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嘗試
荊戈,我們戀愛吧
這一切都超乎了謝宴的預想,他從來也不曾設想過,和自己相處了整整八年的荊戈,有一天會說喜歡他,想和他戀愛、結婚,做愛,乃至……天長地久。
哪怕他的父神母神,攜恩與魅惑,在他面前恩愛了上萬年,他也覺得這種事情離他太過遙遠,他從來沒有思考抑或主動去想象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麽樣子。
甚至第一次主動了解,還是在幾天前,他為了荊戈,去查的那些文字上的資料。
荊戈跟他說的話,他能理解,卻無法感同身受,無法确切地感受那是一種什麽心情。
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不想看到荊戈因為他而落寞、難過。
可是,如果那是荊戈的心願,他恐怕難以完全實現,至少,天長地久,他就根本做不到。
戀愛……結婚……謝宴知道,那是只有兩情相悅,擁有愛情的兩個人才會走過的路途,荊戈所說的喜歡,就是所謂的愛情嗎?
他不知道自己對荊戈的感情,是否可以用同樣的詞語描述。他肯定是喜歡荊戈的,他從來沒有對荊戈産生過哪怕一次厭惡的心理。
可是,他沒有像荊戈一樣,想象過和他戀愛、結婚的模樣,這樣的概念在此之前并不存在于他的思考範圍內。
當他去思考時,他又覺得這東西看不到、摸不着,好像無法定義一樣。謝宴現在很想去請教一下什麽人,可是他又覺得這種感情可能只能通過自己領悟。
謝宴第一次發現,自己面前,無路可走,身後,亦無路可退。
過了沒多久,門口傳來敲門聲。
謝宴猛地跳下了床,想要跑過去的動作卻半途停下了。荊戈進他的房間從來不敲門,所以現在站在門外的,不是荊戈。
謝宴有些萎靡地坐了回去:“進來。”
林管家端着一個托盤端到桌子上,托盤裏是幾個謝宴愛吃的菜,看上去都是現做好的,還冒着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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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剛剛沒吃幾口吧,是不是沒吃飽?離睡覺還有一段時間,過來再吃點東西吧。”
謝宴盯着那幾個菜,輕聲說:“是荊戈跟你說的嗎?”
“是。”
謝宴心裏堵得難受,他垂眸,少見地露出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
“你放那吧,我一會兒就吃。”
林管家剛從荊戈那裏出來,又來謝宴這裏,觀兩人的神情,可想而知是發生了什麽。林管家覺得不該多嘴,又忍不住擔憂。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少爺,你跟荊戈……吵架了?”
謝宴擡起眼,勉強笑了笑:“你看出來了?”
“因為,少爺很少像現在這樣不在狀态。”而能幹擾到謝宴的,恐怕也只有荊戈了。
謝宴用手腕撐着下巴,來了點興致:“不在狀态,林管家,我平時是什麽狀态啊。”
林管家思考着,慢慢說:“游刃有餘,無論是什麽事情,少爺都很有把握。好像難的簡單的,到了少爺這裏,都可以輕易解決。”
謝宴眼睛微動,林管家說的并不準确,他的游刃有餘,其實并不是他做什麽都很有把握。
很多事情的困難,不過就是難以選擇的問題。但選擇在他這裏,卻是最為簡單的事情,他把一切都劃分的清清楚楚,可以輕易做出取舍。
而且,一旦做出選擇,之後的事對他一個神明來說,的确不會有什麽困難。
謝宴半垂着眉眼,“那你說,我現在為什麽不在狀态。”
“可能是,少爺太在乎荊戈了。”
“呃……”謝宴沉默下來。他好似突然明白了現在發生的事情為什麽這麽困擾他,因為,他本來已經做出了選擇,他在陪伴荊戈和離開這裏尋找同伴的碎魂之間,選擇了後者。
這樣的選擇,是建立在哪怕放棄前者,也不會産生什麽問題的前提下。
但是,今天,他突然得知,荊戈需要他的陪伴,甚至是永生的陪伴,不止于此,還有他無法理解的東西。
他可能真的太在乎荊戈了,一旦他提出什麽要求,他費勁功夫也想着滿足。可這一次不一樣,他要的,他連理解都困難。
而且,哪怕不能理解,他也清楚,無論是什麽感情,都是由內心生成的,根本不是給不給一個人的問題。
擺在他面前的不止這些,他根本不能放棄尋找碎魂,這是他的承諾,他沒辦法眼睜睜看着同伴的碎魂置于危險的境地中,而他有能力去幫,卻不去幫。
謝宴嘆了口氣,看來,他的确遇到了一個難題。這是他第一次沒辦法做出抉擇。
可能是今天的謝宴相比往日更随和更好說話一點,也可能是多年的相處消磨了過往的不快,林管家生出了一點勇氣,他輕聲開口:“少爺,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
“說吧。”
“少爺為什麽會這麽看重荊戈呢,去硌晌村之前,少爺和荊戈都沒有交集,可為什麽,少爺從一開始,就無比縱容他。”
謝宴看着那幾盤菜,沉默良久,才說:“可能是,他符合了我對于人類,所有美好的幻想。”
林管家心髒猛地顫了一下,如果不是謝宴的表情,他真的要以為,這是謝宴一直沒表達出來的什麽情話了。
可是,正因為他太淡定了,這話說出來就更顯得不可思議。
林管家呼出一口氣:“少爺,我不知道你和荊戈發生了什麽,但是,我相信,你和他之間,應該沒有什麽跨不過去的。”
謝宴微怔,輕笑了一聲,溫聲說:“謝謝你,時間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林管家點點頭,但沒有直接離開,他頓了一下,說:“少爺,我沒想到,你會願意和我交流這些。”
謝宴挑眉看他一眼:“既然你已經決定從我爸那過來,那就是我的人了。”
林管家心尖微顫,他激動地離開。謝宴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漸漸恢複了淡漠。
他說的自己人,只是人類世界意義中,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人。他不會将對方劃歸到自己身邊,不會專門為他去考慮什麽,林管家在他這裏,很難和荊戈,以及他的同伴,處在同一個位置。
謝宴眯了眯眼,什麽時候開始,認識不過幾年的荊戈,在他這裏的地位,已經可以和同處上萬年的神明相媲美了。
可能,這幾年的生活,比那上萬年,都更有意思吧。
謝宴一夜未眠。
荊戈起得很早,這個房間都是謝宴留下的痕跡,他睜眼閉眼想到的都是謝宴,弄得他疲憊不堪。
他穿好運動服,準備去外面跑一圈,發洩一下無用的情緒。
可他剛一開門,靠在門上的人就朝這邊倒了過來。
荊戈下意識接住他,肌膚冰涼的觸感讓人忍不住蹙眉:“你在這裏站了多久。”
謝宴在他門口待了一晚上,一直沒動,突然動起來,骨節肌肉都變得僵硬而麻痛。
不過他沒管這些,而是轉過身,主動勾住荊戈的脖頸,微微擡眼,認真地看着荊戈,他緩緩開口,聲音裏還帶着一絲夜晚的涼氣。
“荊戈,我們戀愛吧。”
荊戈還在想他穿着昨天的睡衣站在這裏不知道多久,會不會凍感冒。聽到這句話,他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謝宴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回蕩了幾秒,然後像煙花一般,驀地炸開了。
他渾身僵硬,有些不可置信,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可謝宴含着期待的眼睛望着他,讓他終于意識到,謝宴到底說了什麽。
他突然箍住謝宴的腰,将他壓在門上,呼吸急促起來:“謝宴,你再說一遍。”
謝宴眼中含着輕淺的笑意,他沒有躲避,反而勾着荊戈把他拉近了幾分。
“荊戈,我說,我們戀愛吧。我想和你,談一場戀愛。”
謝宴昨晚又查了一宿資料,雖然這是一個難題,他也可以慢慢地找到一條思路,他想先了解一下,戀愛結婚這種事情,需要身處其中的兩個做些什麽。
當他查到相關內容,并将他和荊戈帶入到那種場景中時,謝宴驚奇地發現,他竟然沒有一點排斥感。
甚至,想象着他和荊戈去做這些,他會有種躍躍欲試的心情。他期待着,戀愛中的情侶、結婚的伴侶要經歷的那些事情,發生在他和荊戈的身上。
如果不是有必須要做的選擇,他甚至覺得,以這種關系,和荊戈相處一生也很不錯。
想到這些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可以完成荊戈的心願,唯獨只有那最後一項,永生永世,是他目前做不到的。
但是,這最後一項,對于現在來說,還太遙遠了。
他實在想不到該怎麽去做,索性就不去想了。更重要的是,他想現在就試一試,和荊戈戀愛的感覺。
荊戈身體顫抖着,他依舊不敢置信,他害怕謝宴是應付他,擔心他根本沒有理解其中的含義。但他又對這觸手可及的事期待了太久。
“謝宴,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
謝宴舔了舔唇,他盯着荊戈的雙唇,回想起資料裏所顯示的,情侶之間的一個必做事項,親吻。
他很想試試。
下一秒,他就如願以償。
荊戈緊緊抱着他,低下頭,激動地吻住了他。