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柳長星在鸾鳳樓等孟瑾珩，今日七夕，他要趁這個日子告白。
孟瑾珩還是大步走在前面，沒有一點等他的意思。
柳長星只好求求他：“走慢一點好不好？”
前面的人不曾停下，柳長星道：“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
孟瑾珩一勾嘴角，不着痕跡地等柳長星追上來，慢慢放緩了腳步。
京城最熱鬧的街道屬華武街，今天過節，人潮湧動，街上的雜耍、小販比往日多了幾倍，整條街道被無數的花燈照耀，柳長星穿梭在人群之中，燈火掩映下，越發清秀靈動。
孟瑾珩走兩步就要往後看看，柳長星三心二意，不注意就走丢了。
“抓着我。”孟瑾珩說。
柳長星伸手抓着孟瑾珩的衣袖，孟瑾珩拉過他的手握住，掌心相貼，柳長星能感受到孟瑾珩手心裏微涼的溫度。
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胡思亂想。
不怪他情窦初開，今夜到處都是湧動的情意，少男少女眉梢眼角，都是含春的笑意。
兩人并肩走在街道上，邊走邊逛。
柳長星不時拉拉他，要買這個，要買那個。
他看上一個面具，活靈活現的小貓面具，頗為精致，可愛又俏皮。
“這個好看嗎？”柳長星虛虛地把面具戴在臉上。
孟瑾珩“嗯”了一聲，“你戴好看。”
柳長星又摘下來，“我覺得你戴比較好。”
孟瑾珩立刻搖頭，“我不戴。”
柳長星拿着面具去夠他的臉，想給他戴上：“戴嘛戴嘛，戴上看看，好不好？”
孟瑾珩往後仰，別過臉去，“不想戴，你喜歡買了就好。”
“可是我想看你戴，好不好嘛？”
柳長星幾乎貼在他的懷裏，嘴裏念念有詞，“很可愛的呀。”
孟瑾珩終于抽出一只手擋住他，給他把小貓面具戴好，“你戴上很可愛。”
他随手拿了旁邊一個老虎的面具，“我戴這個吧。”
柳長星見他妥協，不再堅持。看着孟瑾珩将老虎面具戴上，倒是很合他的氣質。
買過面具之後，兩人很自然地又牽手同行，誰也沒有多說，默契地前行。
前面不遠處有火光閃爍，柳長星牽着孟瑾珩往熱鬧處走，孟瑾珩護着他不被擠到。
只見人群圍了個圈，圈內有幾名匠人，手中的東西一潑出去，便散成點點火花，亮閃閃的，在空中綻開，像突然迸發的巨大花朵，又像一個大燈籠在空中炸開，不多時便熄滅了。
手藝人一下一下甩出去，閃着火光的花朵一朵一朵炸開，看客們發出一陣陣驚呼。
柳長星長得不算很高，前面個子高的人擋住了不少，他踮着腳，伸着脖子，努力往裏看。
他忽然感覺孟瑾珩放開了自己的手，緊接着，腰身被一雙有力的手托起，他雙腳離地，瞬間高了不少，孟瑾珩幾乎兩只手掌就環住了他整個腰身。
匠人手中打出來的花火看得清清楚楚。
柳長星看呆了，好奇地看向孟瑾珩，“這是什麽？！”
孟瑾珩答：“鐵水打花。”
柳長星說：“什麽？沒聽見！”
孟瑾珩在他耳邊大聲道：“鐵水打花！估計是外地來的，京中不常有！”
柳長星興奮地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他很享受現在這種時刻，擁擠的人群裏，面具掩飾微微發紅的臉龐，他們靠得那麽近，好像再也容不下第三個人，只有他們，親密無間。
這裏離河邊很近了，不遠處的水流裏，可見上游漂下來的花燈。
柳長星拉着孟瑾珩的手搖一搖，“我想去放那個。”
“好。”孟瑾珩環顧四周，簡單地判定了路線，很快就找到一處賣花燈的地方。
“大哥，這個花燈怎麽賣？”柳長星問。
“這個花燈呀，不賣！”
“不賣？這麽多燈不賣？”
擺攤的攤販故作神秘，“我這燈可是特制的，這上頭貼的符紙，大昭寺的方丈開過光的！”
柳長星配合道：“這麽厲害？”
“那要怎麽樣才能得到這個燈呢？”
小販道：“凡想要燈的人，只需要三文錢，可參與射靶，射中一個紅心，随意挑選一盞燈，射中五個紅心，多送一盞，若是十個紅心都能射中，那就有好東西啦。”他神神秘秘指向一盞稍大一點的花燈，“那盞鎮店之寶就歸他了，裏頭有大昭寺方丈那裏求的靈符，姻緣仕途，想求什麽都能成。”
柳長星問：“若是一個都射不中呢？”
小販嘿嘿笑道：“這就不怪我啦，那可沒有燈了。”
柳長星心想，平常百姓哪裏有機會練習箭法，果然商人最會做生意了。
他利落地交了六文錢，和孟瑾珩一起領了弓箭，開始射靶。
這箭靶比他平時練習的擺得更遠，不過柳長星近日箭術精進了不少。
他和孟瑾珩對視一眼，孟瑾珩一挑眉，示意他先開始。
柳長星射出第一箭，正中紅心。周圍的人掌聲響起之前，柳長星第一時間得意地看向孟瑾珩，他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也拍着手。
柳長星開心地回過頭，又連續射出三箭，把把紅心。
“真是好箭法呀！”
“小公子厲害！”
他定定心神，第五箭，仍然正中紅心！
不知是不是太過得意，馬失前蹄，柳長星在第七箭時失手。
不過他得了兩盞燈，很是高興。
到孟瑾珩上場，柳長星顧不得欣賞才得來的燈，專心地盯着孟瑾珩。
不出他所料，孟瑾珩輕松地連續十箭正中紅心，箭無虛發。
小販也看呆了，這兩人好像來砸場子的，不過他們為小攤吸引了不少人過來，他損失三盞燈，來了更多躍躍欲試的顧客，尤其是在孟瑾珩展示了精準的箭法之後，更多人相信自己也可以做到，紛紛來嘗試。
小販滿臉笑容地送走了兩人。
到了河邊，孟瑾珩抽出他燈裏那道所謂“開過光”的符紙，遞給柳長星，“想寫什麽就寫。”
柳長星道：“送我了？”
孟瑾珩點點頭。
柳長星送回去，“不要，你自己贏的，你自己寫。”
孟瑾珩說：“給你。”
柳長星道：“那這樣吧，你在正面寫，我在背面寫，我們不準互相看！寫好就塞進燈裏，一起放。”
“好。”
孟瑾珩到代筆先生處借了毛筆，遞給柳長星，“你先寫。”
柳長星接過筆，猶豫一會兒，寫下一行小字。
他把筆給孟瑾珩，“你不許看！”
孟瑾珩說：“該你轉過去了。”
柳長星背過身去，乖乖捂住雙眼。
孟瑾珩将紙條翻過來，柳長星的一行小字瞬間展露。孟瑾珩笑笑，将紙條翻過去，寫下一行字。
“寫好了。”孟瑾珩說。
柳長星轉過身來，兩人将符紙小心地放進燈裏，再把燈放進河裏，花燈順着河流緩緩漂出去。
花燈明亮，水波粼粼，兩相輝映，河面上不少畫舫挂着紅紅的燈籠，穿梭漂流。柳長星不禁道：“太美了，你看，真漂亮。”
孟瑾珩說：“到那邊山上去看，更好看。”
柳長星順着孟瑾珩的視線望去，只看見稍遠處一個亭子立在陡峭的懸崖上，這個時間，順着山路從山坡平緩面爬山上去顯然不可能。
孟瑾珩問：“想去嗎？”
柳長星道：“可是…可是我輕功不好…”
還未說完，孟瑾珩将他攔腰抱起，腳尖輕點，帶着柳長星脫離人群，越過屋檐。
柳長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到，雙手猛地抱緊孟瑾珩的脖子。
皎潔的月光傾灑下來，飛躍的人影輕巧靈動，宛如檐上飛燕。
柳長星抓緊了孟瑾珩胸前的衣服，生怕掉下來。
他閉着眼睛不敢睜開，一是有些害怕，二是些許害羞。
孟瑾珩說：“你可以睜開眼睛看看，別害怕。”
柳長星搖搖頭，“我不敢！”
孟瑾珩道：“你快勒死我了。”
柳長星急忙睜開眼睛，松了松手。
他往下一看，他們已經離華武街有一段距離了。
河面上的花燈星星點點，一晃一晃。
他轉過頭，欣賞着孟瑾珩的側臉，高挺的鼻梁很好看，柳長星早就想上手摸摸了。于是他伸出一個指頭，刮了刮孟瑾珩的鼻子。
手指帶出衣袖裏的香氣，孟瑾珩才發覺自己抱了一個香香美人。
他們在亭子附近停下來，這個地方正好俯視整個京城。
河流寬廣，在京城外圍又分出無數條小河，花燈分散着，閃爍在不同的地方。
柳長星的雙腳一搖一搖，偷偷看了眼孟瑾珩。
孟瑾珩恰好也在看他。
柳長星想，很好，就是現在了。
從第一次見孟瑾珩，到這一天，他不知盼了多久。
“我喜歡你。”
柳長星還未開口，孟瑾珩的一句話讓他怔在原地。
他動動嘴巴，沒能發出聲音。
這怎麽跟他想的不一樣？
孟瑾珩眼神溫柔，聲音低沉，好像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只要柳長星一個人聽見，重複道：“我喜歡你。”
他伸手摸摸柳長星的臉蛋，肌膚柔軟光滑，眼睛圓圓的，好像林中的小鹿。
柳長星像個面團子，被他揉捏，傻傻的愣着，也不知反抗。孟瑾珩俯身靠近，嘴唇貼上柳長星軟軟的雙唇，把柳長星那句“我也喜歡你”吞進夜風裏。
柳長星第一次被人親，他完全僵住了，腦子裏一片空白，動也不動。
孟瑾珩在他嘴角咬了兩下，微微離開，說：“張嘴。”
柳長星就愣愣地張開了嘴巴，孟瑾珩一手卡住柳長星的下巴，把他的臉微微托起來，重新親上去。
不再是雙唇間的觸碰，而是深入的接觸。孟瑾珩用舌尖撬開柳長星的牙齒，在他的口腔內游走，掃過他的舌頭，糾纏之間，柳長星只覺得陣陣酥麻從舌尖傳來。他有些喘不過氣，手掌抵在孟瑾珩的肩上，絲毫推不動。他輕輕捶了下孟瑾珩，孟瑾珩只托着他的後腦勺，幾乎将他整個人抱過來。
柳長星覺得快要窒息了，他想退出來，舌尖亂頂，毫無章法的回應讓孟瑾珩更加興奮，柳長星卻快哭了，帶着哭腔哼哼唧唧，更加用力地捶孟瑾珩的肩膀。
孟瑾珩終于稍稍放開他，柳長星得以喘息，大口大口地喘氣，眼睛紅了，含了淚水。
孟瑾珩用拇指擦擦他的眼角，“對不起，沒忍住。”
又像親不夠一樣追上去啄了兩口。
柳長星把孟瑾珩的衣服都抓皺了，舍不得打他，又舍不得放開，只恨恨地看他，這兩眼看在孟瑾珩眼裏，只剩了嬌嗔的意思，純粹是勾引。
京城點點燈火，與星光閃爍的天幕相映成趣。
微風溫柔，拂過柳長星的臉龐，剛剛被親過的嘴唇還微微發熱。
好想再親一親。
一只螢火蟲在柳長星眼前飛過，他伸手一抓，抓住了晚風的尾巴。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