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另一眼相看

五一假期,晉文遠回了老家。

她本不想回的,過年的時候已經被家裏的姑姑舅媽們唠叨夠了,很是煩惱。可是展雲鵬結婚,專門給她打了電話,又微信發了紅包和喜帖。讓她有一種錯覺:如果這次不回來,必定會被他唧唧歪歪餘生“難安”。于是,千裏迢迢地趕了回來。

婚禮當天,晉文遠特地穿了件裙子聊表對展雲鵬婚禮的重視,然後又穿了件輕薄的長風衣套在外面,剛剛好把裙子全遮擋了。

這天氣,穿兩件好像有點熱,可是不遮擋一下又仿佛不自在,雖然只露一小段小腿,可是穿裙子對于她總是那麽沒有安全感。于是就這樣風衣加身,戴了個墨鏡,騎上家裏的電動車出發了。

婚禮定在附近遠山湖景區的酒店。出了村,大概騎行了十來分鐘,電動車駛上了遠山湖壩邊的公路上。

壩上看家鄉的風景真是美,左手邊遠山湖上清風吹拂,波光粼粼,右手邊壩下都是麥田,此時麥浪起伏動人。壩上路兩邊的樹因為新栽所以還沒長起來,一路上沒有什麽陰涼。但是在壩上,湖面的涼風迎面而來,并不覺得熱。

騎行了一會兒,晉文遠看見前方路邊有人站着,慢慢近了發現竟然是展雲飛,跟展雲鵬一樣是她的同班同學。雖然多年不見,但是身材還沒發福,樣貌好似變化也不大。

展雲飛也是很納悶,遠處過來的這輛黑色電動摩托車竟然穿過馬路,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見人停車他還有點恍惚,等她停了車子,摘了墨鏡,長身站起,一米七左右的個頭,短發,高鼻梁,肖似男生的一張臉,他才看出這是晉文遠來。

兩人打完招呼,晉文遠問:“你也去參加婚禮?”

展雲飛點頭應了聲,又用右手在臉頰旁邊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然後說:“鄙人是伴郎之一,早上已經去接過親了。”又扭頭看向湖面,指着壩下護坡上一個拿着照相機的人,說:“在等他。”

“是誰?”晉文遠歪頭看了下,問道。

“我們村的秦元浩,咱們這屆的,是一班的。”

晉文遠一笑,說:“原來是他,他怎麽有空回來?”

其中意思展雲飛自然明白,于是哈哈一笑,說道:“他又不紅,閑得慌。”

兩人又扯了幾句家長裏短的閑話,晉文遠看着那人蹲在護坡的石頭上拍遠處的湖面,頗有專業攝影師的架勢。後又見他回身望向了他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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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石頭上站起,呆愣了一會兒,然後舉起相機朝他們這邊拍了幾張。

晉文遠心想,太遠了,應該看不清什麽吧?拍什麽呢?然後見他沿着護坡的石頭走了上來。

壩上的圍欄是大概五十公分的矮牆,走上來之後他一翻身便站在了上面,他的影子在他們兩人中間閃了一下,然後輕輕跳了下來。

他站在展雲飛側後方,高了半個頭,仍舊是寸頭,粗黑的眉毛卧在晶亮的雙眼之上,微微一笑把上午溫熱的陽光蕩了開去,仿佛周身泛着光。

匆匆瞥了一眼,又看向展雲飛,只見展雲飛回轉頭問他:“我們班的晉文遠,認識不?”

秦元浩點了下頭,說:“認識”,又端詳了晉文遠一兩秒鐘說,“你剪頭發了。”

展雲飛"咦"了一聲,說道:“她上學時一直短發呀?”

秦元浩與晉文遠相視一笑,秦元浩說道:“我們正月裏見過,那時還是長頭發。”

展雲飛滿眼疑問地看着兩人,正要開口問就見晉文遠戴了墨鏡,揮揮手準備走人了。于是,揮手告別,反正等下還會見的。

等她走後,二人開始步行往前走,展雲飛于是追問秦元浩他們兩人怎麽會見面。秦元浩哈哈一笑,說:“相親呀。”展雲飛這點沒想到,于是又追問起事情經過來,最後的結果便是二人見了互相沒感覺,不了了之。

秦元浩随口是這麽說的,然而此時心情卻很不相同,因為此時的她與彼時截然不同。

那個時候,兩人好像例行公事一樣随便聊了幾句家常,晉文遠還跟他說過那麽一句:“你看我灰頭土臉的,實在不适合談什麽感情。”

如今,她可不是那種感覺了。可能想開了,又或者沒了長頭發的負累整個人煥發了勃勃生機,只一個簡單的照面,便可在她眼角抓住一絲狡邪。

看着她淺淡的微笑,戴上墨鏡後飒爽的姿态,他突然感到特別的清爽,仿佛喧嚣塵世中一抹難得的安靜。

奇怪,為什麽會有一絲狡邪?

展雲飛又說了些什麽,他随口應着。因為一早他們把車停在了酒店,又出來壩上游玩,所以此時一直步行,走了十來分鐘終于到了酒店。

此時,大部分賓朋還沒到,大堂只陸續走着一些人。

展雲飛與秦元浩剛想找個座位坐下,就見晉文遠從洗手間處轉彎過來。

她的風衣已經挂在手臂上,一條過膝蓋的藍色牛仔長裙,白色的雪紡襯衫和白色的帆布鞋,配着俏麗的短發,顯得整個人幹淨利落,除此之外,呃……比之前看起來像個女孩子?

她看見他們兩位,便揮了揮手當是打了招呼,就轉身去裏面禮堂了,于是他們兩個也進禮堂了。進到裏面廳裏,只幾個桌子邊上稀松坐着幾個人,人不多。

展雲飛知道路,于是也就沒做停留就帶着秦元浩直接去找新郎官展雲鵬了。

進到裏間,展雲飛跟司儀和其他伴郎去對流程,秦元浩随便找了個位子坐下,倒水喝,聽見晉文遠在他身後的隔壁桌跟展雲鵬的父親聊天。

“展老師,這下該放心退休了吧?”聽見她說。

展老師嘆了口氣,說:“你們這些孩子……這才哪到哪兒,怎麽能放心呀?還有生孩子呢,也許還要生二胎呢,孩子還要上學呢,幼兒園要抓,小學要抓,中學更要抓……”

晉文遠微微笑聽着,看他話多了,又端了茶遞過去,秦元浩于是站起身來轉到了這桌,也跟展老師打了個招呼,坐下來聽他們聊天。

展老師認識秦元浩,所以打了招呼,讓他自己喝茶,又與晉文遠問道:“你怎麽樣了?對象怎麽沒帶來?”

秦元浩心想,難道此時她已經有對象了?

“帶誰回來呀?還沒合适的呢?”聽見她說。

“嗯?之前聽鵬鵬說你大學談了一個,分了嗎?”

“是啊。”

“我說你怎麽去年在老家待了一年,我問鵬鵬,他只說不知道你為什麽回老家。”

晉文遠呵呵一笑,說:“我那不是回來療情傷了麽?”

“別瞎說。”展老師輕拍了下桌子,皺眉說道。

文遠羞赧一笑,趕緊安慰道:“老師,我已經出走杭州,混得人模狗樣了。”

展老師無奈笑了笑,說:“亂用成語,扣五分。”

這時展雲鵬過來,叫了聲:“爸,文遠,元浩也來了。”

文遠遞了個紅包給他,他連忙推掉,說:“你不用給,我這裏吃飯喝酒都管夠。”

于是文遠打了一下他胳膊,裝作生氣道:“不懂話!誰給你啦?給新娘子的。”

于是他便讪讪地收了,環顧一下沒看到老婆,于是先塞在了口袋裏,然後一只手放在了文遠肩上拍了拍,又站直了身子,環顧一下見沒人找他搭話,于是繞過去坐在了文遠旁邊。

他給她又滿了一杯茶,便開始端詳她,分辨她是開心還是難過。

晉文遠噗嗤一笑,說:“看什麽看?!沒見過帥哥呀?”

展雲鵬似是苦笑,哼了一聲,問她:“你頭像是怎麽回事?看着是個男的,誰呀?”

文遠哈哈大笑,說:“你什麽眼神啊?那是我!”

"不像呀!"展雲鵬吃驚地說。

“笨!我美顏啦,把眉毛畫得英俊了一些。”

展雲鵬生氣地說:“你幹嘛拍那種照片做頭像,害得我以為你有對象了,本來我又有人可以給你推薦了。”

展老師在旁邊很生氣地說:“怎麽能用英俊形容眉毛呢?!”

秦元浩本來靜靜聽着,此時不禁嘴角一揚,展老師不愧是語文老師。

晉文遠看了老師一眼,又轉過頭去回展雲鵬:“我現在年紀這麽大,長得也不行,工作也不行,別給我推薦了,禍禍人。”

秦元浩看着她,長相哪裏不行?還可以啊。

然後聽見展雲鵬嘆了口氣說:“唉,你真的好可憐呀……”然後就靜默了發呆看着她。

晉文遠實在無語,推了他一下,佯裝生氣道:"滾……今天什麽日子呀?!別搞笑了,趕緊去忙吧。"展雲鵬欲言又止,他爸瞪了他一眼,他才走掉了。

房間裏裏外外很嘈雜,晉文遠跟老師聊着天,又有幾人過來打招呼,半路展雲鵬過來又把她拉出去了,秦元浩也向展老師告辭出去了。

外面親朋好友陸續坐得人差不多了,有的人在劃手機,有的人在拉家常。

秦元浩開始四下張望找她,還沒找到,有人從身後拍了下他肩頭,正是她。

晉文遠淡淡笑道:“你好歹微博粉絲幾百萬,怎麽敢來這麽多人的地方?”

“呃……老家應該沒幾個人認識我吧?”然後秦元浩開始琢磨,她怎麽知道他微博粉絲數量。

還沒問,一頓哄吵聲中四五個中學生樣的女孩子拿着手機跑了過來,要求拍照的,要求簽名的……

演員嘛,身高和顏值都有點,于是不難引人注意。雖然沒有大紅,但有幾個作品,自然會有人認識他。

晉文遠看了會兒熱鬧,笑笑抽身走掉了。秦元浩有心叫她幫忙解圍,可是更多人過來湊熱鬧圍觀他,他只好跟圍觀的人衆一個個合起影來,他堅信好多人只是湊熱鬧,并不知道他到底是幹什麽的。

還沒到舉行儀式的時間,晉文遠見新郎新娘和展老師都忙着,其他同學也都拖家帶口的,于是出了酒店,去湖邊溜達。

她出門走了幾步路,彎過了湖邊的一個涼亭,看見展雲飛在一個旅游停船的碼頭上打電話,言辭激烈,仿佛在争吵什麽。因為不方便聽,于是她也沒走近,就在湖邊一棵柳樹下停住了,翻了翻手機,再擡頭時,展雲飛已經氣得把西裝外套都脫了,扔在圍擋的鏈子上。

過了一陣子,他電話終于打完了,兀自站在那裏,手撐在圍欄上,西裝還在鏈子上蕩秋千。

作者有話要說:

平平無奇古天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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