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轉眼宮宴的日子臨近了，大夫人早已派人将宮中禮儀規矩交代完畢，一應俱全，三位小姐更是精心打扮，這麽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出門了。
蕭如瀾今日身着深紫色錦衣，長長的錦尾繡以幾百條金色錦鯉，絲線細密，在日光下更是散發着奇異的光輝。發飾亦是精挑細選，高高的淩雲鬓，将本就尖細的錐子臉雕刻的愈發淩厲。雲鬓之上，珠釵點點，皆是全建平的上品，就是皇親國戚，也未免能有這樣的架子。
而這蕭如月坐在她一旁則顯得清新了許多，簡單的桃紅色錦衣，花紋樣式皆是普普通通，顏色也左不過是為了讨個吉利，又擔心太過驚豔搶了蕭如瀾的風采，本就桃紅的色調上還添了幾筆暗赫色，錦尾垂腿，發飾也是極其簡單的，妝容精致，雖不及大小姐的繁華，但在人群之中也是極為紮眼的
。
“小姐，今日都被比下去了。”一旁的彩霞小聲的嘟囔着。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穿進蕭如意的耳裏，她會心一笑，沒有回應，倒是彩雲戳了戳她的頭訓斥道。
“小姐這麽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你進了宮可別再亂說給小姐惹了麻煩就不好了。”
蕭如意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上官紅如今對她并沒有完全放下警惕，更何況入宮赴宴博取帝王的歡心本就不是她的本意。她所想要的，是皇宮裏的金銀富貴所給不了的，而今天，她入宮也只是為了助蕭如瀾一臂之力。
當然，能順利見到昭平王穆焱，也是她的目的之一。
宮廷盛宴，皇家聚會，各大名府厚宅的公子小姐皆群聚于此。
遠處一聲馬蹄聲，打斷了蕭如意的思緒。
“裏面是什麽人？”一聲清冽的男聲響起。
“回主公的話，是蕭家的幾個小姐。”
“哦？”男子玩味的一笑，又繼續道：“那本公便不打擾了。”
馬車外的侍衛對着男人點頭哈腰，馬車也漸漸向着宮門深處駛去。
馬上的男子目光深邃，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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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笙，你就在這裏嗎。”
皇家宮宴，宮廷盛會，歌伶舞姬，戲曲雜藝，一夜之間，滿建平的稀奇玩意兒都聚集在了一起。
蕭家三位小姐皆是第一次來參加這種場面，幸好上官紅将禮儀教條早已吩咐好，不然這麽大的場面，免不了丢了蕭家的顏面。
世間緣分奇妙，從來都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
前幾天才與柳家兄妹誤打誤撞相識，今日便又見到了這鬼馬精靈的兄妹二人。
柳依依身着一襲大紅色的紗裙，發飾高高盤起，兩頰不留一絲頭發，光潔的額頭，明亮的雙眼，唇紅齒白，坐在一衆公子小姐之中，顯得格外出衆，偶爾發出豪爽的一陣大笑，露出一對玲珑可愛的酒窩，絲毫沒有一絲一毫大家閨秀的樣子。
與那日相比，卻也是截然不同，精心打扮過後的模樣讓蕭如意都有些驚詫。
放眼過去，不出意外，今晚蕭如瀾最大的對手可能就是這位嬌小可愛的柳家小姐了。
“笙兒姐姐！”柳依依一個擡頭不禁瞧到了剛進門的蕭如意。
“笙兒姐姐你怎麽會在這裏？”柳依依一臉的不可思議，不一會表情便成了恍然大悟的樣子：“啊！我知道了，難怪那日我就覺得你衣着非凡還帶着一個機靈的小丫鬟，原來竟是建平的千金小姐，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生的如此花容月貌，我柳依依竟沒個印象，奇怪奇怪。”
蕭如意微微一笑，答道：“我是蕭家新認的三小姐，今日我兩個姐姐也來了。”
說罷，手一指，看向不遠處正在交談歡笑的她們。
柳依依這才明白，原來這笙兒姐姐就是那位惹得滿建平議論紛紛的女子啊。
在街頭巷尾的議論中，只知道她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她的娘親——曾經的榆林第一舞姬，在年前與蕭老爺的大婚之日因為意外火災身亡了。
柳依依若有所思：“原來…你就是蕭如意。”
蕭如意當然明白她話裏的意思，自大婚火災之事後，她蕭如意已成了滿建平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無非是些又幸運又可憐之類的話。
不想再繼續有關蕭如意的談話，她轉過身：“柳小姐沒別的事如意就先去一旁了。”
“哎笙兒姐姐，我還能繼續叫你笙兒姐姐嗎？”柳依依見她要走，急急上前，漲紅了一張小臉：“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做我的朋友？”
蕭如意一時有些語塞，自從來到建平，還從未有人如此直接的說過要做她的朋友。
但凡是知道她身世的，皆認為她是個不幸的倒黴蛋，整個蕭府，也只有蕭如月願意與她來往。
而眼前這個嬌俏玲珑的可人兒，在知道了她蕭如意的身份後，依舊毫不顧忌的說要與她做朋友。
這讓蕭如意驚訝不已。
只一會的功夫，她便恢複了神色，笑着說道：“柳小姐客氣了，這宮宴不就是來交朋友的嗎，以後你仍舊叫我笙兒就行。”
柳依依一聽，展顏一笑，兩個酒窩陷得更深了，喜形于色，如同一個不谙世事的孩子。
蕭如意也有些微微的感動。
直到穆皇帝入殿，宮宴開始，殿內的喧嚣才停止。
穆璟居上而坐，左右皆是他當今最為寵愛的兩個妃子——晴妃與川妃二人。
帝王之愛，自古以來，向來薄情，曾經後宮之中最為尊貴的晴妃如今也只能居于皇帝的左下，川妃如今扶搖直上，一身金絲的朱雀錦衣早已說明了一切。
穆璟之下，居右，依次是昭平王、固城公、以及柳家二公子那些名門将相之子。
居右，依次是穆俪公主、柳尚書家小姐，以及蕭家三位小姐，其他的便是些如意叫不出名字來的身份。
“固城公今日竟也來了，朕倒有些日子沒見着你了。”穆璟舉起酒杯，微微示意。
“臣最喜風花雪月之事，這宮宴自然是不能錯過的。”固城公爽朗的一笑，聲音熟悉，蕭如意想到了宮門前馬車外那個人。
“北燕如今一切可好？”
“蒙陛下挂心，北燕如今局勢已定，再過幾日便是年貢，父王托臣帶來消息說幾日後會親自來一趟。”固城公笑眯眯的，說出口的話亦是輕飄飄如雨。
“如此甚好。”
帝王将相的事情，蕭如意不懂，一衆女眷更是不懂。
只是大略知道，北燕自十年前歸順穆王朝後，局勢一直動蕩不已，穆璟雖有心支持，但畢竟北燕與南燕矛盾已久，南燕也于前年在昭平王的手中得以歸順，這于情于理，穆璟也就更不便插手這兩個附屬國之事了。
更何況，這兩個燙手的山芋，日後都是要由穆璟一個一個來解決的。
晴妃雖不再有他日的風光，可憑着七分玲珑，也承寵直到今日，瞧見宴上女眷聽的無味，當即端了杯酒盞走到宴前。
她微微一笑，說不出的端莊大方：“今日宮宴乃我們穆王朝一年一度的盛世，吾皇交由本宮來安排，那本宮便只提一個小要求，那就是各位玩的開心。宴席之上，載歌載舞，暫不暢談國事，本宮在這裏先幹了這杯。”
話音未落，席間的年輕公子小姐皆舉起酒盞。
随即，樂聲響起，歌舞升平，好不熱鬧。
朦胧之間，蕭如意一個擡眼，不禁撞上了穆焱的目光，她一時有些慌亂，也說不清為什麽。
今日的穆焱依舊身着深紫色衣袍，色彩明豔，紋路卻只飾以幾朵暗花，簡單出塵，加之明玉般清冷的臉孔，宴席之上，籌措之間，亦是那般的超凡脫俗。
他目光平靜，沒有波瀾，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的臉，似是在透過這張臉想着別的什麽。
“咳。”一聲輕咳打斷了蕭如意的思緒，只聽見一個調侃的聲音。
“笙兒與這位昭平王認識？”
說話這人正是那日在集市上遇見的那位風流公子哥——柳是非。
他狡黠的雙眼微眯，牢牢地盯在蕭如意的身上。從宮宴開始，這蕭家三小姐與堂堂昭平王便一直眉來眼去的，他坐在昭平王身側早已看了大半天，這二人着實叫他不爽。
“柳公子說笑了。”蕭如意臉莫名一紅，又接着解釋道：“曾經家宴上碰巧與昭平王有過一面之緣罷了。”
穆焱接過了話，說道：“蕭家三小姐的确有着讓本王過目難忘的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