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快結局了

第十七章

“到了第七日，格朗趁草原上的人們熟睡之時，将自己身上的血肉全部剔除與怪獸剩餘的血肉融成一體，變成了草原上處處開放的紅榴花。

父皇曾說過，格朗雖完成了目标，但他的心還是屬于怪獸的，所以有非常恨的地方，就一定有非常的愛，讓人無法自拔。”

是洛嗎？我已無力睜開雙眼，諾在我身旁為我低聲講述着格朗的結局，語調低沉，眼神溫柔，讓人想不到是他。

諾随後在我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便欲離開，難道今日就是格朗大會嗎？諾是用自己的方式向我告別。

我伸出手緊緊抓住他，令他大感意外，“冰月，你醒了？”

“別去，他們會殺了你！”我反複用嘴唇說着這八個字。

諾由開始的震驚再到後來的狂喜，再到恢複常态，只有短短一瞬，卻将我們這一生的糾葛都畫上了句號。

諾從袖中掏出了一方已洗得看不出原來顏色的方巾放在我手中，“當年那個月夜你受傷後，我忍着劍傷順着風向找了一天一夜，想等你痊愈後送給你賠罪，卻沒想到連見你一次的機會都難。

我快要發瘋，可不能有絲毫表露。從你将銀槍義無反顧地刺入自己胸膛時，我就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

洛為你慶祝生辰的那個晚上，我就在洛王府外，雲開眼中的失落與妒忌讓我找到了機會，可又能怎樣，你真正愛的人居然是雲開。

在雲開府前看到拼命哭喊的你時，我就知道我害錯人了，我害了自己的弟弟，使他對我恨之入骨，而我的一切手段反而促成了你和他。

我也對不起海顏，她沒有得到過丈夫完整的愛，還有祁文，那麽小就離開了人世。

但我不後悔也不會屈服的，信國的男人是不會做逃兵的！”

我從身後抱住諾，已說不清是為了誰流淚，他轉過身抱緊了我。

有非常恨一定有非常愛，究竟誰錯了，哪裏錯了，誰也說不清。

“帶我一起去！”我執着而堅定的眼神令諾無法拒絕，也許他早就期待這一天的來臨吧。

當諾牽着我的手出現在格朗大會時，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我帶着燦爛又辛酸的笑顏環顧四周，我的初戀雲開在，我最想保護的弟弟寒星在，我曾經最放不下的洛也在，我的情敵海藍也在。

海西王和海東王幾乎難以抑制住眼中的怒氣，而諾這邊的人幾乎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也許從一開始諾就輸了，輸在了他的自大狂妄和一意孤行上。

因為格朗大會期間不得有戰事，此次和談又極為特殊，所有各方的軍隊并沒有解散，而是于五十裏外駐紮，以備不時之需。

諾能依靠的主要力量就是雲開的護國軍，不像洛，已經得到了海東和海西兩部的支持。

大會幾乎始終在互相謾罵和争吵中進行，而我最關心的人們都始終未發一言。

末了，海東王拍案而起，伸出佩劍直指諾，大聲咒罵。

我見此，不由自主擋在諾的身前，海東王見此，一腳将長桌踢翻，直撲上來。

諾見此已來不及躲，立刻将我壓在身下，可是海東王突然僵在原地，随後身子一栽，倒地死了，從背後偷襲他的人居然是寒星，是寒星手中的羽箭準準地射入了海東王的後心，使其一箭斃命。

海西王見親兄被害，哪裏肯善罷甘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腰間的佩劍擲向寒星。

寒星無論多麽迅速都躲不過這一劍，我正欲撲上前去，卻被諾緊緊拉住。

突然，一道道金色光芒從寒星後背逸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凝翅？可叔父說過凝翅需要特別巨大的精神力，而且只有傳說中的鶴雪團能夠不受時間不受限制随時凝翅，寒星怎麽會飛，而且如此熟練？

此時寒星已高高飛起，海東王的致命一擊自然落了空，寒星在空中猛地回身，又一支羽箭脫手而出，海西王沒來得及呼喊便中箭倒地，草原上的一代霸主就這樣不聲不響離開了人世，諾和我此時都已目瞪口呆，難道寒星選擇了保護我嗎？

可是寒星的第三只箭突然指向了洛，而洛卻絲毫不在意，“洛，你背叛信王，勾結海東海西兩部你可知罪？”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和諾面面相觑，都沒有從對方臉上得到答案，就在這時，突然有一支羽箭射中了空中的寒星。

寒星慘叫一聲跌落在地上，身後的羽翼霎時消失殆盡。偷襲寒星的居然是眼中充滿複仇火焰的海藍。

我見此已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将寒星抱在懷裏，“寒星，我的寒星。”

寒星的嘴角滲出一縷觸目驚心的紅色，而且越來越多，“姐，對不起，我只能選擇為我所愛的人去死。”

寒星一把将我推開，掙紮着站起搖搖晃晃地走到諾身前，重重地跪下，“信王陛下，寒星幸不辱使命，手刃海東和海西叛賊，還請信王陛下不要再以我姐姐的性命相逼，寒星感激不盡，死而無憾！”寒星說完，一動不動，還保留着原來的姿态。

諾見此，無奈地閉緊了雙眼。我撲到寒星身旁，卻發現寒星已經永遠離開了我，這就是他的選擇嗎？我無聲的哭泣令所有人從心底悲傷。

海藍此時已将箭直指諾，“諾，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諾努力地牽動嘴角，想發出冷笑可終究還是徒勞，“有區別嗎？是我安排的如何，不是我安排的又如何？你的父王和伯父不忠于信國，遲早要死。”

海藍手中的箭就要脫手而出，頭後卻遭到重重一擊，暈倒在地，而此時出手的人卻是她的丈夫雲開。

諾似乎終于松了口氣，始終沉默不語的洛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而諾身旁的大臣也都慢慢退下，一起站到了洛的身後。

“終于開始正題了嗎？”諾仿佛饒有興致地注視着一切，可卻掩飾不住眼底的悲哀和凄涼。

“哥哥，你當日趁我被俘之機逼迫父王寫下傳位诏書給你，其情可恥，其行可誅；

登上王位後也置信國大業于不顧，執意娶父王生前明令禁止通婚的女子為妃，致使海東海西兩部謀反，危害信國統一大業，更是罪無可恕，你可知罪？”

諾聞言，也緩緩站了起來，“雲開，你到底還是洛的人了？”

雲開眼中充滿隐忍，未發一言，諾此時已知自己再無勝算，仰天長笑，“洛，你真的不簡單，這十年我以為已打得你無還手之力，但沒想到你能絕地反擊。

要怪就怪我太過心軟，始終沒下決心除掉你。”

此時的諾身上散發出的王者之氣前所未有的濃烈，可也只不過是困獸之鬥而已，“你說的兩條罪狀，後一條我認。

但我從不為娶冰月而後悔，傾國傾城的女子九州天下又能有幾個，何況是她，我只是後悔晚了這麽多年，錯過了那麽多可以留下的珍貴回憶的日子！”

“夠了！”洛已經再難容忍諾說下去，“既然你不承認第一條罪狀，那麽你即位前的诏書一定為假！你還有什麽話說！”

“沒錯，是假的！”

諾的坦白讓所有人都意料不到，洛也不由一怔，“既如此，你就是謀朝篡位。雲開，将他拿下。”

“慢着！”諾将手伸向袖中，雲開立即擋在洛的身前，原來如此，十多年的假意失和，都是為了這最後一擊吧。

雲開，這十七年你活得真辛苦，此時的我再無任何愛恨，只是抱住寒星，抱住生命中最後一個逝去的親人。

“即位的诏書是假的，這份诏書卻是真的，冰月，你讀吧！”諾将一張用牛皮包得緊緊的诏書遞給我，眼中充滿疼惜。

我接過诏書，打開一看，眼中的淚水再次決堤而出，可我已讀不出聲音來，難道諾忘記了嗎？

我突然明白過來，擡頭再看諾，他已經伸手将我一把拉入懷中，原來他只是借故走到我身前，好有接近我的機會。

“冰月，能看到你為我落淚真好，只可惜贏了你卻輸了天下，但我不在乎。

如果你象寒星一樣會飛，多好，就會帶我去看正盛開的紅榴花，真想聽你再和我鬥嘴，再聽你叫我一聲諾！

十年前你離開的時候，我懷揣這份诏書一直尾随在你們身後，直到信國邊界，在心中呼喚了你千次萬次，可我明白你不愛我，不會和我一起離開，十年後亦是如此，但我已沒辦法回頭了。請原諒我對你的傷害，永別了！”

諾的語氣越來越弱，直到最後整個人向後一倒，我躺在他的胸前不斷發出無聲的哭喊，而諾的胸前已經綻放出朵朵紅榴花。

原來他根本不在乎王位，從頭至尾他最在乎的人只有我！若有非常恨必有非常愛，我終于明白了你的心意。

雲開将落在地上的诏書揀起一看，不由一愣，随後立刻遞給洛，洛看罷，閉緊雙目，一把将其撕成碎片，随風而逝。

上面只寫着簡單的一行字：特許王子諾迎娶天空之城公主烏斯塔娜冰月為妻，從此信國永不犯天空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