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番外
柳長星近日都在書房溫習功課,學院即将結課,課院還有最後一次考試,這次考試之後,學院不再上課,要準備明年的春闱考試。
他幾天沒見孟瑾珩了,孟瑾珩事務繁忙,行蹤成謎,他也抽不出時間去找他。
柳長星沒想到,日夜思念、恨不得一考完試就立刻見到的人,會在這麽尴尬的情況下見面。
書院的林老先生胡子都快氣歪了,瞪着眼睛盯着眼前這兩個學生——柳長星和趙尋聲。
“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簡直敗壞學風!敗壞!學風!”
林老先生全然不顧讀書人的斯文禮節,大聲吼道。
柳長星暗道不好,考試早已結束,天色也不早了,而他已經被扣在學院兩個時辰,看這架勢,必然是要請他兄長來了才放人。
他也不是故意的,但奈何李青對他們懷恨在心,逮着機會就報複。
考試之前,趙尋聲來找柳長星,要他在考試之中稍微“幫襯一下”,趙尋聲在書院已經留級一年,此次考試若是再不過,他回到家裏,必然不會好受。
柳長星本不願幫他,但想起之前的一起開書局的事情,總歸有點對不起他。若不是他告訴了他大哥要開書局的事,他大哥又讓長公主知道了這件事,趙尋聲和李青也不會各自被拎回家修理教訓。
趙尋聲白白失了這個賺錢的好機會,一直覺得是柳長星的錯,天天在柳長星面前鬼哭狼嚎。柳長星無奈,只得幫他這一次,只當報答他,望他以後都消停點。
趙尋聲有了柳長星的幫助,信心滿滿,這次一定會過了考試。
然而他們忘了李青。柳長星一直覺得李青是個可靠的,卻沒想到他能在考試時當場揭發他們。
李青本來也準備大幹一場,但同樣丢掉了這次的機會。不過最讓他生氣的是,趙尋聲和柳長星作弊居然不帶他,傳紙條也不從他面前傳!如果他過不了,那別人也別想過了。
于是就在柳長星和趙尋聲紙條交接的過程中,李青精準地一聲大吼,柳長星被抓個現行。
書院派去柳府通知的小厮遇上了小辛,小辛知曉來龍去脈後,心中大概猜出了一二,心裏後悔,李青是個小心眼兒的,忘了提醒公子考慮他了。
不過柳長風被召進宮裏去了,何時歸家也說不準,單看皇帝心情。
管家正為難,小辛提議,不如去孟府找孟小侯爺,請他幫忙領柳長星回來。
“這……”
管家有些猶豫,雖說孟瑾珩和柳府的關系日漸親厚,尤其是對柳長星,關懷備至,但自家少爺被扣在書院,還要小侯爺親自上門去領,這種事情也麻煩孟瑾珩的話,會不會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小辛自告奮勇,要去找孟瑾珩,內心道,什麽外人呀,遲早也是一家人了。
孟瑾珩踏進書院的門,林老先生才剛剛從盛怒中平緩下來,差點又一口氣背過去。
什麽時候這小書院迎來過這樣尊貴的大人物。
孟瑾珩看見柳長星與他的同窗趙尋聲,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頭微微低着,整個人都耷拉着,好像沒人要的可憐小狗。
小侯爺親自來領人,三兩句話,就順利地解決了事情。
柳長星的試卷還未答完,成績自然是沒有了。
“改天把試題寫完給我看。”孟瑾珩說。
柳長星知道自己犯了錯,此刻乖巧得很,立馬點頭。
孟瑾珩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
“你好像長高了。”孟瑾珩說。
柳長星驚喜道:“真的嗎!”
“嗯。”孟瑾珩又摸了摸他的頭,橫着移動了一下手掌,“現在到我下巴了。”
“那什麽時候能長得比你高?”
“嗯……那不太可能。”
柳長星癟嘴,“才幾天不見,你怎麽就知道我長高了?”
孟瑾珩道:“才幾天嗎?我以為很久很久沒見了,不然怎麽那麽想你。”
出了書院才發現,孟瑾珩坐的馬車來。
柳長星問:“你不是一向不愛坐馬車麽?”
孟瑾珩道:“要來接你,怕你被老師罰了板子,特地給你準備的。”
柳長星知道孟瑾珩在調笑他,頭也不回地鑽進了馬車。
“你怎麽不責備我?”柳長星問。從開始到現在,孟瑾珩一點沒提他考試犯錯的事情。
“為什麽要責備你?”
柳長星道:“要是我大哥,一定會板着臉數落我的。”
孟瑾珩很順手地把柳長星撈到自己腿上,說:“那是你大哥的事,我只知道我想你了,心疼你還來不及。”
柳長星抱着孟瑾珩的脖子,在他臉上重重親了一口,“那我今天喜歡你比喜歡大哥多一點!今天最喜歡你!”
“只有今天最喜歡我嗎?”
“嗯……那我每天都最喜歡你!”
日子一天天過去,距離春闱考試的到來也越來越近。
孟瑾珩多抽了一些時間,陪柳長星溫習功課。柳長星則每天坐立不安,連最喜歡的珍珠翡翠湯圓都少吃了幾口。
明日就要進考場,柳長星覺得自己今夜恐怕要睜眼到天明。
“你不要太緊張,順其自然就好。”
柳長星已經洗漱完,只穿着單衣,追着孟瑾珩,“若是考不上怎麽辦!”
孟瑾珩一邊脫掉身上的衣服,一邊回他:“考不上也沒關系,還有你大哥和我,不會沒出路。”
“那我寒窗苦讀這麽多年,最後若是考不上,豈不是虧了?”
“沒有什麽虧不虧的,開卷即有益,讀書非為做官,而是修身養性,明辨是非。”
柳長星嘟囔道:“你怎麽這樣啊。”
孟瑾珩捏捏他的臉,“不想你太緊張。”
“可我還是緊張。”
孟瑾珩把柳長星抱進被窩裏,自己也躺上床,用被子把柳長星裹得好好的。他穿着單衣晃蕩了許久,讓他先去休息也不肯,只跟在孟瑾珩後面走來走去。
柳長星抓着孟瑾珩的衣服,“你快說點其他的,轉移我的注意力。”
孟瑾珩想了一會兒,沉聲道:“七夕那天,你在符紙上寫了什麽?”
柳長星的臉上浮上一層紅暈,小聲道:“不說這個好不好?”
“那好,換個話題,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下一句是什麽?”
“……”
“那換一個,仁則榮,不仁則辱,上一句?”
“……”
柳長星一拳捶在孟瑾珩的胸口,恨恨道:“你故意的!”
孟瑾珩笑出聲來。
“所以你寫了什麽?”
柳長星不答,臉越發的紅。
孟瑾珩問:“那你告訴我,現在你的願望實現了沒有?”
柳長星小聲道:“早就實現了。”
“什麽時候實現的?”
“嗯……”柳長星略想一想,很不好意思道:“那天就實現了。”
孟瑾珩輕輕啊一聲,“那我好像猜到是什麽了。”
孟瑾珩低語一聲,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問道:“是不是?”
柳長星搖搖頭,“有一點點不對。”
孟瑾珩說:“不是‘孟瑾珩親我’?哪裏不對?”
不管孟瑾珩再怎麽逼問,柳長星都不說話了,他已經羞澀得把頭全部埋進了被子裏。
其實那天孟瑾珩看了柳長星的字,自然知道他寫的什麽,也不怪柳長星害羞,只怕要他親口說出那個稱呼,還需要一些時日。
他想起那張紙條上,柳長星秀氣的一行小楷:
“孟哥哥親我。”
只有在孟瑾珩看不見的地方,柳長星才偷偷這樣叫。
孟瑾珩把柳長星的頭撈出來,怕他把自己悶壞。
柳長星道:“那你寫了什麽?”
孟瑾珩不答,起身去桌案邊取了一個東西來,“送給你的。”
柳長星接過,是一柄紅印章。印章通體雪白,只在頭部有一截紅色。
鴻運當頭。是極好的祝願。
柳長星親親孟瑾珩,眼裏都是愛意,快要溢出來,“你總送我東西。”
夜色漸深,孟瑾珩抱着柳長星睡去。
那天七夕的花燈裏,紙條的另一面,孟瑾珩寫着:
“柳長星不要長大。”
若一定要長大,那他要他今後都鴻運當頭,前程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