做什麽兄妹!她可沒拿你當二哥!”

“好,為夫這就去砍了她!”

……

“你說什麽?”

魏夫人插花的手一頓:“平奚打了李氏?”

李樂一個頭兩個大:“不止是四小姐,郁姨娘也給了二夫人一巴掌。二夫人那臉,腫得老高,已經跑去後院找二公子要說法了。您看,要不要讓四小姐避一避?”

“避一避?”

“是啊,畢竟二夫人娘家是……”

“誰還沒個娘家了?”魏夫人繼續插花:“随他們鬧,不動我女兒就行。”

“這……”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李樂回禀道:“二公子提劍往驚蟄院去了,揚言要砍了四小姐。”

……

“砍了我?”

隔着床帳魏平奚從美人身上擡起頭,翡翠瑪瑙垂首跪在外面。

“那也得砍得了砍得動才行,有本事就讓他試試,先看他能不能進驚蟄院的門。”

“是,奴知道如何做了。”

翡翠瑪瑙退去,郁枝躺在床榻臉紅紅地摸四小姐那對乳兒,目若秋水橫波:“你不怕他?”

“怕。”魏平奚輕笑:“我怕他不來。”

“魏平奚!你這個混賬,你給我出來!滾開!本公子要進驚蟄院,誰敢攔我!”

翡翠瑪瑙抽出随身佩劍,劍出,直指二公子。

魏二氣極反笑:“好啊,無怪乎一個妾室也敢和兵部尚書的嫡女動手,驚蟄院的奴才都這麽膽大嗎?敢拿劍指着我,放肆!”

他罵得唾沫齊飛,翡翠瑪瑙寸步不讓地攔在那,竟是鐵了心不要他進門。

“拿着劍會用才是真本事。”魏二止了罵,長劍出鞘:“今日,這道院門本公子還非進不可了!”

“他進不來。”

郁枝抱着四小姐,呼吸急促,面若桃花:“你、你怎知他進不來?”

“他打不過翡翠瑪瑙。”魏平奚憐愛地摸她臉:“來跪好,本小姐從後面要你一次。”

長劍脫手,二公子臉色漲紅,被兩個奴婢打落手中利刃,他惱羞成怒:“來人!惡奴欺主,都給我打死了事!”

“二公子,您還是請回罷。”

“回?”魏二眼睛瞪如銅鈴:“打死!”

府裏的護衛你看我我看你,躊躇不敢妄動——笑話,打死了人,二公子是主子當然無事,有事的是他們,四小姐自打帶了個女人回家,脾氣一天比一天大。

二夫人她都敢扇,還有什麽是她不敢做的?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誰沖誰傻。

他們都不動,魏二氣得要死:“本公子使喚不動你們是嗎?”

“二公子恕罪!”

“好,甚好……”他坐在驚蟄院門前的石獅子,運起內力嘲諷:“魏平奚!你想做縮頭烏龜是嗎?那你最好永遠別出這道門!”

他在院門口大喊大叫,魏四小姐身陷溫柔鄉充耳不聞。

嬌軟的美人頃刻軟成一灘水,這會子誰還有功夫管什麽魏二張三李四呢?

魏二風化在外面她都不在乎。

她俯下.身,貼着美人溫滑的玉背:“枝枝,叫出來。”

三日後。

魏二公子吃喝睡都在驚蟄院門口,深秋季節,天冷風涼,吹得他面容顯出兩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滄桑。

鬧成這般也沒見父親和祖父出來對四妹行家法,他深恨母親偏心。

“魏平奚!你這個縮頭烏龜!敢做不敢當,你算什麽女人?!

“有本事你就一直躲着,你躲着罷,我看你躲到何年何月才肯出來!”

屋內,窗子大開。

魏平奚輕聲感嘆:“我這二哥啊,比大哥還差了那麽一丢丢,聽聽,翻過來倒過去還是這些說辭。”

“你還指望他罵出什麽花樣不成?”郁枝眼裏藏笑:“你和他同根同源,他一不能罵爹,二不能罵娘,三不能罵祖宗十八代,除了這些,也沒什麽好罵的了。”

“你說的有道理。”四小姐一臉納悶:“本小姐怎麽會和這樣的蠢材同根同源?他莫不是母親從外面撿的罷?”

她一張嘴毒舌的很,郁枝不理她。

“回小姐,孫大公子當街和大公子鬧起來了!”

“鬧起來了?”

魏平奚長舒一口氣:“這一天可終于來了。”

她笑裏暗藏三分壞:“枝枝,呆悶了罷,出去逛逛?”

“逛逛?”整日呆在這府裏郁枝也想去逛逛,她整理好衣裙從小榻下來:“二公子在外面,咱們出得了門嗎?”

“有我在就出得了,他跟着才好,跟着我,才能當我的人證。”

“人證?”

“到時候你就懂了,要不然誰容他在外叫嚣多日?”

……

“魏平奚!”

二公子蹭地站起來,雙目通紅:“我殺了你!”

真氣灌滿長劍他毫不留情刺過去,魏平奚一手牽着郁枝,一只手屈指輕飄飄彈開那劍身,再一眨眼,人已經到了三丈之外。

“二哥,您慢慢玩,恕我不奉陪了。”

“想走?給我站住!”

“站住!”

孔雀大街,一場你追我逃的游戲同樣上演。

孫大公子來到陵南府照着信上所言去調查,果真發現姐夫的秘密,甚至他想辦法尋了花樓妓子去試探,魏大那玩意确實不怎麽行,日常還得靠物維持。

如此不忠不義的廢物,還敢故意冷落他孫家嫡長女,孫公子提劍追出兩條街。

“別跑!有本事你給我站住!”

他在後面追,魏大哪敢不跑?事情鬧大了,對兩府名聲都不好,他躲還來不及,哪敢迎上去?

“廢人,生不出孩子屎盆子扣我姐頭上,你好大的臉!還敢在外面養一群不三不四的女人,是男人你就和我打一場!”

孫公子踏起輕功淩空一躍,一句話直接将他姐夫臉皮扯下來,群情嘩然。

要知道在陵南府,魏家嫡長子人品端正,愛妻如命,有着妥妥的好名聲,妻子入府多年生不出子嗣亦不聞他苛責。

不曾想,生不出孩子的是大公子?

打人不打臉。

況且這比打臉嚴重多了。

孫景明上來扯了大公子的遮羞布,魏大握劍:“你說什麽?”

“我說你是廢物!是男人就和我姐和離,別賴着她不放!”

“我賴着她不放?她多年來生不出一兒半女,我可有斥責過她?”

“呸!她生不出孩子,你的妾可生得出孩子,你養在外面的女人可生得出?總不可能沾了你身的女人都生不出孩子,敢問您是哪位掃把星轉世啊?少給小爺裝大尾巴狼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欺世盜名,骨子裏壞得很,明明在外與女人厮混還得服藥,有什麽臉把屎盆子扣我姐頭上?”

孫公子噼裏啪啦一頓罵,瞬間成為陵南府最引人關注的焦點。

圍觀的百姓們瞠目結舌難以置信,但他們的眼神卻是刺痛了魏家心高氣傲的繼承人。

魏大公子神色沉沉:“小舅子,禍從口出的道理看來你還不懂。”

“懂個屁!拔劍!我要替我姐教訓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

他來此調查好一切,唯一的念頭便是助長姐與此人和離,帶阿姐歸家。

“哎呦,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人群竊竊私語。

魏平奚站在高樓憑欄而望,饒有興致地捏着郁枝細白的指:“你猜接下來會發現什麽?”

“魏平奚!你給我站住!”

魏二公子氣喘籲籲趕來。

“二哥,你看,大哥和人打起來了,你說誰勝誰負?”

她一句“大哥和人打起來”,奪去魏二大半注意:“大哥與人當街拔劍,這可稀奇。”

“那不是大嫂胞弟麽,二哥聽清他說什麽了嗎?他說大哥不行啊。”

她一個女子,張嘴閉嘴“不行”,魏二狠狠瞪她。

“大哥不行,二哥,你的機會來了。”

“……”

最是利益動人心,什麽一家子骨肉、親兄弟,都是扯淡!

魏二扭頭忘了要砍了四妹的事,死死盯着戰局。

倘若大哥不行,他的機會可不就來了?

他轉念一想:大哥若行,大嫂哪能那麽容易被他勾到手?

一向嚴肅威武的大哥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魏二公子心潮澎湃,手中長劍緩緩放下。

魏平奚眼睛掠過一抹輕蔑,手指輕叩美人手背,她笑:“枝枝,你看他倆誰更厲害?”

郁枝看向長街混亂的局面。

她不懂武功,只看得出那藍衣服公子氣勢更足,可打了半天長劍也沒割開大公子一片衣袖。

“看樣子大公子好像厲害些。”

“也不見得,不過大哥招招陰狠,怕是記恨孫公子說他不行,使得招數全是招呼下三路的。”

“好你個狗男人!想要小爺斷子絕孫不成!”孫公子扭頭呸了一聲:“戳你痛處了對不對?你折辱我長姐的時候可想過東窗事發的這日?但凡你對她好兩分呢!”

他目色一定,握劍的手緩緩收緊:“今天小爺還就削你了!”

孫家二子三女,統共出了這麽一位文武雙全的,孫景明懷着為長姐報仇的心,劍鋒淩厲,越打越勇。

“大哥怎麽回事?這戰力,看起來不大正常。”魏二趴在欄杆回頭看魏平奚:“我告訴你,大哥與人比武你可別做手腳,我可盯着你呢!”

“二哥盡管盯着,大哥與人比武,我做的哪門子手腳?你這話說得不對。”

“我管它對不對!”

魏平奚淡笑不語。

魏二說完這話果真不再關注戰局,喊了三兩下人和他一起盯着這個不安分的妹妹。

豈不知此舉正合四小姐之意。

盯着罷。

盯的人愈多愈好。

……

一身黑衣的男人一步步登上對面的茶樓。

二樓靠窗位置。

秦彈指要了一壺酒,一道燒雞,一盤花生米。

長街上的打生打死他漠不關心,酒足飯飽,他起身站在窗前。

秦彈指一開始不叫秦彈指,具體叫什麽時間過去太久他自己也忘了,左不過是什麽“狗蛋”“牛蛋”的賤名,不值得花費腦子去記。

彈指是江湖人對他的美譽,因他有一手絕妙的‘彈指功’。

他來這是為了還一份天大的人情。

他想把事辦得漂漂亮亮。

否則對不起四小姐的救命之恩。

秦彈指站在那,眼睛如鷹銳利,屈指輕彈,真氣神不知鬼不覺地砸在魏大公子劍身,劍勢下沖,便聽孫公子一聲大喊:“他爺爺的!你還想廢了我?”

魏大公子沒覺出異樣,反而眉眼流露一分倨傲:“收回你污蔑我的話,當衆向我磕頭認錯,我興許能饒你。”

“饒你爹呢!”

孫公子脾氣火爆,運劍再來。

戰局激烈。

兩人的矛盾逐漸激化。

邪門的是每當孫公子有把握刺中狗男人時,總會出現一些不可控的錯差。

這架打得他惱火。

不僅他惱火,魏大公子也惱火。

打到現在兩人身上都帶了傷,若論傷勢,看起來竟是孫公子受的傷更吓人,右胳膊挨了一劍。

魏平奚捧着店小二誠惶誠恐獻上的香茶,輕笑:“二哥,你怎麽還盯着我?大哥快打不過了,你不去幫幫?”

“幫他做甚?姓孫的執劍的胳膊都傷了,不會是大哥對手。反而你,引我來此,有陰謀。”

他腦子出奇地好使一回,魏平奚慢飲一口茶水潤喉:“我可什麽都沒做,頂多打了二嫂一巴掌。還沒問呢,二嫂那臉消腫否?貌美否?”

“你——”

二層樓上,秦彈指看準機會一指破空!

孫景明殺紅了眼,握劍的手隐隐顫抖,他咬緊牙關,倏爾破口大罵:“狗男人!小爺今日不宰了你,孫字倒着寫!”

真氣悄然敲在他劍身,撞歪劍勢,孫景明胳膊有傷,一劍下去準頭偏了好多。

魏平奚垂眸飲茶。

郁枝對打打殺殺不感興趣,守在她身邊開始打盹。

然後小腿被踢了下。

四小姐笑眼明媚:“別睡了。”

快看戲。

郁枝惱她沒日沒夜地折騰人,又因連月來的耳鬓厮磨,習慣了沖着魏平奚撒嬌,一時忘記周圍還有旁人,搖晃四小姐胳膊:“困。”

纏纏綿綿,柔柔弱弱,此間風情,饞得魏二看直眼。

忽聽一身慘叫。

緊接着驚呼四起。

聞聲看去,孔雀大街血花四濺。

孫公子不可思議地望着手中鋒利長劍,也是呆了一呆:“嘶!小爺這麽猛的嗎?”

竟是一劍削了魏大公子命根子。

魏二豁然起身,站在城樓死死看着倒地不起痛呼哀嚎的男人,眼珠子快瞪出來:“大哥!!”

秦彈指隐去身形,深藏功與名。

深秋,有風。有腥風。

儀陽侯府板上釘釘的繼承人,一場荒唐比武,就此淪為廢人。

而這,還僅僅是亂象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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