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啄吻吮咬着她頸項處的肌膚。◎
陸謹修淡淡扯了扯唇, 那雙淺灰色的眼瞳卻像是被冰水浸潤過一樣,低低沉沉道,“明小姐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明瑤擡頭, 輕瞥他一眼, 淡笑着道:“陸先生異性緣那麽好, 我哪裏敢小瞧您啊。”
話裏話外都是對他那些桃色緋聞的譏諷意味。
陸謹修微微俯身, 靠近她,壓低聲音道:“我不想做的事情, 沒人能逼我做。”
明瑤擡眸望向他, 勾了勾唇, “哦,所以呢?”
他這麽說, 那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
他其實很樂意與清野那位老板娘交談, 很樂意逗她開心?
陸謹修身體挺直,餘光掃過她的側臉, 與她并肩往外走。
他的襯衫袖角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小指,慢條斯理地開口, “我并不需要什麽擋箭牌。”
明瑤彎了彎唇,擡眸瞧他一眼, “這麽說來, 那位淩總的确是在追你?”
陸謹修不動聲色地掀了下嘴角,眸底蓄上寡淡笑意,并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而是道:“怎麽,你吃醋?”
明瑤腳步微頓, 心底那團陰郁情緒盤旋而上。
像是晴天遇暴雨。
她低笑一聲, 嗓音淡淡的, “陸先生多慮了,如果我連這種醋都吃,那我豈不是上趕着給自己找不痛快?”
她語氣滿含嘲弄,“你身邊盤靓條順的美女那麽多,真要一個個醋過去,我都怕自己會被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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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謹修從口袋裏掏出那只銀灰色的打火機,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着。
清冷的視線落在她頸側,薄削的唇微抿,卻并未再開口。
對他有意見,總好過什麽都不在乎。
***
幾分鐘後,三人行至上溪。
上溪是位于南城城中區的一條溪流,環繞整個城中區流淌。
明瑤挽着初茗宜,繞過人群擠進河流彼岸的臺階處。
她眼尾一掃,瞧見河面上飄蕩着許多形形色色的河燈。
它們像被點亮的小船一樣,承載着各式各樣不盡相同的願望,順着水流往下游飄去。
她眼眸微垂,輕輕晃了下初茗宜的手,低低道,“我們也放吧。”
初初眼神微亮,笑着回應道,“好啊。”
她也很希望,自己留在河燈裏的願望能夠實現。
明瑤輕輕撓了下她的手背,示意她蹲下身。
兩人在岸邊臺階處蹲下,同時将手裏的河燈放置于水面上。
陸謹修站在明瑤身後,眉眼微垂。
他那雙淺灰色眼瞳裏蓄着的清淡笑意并未消散,挂着蜜合色流蘇穗子的那盞河燈仍被他提在手裏。
眼見着河燈飄走,兩人起身。
下一秒,初茗宜的手機“嗡嗡”震了兩聲。
她拿出,低眸看了眼消息,視線微滞。
安靜半秒,她開口,“瑤瑤,我有點事情要處理。”
說着,往她那邊湊過去,小聲道,“關于我前任的。”
明瑤對上她的視線,颔首道,“我去那邊小亭子下面等你。”
初茗宜勾了勾她的小指,搖搖頭道:“你不用等我了。”
明瑤緋色的唇微抿,也沒再多說,只囑咐了句,“那你好好跟人溝通,不要吵架。”
初茗宜低低應了一聲,淡淡瞧了眼她身後的男人,而後收回視線道,“你跟酒吧那個服務生小弟弟究竟是怎麽回事,從實招來。”
明瑤也沒打算瞞她,更何況家裏的事情,她已經大致告訴初初了。
她深吸口氣,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用力,低聲道,“我爸要娶的那位葉阿姨,就是他的母親。”
初茗宜盯着她,瞳孔驀然收縮一瞬。
她努力消化了一下瑤瑤這句話裏的信息,皺了皺眉心道,“對不起啊瑤瑤,我不知道……”
明瑤扯唇,小指輕輕戳了下她的手背,淡聲開口:“你跟我道什麽歉,沒事的。他們倆昨天領了證,現在是受法律保護的夫妻關系,只不過……”
她聲音微頓,安靜片刻接着道,“只不過我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這件事。”
初茗宜眼眸微擡,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
明瑤側身,伸手推她一把,“好了,你快去吧,我真的沒事。”
初茗宜失笑,望着她,不放心道:“我還是留下來陪着你吧。”
明瑤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好了,我是個成年人,沒有那麽脆弱,你還是趕緊去處理自己的事情吧,乖啊。”
初茗宜眼神微動,兩秒後才出聲,“那你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明瑤微微颔首,應了聲好。
初茗宜也沒再多說,朝她揮揮手,而後轉身離開上溪岸邊。
不過須臾。
明瑤轉過身,正欲往前走時,恰好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與她相對而行。
眼看着這人就要撞上她之際。
明瑤忽然感覺手上一緊。
——陸謹修攥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瞬,她與他胸懷相貼。
明瑤心髒劇烈地顫抖了下。
清淡冷冽的薄荷香,在她鼻間萦繞。
她眸色微動,忽然覺得呼吸都困難了些。
自他胸膛處傳來的滾燙熱度,幾乎要把人燙到窒息。
明瑤眉心微蹙,似是真的被燙到一般,只想往後退。
然而還未等她有下一步動作,就被陸謹修重又扯進了懷裏。
明瑤眉梢微擡,對上他清泠泠的目光,“你幹什麽?”
陸謹修低眸瞧她,慣來低沉清隽的嗓音壓上幾分戲谑意味,“我不拉着你,你早就被別的男人撞到河裏去了。”
明瑤:“……”
她好歹也是學過舞蹈的,怎麽可能會連那點平衡都掌握不好。
他這個人真是不會說話。
往來行人絡繹不絕,水面上的河燈也越積越多。
借着昏黃的燈光,明瑤看清他纖長而濃密的睫毛。
她眼眸微垂,手臂往後探,抓住他搭在她腰身處的手,而後用力往下壓。
淡淡道,“你不要占我便宜。”
陸謹修松開手,微微俯身,淺灰色的眼瞳裏蓄着隐約笑意,漫不經心地開口,“介意幫我放盞河燈麽?”
明瑤淡淡瞥他一眼,接過他遞來的河燈,目光描摹着燈上那幅鴛鴦戲水的圖案,眉心不由蹙起。
“淩小姐送你的河燈,你怎麽舍得讓我來放?”
“誰告訴你這是她送我的?”
明瑤勾唇,輕嗤一聲,“大家都看到了。”
陸謹修菲薄的唇扯了扯,眼底笑意未散,低低淡淡開口,“沒聽過一句話麽,耳聽為虛,眼見也未必為實。”
明瑤提着那盞河燈,擡眸望向他,低笑着問,“陸先生想說什麽?”
男人的聲音清隽、淡漠,有條不紊,“這盞河燈是我自己做的,淩嫣只不過拿它拍了個照。”
“是麽?”
“不信我?”
明瑤攥了攥指尖,唇角微動,“你可以解釋,我自然也可以選擇不信。”
陸謹修上前一步,微微俯身,居高臨下地審視着她,嗓音沉沉,“不信我,那你信誰,陸戾麽?”
明瑤仰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他眸底沁出的寒涼意味,讓她身體驀地一顫。
她譏嘲似的勾了勾嘴角,反問道:“這和陸戾有什麽關系?”
陸謹修擡手松了松領帶,心下燥意更甚,哂笑一聲道,“大白天跟他去酒店,是覺得他真的不會對你做什麽嗎?你就那麽相信他?”
明瑤指尖微微收緊。
這場交易是她與陸戾兩個人之間的事,她自然不會把真相告訴別人。
哪怕對方是他。
互相保守秘密是她與陸戾一開始就約定好的。
想到這裏,明瑤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與陸戾去酒店的事情,他是怎麽知道的?
是恰好遇見了,還是……
短暫的寂靜後。
明瑤伸出手,勾纏住他的長指輕輕摩挲了下,靠近他道,“是啊,我的确相信他。”
陸謹修饒有興趣地盯着她,眼尾勾起寡淡到極致的笑。
他想問她為什麽不能把對陸戾的信任分一點給他。
不過一瞬。
他耳邊毫無征兆地響起先前在陸家別墅,她與她閨蜜說的那句話——
“他那種人啊,不配。”
是了。
不配。
陸謹修垂眼,那雙淺瞳裏似是融了無法消解的寒冰。
指腹處傳來微涼觸感,明瑤扯唇,聲音又輕又軟,“陸先生是不是忘了,他是我的未婚夫,就算我們兩個真的做了什麽,那也無可厚非,不是麽?”
陸謹修反手絞住她不斷作亂的手指,用力一握。
明瑤吃痛,瞬間皺起眉,望向他道,“你松手。”
陸謹修垂眸盯着她,置若罔聞。
他攥住她提着河燈的那只手,用力一扯。
那盞河燈“啪嗒”一聲落在臺階上。
陸謹修擡腳一踢,精致漂亮的河燈瞬間滾落。
水泥鋪就的臺階下方,是木質小橋。
河燈順着光滑平坦的木質小橋一路向前,最終跌至河面上。
明瑤聽到聲音,側眸朝水面上看過去。
河燈與溪流親密接觸,濺起細微的水花。
不過,那盞河燈倒是堅強得很,歪斜了幾下,最終也并未栽進河裏。
而是順着水流緩緩往下游飄去。
她深吸氣,掙開他的手腕,淡笑着道,“不是說讓我放嗎?你這是幹什麽?”
陸謹修彎下腰,清冷的目光凝着她,手臂微擡,虎口抵住她的下颚。
低沉的嗓音微啞,“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連你在跟他做戲都看不出來?”
他說:“明瑤,我還沒蠢到那個份上。”
明瑤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微擡,直勾勾地盯着他。
難以言喻的情緒自心髒處不斷湧出,逐漸流淌至全身。
她指緣處被掐得逐漸泛白。
他都知道了?
那為什麽……
陸謹修長臂伸出,直接攬過她,手上稍一用力,将她整個人往懷裏帶。
明瑤被他禁锢在懷裏。
兩人距離過近,只要他稍稍一低頭,他的鼻尖就能碰到……
明瑤眼睫微顫,耳尖也微微泛紅。
借着月色與昏黃的街燈,她竟罕見地從他臉上瞧出了點兒溫情缱绻之意。
大抵,是錯覺吧。
她深深吸氣,清淡的嗓音裏偏生含笑,“陸先生有沒有聽過一個成語,叫假戲真做啊?”
前後不過一瞬,陸謹修那雙淺瞳裏壓下層層陰郁冷感,他松開掐住她下颚的手。
而後,低下頭去。
他稍稍用力,在她白皙幹淨的頸側留下一個牙印。
他将她緊緊箍在懷裏,落在她腰身處的那只手,使的力道越來越重。
明瑤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耳邊像是有巨大的煙花炸裂。
“boom”的一聲響徹雲霄,令她整個人的意識都逐漸模糊。
她用力掐着陸謹修的手背,想要伸手推開他,然而擋在她身前的男人卻一動未動。
他們兩人力量差距過于懸殊。
明瑤認命似的蹙起眉,掐他手背的力道卻越來越重。
陸謹修并未躲開,任由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烙下一道道紅痕。
他輕伏在她肩頭,啄吻吮咬着她頸項處的肌膚。
在她幹淨白皙的頸側留下一串重重的痕跡。
暧昧至極。
無法名狀的感覺瞬間傳至全身,明瑤攥住他手腕,開口時聲音微微顫抖,“陸謹修你停下,別再欺負我了……”
他輕輕掐了把她的腰窩,緩緩直起身,松手後退一步,“告訴我,你不喜歡陸戾。”
明瑤擡眸對上他的視線,并未照他說的去做,直接反問道:“你喜歡那位淩小姐麽?”
他盯着她的視線微冷,直截了當地道,“不喜歡。”
明瑤眉心仍蹙着,“可她喜歡你。”
陸謹修唇角輕輕抿起,攥住她的手腕,低聲說,“那又如何?”
方才那種感覺并未散盡。
明瑤看着他,覺得腦子都快炸掉。
她不知道為什麽他可以如此心平氣和地這樣反問自己。
他做了什麽,難道他自己不清楚麽。
安靜一秒,她開口,“既然你知道淩小姐喜歡你,那就應該離她遠一點,不要給人期待又讓人失望,不是嗎?”
陸謹修掀了掀眼皮,低低笑開,“你倒是挺會為別人着想。”
“難道我說的不對?”
他的嗓音很淡,淡到幾乎沒什麽情緒,“你是不是覺得要與那些跟你告白過,你卻不喜歡的人老死不相往來才是最正确的選擇?”
明瑤看着他,眼神微動。
某種程度上講,陸謹修真的是她見過的最為理智的男人。
她忽然想起先前與堂哥一起參加的那場宴會。
陸謹修并未出席,但席間,她聽到有人談論他。
那些人當時是怎麽說的呢。
他們說,在這位陸總心裏,女人只分兩種,有利用價值的和沒有利用價值的。
他們還說,像陸謹修這種表面上溫和有禮、斯文紳士的人,往往心更狠、手更毒。
這類人太善于僞裝,總會在對方意想不到之時給其來個致命一擊。
那時候她聽到這些話,一種與他們吵架的沖動自心下盤旋而上,經久不息。
可現在想想,那些人說的,似乎并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明瑤啞然失笑,不欲再與他争論。
實在沒什麽意思。
她打開手機通訊錄,找到景羿的聯系方式,撥了出去。
然而還未等電話接通,她放在耳側的手機就被陸謹修輕而易舉地抽走。
男人低眸,長指在她屏幕上輕點了下,挂斷電話,而後直接将她的手機關機。
明瑤蹙眉望着他,聲音冷硬,“陸謹修,你幹什麽?”
“我送你。”他說。
她淡聲回,“不用你送。”
“我來做你的司機,不好?”
“你這是在向我求和嗎,陸先生?”
他低低淡淡道,“你也可以這麽認為。”
明瑤緋色的唇微抿,“你的車在哪兒,清野酒吧前面麽?”
“嗯。”
她對上他視線,撇撇唇,嗓音刻意放輕了些。
頗有種軟糯糯的意味。
她有意讓他不痛快,“可我現在腳疼得很,沒法兒走路。”
他垂眸盯着她,嗓音低沉清隽,“我背你過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