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妒忌的很,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不痛快!”魅舞翻了白眼,呼呼地喘氣,“不然,我也不會第二天去得那般遲,讓你在鑒寶大典上受了那麽重的傷。唉……”

“真的不是玲珑……”執紅雙唇顫抖,腦中嗡嗡叫個不停,渾身一下軟了下去,她再也沒力氣掙紮了。“我們從未結發過。”

魅舞見執紅這回絕望了,心頭一喜,立刻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撕開最後遮體的衣裳。xxxxxxxxxxxx被河蟹了xxxxxxxx帶着兇狠的欲望和報複,這是魅舞幾百年的愛恨交織的情緒。她要瘋狂地占有她,幾近完美的她!她不是一直薄情寡欲高高在上嗎?怎麽的醉酒了,也能露出欲望來了?

別裝了,你也有凡俗的一面罷了。交給我魅舞吧,我會好好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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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紅至始至終都沒有再叫,一個是因為魅舞下手确實沒有輕重,她幾近疼得昏厥;另一個是因為能力盡失,也根本無法還手,還有就是與夜玲珑的愛情,從此變成一場虛夢。她就在魅舞那反複的折騰、不斷的索取、和持續性的報複中,逐漸喪失了所有的天神尊寵。

xxxxxxxxxxxx被河蟹了xxxxxxxx在這溫熱的妖洞裏進行着。魅舞找到了快感和平衡,執紅失去了尊嚴和最後的生念。走,或者逃,她會用那鱗片作法殺死夜玲珑,就跟捏死夜莺一樣簡單。不走,順了她的意思留下,xxxxxxxxxxxx被河蟹了xxxxxxxx弱肉強食,這就是遲早要發生的事情。

也不知過來多久時間,她□□羞恥地躺在床上,滾燙的眼淚順着她的眼角滑落成線,濕潤了發角,原本還帶點黑的頭發,俨然全盤成金紅。

“哼。”魅舞見她果真傷心,這下是要分毫靈力都提不上來了。兀自得意,忙又俯下身體去吻她的眼淚。執紅也不躲避,聽之任之了。

不知過了多久,詭異的樹洞小房裏,粗肥的妖燭熄滅了最後一點火苗,蠟炬成灰。剎那間黑暗罩壓了下來,斷斷續續的哽咽、壓抑的抽噎在此刻才羞辱地彌漫開。

“哭、哭、大聲一點哭!哭啊!”魅舞俯下身,抱住執紅因為不堪羞恥而蜷縮在一起的身體,皮膚相接,她雙手摩擦着身下冰冷的後背。得意的好像攻奪了天下江山一樣氣焰膨脹,“繼續哭啊,我太愛你哭的聲音,大聲哭,來,告訴大家,你是被誰占了去,哈哈哈!”末了,她還喪心病狂地高笑了三聲。

“告訴大家,你跟誰結發?你是誰的妻子!”魅舞終于從床上下來了,開始給自己整理衣衫。抖了抖那鑲着金邊的長裙,食指一彈,又打亮了另一根妖燭。新的綠光照亮了她容光煥發的臉,臉頰潮紅,真是走向了五百年修道的黃金巅峰。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仿佛要忘記了外界發生的事情。執紅才再次睜開了眼睛,這一次,皎月般的秋眸,化作一灘幹涸的枯沼。

【夜玲珑:「江導,你……你……我的女神啊……我跟你沒完了,下了場班,你給我等着瞧!這一段必須給我剪掉,剪掉!」江焉:「哎呀,抱頭鼠竄也!劇情需要。」執紅:「神刀陣,開。」江焉:「我好無辜啊。舞姑娘救我!我以身相許了!」】

半年後。

夜玲珑與司黃、掌藍會晤在绮彩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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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黃坐在吠吠身上,右手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吠吠的毛發,神色嚴肅。“玲珑姑娘,我們仍舊尋不到執紅的蛛絲馬跡。”

“你确定她當真活着?”掌藍追問,他背着雙手,方才眺望一眼一望無際的大海。海濤聲陣陣拍打岸邊的石卵,此刻,他轉過頭來,将信将疑,“你說的心之音,會不會……是你的……”掌藍看着夜玲珑的眼睛,心下一橫,把話補完,“是不是你思念太甚,出現的幻覺?”

夜玲珑臉色有些憔悴,那貝殼耳朵微微朝後動了動,耳上的紅珠仿佛也比平日黯淡了些色彩。“那一日,我聽得很真實。”

“可這之後的半年,你卻沒有再聽見過一次?”

“沒有。”夜玲珑承認。璇兒,她嘆出一口氣,“今日邀請雙王下凡,是因夜玲珑心中萌生了一個想法。”

“姑娘請說。”掌藍伸出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我思前想後,覺得執紅唯一的藏處,就是我們摸不清的魔界了。”

“我們兄弟二人也想過。”司黃與掌藍對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我們也覺得是和赤光武脫不了關系,但他若要真藏,我們很難翻他出來。”

“鑒寶大典,迄今已經過去了九個月。執紅消失了九個月多,我也想了九個月。”夜玲珑擰緊眉頭,鄭重地看了雙王各自一眼,“我們不能再這般坐以待斃,必須引蛇出洞。”

“姑娘有什麽辦法?”

“我這般考量,”夜玲珑有些緊張,又不得不說出自己所想。“那魔子一直對執紅心懷不軌,可确實是愛她,故而他一定會拼了全力去救執紅。但,執紅與他早已劃清界限,又是性子耿直、意志頑固之人,倫理之前,他相救執紅,執紅一定會心懷感恩,但道行來看,又肯定不會輕易從他。所以執紅的處境非常不妙,也非常尴尬。”

雙王都點了點頭。夜玲珑繼續說——

“引蛇出洞,一,看赤光武在天界、人界、靈界我們能觸及到的地方,有沒有什麽在意的人、事物等等。我們就應利用起來,用以威脅他交出執紅。二,若是他完全沒有牽絆,我們應該設法制造出一個契機,将他引誘出來。”

“據我所知,”掌藍回答,“赤光武除了執紅,其他的人,基本不對話,也不執著任何東西。他靈力極高,劍法也是攀了頂的,一般人單手劍道,但赤光武左手也是用劍出挑!他的修為,幾乎可與瑤山劍仙——那位傳說中的‘活劍典’柳沉泓平分秋色。柳沉泓的名頭,相信玲珑姑娘也一定有所耳聞。”

“瑤山劍仙,世代只保護天帝皇親貴眷的劍仙族。柳沉泓名噪三界,何人不曉。迄今也無皇族的人敢納他為自己名下的劍仙。原因是柳沉泓恃才傲物,直到現在,還是沒有看上軒轅家的任何神主,不肯臣服。”夜玲珑點頭。“赤光武的劍,竟可與他媲美,只做色彩仙,當真屈才。”

司黃接過話茬,繼續補充,“赤光武原本只有一個名,就叫做‘武’。封的仙也也是花劍小仙,他修為一陣後,封了上等仙,又因他劍術出挑,天帝确實有意将他封神,但不知他用了什麽花招,一定要做七色仙之一,并且還是赤色仙。後來我們猜其原因也是為了執紅,七色虹仙屬于我們三王隸屬直下。他為赤色仙後,順承擡頭‘赤’,曰‘赤武’,執紅說他的掌色能力是‘紅菲桃夭,曙貴生光’,他便将自稱‘光武’了。細一想,他也可謂真是——用心良苦。”

夜玲珑心中納了悶的,苦了澀的,這醜八怪還能紅菲桃夭,曙貴生光了?邪了門的!

“這一會得說遠了,我們想想用什麽東西,勾出赤光武要緊。”掌藍回神。

“嗳!剛提到這柳沉泓。不如——叫他幫手?”司黃一拍手掌,大叫一聲。激動得差點吠吠要把他人整個地踢下了背。

“你跟柳沉泓認識?”夜玲珑側過臉看着司黃,一絲一毫的希望都要努力,不認識,就現在去跟他認識也可以!

“還可以。”司黃點頭。

“你怎麽想?”掌藍追問。

“叫柳沉泓出英雄戰帖,比劍!那麽——赤光武能不出現嗎?”

“或許為了困住執紅,可以選擇不來。”夜玲珑分析。

“若柳沉泓點名說,自己一定會勝過赤光武呢?上次他們瑤山一戰,以平手告結。時隔多年,男人受得了這樣的挑釁嗎?尤其是在自己心愛女人面前?”

夜玲珑目光一亮,雙手握拳,肯定道,“好!”

司黃立刻騰起吠吠四蹄,“那事不宜遲,姑娘等我的好消息。”

夜玲珑朝他抱拳,“殿下,多謝你。”

“一家人,不說謝謝。”司黃已經揚長而去,空中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單純的人影。

等司黃走了以後,掌藍長長嘆了口氣。“夜玲珑,我沒有司黃和執紅那麽天真。”

夜玲珑回頭,隐約嗅到了不安,好似半夜牆外的打更聲一樣,咚咚地午夜裏飄出來,讓人心驚。

“我并不懷疑你對執紅的感情。但還是希望你從實告知我,當初——你是不是來害執紅的?”

第八節 瑤山鬥劍(1)

“群英會劍——柳沉泓要與我單挑?”魅舞看着手中戰帖——那是她清早出魔界的時候随便人界的一個普通街道上就能找到的戰帖。

魅舞挑了挑細致又毒如蛇信的黑幼眉,對着靠坐在床帏上,一蒙着黑紗面巾,身裹深黑長裙——形容如同吊喪一般的女子,哼出聲,“夫人,你說我去不去呢?”

那女子半閉着眼睛,圍繞在她身邊的氣息很微弱。捂着嘴一陣不止的低聲咳嗽,“咳咳咳……”

“啧!”魅舞搖了搖頭,目光有些輕蔑地看了她一眼。“我帶夫人一起去吧。”

“你早先折了修為,如何與他鬥劍?”執紅并不看她,冷聲地回答。她的聲音此刻非常沙啞,也很蒼白,似乎身體狀況很糟糕。剛說完這句,她再度急切地咳嗽起來,“咳咳咳……”氣喘不止,單薄的背一抖一抖的。

“你果然是擔心我的。”魅舞高興地說道,“為夫人折點修為,不算什麽!”她慢慢蹲在執紅面前,非要找到合适角度,對上執紅故意垂下的目光。執紅終于眨了眨眼睛,“看什麽?”

“你穿黑色好看是好看,但怎麽有點死氣沉沉呢?我再給你換一個顏色。”

執紅沒有回答,仿佛已經習慣了被魅舞每日折騰。一會兒擦胭脂,一會兒洗掉,一會兒光着身子,一會兒包成粽子。這套裙子不好看,那種盤發不入眼,稍有不順心,魅舞還會家暴!抵抗久了,執紅也扛不住,失去元珠,活下來都是魅舞的施舍,身體根本連凡人都不如。順着魅舞,倒還能茍延殘喘片刻。

可為什麽還在茍延殘喘呢?

因為,魅舞說了,倘若不順意,就會用她非凡的法術,折騰夜玲珑一翻。為此三番四次地在執紅面前殺鳥兒玩。有時候只殺一半,叫那些鳥兒半死不活地掙紮許久才斷氣。

執紅此刻心中唯一對世間的眷戀就是夜玲珑了,她當初給了夜玲珑機會,也給了自己機會,成功地又陷入了愛情的迷網之局裏。

她分不清夜玲珑究竟愛沒愛過自己,但自己說過——一定會保護夜玲珑的承諾,她想能做多長就做多長。如果魅舞喜歡這副殘敗的身體,拿去就好。如果夜玲珑愛過自己,那麽她無怨無悔這樣做。如果夜玲珑沒有愛過,那麽守護夜玲珑,就是對得住自己的良心,對得起自己的承諾。

活得時候尊嚴被百般侵犯,她雖傲骨未折,但身體狀況日漸病弱,只希望,至少以殉了神之道的方式死去。

天神只有悲天憫人、普度衆生的憐愛,而全然不會如魔鬼們,以恨為執念而生。天神無恨,即便被傷害過,也不會複仇。恻隐衆生,慈悲為懷,至真至善為己任。

想到這裏,執紅眼中抹上了一絲薄弱的欣慰。

“不然再戴上頭巾包裹起來吧,我不想讓別人看見你。”

執紅目光死寂地瞟了一眼魅舞,然後移開了眸子,知道無法作對,只能順答。“好。”

魅舞雙手一張,騰空手中變出了一條金色的華蓋頭,蓋頭上镂空了許多花朵。她再一擡手,執紅身上的長裙就也立刻變成了淡金顏色,一朵赤紅的雛菊從百褶裙擺處開來,熱烈而張揚。執紅微微偏偏頭,魅舞就将那頭巾蓋在了她的頭發,很快,理弄了發絲後,執紅整個人,就剩下一雙眼睛能被外人看見了。

“就這樣!”魅舞終于滿意地插起雙手端詳。

“嗯。”

“那我帶你去瑤山,去把‘活劍典’的名號給搶回來。那狐仙柳沉泓只會單手用劍,憑什麽跟我搶名頭?哼!不過,倘若你見了人,你怎麽跟他們說?”魅舞用誇張的口氣,幾乎喜悅尖叫一般問。圓潤的朱唇,被妖光照的發了柔亮,誘惑動人。

執紅捂着嘴,微微又咳嗽了幾聲,漸漸緩過來一口氣,她瞳孔中的光彩非常單薄,并且因為過于虛弱而有些不聚焦。低微聲音順從地回答,“光武夫人。”

“哈。”魅舞大眼睛一轉,嘴角的邪笑十分歡樂。

“也就是說,其實你是在調查龍族郡主過世一事?”掌藍質疑。

“沒錯。”夜玲珑回答的有些狡猾,但叫她如何完全坦誠回答?

“六和可是二公主的人?”

“是,她是二公主的殺手。我當時并未想清楚始末,讓她有機可乘。”夜玲珑心頭怦怦直跳。

“執紅有今日,你也脫不了幹系。”掌藍轉過身,背對夜玲珑,寒語諷刺。

“我知道。”

“抱歉,我想我不會再信任水族的人。”

“對不住。”夜玲珑喉頭好似被什麽堵住了,吞咽困難,心口憋的慌,她低下了頭。

“我會努力尋找執紅,一絲一毫的希望都不會放過,這是因為我與她感情深厚,并不是為了幫你。今日的事,我會全部告之司黃,和一直尋找執紅下落的雲畫仙。而且,”掌藍回過頭,上下掃視打量了夜玲珑一番,“我不會再贊同把她交給你。”

夜玲珑微微張嘴,欲言又止。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你懷疑過她,你配她不起。”掌藍說的有些絕情,下一刻,他右手一招,揚揚從虛無中奔了出來。掌藍跨上坐騎,“玲珑姑娘,好自為之吧。”

夜玲珑知曉當下強辯也是無濟于事,一切還是要等真正找到執紅才能說事。垂下眉眼,禮貌道,“殿下,請。”

“瑤山事一定,我們再見,請。”

揚揚騰霧而去,碧波大潮一浪翻上一浪。有的浪花活潑起來的後似乎,可以跳躍到兩個男子的高度,浪頭白花,是‘卷雪’的姿态。轟然而下,又飄雪而散,沉浮心思,竟如女兒情夢一般,難以揣摩。

夜玲珑端着雙手,逐漸走到那顆粗壯枝幹的古榕樹下。摸上紋理,感受掌心傳來的微微濕意——第一夜初遇那端莊女子的記憶随着流螢法術的圈解和提示,已經慢慢在她心底重組還原。

一颦一笑,一舉一動。側目低眉,或者柔情輕語,原來早就在心底紮了根。只是紮根或許好辦了,大概什麽時候,自己都沒注意到——相思樹已經結了愛恨果。

夜玲珑捏緊了手中那朵玫瑰花簪,輕聲,“發誓再也不懷疑你,一定做到全心全意。”

“請再給玲珑一次機會。”夜玲珑抿緊了櫻唇。

瑤山是萬裏長江最尾端,一山劈開乾坤大地,莽撞成為最結實的分界南與北的神山之邊。人界以瑤山為根據,破開北昆與南秦兩大疆土,瑤山長達八千裏之闊,寬谷交錯期間,亦有迢迢水道穿插山腳,縱橫俯瞰,配合山腰的騰雲袅繞,然是美不勝收的靈山仙境。

瑤山以柳家獨具一格的禦劍術聞名三界。柳家世代輔助天帝貴族,劍仙造化也各個都是奇葩神乎。唯一一點遺憾的是,柳家是靈狐修煉、化仙,所謂本物不純,雖在天界地位牢固,但也不免時常遭三界白眼,而無法破格封神。

柳沉泓放出的話——是一争誰能當這‘活劍典’的名號。赤光武恢複成男兒打扮,更是用那奇醜的人皮面具蓋住女兒容貌,搖身一變,又成了人見人逃的魔界妖孽。應邀好勝,她提前一日,偕同夫人,來到柳家的‘禦劍山莊’。

可惜身嬌體貴的光武夫人,一到山莊就病了個半死。養在房中咳嗽不止,那聲音聽起來倒跟病入膏肓一般。也有很多人來拍赤光武馬屁,畢竟這場劍鬥聲勢浩大,而且人魔神三界有實力者均可參加,當然人界商人不閑着,已經有人開始放出賭約,類似買馬一般賭押赤光武和柳沉泓兩人誰将奪取劍道之頂。可謂是江湖一團遭,大家均是唯恐天下不亂。

夜玲珑本打算見到赤光武後就活捉,或者連同金王、碧王等手下力量逼迫赤光武交出執紅,可誰知道這赤光武竟還可以光天化日帶了‘妻子’前來參加劍鬥呢?有聽聞那‘光武夫人’遮頭蓋臉,誰也不見,就更加覺得就是已經被弄得身敗名裂的執紅。

夜玲珑心中篤定如此,又想,若那光武夫人不是執紅,赤光武此番深沉陰鸷的性子,能管誰叫妻子?必是執紅無疑,這下不就省去不少彎路,可以直接找人,傾訴衷腸了。

終于尋了空檔,趁着柳沉泓與赤光武兩人兄弟長、兄弟短地的在院外寒暄,她自己翻進了‘仙訪苑’,去尋那所謂的‘光武夫人’。

離那咳嗽聲越近,她就越是心潮澎湃。想來執紅确實失了元珠後狀況不好,但總算那醜八怪真的把人救了!這樣也好,無論如何,總比徹底失去她的好。夜玲珑不想太多,象征性地,咚咚咚三聲敲了門,就徑自推門進了去。

執紅穿了一身黑,到處都是黑花遮掩,還蒙塊大布,模樣跟死了丈夫的寡婦出黑殡一般。再加上魅舞變态得叫她從頭蒙到了腳,就剩一雙眼睛看東西。誰見不要吓一跳?執紅方才咳了許久,身體搖搖欲墜,這一下突然見到的人是夜玲珑,馬上連咳嗽都要忘記了。

夜玲珑顯然也是被執紅這副打扮給吓了個半死,站在門口美臉都快扭曲了,這算是夏日該有的打扮嗎?雖然心裏有準備可能執紅會換回女裝,但不是這套烏龍裝啊!自己還——還準備給執紅戴上玫瑰花簪呢。

“夜玲珑……”執紅的眼睛是立刻轉了兩圈,想起自己此刻出格的打扮。尴尬得立刻側過了臉,把彼此見面的欣喜都蓋了下去。

夜玲珑見她認出自己,心道此人果然是執紅。那可不要喜極而泣,她三步上前,一臉激動無法抑制,憋了半天,什麽也說不出來。就滴溜着眼睛,專注地看着執紅,相見恨晚的情緒,無以言表。就這樣,彼此僵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最後是被執紅長長的一串咳嗽聲給打斷了思緒。

第八節 瑤山鬥劍(2)

“你是不是病得厲害,不能見風?”夜玲珑靈機一動,穿成這樣,擺明是生了大病,不能見風嘛!她幹脆直接去拍了拍執紅的背,那背果然一拍就能摸見脊梁骨,異常隔手。執紅之前是瘦,但也沒變成一把骨頭。夜玲珑心頭抽痛,馬上又加問,“是當時的傷一直拖着了嗎?”

“我沒事。”一句‘我’當然承認自己就是執紅無疑,夜玲珑與自己熟識、相愛過,自然認得出自己——就算是這副出格打扮。執紅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冷靜了情緒的,唯一能讓夜玲珑看到的眼神也同這句話一樣冷冰冰。夜玲珑心頭一紮,怪異的感覺從心頭湧起,她縮了縮手指。

“你還在生我的氣哦?六和的事我本想阻止的,可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就……執紅,後來,後來……我一直在找你,找了你很久。”夜玲珑聲色稍有委屈,但更多的還是痛心,畢竟沒想到自己一個疏忽,當真害慘了執紅。

“嗯。”

夜玲珑舔了舔上唇,眼神有些慌張,因為心跳竟然因為見到執紅,就開始加速了。“我就知道你還活着,執紅……你跟我回去水族,我以後一直照顧你好不好?”她一邊說着,一邊心底裏有了無數幻想,臉上就挂出了笑。夜玲珑滿眼天真,只為又找到執紅高興不已,根本不知道執紅為了能護她一個周全付出多少代價。

“我不去水族。”執紅幽幽地拒絕了。

“為什麽?”夜玲珑扁了扁嘴。

“玲珑,其實朱王的頭銜,我不在乎了。”執紅輕聲解釋,她側了側身體,再一次避開了夜玲珑關切殷勤的眼神打探。慢悠悠地繼續,“若是六和姑娘那時候來找我尋仇,我也覺得她做的無錯。畢竟,我确實間接害了漣兒。”

“你說什麽呢?郡主過世那般久了,我們別再想她了。”夜玲珑馬上開始了‘我們’,當真是要鐵了心再讓執紅回到自己身邊,她本對執紅有愧疚之心。所以這一次,管她執紅是男是女,總之都是愛上了,就不能放手。

“玲珑,我心底一直有一件事,徘徊不去。也非常痛苦。”執紅伸手輕輕摘下了面巾,又撥開了頭發上的黑水花薄紗。夜玲珑算是見到完全女态的執紅——容顏大露,就算自己是鲛人靈族、水族、龍族中出色美貌的佼佼者,還是不得不為眼前面帶病态卻莊重、天生一股正氣的天神之姿震撼內心——宛若泰山崩頂而可以面不改色的從容。她幾乎貪婪一般地盯着那張臉,心頭小鹿亂撞。

“什麽痛苦,你告訴我。”夜玲珑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拉她的手,想要放在自己的手心,好好安慰保護。“我們一起解決。”

“我前思後想了很久,”執紅慢吞吞地說,她毫無血色的唇正在緩慢地蠕動着,“我們醉酒的那一夜,到底做了什麽。”

夜玲珑眉頭一跳,糟糕了,執紅這是回憶起六和變成自己樣子的時候了?

“玲珑,六和跟你,早就調換了身份是不是?”

“不……不是……”夜玲珑心頭猛地一沉,口舌立刻結巴了。

“那時候,和我在绛紅宮一起看雛菊夜開的人,是你吧,玲珑?”

夜玲珑眼神微慌,下意識有些想逃避。她想承認是自己,但執紅後面想說什麽?心底慌的要命了!

執紅沒有等夜玲珑回答,繼續娓娓述說,“我第二次去接你的時候。接到的人,就已經是六和了對嗎?”

夜玲珑眼睛眨得極快,逃避着執紅目光犀利的端詳,慌張地別過了眼睛,卻還是覺得執紅的目光可以射穿自己的臉皮。

“那一晚,和我睡在一起的女子,也是六和對嗎?”

“不不不不,”夜玲珑詫異地轉過臉,驚聲大叫,她伸出雙手猛地搖晃在胸前,極力否認,“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是我!”她拍着胸口,“執紅,那個是我。”執紅要是知曉自己跟六和睡了一晚上,而我夜玲珑又沒去阻止,是不是就是辜負了她的信任,但當時自己真的也很難過,那種情況,要怎麽解釋!總之——無論如何,先否定再說!“那晚上,是我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她盡量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真摯得毫無撒謊痕跡。“我也……你那麽對我,我也很歡喜的!對對對,我很歡喜!”

執紅看着夜玲珑那神情,心中一涼到底,已經沒有力氣去計較夜玲珑究竟愛沒愛過自己了。夜玲珑這難掩慌張的表情,已經讓她得到了最精準的确認,那一夜确實不是夜玲珑與自己結發。

心底覺得自己愚昧可笑,天神之尊竟被人玩弄至此,真是天道好輪回。當初修仙沒有遇過情劫,原來情劫殘暴如斯。

執紅嘆息,“你說那一夜是你,那麽那一夜,我在你耳邊說過那句話是什麽?”

“什……麽?我……我……時間太久了,執紅,我忘記了。”夜玲珑無辜地眨着眼睛,企圖說服執紅。

“那好,那我提醒你。”執紅看起來很有耐心,她輕聲念了幾句,“古榕凋須絲縷陳,連理盤繞數千根。”

“古榕凋須絲縷陳,連理盤繞數千根。沒錯,就是這句,你就是這樣對我說的。”夜玲珑點頭,應聲就是附和,她心思一向敏感,此刻更是能察覺,一旦執紅知曉那人不是自己,自己勢必就會在今日徹底失去她!

“我還沒有說完,”執紅慢吞吞地又加,“下一句是,經年相思不成憶,後面一句是什麽?”她目光中并沒有期待,淡淡地看着夜玲珑,其實已經完全死心了。

“經年相思不成憶,後面……後面是……”夜玲珑完全慌了手腳,背上冷汗直冒,她伸出一根指頭指着執紅,“這難道,難道我不記得了,就不能回去你身邊嗎?”

執紅看着手腳發抖的夜玲珑,平靜的眼中到再無任何情感起伏,無悲無喜。她冷冷清清地看着夜玲珑,絕望正在安靜蔓延,好似黑色的火焰,從執紅的這一端往夜玲珑的方向燃燒了過去,然後,悄然将夜玲珑逼入窒息深井。

“我……我是真的愛上你了。”夜玲珑眼中有乞求,有了放下尊嚴的、只為愛人展顏的乞求,并且她并不覺得這種乞求是低賤的,相反,她願意為執紅付出所有,也包括尊嚴。“那場災難,我已經盡力了,執紅,求你原諒我。”

“我說我并不在乎神籍之事,夜玲珑,原來……”執紅目光空洞地看着夜玲珑,直到這一刻,她的嘴唇又開始哆嗦,抖出幾個字,“原來……你我……是真的,從未結發過。”

“那我們現在就結!”夜玲珑捧起她的手,捧在唇下,動情地吻了吻,哀憐百轉,“現在就結好不好?我一直就……”夜玲珑還想繼續表白一番,比如自己确實早就對她一見鐘情,後來又反複愛上了她,此刻更想忘記那些過去,重新開始。想感謝上蒼的第二次機會,等等等等,千言萬語心頭湧。

“不,夜玲珑。我安心了。”執紅輕飄飄的聲音,輕易就打斷她的所有妄念。

“安心?什麽安心?”夜玲珑反問。

“這樣我便不算辜負你了。”

“你……什麽意思?”

“你已經看見了,并且你看見的沒有錯。我已經随了小武(舞)了。”執紅回答。

“你休要胡說!”夜玲珑站起身,俯視看着執紅,大聲否決,“我知曉他逼迫你,執紅,天界不容,你跟随我回去水族就好。就算失了靈珠和修為,我可以再替你找,或者我們重新修煉,這只是時間問題。龍族或是水族,你喜歡哪邊我們就去哪邊,我在水域有一定地位,不會有人欺負你。”

面對夜玲珑的真誠,執紅只有六個字,“我是她的妻子。”

“你到底在說什麽!”夜玲珑着急了,聲音大得幾乎要把房頂掀開,是真上了火。她右手朝外一揮,面色嚴厲,朝後退了一步,俯視坐在前方的執紅,“我知道他救了你,但他一直觊觎你。相救就一定要以身相許嗎?執紅……我是真的一直在等你,這場劍鬥,也是我們無奈之舉,引他出來而已。你難道真的不曉得嗎?”夜玲珑又蹲在她身邊,面容愁苦,眉頭緊在一起,捉起她的雙手。大口喘了一口氣。

執紅極具耐心地看着夜玲珑,重複道,“玲珑,我已經嫁給小武(舞)了。”

“你不願意原諒我?”夜玲珑聲帶哭音,“執紅,我知曉做錯了,但我的感情是真的,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可以補償你,以後都可以補償你,你別這樣,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你別不原諒我,別這樣懲罰我!我不要你跟着他,你怎麽可以跟着這樣的人呢?你只能跟着我,你原諒我,你就再和我在一起!”夜玲珑無休止地重複着。

“玲珑,我沒有怪你什麽。”執紅說,“龍族需要我對漣兒的死負責,代價我已經付出了,我不怨恨任何人。這一切也與你無關,我知曉你盡力保護過我,為此我很感激。”

“你感激,那你就現在答應我啊。”

“玲珑,我與小舞結發,就是□□,不能回頭的。你名節尚好,好好保重自己。”

“是他逼你,是他逼你對不對?”

執紅眨了眨眼睛,然後側了側脖子。雙手從夜玲珑手中抽了出來,放回桌面上,“她……最開始是接受不了,但後來就接受了。魔道——也不過就是一種道。”

“我不理解!”

“你不用理解。”

“你不願再給我機會了?”夜玲珑近乎羞恥地問出這句,可不管拒絕的多麽厲害,她還是想朝她貼上去,就像飛蛾撲火一般犯了傻。“我當初真的有盡力阻止這事發生,執紅,我願意用一生補償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第八節 瑤山鬥劍(3)

“玲珑,我已經與她結發。如何再給你機會?知曉那一夜不是你,我感覺自己的罪孽輕了一些。否則我執紅真的就是抛妻不義之人了。”執紅說道這句的時候,眼前微微模糊了片刻,不過她強行把那股濕潤壓了下去。深吸一口氣,還給了夜玲珑一個蒼白的微笑,“玲珑,你還小,我與小武之間感情很深了,這樣的結局也……很好。”

“有什麽好?”夜玲珑幾乎暴跳,不過還是咬緊牙關站了起來。她伸出手指指着執紅,“你非要如此?你說,你是不是非要如此?”顯而易見,她的眼眶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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